裴陆行依旧靠在沙发里,抬着眼,目光一瞬不错地追随着那道身影。
不过那道纤细的影子,一如既往地,一次都没有回头。
慢慢地,他唇角不知何时浮现的笑意又渐渐地淡去。
漆黑的眼睫垂落下来。
眸底洇开点墨般的暗涩,仿佛囚笼里的兽类刚伸出爪牙,又被再次按压下去。
-
【书薇:下午去不去自习室学习?】
谢灵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还没回复。
那头又跳出两条消息。
【书薇:给你带冰沙。】
【书薇:还有学校门口新出的香草曲奇。】
“……”
可以看出同桌为了让她一起去自习室有多不择手段了。
不过谢灵还是很拿乔地回了一句。
【谢灵:只是这样?】
对面安静下来。
隔了几秒。
有消息弹了出来。
【书薇:这样还不可以吗?】
【书薇:好吧。】
【书薇:我记得你说过,能为你服务是别人的荣幸。】
隐隐的,谢灵感觉到一丝丝不妙。
她赶在书薇继续说一些可能会恶心到她的话之前,发出一句。
【谢灵:这句话的范畴仅限我哥,你不要随便代入好吗?】
但已经晚了。
下一秒,书薇的消息发送过来。
【书薇: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
【书薇: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也可以哦。】
“……”
最可怕的就是你。
谢灵闭上眼睛,吸了口气,躺倒在床上。
过了很久,她才有勇气重新睁眼,然后麻木地回了句。
【谢灵:你要做的事就是闭嘴。】
【谢灵:等会儿过来接我。】
这回,书薇很识时务。
【书薇:好的。】
发完消息,谢灵起身,从衣橱里挑了一条墨绿色缎面材质的吊带紧身裙,腰间是收起堆叠的褶皱,裙身随着光的变化呈现出不同的偏光。
尤其在阳光下,会浮现出金色掠影,分外吸睛。
谢灵非常满意。
她穿着裙子下了楼,她的饰品和鞋在一楼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存放,她准备去看看用什么来搭配。
客厅里,裴陆行听见动静,抬了下眼。
而后他明显顿了一下。
隔了几秒。
“要出去?”
他问。
“嗯。”
谢灵说:“下午要跟书薇去自习室学习。”
正常人去学习是不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像走秀一样,但谢灵这种穿校服都会根据不同心情搭配不同领结的人,她做什么都不稀奇。
裴陆行只是问:“哪个自习室?新宫街那边的?”
“是啊,问这个做什么?你也要去自习?”
裴陆行散漫地回:“不去。”
“……”谢灵有点无语,“不去你问什么。”
裴陆行没搭腔这句,只问道:“几点回来?”
语气很随意,漫不经心的样子。
“五点吧,”谢灵想到什么,忽然说,“晚上我想吃芝士焗虾。”
裴陆行眉梢挑起,意有所指,“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不给你饭吃,不给你水喝,还要克扣你零花钱的各方面都很失败的哥哥。”
“啊——”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一句,“差点忘了,你还说过,我不是你哥,没资格管你。”
“……”
谢灵偏过视线,心虚地说:“我有说过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裴陆行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但蕴含了很多信息。
谢灵有点炸毛了,她忍不住嚷嚷起来,“你阴阳怪气什么?我就算说了,那也是你先惹我生气,我才说的,你如果不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说。”
“第一,”裴陆行语气淡淡地纠正,“我可没阴阳怪气,我一个字都没说。”
“你那声笑就是阴阳怪气。”
“……”
裴陆行对她的无理取闹已经脱敏了,不想在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上纠缠,继续说:“第二,什么叫我先惹你生气?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
“本来就是你惹我生气,”谢灵提起这个,又有些生气,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昨天在超市,你帮她挑苹果和梨,把我的可乐拿去给她喝,还嫌我没她省心,而且你还说她才是你妹妹,那我会这样说不是应该的吗?本来就是你先开始的。”
一通发泄完,谢灵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裴陆行漆黑眼眸一瞬不错盯着她,如同某种猎食者锁定猎物一般。
“我帮她挑苹果和梨,你为什么要生气?”
他问。
谢灵微微一愣。
“说啊,”裴陆行直勾勾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个生气?”
“……”
谢灵站在原地,没有给出答案。
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是啊。
为什么?
他忽然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垂着头看她,问:“我不能给别人做这些事吗?”
