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对柳依依的惊慌失措不为所动。
“哎呀,他这症状会每日减轻,每日能约莫多眯个一刻钟,不会死人的。若真有事,这不还有我嘛。”她若无其事道。
柳依依见对方并无丝毫悔意,不由有些气急,拔高了声调:“你若早说,最多只燃一寸,不就好了?”
“谁让你那夜磨磨蹭蹭,他又连梦三场。这事你若怪我,可有些不讲理。”顾芷见她态度不善,收了笑脸,转过身去。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风清扬冲柳依依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不过是少睡些,不妨事的。这比病发之痛,好过多了。”风清扬走至柳依依身侧,轻言道。
柳依依心中一酸,垮了双肩,磨蹭着走到垂花门口。正要出门,却又突然想起顾芷一向吃软不吃硬,忙倏然换上一脸甜笑,回了身,小跑着到了东厢房的窗下,猫着腰,仰着脸,无比谄媚。
“好姐姐,我错了。我刚刚不是怪你,我只是一时嘴快,说话不过脑。你别跟我这粗人一般见识,好不好呀?”
那姿态,若是再安上一条尾巴,妥妥的一大型舔狗。
顾芷偏了偏头,双肩一抖。
柳依依见对方软了态度,忙趁胜追击:“好姐姐,当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顾芷终是又转过身来,唇角弯起。
“唔,好吧,那我就再多说一句。你那屋里的柳絮枕头,可以助眠。枕上它,他今日便能睡上一个时辰,不若三日,就正常了。”
柳依依一听,双眼一亮,赶紧就往自己屋里跑,却又被顾芷叫住:“错啦,是你自个儿家的枕头。”
顾芷边说边笑得双肩发颤。
风清扬听完,眉间又是一蹙一松。
哦,原来,他在她家中几日晚起,也是因为那药性。
他顿时犹疑全消,心情舒畅,却见那一抹明黄身影,如旋风一般出了门。
柳依依将门面钥匙交给了顾安,让他帮忙前去开店,就驾了马车,往扶柳村而去。
半路上,偶遇了付荣,便趁机交代他,送完货后留在店中帮下顾安等她回去,方才心无旁骛地直往家赶。
回至家中,她取了枕头,略一思忖,回弟弟房中收拾了些细软,与付萍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又去了村塾,与孙老夫子告了假,将柳二牛给接了出来。
孙老夫子知其要去镇上定居,返身写了封书信,让她交与镇上学堂的杜夫子,说对方见了必会收柳二牛入学。
柳依依再三拜谢,又驾了马车往回赶。
路上,柳二牛苦了脸,撩开车帘,对着姐姐的背影埋怨道:“姐,你来接我就算了,怎么又要把我往学堂里送?”
柳依依驾着马车,不便回头,只大声道:“怎么?不想去镇上了?那我这就送你回去。”
她抓紧缰绳,作势要停车调头。
“诶,别别。我可不想一直住付大哥家里了,没你的地方,都不像家。”柳二牛慌忙阻止。
柳依依挑眉一笑,继续驾起马车。
没过半晌儿,柳二牛却仍似心有不甘,他嗫嚅着,试探道:“姐,不如,我去你店里给你帮忙吧,你就不用那么累了,嘿嘿……”
柳依依这次却是真勒停了马车,回头道:“你还小,不读书去做什么?个头还没有柜台高,去店里能帮什么忙。你若目不识丁,以后连个营生都做不得,让我怎么放心。你若还不愿去学堂,我可就真送你回去了。”
那末句,却是带了一丝气恼。
柳二牛被姐姐突然严肃的面容,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忙不迭摇头,又转为点头,语带急促:“不不不,我去,我去还不成嘛。”那尾音,带了一丝讨好。
柳依依见状,软了声调:“姐姐不知能护你几时,你若不好好学本事,以后若独自一人,可怎么得了。”
她不知她这魂魄为何会来,也不知哪天会突然而去。
前世因脑瘤复发而亡,让她曾留许多遗憾。其中一条便是病痛拖累下,单薄失色的校园生活,和未尽的学业。
如今到了这异世,想要维持身体康健、粗茶淡饭的普通生活都不算容易,若要寻求简简单单、能识文断字的开蒙之路亦不是唾手可得,他怎能如此不珍惜?
柳二牛听不得这话,忙上前搂住姐姐,闷闷道:“你别想抛下我……哼,你就是嫁人,也要带上我!”
柳依依被他这番言语逗得直笑,点了点他的小脑瓜儿,又驾起马车赶起路来。
待回至店中,匆忙与付荣交接,让他回了村。又趁着顾安在,将后院的小屋清理了一番,把刚拿回的行李铺盖简单铺就了下。
顾安不解,猝然发声:“姑娘这是要作何?”
