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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还给你

作者:有限理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门砰地一声合上。


    与此同时,拐角另一边的宋星瑶和周合霖正拦着要进去的程月萤。


    刚刚好,把几个人的讽刺和梁灼的驳斥听得清清楚楚。


    “……我终于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霸总文学了,”宋星瑶轻声惊叹,“好爽啊!不过月萤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是什么会下蛊的少数民族吧,不然他为什么这么上头?”


    程月萤听出她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影响自己的心情,配合地被宋星瑶逗笑,同她插科打诨:“民女冤枉。”


    接着“咔哒”一声,她推开了旁边的门。


    茶水间里几个人正面面相觑,脸色各自难看。


    刚要为了缓解尴尬转移话题,倏地一顿,循声望去,只见程月萤站在门口,神色如常,唇边甚至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程月萤长得好,即使是在背后八卦她的人也承认这一点。她穿着浅杏色西装套装,染成栗色的长卷发垂在胸前,笑意礼貌而疏离。


    但就算是这么柔和的低饱和色系都盖不住她长相的攻击性,巴掌大的一张脸,长睫卷翘,眼裂狭长,眼角收势尖锐,配合着眼尾上挑的眼线,浓墨重彩到让人无法忽视的一张脸。


    “原来是几位前辈,”程月萤语气温和,脚步从容地走进来,视线在众人脸上略略一扫,似笑非笑,“真巧,我在外面听到这么热闹,还以为是在讨论什么新项目呢。”


    “月萤...”一个高年级律师最先反应过来,脸上堆起勉强的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在开会吗?”


    程月萤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向咖啡机,先给自己做了杯美式。


    “来了有一会儿了,让我想想——”她转过身,边喝边开口:“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你们在讨论我和梁总。”


    没有人接话。


    程月萤捧着马克杯,笑意盈盈的,“还挺有意思的,说给我也听听呗。”


    那几个刚刚还在私下议论的人脸色变得极不自然,有人尴尬地低下头,有人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程律师你误会了,我们就是闲聊——”


    “当然啦,我也知道大家没恶意。”程月萤立刻接上,笑得越发和煦,“毕竟大家都是学法律出身的,讲证据讲逻辑,怎么会随便下判断呢?”


    “只是有些事,传着传着,听的人未必信,说的人也未必记得。我是不往心里去,可不代表别人不往心里去。”


    程月萤仿佛随口一提:“反正以后真要有什么事儿,大家可别记恨我。”


    语毕,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打扰大家了。你们继续。”


    说完,程月萤姿态得体地关门离开,只留下茶水间一片静默。


    压抑已久的恶意找到一个突破口,走出几米远,程月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过头,看到两个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过了几秒,宋星瑶试探地伸出大拇指:“第一次见你这么阴阳怪气,牛的。”


    程月萤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好像从再次见到梁灼开始,她的情绪就一直积压,处在一个临界点。


    作为同一个团队的人,周合霖都没见过程月萤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从认识她起,就连遇到最难缠的甲方,她都能保持情绪稳定,不卑不亢,以礼待人,像一尊被雕刻得过于完美的冷玉神像。


    直到今天,冷硬的玉被敲掉一个角,露出内里的柔软和尖锐,原来她也会被刺伤,但也会反击。


    周合霖忽然说:“比起非诉,月萤你更适合去搞诉讼,考虑下吧。”


    程月萤笑了笑,“我倒是想,但是没办法在内地执业。”


    她们说话的动静不小,几个刚刚还在茶水间的人灰头土脸地从另一扇门离开时,正好路过。宋星瑶轻轻拽了拽程月萤的袖子,提醒她不要理。


    但程月萤只是神色淡淡地看过去,没说什么。


    -


    回到工位没多久,程月萤邮箱就收到了来自本部ethics部门发的全员邮件,提示工作中哪些行为属于不当言行,并附上了行为规范和内部举报流程。


    程月萤垂下眼,屏幕黑了之后,映出一小截她的脸,眉眼清清冷冷,却隐约透着点疲惫。


    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月萤,江律要你现在就去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半掩着。


    程月萤脚步一顿,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能看到里头的人影已经坐定。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两下门。


    “进。”江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程月萤推门而入,视线不自觉掠过那道坐在窗边的身影,果然是梁灼,今天换了套黑色的西装马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腕骨,仍是那副轻车熟路、锋芒暗藏的姿态。


    会议开始得很快,江岑和梁灼带来的inhouse律师中间隔了份新修订的合同,正在就一个条款的措辞争执,程月萤坐在一边,一边做会议记录,一边看向合同文书的边角标注。


    梁灼一直没看她,可他手边那只没戴表的手,指尖轻轻叩着桌面,频率极稳,敲得她耳膜发紧。


    中场时江岑被电话会议叫走,另一个律师也识相离开,室内只剩他们两人。


    静得几乎能听到中央空调出风的声音。


    “你昨天,”梁灼忽然出声,嗓音不轻不重,却在空旷里格外清晰,“为什么躲开我。”


    程月萤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抬头,只淡淡道:“你误会了。”


    “我从来不误会。”梁灼的眼神落在她肩侧的耳饰上,语气慢条斯理,“反应那么大,我是碰到你哪根神经了?”


