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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误会

作者:竹清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阿……阿泠?”


    迟锦闻的目光凝滞了一瞬,将身上靠着的周宴推开,有些慌张地理了理锦袍:“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


    沈泠冷眸看着他,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便往外走:“跟我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也是脑子抽了,竟然亲自找到这里来了。


    落在她身上的探究视线密密麻麻,像是在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


    沈泠只浅浅扫了一眼,最后回过头去,跟那戴着面纱的“姑娘”四目相对。


    周宴靠在门框后,仅露出半个头来。


    面纱覆面,眉眼轻挑,带着些许兴味,直直对上沈泠泛冷的视线。


    有意思。


    这是……把他当情敌了?


    沈泠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将所有注意力放在迟锦闻身上,带着他穿过层层人群。


    现在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事的时候。


    迟锦闻的错,没必要牵连他人。


    沈泠攥着他手腕的指节愈发用力,眉目冰冷。


    迟锦闻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顶着快被捏碎手腕的痛楚,愣是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被沈泠带到一个空寂巷子里。


    迟锦闻只感觉眼前一晃,后背便砸在了墙面上,沈泠伸手撑在后方,将他禁锢在方寸之间。


    “阿泠?”


    迟锦闻垂眸看着沈泠,轻车熟路地勾起一抹浅笑:“怎么了?”


    “怎么了?”


    沈泠轻笑一声,踮起脚凑近他。


    她离他越来越近,再过片刻便能呼吸交融,唇瓣相触。


    迟锦闻下意识地阖上眸,心上有些雀跃。


    良久,冷清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迟锦闻,你在干什么?”


    迟锦闻睁开眼,就见沈泠拿着一块玉佩怼在他面前。


    玉佩后面,沈泠看着他通红的耳根,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很热吗?”


    “不热。”


    迟锦闻躲开沈泠的视线,赶忙将沈泠手上的玉佩接过。


    “这玉佩不是你先前送我那一块吗?”


    迟锦闻仔细打量着玉佩,凤眸里染上笑意,将玉佩重新挂在腰间:“我先前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阿泠是在何处寻来的?”


    沈泠瞥了眼那块玉佩,声音淡淡:


    “麟阙的药堂。”


    迟锦闻正准备打结的手一顿。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大概猜到了沈泠今日来寻她是所为何事。


    “阿泠……”


    迟锦闻的心里泛着前所未有的恐慌,手上渐渐松了力道,在腰间挂了一半的玉佩缓缓往下滑落,被冰凉的指节接住。


    “怎么,现在知道怎么了?”


    沈泠慢条斯理地帮他把玉佩系好,垂首敛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说吧。”


    “从头到尾,都告诉我。”


    沈泠勾上他的腰带,把迟锦闻拉得与她更近了些,她抬眸看着他,清凌的双眸中泛着寒意:“若是你再撒谎骗我,你知道后果。”


    迟锦闻低着头,眼尾微垂,弱弱地应了声:


    “嗯。”


    他将所有事都和盘托出。


    从他派杀手去给王秋朝下绊子,再到和周宴去找沉鱼,连带着之后去药堂绑住祝霓后拿药,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


    巷子里鬼一般的寂静。


    迟锦闻垂着眸,许久都不敢抬头看她。


    良久,沈泠才平静地问了一句:“没了?”


    “没了!关于祝霓的事真的只有这些了!”


    迟锦闻做出了个发誓的手势,眼眶泛红,又做出一副委屈模样:“阿泠……不信我吗?”


    沈泠蹙着眉瞧他,深怕他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食指压上他的唇瓣,止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祝霓失踪的事,真的不是你干的?”


    沈泠话音刚落,迟锦闻就猛地摇头:“不是我!”


    “我知道你看重她,断不敢对她下手。”


    迟锦闻像是极怕她误会,手忙脚乱地解释着:“当时我去拿毒前就吩咐了迟回,叫他过会儿就去把祝霓身上的绳索解开。可迟回到药堂时,祝霓就已经不见了。”


    迟锦闻见沈泠依旧蹙着眉,有些颓丧道:


    “阿泠若是还不信,我把迟回叫来,你当场问他可好?”


