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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天落雪

作者:梧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雪越下越大了。


    但还有一堆人围堵在廷尉府的门前,他们得知了太学生的死讯,个个都披麻戴孝面露忧伤,更有甚者哭作了泪人。


    他们将火盆端到门前,为死去的家人烧纸,众人围成一堵墙挡住风雪,火才得以长久不灭。


    长街上围满了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传遍整条街道。他们大多带着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向这群企图讨回公道的人。


    “少帝还未曾发话,廷尉府就擅自动用私刑,将一群年轻的学生给杀害了。”一名老妪双手交握举起,边哭边控诉,“老天可真是作孽哪!”


    “少帝即位不久就出现血光,上天不会放过廷尉府,也不会放过新上位的皇帝,我儿死了,你们这些显赫之人也不会好受。”妇人冻得脸色发白,大声吼道。


    “大家快看,风雪又起,这明明是有冤屈啊!廷尉府仗着自己的权势胡乱杀人,这让我们这群平头百姓还怎么活?”


    这句话唤起了大家的共鸣,众人纷纷响应,乌泱泱的人群团结一心,就如泄了洪似的,仿佛要将廷尉府的朱门给淹没。


    浓烟滚滚散在空中,呜呜咽咽的哭声又起,再就是万众一心的声讨。狱卒们见了此状心中焦急得很,可他们握紧佩剑却不敢行动,他们极为戒备地看着人群中为首的那个女子。


    方才他们想要阻拦这些人进行烧纸、辱骂等丑恶行径,没想到却被那位看上去柔弱的年轻女子给偷偷地刺了一刀。


    那一刀又稳又准,非常年用刀之人是绝对捅不出的。


    她死死地盯着他们,阴狠的目光仿佛钉在了他们身上,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撬开。


    那女子是最先找来的,说是找到了证据,要求见廷尉大人。他们不许,她便干脆地跪下去,行礼、磕头、恳求一系列动作都极为利落。


    她初开始磕得卖力,以至于额上都磕出了血印子。他们觉得她好欺负便将她晾在一边,还打赌她会不会继续磕头,会不会自尽而亡。


    但最后她却朝着他们的腹部,狠狠地刺了一刀。他们都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掏出来了一把锐利的短刀。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况且这件事的态势愈来愈严重,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所有的百姓都站出来声讨廷尉府。


    但廷尉大人又不在。他们只好去请示太后和少帝,好让这场闹剧赶快结束。


    过了半刻钟,徐有言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前面。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徐宜,他蹲下身哽咽了声,才道:“对……不起,但总会有办法的,是罢。”


    徐宜眼皮都没抬,她的身子微微侧着,面无表情地道:“没有办法了。”


    “表兄,他死了。”她的眼睛一错不错看着虚无的前方,就像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平淡的事情,语调和语气都不曾有变化。只是她的唇色惨败,额上的血迹却是鲜活的。


    徐有言却能听出来她藏着的哽咽声,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向狱卒们说:“太后让你们放他们进去。”


    狱卒们不可置信地说:“……放他们进来?廷尉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他们的孩子就是犯了谋逆之罪,他们其中没准还有人是共犯,许朝律法没有连坐已经算是对他们莫大的庇佑了。”


    方才那老妪冻得身子发抖,她狠命地啐道:“天理昭昭,岂能容你这般含血喷人?廷尉府定罪定的那般牵强,人在做天在看,是谁的错一看便知!”


    “这叫我怎么放他们进去?廷尉大人若是知晓了定是不会饶过我的。”狱卒摸了摸鼻子,觉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要不徐大人您还是去请示下北山王的意思罢?北山王若是同意了,那我们便放。”


    徐有言:“你是说太后和少帝的话作不得数?”


    狱卒陪笑了下,却仍是死皮赖脸地说:“徐大人,小的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朝中的事情都是北山王说了算。况且我喊去的人还未回来,太后有没有下过这个命令还暂且不知道呢。”


    徐有言眯起眼睛看着狱卒,目光不善。“这样猖狂,敢将北山王当作挡箭牌,但此事若闹到北山王那里去,他当真会庇佑廷尉府吗?”


