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就是昭昭的认亲宴。
谢老夫人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小孙子,说什么也要办个热热闹闹、十分隆重的欢迎宴,让整个北城都知道昭昭被认回了谢家。
为此这些天,谢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精心筹备小少爷的宴会。
黎清叙自那日在谢家花园偶遇那个漂亮的男佣,便一直念念不忘,一心盼着昭昭欢迎宴那天能够在发小家再次见到那张让他心跳不已的面孔。
“哥,去津延哥家参加昭昭的欢迎宴,又不是相亲,你打扮得这么花里胡哨做什么?”
天光亮起的清晨,黎星若望着早早起床将自己收拾成一只花孔雀的兄长,不解问道。
黎清叙动作优雅地系着缀有一点亮色花样的领带,闻言只是笑笑,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叮嘱:“今天去了阿延家,你好好跟他道个歉。”
“我不去。”黎星若负气背身,一想到成人礼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里就像被千万气泡水堵住,又涩又酸,难受得厉害。
他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计划失败,更不愿意接受他暗恋了那么久的人和别人有了亲密接触。
还是由自己间接促成。
他发了疯似的想要找出那个人是谁,凭什么趁虚而入。
可是被哥哥阻挠,让自己不要继续错下去,酒店当晚的状况也被宋秘书封锁,他查不到有关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这些天,黎星若哭过闹过,最后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拒绝见任何人。
直到谢家发来邀约。
津延哥失踪多年的小侄子找回来了。
黎星若擦擦眼睛,心里难过,又为津延哥感到高兴,他知道津延哥有多希望昭昭能够找回来。
但总归难过和失落占据上风。
还有……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津延哥。
他兄长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劝慰弟弟:“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去谢家,谢伯母和谢伯父会问起来的。而且你成年了,要学会承担责任,做错事要主动认错。”
“别嫌我这个当哥哥的啰嗦。”
黎清叙系好领带,又慢条斯理拨弄起袖颈上的袖扣,一贯戏谑的人面上竟显出几分正经。
“如果我是你的话,正好借这个机会表明心意,爱应当是光明正大的,不是靠背地里耍小心机和不坦荡的手段获得。”
黎星若被兄长毫不留情地戳中痛处,红了脸,有些羞恼。
过了会儿,似乎想到什么,掐进掌心的手指松开,精致漂亮的眉眼重新又扬起笑意:“哥你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一直躲着,当缩头乌龟,也欠津延哥一声对不起。”
黎星若打定主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他那天晚上药下得重,津延哥是身不由己的。
黎清叙满意拍拍弟弟的肩:“这才像我老黎家的人,坦坦荡荡。”
兄弟两人各怀心思准备去谢家赴宴。
谢家庄园。
江之遇也换上了一身专门赴宴穿的礼服。
这是宋秘书送过来的。
很漂亮的一套白色小西装,上面绣有中式古典风格的刺绣花纹。
他那天被树枝划破衣服错穿了昭昭小叔的衬衫,第二天,宋秘书就拎了许多新衣服来到谢家。
江之遇很是意外,反应过来后说了声谢谢,让宋秘书把这么贵重的衣服退回去,他马上就要回乡下了,穿不上这些。
宋秘书为难道:“退不了,这是谢总特地让我给您准备的宴会礼服,您不收的话,我不好向谢总交代。”
江之遇一噎,不想宋秘书工作难做,只能将这些衣服收下。
他换好礼服,把剩下穿不上的衣服工工整整叠好放在衣帽室里,然后出了房门。