    “不必。”


    沈泠淡淡回他。


    沈泠自始自终就相信迟锦闻。


    依她对他的了解,他知道祝霓对她的重要性,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下手。


    她只是生气。


    生气这人瞒着她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还撒谎试图将她蒙在鼓里。


    “我相信你了。”


    沈泠话音刚落,迟锦闻便忽地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沈泠毫不怀疑,若是迟锦闻身后有根尾巴,现在定是高高竖起来的。


    说不定还会像小狗一样,激动得疯狂摇尾巴,软软的耳朵也跟着竖起来。


    “真的。”


    沈泠唇角勾着浅笑:“这件事先不提。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派人去找秋朝哥的麻烦?”


    迟锦闻像是瞬间泄了气,小声咕哝道:


    “我又没有真的要他的命,只是给他找些事情,这样他就不能靠近你了……”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沈泠的手指再次压上他的唇,踮脚凑近他,视线相撞,让他逃无可逃:“还有上回君慕和冯竹醉的事,也一并告诉我。”


    既然今日来问了,那便一同问清楚。


    若真是误会,也好早日解决。


    迟锦闻的手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长指紧攥着衣袖下摆。


    要不要告诉阿泠?


    若是阿泠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从此再也不理他怎么办?


    但是……


    迟锦闻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沉鱼说的话。


    阿泠最讨厌别人欺瞒她。


    若是阿泠已经知道了全貌,现在他还接着瞒她,那不是罪加一等?


    到时他恐怕会真的永远失去她。


    迟锦闻挣扎了片刻,最后轻叹一口气。


    “好,我都告诉你。”


    将他阴暗、疯狂的占有欲全都暴露在她的眼前。


    到时候沈泠如何,他也就认命了。


    反正他早就认定了她。


    就算她拒绝,他这辈子也会一直缠在她身侧。


    他就是个卑劣的人。


    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的卑劣的人。


    两柱香后


    沈泠静静地听着迟锦闻诉说那些疯狂又阴暗的念头,还有心底不论如何强压都压不下去的占有欲。


    就在迟锦闻忐忑之际,她只淡淡问了一句:“迟锦闻,你真的心悦我吗?”


    “自然是真的!”


    迟锦闻惊愕地瞪大双眼,颇为委屈地低声道:“我跟阿泠说了这么多次,只是阿泠从来不信我而已。”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你么?”


    “什么?”


    迟锦闻愣住了。


    阿泠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真像沉鱼所言,他们两个之间从最开始就有误会?


    所以阿泠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因为有误会,所以每次都不信他?


    沈泠见迟锦闻又低头,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明晃晃地对上他的凤眸:


    “所以……为什么再对我说过心悦之后,还要跟旁的姑娘说?”


    “你的心悦,就是能随口说出来勾搭姑娘的孟浪之言吗?”


    -


    事情还要从当年说起


    当年迟锦闻跟沈泠表白后,沈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手上攥着那根凤凰花簪,辗转难眠。


    明天要如何去跟他说呢?


    若是直接告诉他,会不会太草率了?


    他如此用心地剖明心意,那她也要给他准备一份惊喜才是。


    第二日,沈泠天还未亮便起了身,乔装去到了武器阁。


    武器阁阁主是个跟沈清臣年龄相近的年轻公子,手执折扇,翩翩俊逸,模样跟他身上的传言大不相符。


    不像是传言中打遍东熙无敌手的鬼刹修罗,倒更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倜傥书生。


    “林深,你好不容易亲自来一趟,竟是来找我要我的镇阁之宝的?”


    阁主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果然是关系淡了……”


    “别废话,当初签的协约里说了,我定时为你提供图纸,你便任我在阁中挑选一样武器。”


    沈泠看着他,眉梢轻挑:“怎么,阁主想不认账了?”


