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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阿萤 Life is

作者:有限理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Lifeisstrangebeforethestormattacks."*


    禾城的春天极短,刚到暮春时节,气温已然迫不及待地与夏季接轨,还没到开空调的时候,禾城二中的教室里闷得像个蒸笼。


    放学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数学老师半分没有下课的意思,不停有人转过身,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生。


    视线的中心,越萤正低头整理桌面上的英语月考试卷,选项中的这句话猝不及防跳进她眼睛里。


    越萤动作顿了一下,同桌撞了撞她的肩膀,轻声说:“阿萤,数学老师好像又要拖堂了,你不是急着回家吗?”


    午间放学铃打过几分钟,高二一班里人心浮动,数学老师视若无睹地推了推眼镜:“来,我们看下一道圆锥曲线,这道题我们班同学错得很多啊……”


    “老师。”


    随着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清瘦高挑的女生站了起来,出声打断了他。


    越萤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皮半抬着,看上去漂亮得有点儿阴郁,声音也透着股清冷:“已经下课三分钟了。”


    数学老师跟越萤对视几秒,在她坚持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挥挥手:“行吧行吧,先去吃饭,咱们下节课再……”


    话音还没落,刚才还端坐在课桌前的学生们已经鬼叫着冲出了教室。


    先前提醒老师放学的越萤反而落在人群后面,她像是累极了,微微垂着头。


    “越萤!”有人在远处喊了她一声。


    正午时分,日头高照,她抬起头,微微皱着眉,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班里的男生远远地冲她敬了个礼:“今天也谢了啊,要不然老赵又要拖个半天。”


    越萤摇摇头,逆着冲向食堂的人群向停车棚走去。


    禾城二中校规严格,中午不允许学生随意出校。天气太热,人也打不起精神,校门口的保安室里两个人靠着桌子昏昏欲睡。


    “叔叔,”越萤敲了敲玻璃:“今天也麻烦您开一下校门。”


    “是小越啊,”中年保安揉了揉眼睛,问:“今儿怎么走得这么晚,又去拍电影啦?”


    禾城是个偏远的内陆小城,民风保守,信息滞后。


    最近这段时间全城的人都在讨论来禾城取景的电影剧组。主演是个早年间名动全国的大美女钟韵仪,港姐出身,拍电影、出唱片,明星之路顺风顺水。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嫁给了富商,专心相夫教子,婚后息影十几年。


    这是钟韵仪复出的第一部影片,关注度和话题度都很高,还在二中里找了几个好看的小孩儿去客串了群演。


    其中就有眼前这个小姑娘。


    越萤正弯下腰靠近门卫室的小窗,隔着玻璃能看到白皙俊俏的一张脸,因着淡淡的笑意更显得下巴尖尖,有种让人心疼的瘦弱。


    她眉骨和鼻梁都生得精致,眼睛尤其漂亮。睫毛细密,眼裂狭长,瞳仁处圆,眼尾处又微微上扬,笑比不笑更灵动,是极标致的桃花眼。


    只是美中不足,她眼下有很淡的青黑色眼圈,看上去有些疲惫。


    “早拍完了,我就去跑了个龙套,今天是数学老师拖堂。”


    越萤挥挥手,踩在踏板上动作利落地向前一蹬:“我先走啦,谢谢叔叔。”


    转过身,刚才灵动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在脸上。越萤又变成了那副眼皮半抬半死不活的样子,天生上扬的唇角也绷成一条直线。


    她没表情时总显得气质有些冷,眼睛黑洞洞的,安静得像深潭里的水。


    宽大的校服T恤灌了风,更显得她身形清瘦。


    新上岗的年轻保安看着女生远去的背影,在旁边问:“师傅,之前不是说中午出校都得拿老师批过的假条吗?”


    “唉,”中年保安摇了摇扇子,叹气道:“这小姑娘情况特殊,每天中午都得回家,以后你就知道了。”


    “秦有余力而制其弊,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因利乘便……”


    禾城面积小,从学校到越萤的家是直直的一条马路,她蹬着自行车,热得出了汗,碎发黏在脸上,机械地默诵上午新学的文言文。


    自行车停在一家潮汕牛肉火锅店门前,越萤推开门,凉风扑面,她挤出一个笑,“云姨,我来啦。”


    工作日中午,店里生意不多,老板正靠在前台打盹儿。


    看到来人是越萤,她笑弯了一双眼:“阿萤今天来晚啦,牛尾已经泡过几遍水,我怕天气热坏掉,先放冰箱里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


    “谢谢您。”越萤笑着道谢,唇边有一个小巧的梨涡,看上去特别乖巧。


    云姨看了她的笑,心里更加不好受,转身进后厨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剁好的牛尾,递给越萤时还加了一罐冰可乐。


    “先喝一点水,看把你热的,”云姨递过纸巾让越萤擦汗,问:“喝了这么久牛尾汤,你妈妈有没有好一点?”