有车一辆接着一辆绕过盘山驶进谢家庄园,都是受邀前来参加谢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少爷欢迎宴的豪门名流。
江之遇远远看到谢老夫人和谢老先生在楼下宴客厅带着昭昭招待来宾,一同的还有黑色西装裹身,穿戴齐整,在穿梭的人影中格外出挑惹眼的昭昭小叔。
不得不说,昭昭小叔虽然性格冷淡,还经常会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做出奇怪的举动,长相却是一等一的俊逸帅气,让他这个同为男人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就是江之遇不适应这样的场合,除了谢家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他发现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便回到房间里,拿起工具,继续完善那只会飞的木制小鸟。
自从上次帮着打理花园,谢老夫人和谢老先生了解到他不太能闲下来的性格,就由着他了,让他在家里怎么自在怎么来,想做什么都可以。
江之遇于是帮着采摘鲜花布置宴客厅,去厨房帮厨。
他手很巧,能在各种食材上雕花,还会用很多废弃无用的材料巧手一变,做成有意思的手工制品。
厨房的厨师因此非常喜欢他,谢家的佣人,尤其是女孩子,忙完一天的工作就爱凑在一起看他摆弄小玩意儿。
看他用插完花剩下的花枝绿叶给她们编漂亮的花环,用废弃的玻璃酒瓶给她们做小夜灯。
他还会一点木雕和榫卯手艺,是在原来的世界帮村里一个老木匠干活时学到的技能。
那名老木匠参与修缮过寺庙和古建筑,会做很多奇巧的玩意儿,江之遇从他那里学到很多,算他半个徒弟也不为过。
马上就要回乡下去了,过了今天的宴会,江之遇再没理由留在谢家。
这么一离开,往后再要见到昭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江之遇决定给养子做些小玩具,留作他平时玩,也当欢迎宴和离别的礼物。
用料是前几天谢家佣人清扫谢家庄园时准备处理掉的一些木制家具,江之遇拦下一座被损坏的花卉格架,拆出木料,给昭昭做了会跑的木制小狗和小马。
还有一只木鸟,已经搭好框架,等装好翅膀,安上机械零件,在空中试飞,就能大功告成了。
独自在房间里专注做给养子的送别礼物。
庄园门口,黎清叙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不是我说,现在要见你一面还真是难。”
黎清叙把车停靠过去,降下车窗,叫住那人。
霍岭生清清冷冷的一张脸便转过来,夏日阳光清透灿烈,山风捎过来的气息裹了层热浪,他的声音却是没有温度的:“不是上次星若的成人礼才见过?”
“也就那次请得出你这尊大佛。”黎清叙的语气无不调侃。
话虽这样说,泊好车,关好车门,黎清叙还是关切问了句:“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
黎星若轻巧跳下车,问了声岭生哥好,随后莹润眼眸也关切看过来。
霍岭生表情依旧淡淡的:“不好不坏。”
“那就算好。”黎清叙扬了扬笑意,“佛门养心养性,适合清修,对伯母的身体调理有好处。”
“不过,”他话音一转,状似不经意问道,“你也打算一直待在那里吗?”
霍岭生如隔一层薄雾的脸上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但只停留了几秒,就被清冷疏淡的情绪抹掉:“去看昭昭吧。”
唉。
黎清叙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他们几个人不轻易谈起。
但有些事总要有人挑开,像根深蒂固的毒瘤,需要被手术刀狠狠剜掉。
岭生不应该这样退避下去。
不过黎清叙到底没有继续试探,他不信佛,不念佛经,不听佛法,却也知道不干涉他人因果。
三个人一同到了谢家。
谢老夫人看到几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辈都来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伯父伯母,祝贺你们找回昭昭。”黎清叙率先走上前道贺,随后看向一旁的小男孩,亲切地问,“这就是昭昭吧?”
