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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作者:茶查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水塘边。


    十来个人在洗衣裳,年轻人有,村里的婶子阿叔也有。


    捶捶打打的间隙,说笑声几乎没停过。


    长夏和杨小桃各自端着一盆衣裳,过来后引起了人群注意。


    有妇人热热闹闹问道:“是夏哥儿和桃姐儿,今儿家里不忙?”


    他俩连忙喊了婶子,又同其他夫郎妇人笑说两句。


    长夏胆子是不大,可从小就被陈知带出来认人喊人,因此并非不敢言语的锯嘴葫芦。


    他俩挑了块地方,蹲下先将衣裳浸在塘水里浸湿。


    杨小桃微微抿着唇,脸颊泛红,偶尔瞅一眼河面那边,又很快收回视线。


    水塘是早年间湾儿村人合力挖的,从青眉河引了水,塘边错落着,嵌了一圈结实的石头和青石板。


    水塘靠近老庄子,多是住在老庄子的人在这边洗衣做事。


    住在其他地方的人也有往这边来的,多半是为了人多热闹。


    长夏和杨小桃平时来得少,要么在家里洗,要么直接去离家近的河边。


    今天则不一样。


    和杨小桃相看的那人今天会过来。


    那年轻汉子姓李名升,比杨小桃大一岁,今年十八,是赵李村人士。


    两家托媒人说好了,今日这个时辰,李升会和几个同龄人划船往青眉河上游来打鱼。


    杨小桃来水塘这边,会离青眉河近一点,这边视野也宽阔,足够看清。


    这是其一。


    两家若托了媒人在中间说和,真到年轻人相看时,最好不要背着人单独相见,怎么都得大大方方在人前露一回脸。


    这是约定成俗的道理,即便亲事最后不成,也不会落任何闲话。


    洗衣裳的人看见杨小桃红着脸的模样,知道今日她来做什么的,本想调笑两句。


    然而下游划上来一只船,猜到是那边的汉子来了,便住了嘴,没有胡乱出声讨嫌。


    长夏没经过这些,见杨小桃紧张,他也被带的不安起来。


    船头船尾都站着人,一共四个年轻汉子,手里都拿着长篙。


    其中船头那个汉子穿的是方便干活的布衣短打,但最干净最好,就他没有戴斗笠。


    水塘是从河岸凸出来的,但岸边没有大树遮挡,足以看清塘边的人。


    一靠近水塘,李升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又想起还要划船,连忙又卖力挥篙。


    或许其他人没看出他的手忙脚乱,独他自己觉得丢脸,又怕被看出端倪,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板起脸硬撑着。


    当船缓缓驶过水塘时,他假作不经意,视线转向塘边,一眼就看到头上戴了朵桃粉色绢花的姑娘。


    心跳起来,连脸都热了两分。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杨小桃,三个月前,他往湾儿村来找人,路上碰见个头发乌黑的姑娘,回去就让他爹娘托人打听。


    李升眼睛亮了一瞬,待发现塘边有妇人夫郎悄悄笑,才慌乱转过视线,手里的篙胡乱在水里划拉两下。


    幸好有几个兄弟哥们在帮着划,船好歹慢慢驶走了。


    杨小桃耳朵明显红了,她没说话,比起平时,手里棒槌砸的不够利索响亮,显然装着心事。


    长夏也看见了李升的模样。


    黑瘦年轻,眼睛不小,模样周正,看起来是干活的好手。


    不过在船上几个汉子有意无意看过来后,他哪儿敢再看,直接低下头,一声不吭。


    眼瞅着船驶远了,估计再听不到,大伙儿又说笑起来,尤其有一点年纪的妇人和夫郎,看向杨小桃朗声道:“小桃,那个就是?”


    话未说明,但在场的都能听懂。


    杨小桃还没言语,又有人开了口:“瞧见划那几下没,多使劲的,生怕我们桃姐儿看不见。”


    其他人都笑起来,杨小桃红着脸有些羞恼:“婶子!”


    年轻姑娘的嗔怪不带愤然,反而有几分天真的娇蛮气,并不使人厌恶恼怒。


    眼见还有人要调笑,杨小桃连忙拉着长夏,端起洗衣盆红着脸离开了。


    “看给人姑娘羞的,一个个话真多。”有人玩笑着埋怨身边人,抱了几句不平。


    几个出声的人心都不坏,不过是热闹几句。


    也有一边洗衣服一边心里不自在的,看着别人家相看嫁娶,自家儿子或女儿几年间都踅摸不到,哪能气顺。


    可没人说难听话,自己也就不方便上杆子打两下,暗暗翻个白眼,越发不痛快。


    旁人如何议论,长夏两人不得而知。


    杨家人还巴巴等着杨小桃回去问话,知道她忙,到了杨家门口,他便说道:“我先回去了。”


    杨小桃脸上红晕未消,点头说好。


    回了家,衣裳没有洗完,早知道不端一盆去了。


    长夏从缸里舀了水,刚坐在矮凳上搓洗了两下,东厢房的门就开了。


    他看见裴曜,手一顿,垂了眼睫继续干活。


    裴曜两手交叉抱臂,看见长夏默不作声的模样,忽然问道:“看见了?”