    程月萤的手缓缓握紧:“我只是觉得不合适。”


    “那你以前怎么不觉得?”梁灼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是几分似笑非笑的锋利。


    程月萤终于抬眼,语气冷下来:“我们现在在会议室,梁总。”


    “生气了么?你怕别人听见?”梁灼低声道,声音里有几分暧昧的笑意。


    一瞬间,程月萤的喉咙像被什么梗住了。


    她低下头说:“如果您还是为了项目——”


    “程月萤,抬头,看着我说。”梁灼收了笑,沉声道,“你明明很生气。”


    程月萤抬起头直视着梁灼,“对,我是在生气。”


    没有人面对这种尖锐的恶意能忍住情绪,不是吗?


    “现在是你真实的情绪吗?”梁灼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因为生气,所以会用尖锐的话反击,这才是正常的,就像你反击那几个垃圾一样。”


    梁灼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像在审视,又像在极力压抑某种冲动。他的手指无声地握紧,骨节微白,“但是在我面前,哪怕这种我故意激怒你的时候,你都只会顾左右而言他,拿工作说事,你不烦我都烦了。”


    程月萤没有回话,指尖紧紧扣住掌心。


    “你是我见过最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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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的人,”梁灼说,“但你偏偏有很多破绽。”


    “这次见面,我才发现你不开心时爱咬吸管,心虚时视线会四处乱转,愧疚时会找各种蹩脚的借口补偿,”他顿住,嗓音低了些,像压着怒火和痛意,“但在我面前——偏偏在我面前,这些都不会出现。我拥有的程月萤,哪一部分是真实的,哪一部分是虚构的,我不知道。”


    “你就这么烦我吗?”梁灼盯着她,“在我面前,连暴露出一点真实的自我都不愿意?”


    程月萤指尖一抖,会议桌下她攥紧的那只手微微发凉。


    “那你要怎么样,”她看似冷静地开口,声音里却有些被逼到角落的慌不择路:“如果我告诉你,你爱……你喜欢的那个程月萤是100%虚构的,是假装出来的,你就会放手吗?”


    “真实的我就是一个虚伪的、工于心计的人,想让我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完全依赖你、爱你的人还给你,我也做不到。”


    梁灼猛然站了起来,办公椅在地毯上拖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他俯身靠近会议桌对面的程月萤,身形压迫感十足,嗓音却低得像一声冷笑:“满心满眼都是我、完全依赖我。”


    梁灼语速很慢地重复这几个字,“呵,爱我。”


    程月萤的指节收紧,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


    她想转移视线,却被梁灼毫不退让地锁住目光:“那个你口中满心满眼都是我、完全依赖我、爱你的人,你为什么不承认她是你的一部分。”


    “我凭什么要承认?”程月萤逼自己保持冷静,“就因为你喜欢听?”


    梁灼不说话,只慢慢朝她走过来。


    程月萤下意识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一声尖锐的响。她后退一步,被会议桌挡住去路,背脊撞上冰凉的玻璃窗,动作僵硬。


    梁灼站定在她面前,两人之间只剩不到一臂的距离。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工于心计,不在乎你是不是装的,但你不能连承认‘曾经动心’都不肯。”


    空气仿佛被抽空。


    程月萤呼吸有些不稳,声音却依旧冷静:“你要的答案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


    他停顿了一下,“至少曾经有一刻,我碰到过你的真心,不是在骗我。”


    程月萤心口微震。


    这个人,一向骄傲张扬、不屑讨好别人的人,居然在此刻低声下气地问她一个原本他早该否定的问题。


    她闭了闭眼,嗓音有些发涩:“如果我说‘有’,你就会原谅我骗你、利用你?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吗?”


    梁灼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程月萤突然笑了。


    “那你真是傻,”她轻声说,睫毛投下阴影,“梁灼,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可在感情里,却成了最蠢的。”


    “我是蠢。”梁灼点头,“我蠢到把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每一滴眼泪都当真。”


    “蠢到以为你只是怕,不是不爱。”


    “蠢到你就算现在说一句‘我从没动过心’,我也还想再问一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说得慢极了,一字一句都像是自剜。


    是的,我就是从来没有动过心。


    都是在骗你的。


    明明话就在嘴边,可是程月萤看着梁灼近在咫尺的、近乎悲哀的执拗眼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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