    此时廷尉府的大门却被打开了。众人纷纷抬头,瞧见从里缓缓走出一个公子。


    徐有言微微侧目,跪在地上的徐宜也抬眼看他。


    “放他们进来罢。”卜晏轻声说道。


    狱卒跪下来恳求道:“卜公子,可他们是来找事的!而且那女的还伤害了我们的兄弟,廷尉大人都未曾发话,你怎能擅自放他们进去……”


    卜晏看了一眼徐宜,面上露出自责来,接着他便加重了语气:“放他们进来。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


    廷尉府的正堂里,聚着一堆人。他们这次没有跪下,反倒是先卜晏跪下了。


    年轻公子穿着显贵的灰黑衣裳,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侧。他跪在正堂中央,跪在众人的面前,眉目沉静不似平常。


    “你以为你跪下就足够抵清十三人的血债了么?”妇人斜眼看着卜晏,说道。


    男子踹了卜晏一脚,啐道:“凭什么乱定罪、乱杀人?”他还觉得不解气,又踢了他几脚才肯罢休。


    “是啊,我们找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下跪的。”老妪含着一双泪眼,哽咽道:“我们想要的是他们的尸体哪……”


    无人回应。许朝百姓无不知晓律法严明,凡是以谋逆之罪处死的人,死无全尸,因着这样重大的罪名,他们的尸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还给家属的。


    众人只能无助地呐喊着,却始终找不到办法。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为何会在太学里无缘无故地被定罪。


    “想要他们的尸体?”从府邸深处缓步走来一个蓝衣布裳的中年男人,他粗眉瞠目,声音极为粗旷,“你们只要找到证据,洗清他们谋逆的罪名即可。”


    众人纷纷疑惑地看着他。狱卒见了他赶忙跪下齐声喊道:“廷尉大人。”


    廷尉走到座位前坐下,极为老练地扫视着正堂里的众人,目光在徐宜、徐有言两人的身上作了短暂的停留。


    “就是你杀了我的孩子!”男人望着台上的男人,吼道。


    “哎,诸位。”廷尉并不在意,他悠悠道:“我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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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看到此事的发生,只是它已经发生了。前几日,我们去太学中找到了一些倒行逆施的言论,由此才断定你们的孩子造反。谋逆之罪你们也知道,死无全尸,但现在他们只是咽了气,还并没变成尸块。”


    他的神情恳切,仿佛真是为了他们而担忧,“当下最为紧要的,就是找出证据来洗清他们的罪名哪。”


    众人纷纷点头,“廷尉大人说得在理啊,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证据。”


    “……可这证据去哪里找呢?”


    男人猛地一震,赶忙说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们中为首的不是叫什么言不许么?廷尉府只是找到了他谋逆造反的证据,其他的人全都是无妄之灾啊!”


    “那我儿不是当了陪死鬼?”


    “依我看,那姓言的就该去死,就该被分尸,就该下地狱。害人不浅的东西,总归是要处以极刑的!”


    徐有言听了有些生气,可他还是选择安抚那些人的情绪,温言说道:“你们不要听那人胡说,廷尉那时从太学里搜出了许多伪造的证据,他们污蔑了所有人。言不许没有带领太学生谋逆造反,这明明是廷尉府错判了罪名的过。”


    “你就是那言不许的家人?”妇人一身怨气,大声说道:“还在帮他开脱,真是人模狗样!”


    “就是因为那姓言的,我们的孩子才会丢了性命。若是再拿不出证据,我甚至都拿不回自己孩子的尸体!”男人大声吼道,“你们快把证据拿给廷尉大人看!”


    事情竟然发生到这种地步,众人原本是一起声讨控诉廷尉,这下却闹起了内讧。男人稳坐高台上看着面前这场闹剧。


    徐宜攥紧刀柄,她走上前去扑腾一声跪下,面无人色地再磕了一个响头。


    接着她便从怀中拿出在太学里找到的那本书,又将拓本、言许写给她的书信给拿出来,一齐呈了上去。


    廷尉大人眼神示意狱卒去拿,卜晏却抢先一步,他将那三件物品交给了廷尉,还发觉了徐宜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你是想说字迹是伪造的?”廷尉大人沉沉的声音响在头顶。


    徐宜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男人,冷静地说道:“没错。我夫君的手有问题,一年四季他的双手都挂着伤口和血痂子,所以只要经他手写出来的字,横撇的笔画都不会是直线。廷尉大人请看看那封信,信中的字全都是我夫君所写的。看完之后大人可再与翟狄的字作比对,随后便能知道那些谋逆的字句是不是伪造的了。”


    她继续陈述,乌黑的眸子始终看着虚无的前方,像是盲人似的。“廷尉大人如果不信的话还可以去青州找一找翟狄,他的舅父在青州为官。他知道此事露馅了便想着去那里避避风头。如今人也都死了,我不求别的,只是想留一具全尸。”


    说完她又磕了一个响头,额上的血迹还未干透又流出了新鲜的血。


    徐有言也跪下,道:“还请廷尉大人明鉴,留他们一具全尸。”


    “全尸自然会留,你们也可以将他们带回安葬。”高台上的廷尉微微笑起,看向徐宜,不动声色地说:“但你可不能带走言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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