谢老夫人笑眯眯点头:“昭昭,快跟这几位哥哥打招呼,都是你小叔叔最好的朋友。”
谢寻昭便好奇地打量眼前长头发的男人和身旁手腕上缠着奇怪珠子,面容冷冰冰的男人。
“小焰呢。”谢老夫人环顾一圈,“好长时间没看到那孩子了。”
“他被粉丝堵在机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这时传过来,谢津延从其他宾客那里抽开身,修长手指按下手机屏幕,显然刚挂断电话。
黎清叙嘴角噙起一弯笑意,毫不客气地损道:“这么说来,他又要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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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缺席了,我看以后别叫他祁大明星了,叫他祁迟到算了。”
几人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谢、黎、祁三家是世交,祁家和黎家还有一点姻亲关系,所以自小他们关系就非常好,说起话来和相处都十分随意。
霍家是从港城那边来的,但来得时间比较早,霍太太又是北城的旧贵族,这几年谢老夫人常常往隆安寺烧香祈福,霍岭生在寺庙照顾清修的母亲,常常能见到谢老夫人,因此和谢家的关系不比其他几个生分。
一行人陪谢老夫人和谢老先生说了会儿话,霍岭生因为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没多久找了个理由出门透气去了。
黎清叙社交完,目光就开始在谢家来往的佣人身上四处搜寻。
人影穿梭在庄园布置得漂亮的宴客厅,花香酒香醇郁,堆成小塔的高脚杯里映射的光芒像那日花园水雾后绚烂的日光。
他却没能找见那个让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谢津延察觉到异样,循着视线望过去一眼。
黎清叙笑了笑打哈哈:“没什么。”
谢津延面上生出一丝疑惑,没有多问,转而去找赵叔。
从一早吃早饭的时候在餐桌上见过昭昭养父一面,他就再没见过那个男人露过脸。
又去厨房帮厨了?
还是在哪个地方帮佣人打下手。
几日的相处,让谢津延逐渐了解到昭昭养父怪异的性格。
不要谢家的酬谢,放着自己让宋秘书给他挑的新衣服不穿,缝缝补补又换回了那件从乡下带过来的土里土气的灰旧衬衣。
还有,一刻不停歇,总想找点事情做,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
谢津延想起这段时间每天晚上从公司回到家,都能看到家里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
先是背上装有翅膀且可以扇动的小木马,接着是在客厅地板上跑来跑去的木制小猫、小狗。
再然后是挂在小侄子和佣人房间的阳台上风一吹就叮铃铃响的仿古花灯和风铃……
谢津延脚步顿了顿,折返去楼上。
跟过来的黎星若张口喊了声:“津延哥。”
可不知道是不是宴客厅这会儿宾客渐多,有些热闹,对方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黎星若望着眼前淡漠的身影,心脏难受得厉害。
打定主意来到谢家面对这一切,他做好了让津延哥生气的心理准备,可津延哥对他依旧和往常一样,不冷不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让黎星若很是失落难过。
长久以来,他一直都是跟在哥哥的身后远远望着喜欢的人。
比起这种和别人没什么分别的距离感,他宁愿津延哥骂他一顿,指责他也好,说他不懂事也好,怎么都行,就是别用这种淡漠的态度对他。
让黎星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男人的视线。
宴客厅里一时人心各异。
楼上的江之遇却对此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有人在搜寻他的身影。
他的小飞鸟终于做好了,正转动机械轴,准备试飞。
伴随着一阵“咔哧咔哧”齿轮转动的声音,木鸟扑棱起翅膀,飞了起来。
但大概是自己转动轴承的力道重了些,木鸟起飞得有些迅猛,竟飞出屋外,蹿向屋子外面的阳台。
江之遇连忙跟过去。
然后就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做成的木鸟撞到窗前那株据说生长了好多年的凤凰花树上。
七月的天气。
凤凰花木开得热烈绚烂,火红的花瓣像炽烈的火焰一样连绵着烧红了江之遇暂住在谢家客房一整扇窗的天空。
木鸟撞上枝桠,摇晃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往下掉落。
火红的花瓣也跟着纷纷扬扬飘落。
江之遇从阳台探身往下看,找寻自己的木鸟。
绚烂的,傍晚火烧云一样的花影下,一个清冷的身影立在凤凰花木下。
艳红花瓣抖落他一身,落在他那身极简的绣有淡淡水墨暗纹的素色衣服上。
他拾起落在他面前的木鸟,抬起头,声音像穿过冬日雪夜茫茫的雪雾,拖着点倦冷的腔调。
“这是你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