    “哪儿能啊,我武器阁还要仰仗着林深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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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宾客工匠和全都是冲你来的,若是惹恼了你,怕是我这武器阁阁主的位置都要拱手让位喽。”


    那人一边调笑着,一边伸手按下包厢内的机关。


    伴随着一声巨响,包厢内摆置的书架中央忽地打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暗格。


    “喏,曜日弓。”


    阁主将一把闪着金光的弓丢给沈泠:“总归这弓也是你找工匠做出来的,合该给你才是。”


    “谢了。”


    沈泠掂了掂手上的弓,顺手从包厢内拿了个合适大小的木盒装上:“下回请你去吃酒。”


    阁主懒洋洋地倒在一旁的躺椅上,没脾气地赶人:


    “行了行了,拿了我的镇阁之宝就快些走。”


    沈泠抱着木盒离开了武器阁,林笙站在马车旁,正安静地候着她。


    “小姐。”


    林笙接过她手上的木盒:“现在去哪里?”


    “去锦茶轩吧。”


    沈泠撩开车帘,坐在马车里卸下伪装,眼底笑意潋滟:“他应该在那里。”


    与此同时,锦茶轩


    周宴不知从哪里找了套女装穿上,说是要去追心上人,后面可能有一段时间要待在春香楼,便特地先来跟迟锦闻告个别。


    “春香楼?”


    迟锦闻散漫地靠在窗沿,手上提着酒壶,一脸怀疑地看着周宴:“你去那个地方追心上人?”


    说着,他来回打量了下周宴,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


    “还打扮成这副鬼样子。”


    “春香楼怎么了?她是为人所迫,又不是自己愿意待在里面的。”


    “再说了,你懂什么?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周宴戴上面纱,颇为自得地挑了挑眉:“我这几日已经安排好了,以后便在春香楼里做她的贴身侍女,不仅能日日跟她在一起,还能探查到她的喜好习惯。”


    “而你呢?认识这么些年还是没能追上人,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了。”


    周宴摇了摇头,忽地玩心大起,凑近迟锦闻问道:“说起来,你昨晚是怎么跟她挑明心意的?”


    “去你的。”


    迟锦闻把手上的酒壶丢过去:“不该你问的别问。”


    周宴轻车熟路地躲开酒壶:


    “迟锦闻,你跟我见外什么。”


    “来来来,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周宴大大咧咧地开了坛清桂酿,掀开面纱就喝了一大口,眼尾轻挑,泛着若隐若无的兴味之色:“我好歹在花丛混迹多年,还是有些经验,兴许能帮到你呢?”


    迟锦闻沉思良久。


    周宴打小就格外讨一些夫人小姐的喜欢,后面长大了些,又在花丛里如鱼得水,在坊间人人皆知。


    他既然这般擅长跟女子打交道,或许是真能提点他一二。


    “行。”


    迟锦闻选择短暂放下膈应,跟周宴绘声绘色地把昨夜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我心悦你。”


    迟锦闻拼尽全力照着昨夜的样子,认真又深情地问道:“你呢?”


    “扑哧——”


    周宴忽地笑出声来,嘴里的酒水喷出来,打湿了迟锦闻的锦袍。


    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没来得及躲闪的迟锦闻:……


    “你是不是想死。”


    “哎呀~迟公子饶了奴家这一次嘛~”


    周宴一如既往地开始演起戏来,看着迟锦闻黑如锅底的脸,笑容愈发恶劣:“公子方才说心悦奴家,奴家也心悦公子呢~”


    门外


    眉目清冷的少女头上罕见地簪了根凤凰花簪,拿着木盒站在外面,久久未言。


    她就一直站在原地,冷静地听完了里面的对话。


    “小姐?”


    林笙小心翼翼地靠近:“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沈泠轻笑一声:“这般真心诚意的话,还能有什么误会?”


    “走吧。”


    沈泠将木盒丢给林笙,伸手取下头上的花簪,又恢复了寻常的冷清模样:“回府去。”


    原来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只对她一人的。


    原来只有她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还傻傻地当了真。


    原来那般真诚热烈的爱意,也是可以假装的。


    原是她——


    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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