    “有的,”冰凉的碳酸饮料滑进食道,越萤点点头:“她这几天能自己下床走一会儿了,抵抗力也好了一些。”


    “有用就好,”云姨帮越萤把牛尾放进车筐:“你快点回去吧,别耽误下午上课。”


    从火锅店回家是一段缓和的下坡路,松开脚蹬俯冲下去的时候,带起的风会把长发向后吹。


    越萤这时候才露出一个勉强算是轻松的笑来。


    这段短暂的下坡,是越萤每天难得的轻松时刻,只有这时,她的笑是真心的。


    更多的时候,连笑都让她觉得疲惫。


    但是今天的轻松时刻明显比往日更短,越萤看到路的尽头站了个人。


    是房东阿姨。


    房东皱着眉,看到越萤来了,远远地朝她招了招手。


    越萤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刚放松的心弦又崩了起来。


    房东阿姨不好相与——但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好相与的,最开始的时候房东还怜惜她们母女相依为命,降过几百块房租。


    发生转变是在越萤的妈妈病情加重以后,房东就经常来找各种借口想毁约赶她们走。


    越萤知道,房东是怕妈妈死在她的房子里,晦气。


    越萤停好车子,走过去微笑着问:“阿姨,不是下周五才到收租的时间吗?”


    房东努了努嘴,示意越萤看街角处停的好几辆黑色轿车。


    越萤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虽然她不认识汽车的品牌,但是光看外形就足见这些车的奢华昂贵。


    与这个破败且尘土飞扬的小城格格不入。


    “你快上去看看吧,今天早上有人打我电话问你们的信息,我长了个心眼儿没说。”


    房东说:“刚刚邻居打电话提醒我说,有人在你家门前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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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门!好几个人呢,都戴着墨镜,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你小心些,有情况记得报警哈。”


    说完房东就转身走了。


    她的善良不多不少,正好维持在一个不会祸及自身的限度内。


    越萤站在单元门前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开得起这种车的人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硬着头皮上了楼。


    一梯三户的步梯房,门外的公共区域面积不大,挤挤挨挨地站了好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西装男人,墨镜后的眼神不善,耳边垂着透明的耳机线。


    夸张得像在拍电影。


    越萤愣了一下,她见过这样装束的人,就在几天前。


    是在被挑选去电影剧组跑龙套的那天,他们几个没有上镜经验的学生穿着校服,在太阳底下一遍一遍的走戏,热得快要中暑。


    那个从港城来的大明星钟韵仪就坐在树荫下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即使穿着朴素的戏服,也能看出她从头到脚都透着矜贵,助理蹲在一旁帮她翻剧本,室外制冷机对着她吹。


    当时在钟韵仪身后,就站了好几个这样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越萤皱起了眉,警惕地问道:“这是我家,有什么事吗?”


    房门在她面前打开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钟韵仪出现在门后。


    钟韵仪今天没穿戏服,她穿了一袭打眼看过去就知道无比昂贵的香槟色丝质长裙,浓密的卷发坠在胸前,妆容精致的脸上,一双精心描绘的眼睛朝越萤看过来。


    钟韵仪已经不再年轻了,可是岁月不败美人,反而赋予了她沉淀过后的气质。


    此刻站在逼仄的玄关,美得几乎盛气凌人。


    “回来了,”钟韵仪语气温柔地说。


    她的普通话带了些港城口音,并不难懂,但是越萤听着莫名有些不舒服。


    越萤皱眉望过去,发现可能不舒服的来源是她的眼神——


    钟韵仪的眼神并不像她的语气那样温柔。


    从越萤出现的那一刻,钟韵仪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并不是善意的注视,而是从头到脚的打量,最后又将视线直直地投向越萤的眼睛。


    眼神冰冷直白得近乎冒犯。


    有一瞬间越萤几乎以为自己在被蛇注视。


    钟韵仪慢条斯理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个子很高,穿着质地差劲的皱皱巴巴的校服,额角的碎发因为汗湿而黏在脸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正在一刻不停往外散发令人作呕的腥味。


    她看向越萤的脸,最抓人的那双桃花眼,形状熟悉得让钟韵仪生理性不适。


    明明是一张颇受上帝宠爱的脸,却挂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眉头因为困顿而习惯性地微微拧着。


    变成了生活重压下麻木而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十七八岁的少女,最珍贵的青春期,自尊心最敏感最脆弱的年纪。


    这一切在钟韵仪看来,只需要两个字就能概括。


    狼狈。


    可是面前的女生,瘦弱的脊背像挺拔的竹节。越萤站在那里,像是完全不为自己的狼狈感到半分不自在——或者说越萤根本不觉得自己狼狈,只单纯的为钟韵仪的出现而觉得疑惑。


    那双桃花眼淡漠地看向她,问:“钟小姐,您出现在我家有什么事吗?”


    越萤歪头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让一下,我要给我妈妈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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