彼此的距离骤缩,变得很近。
很奇怪。
明明比这更近的时候也有过。
但这一刻。
谢灵却忽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弯下身,以一种平视的姿态看着她。
“说话,谢灵。”
有些咄咄逼人的口吻。
然而他真正咄咄逼人的时候却不是这样,他会扣着她的手腕要她说个清楚,也会把她困在他和墙角之间不让她走。
但此刻,他什么也没做。
只是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不能。”
终于,她开了口。
她抬起眼,对上他漆黑的眼睛,说:“你只可以为我做这些。”
然后她看见他眼底似乎闪烁过什么,仿佛坠星划过夜幕留下的光痕,流光溢彩。
他垂着眼睫,唇角噙着一抹掩不住的笑意,然后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谢灵忽然为自己的异常行为找到了一个极为合理的缘由,又理所当然起来,“反正哥哥生来就是妹妹的狗,本来就要听妹妹的话的。”
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他竟笑了一声,不带任何嘲讽。
不知为何,他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跟她计较这句换做平时一定会被收拾的话。
反而说了句,“嗯。”
他直起身,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不会给别人做这些了。”
“……”
谢灵拍开他的手,偏过头,声音有些小,欲盖弥彰地,“谁准你碰我头发了。”
“还有一件事。”
裴陆行语调慢而清晰地说:“我不是因为嫌你生病麻烦才把可乐给她。”
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隐约的笑,不经意地补充最后一句,“何况你弄出来的麻烦事还少吗?我哪次没给你兜底?”
“……”
谢灵的目光落在一旁,好像客厅里什么都没放的茶几忽然有了看头,总之一下都没有看他,隔了几秒,才别别扭扭地哼出一声,“我又没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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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
“是啊。”
裴陆行慢悠悠地朝客厅走,重新窝进沙发里,语气懒散地回道:“我自找的。”
……莫名其妙的裴陆行。
谢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刚才那句话的语气不像平常的阴阳怪气,也不像随口一句的拌嘴,好像带着点模糊而隐秘的自嘲。
算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奇怪了。
谢灵没多想,转身进了她的衣帽间。
在两条几乎完全一样的手链挑了二十分钟,最后选择了镶嵌了祖母绿宝石那条,很衬她的裙子。
谢灵沉浸在自己今天也是一如既往高贵美艳的世界里,心情很好地走出来。
恰好撞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裴陆行,他手里抱着球,回过头扫她一眼。
谢灵目光从他身上打量过,疑惑地问:“你也要出门?”
“怎么?”
裴陆行唇角扯了一下,“就只准大小姐去外面放风,不让我们平民百姓出去打球?”
“我是去学习的好吗?”
谢灵纠正。
“算了,”谢灵对他那些充满雄性荷尔蒙搞出一身汗的活动不感兴趣,甚至略带嫌弃地说,“你打完球回来必须先洗澡,不然不能出现在我视线里。”
裴陆行轻嗤一声,不以为然,“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全天下都要听你指令啊。”
谢灵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书薇应该要到了,不想再和他说这个,“反正如果你打完球不洗澡,我就告诉阮姨。”
闻言,裴陆行笑了一下,语气懒散地回:“啊,好怕。”
“……”
谢灵安静两秒,放出狠话,“你不洗的话,我会跟你绝交。”
裴陆行:“……”
“你听见我跟你说的了吗?”
裴陆行“啧”了声,然后说:“没聋。”
谢灵还是看着他。
“……”
终于,他不耐道:“我哪次没洗?”
“万一你这次叛逆呢?”
谢灵说。
裴陆行懒得理她。
谢灵拿上手机朝外走,不期然地看见裴陆行跟自己一起出了门。
“你跟着我做什么?”
谢灵疑惑。
“什么叫我跟着你?”
裴陆行按下电梯键,“我不走电梯从阳台上跳下去吗?”
“……”谢灵嘀咕了句,“跟屁虫。”
“说谁?”
“你啊,我一出门你就跟着出门。”
“怎么不是我一出门,你就跟着。”
“是我先说我要出去的。”
“是吗?没印象。”
“没人说过你真的很厚颜无耻吗?”
“没有。”
“……不信。”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裴陆行站着没动,手撑在门侧,等谢灵走进去才慢条斯理地进去。
很快,电梯抵达一楼。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不远处的树影下,书薇提着一个精致的手提袋,看见人后朝这边挥了一下手,“谢灵,谢灵哥哥。”
“这么快。”
谢灵有点诧异,说:“没等很久吧。”
“没有的,我刚过来。”
书薇温和地笑笑。
裴陆行慢了两步走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随口道:“你们打车过去?”
“是。”
书薇回道,语气柔软,很有礼貌。
“不然呢?”
谢灵学着他,用恶劣的语气反问:“不打车从这里飞过去吗?”
裴陆行瞥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可以啊,要我帮你发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