“我不能一直放着弟弟在乡下不管。这不,今日趁着回家,接了他来,在这院中住下,算作搬家吧。”柳依依虽满面灰尘,却笑意不减。
顾安垂头轻“哦”了声,就作势要走。柳依依便将柳絮枕头塞给他,让他带回去。
“姑娘晚间不回去了么?”顾安面露诧异。
“不了,这几日忙碌,有些疲累。我就住这儿了,免得还要每日奔波。再说,已在贵院叨扰数日,早就该搬出来了。”
“那公子的病?”
“有顾姐姐在,不妨事。若真有事,你再来找我,也来得及。”
“那姑娘在西厢房的物什?”
“啊,那就劳烦你明日顺便帮我送一下吧。”柳依依笑意盈盈。
顾安无法,只得应下,抱着枕头,慌忙回院。
不过半个时辰,柳依依正在柜台处理账,再一抬头,却又见了顾安匆忙往自家店铺行来,身后还跟着风清扬。
他一进屋,就一把抓住算账女子搭在柜面上的右手。那手中正捏着一根鸡毛笔,被这衣袖一扫,在空中一阵摇曳。
“你要搬走?”风清扬声线不稳,似是跑得急了。
“嗯,是啊,不行吗?”柳依依瞟了下被握的右手,抬起头,一脸无辜。
风清扬被这眼光一扫,似是烫着了般,蓦地将手松开。
“不……非得,今日?”风清扬将顺嘴的话,生生咽下。
“这不是顺便嘛,我都把东西搬过来了,这屋子也收拾过了。”柳依依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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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无言以对,沉吟了一会儿,转身去往后院,在小屋里转了一圈,就又回了柜台。
“那屋顶有漏缝,今夜怕会下雨。不若还是先回我那儿,可好?”虽是征询,那声音却带了一丝笃定。
“有吗?我怎么没发现。”柳依依面露惊讶。
风清扬遂牵了她衣袖,又一同去后院。
他进了屋,站在一处角落,示意对方按照他所指之处,抬头去看。
柳依依面带狐疑,仰了头,在那黑黢黢的屋顶上,一番来回扫视,确实发现了几个光点。
可对方刚刚不过离开了一瞬,怎得就能从这么刁钻的角度发现屋顶的漏点?
她觉得不可思议,心中顿时疑窦丛生。收回视线,疑惑道:“你怎么发现的?”
“凑巧而已。”风清扬眨了眨眼,一脸无害。
柳依依不忍怀疑,看了眼门外,略带迟疑道:“可这会儿,日光正足,不一定会下雨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二牛这么小,淋坏了可不好。”风清扬看向柳二牛,目光一片柔和,仿若长兄。
柳依依只觉着这屋子漏得有点巧,可房顶那么高,他又那么瘦弱,若说是他刚刚故意去捅破了屋顶,时间、空间、动机都不符合。
柳依依摇摇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抬眼看到对方一双温润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她心中瞬间又涌起一阵羞愧。
咳,不过就是屋顶漏了,对方好心提醒自己而已,她怎么反倒怀疑起别人,疑神疑鬼了呢?
“依依,你不信我?”风清扬见她半天不说话,软了声调,垂了眼眸,有些委屈。
“不不,我没有不信,我只是在发呆。”柳依依被他问得心中发虚,慌忙否认,匆匆跨门而出。
看着对方仓皇而出的背影,风清扬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狡黠。
其实,早在柳氏糖饴坊开业那日,他在后院逗留时,无意瞥见屋内地面的一点青苔,一时好奇,入内探寻,就发现了屋顶那处不甚明显的漏洞。
那时,柳依依正在前院忙碌,他未免她分心,并未当场提醒。随后,他又突然犯病,几番波折,早就将这种小事抛之脑后。等他再想起来时,却是渐渐地不想说了。而如今,又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确实没有说谎,那只是“凑巧”而已。
可之后,整个下午,柳依依都在犹豫,今夜到底要不要住在店里。
住吧,拂了风清扬的好意不说,也真怕突然下雨,两人半夜里淋成落汤鸡。
可不住吧,早间才打定主意搬出来,已忙活了半天,且这几日皆是天气晴朗,她又有些心存侥幸。
就这么磋磨到酉时,天气渐渐阴沉,一丝冷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然后,竟然真的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柳依依听着门外“滴答”的雨点落地,眉间尽是错愕。
她又跑去小屋里看,那铺好的床褥上,果然有雨点打湿的印迹。
得,这会儿没得选了!
于是,当夜,柳依依带着弟弟,又拖着那些铺盖,同风清扬一起回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