    长夏愣了下,不明所以看过去。


    真呆。


    裴曜有点不耐烦,阴阳怪气开口:“跟着去看人,没看到?”


    长夏听出他的不满,但猜不出缘由,诚实点头:“看到了。”


    裴曜一噎,没想到他真会说出来,莫名的火气窜上来,他狠狠瞪了一眼长夏,直接转身进屋。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在堂屋干坐打盹的窦金花听到动静,抬头看一会儿。


    她老了,往远处看时眼睛不由自主会眯起来,眼角褶皱很深。


    哦,又吵嘴了。


    大孙子脾气大了点,长夏可不会惹他。


    断官司断不清,她和陈知一样,从不管生气的裴曜,更不会因为两个孩子的小吵小闹去骂长夏。


    夏热让人乏倦,窦金花眼睛又阖上了,支着头昏昏欲睡。


    黄昏。


    太阳将将落山,红色云霞漫天,一轮弯月悄然爬上天空。


    忙碌了一天,每到这时,总让人舒一口气。


    三两孩童吃过饭后一起玩耍乱跑,眼瞅着太阳沉下去了,暮色渐起,村里不乏喊自家孩子往回走的高昂声音。


    隔着树木,那些动静也显得寂远,很快就被夜色遮住,整个湾儿村静下来。


    天还没彻底黑。


    裴家人都进了各自屋,长夏房门忽然被敲响。


    如果是阿爹,还没敲门就出声说话了,门外人的沉默不语,让他立刻猜到了是谁。


    心剧烈跳起来。


    他很怕裴曜进来,又会像上次那样……


    “长夏,出来。”裴曜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磨蹭了一下,长夏才打开屋门。


    天暗暗的,裴曜站在几步远之外,见人出来了,转过脸也不去看长夏,只伸长手。


    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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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他手里的小木雕,顿了顿接过,小声问:“给我的?”


    “嗯。”裴曜似乎有些毛躁,眉头皱着,气息不怎么稳。


    光线太暗,长夏辨认了一下才看出是一只小鹅,鹅眼睛是用小黑点点出来的,瞧着呆滞,不怎么机灵的模样。


    “呆鹅?”他下意识说出口。


    裴曜看过去,语气不怎么好:“对,呆头鹅,跟你一样。”


    愣了一下,长夏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骂他呆傻。


    从小到大,只有外面的小孩会骂他,不出几天,就会被裴曜打回去。


    至于裴曜,虽然有时候不待见他,冷着脸不理他,可从来没骂过他,也很少欺负他。


    一股无法言喻的难堪涌上心头,长夏几乎是被气得脸红,眼眶登时也酸了,他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你、你……”


    他声音颤抖,显然气哭了。


    裴曜怔住,轻抿了抿唇,有些无措。


    他上午回来后,想给长夏一样东西,可阿奶说长夏被杨小桃叫走了,去帮杨小桃看汉子。


    天彻底黑了,月色星光暗淡,只能勉强辨认出对方模样。


    长夏手里的小木鹅忽然被抢走,随即手心里又被塞进一个东西。


    裴曜理亏,烦得不行,推搡着长夏进西厢房,低声说:“行了行了,没骂你,我说我自己行了吧,这鹅也不是给你的。”


    长夏被推进自己屋里,还不等他关门,房门就被砰一声拉上了。


    他擦了擦眼泪,生气地握着手里东西,想要摔在地上,可临举起,又自己消了气,蔫头巴脑上了门闩。


    将东西丢在桌上,自己上炕睡觉。


    第二天闷闷不乐醒来时,长夏才看清桌上那个小木雕的模样。


    是一只上了彩的鸳鸯。


    ·


    难得的阴天,凉爽极了。


    太阳被阴云遮住,只从云的边沿露出一抹亮光。


    虽有阴云,但天是亮的,一看就不会下雨,即使落几滴,也不会下太久。


    一群狗从村前跑到村后,也不知在商量什么,聚在一起瞎混。


    天一凉快,它们也欢快起来。


    长夏背了一大簇花从山上下来。


    粉色花瓣,嫩黄的花心,一些花苞还是淡绿色。


    花枝从竹筐中满溢出来,随着走动烂漫摇曳。


    那粉嫩的颜色令人倍觉舒适清新,在一成不变的树绿土黄中,突兀闯入,是极鲜艳明媚的一抹亮色。


    看见自家白狗混在狗群中玩耍,长夏眉眼含笑,喊道:“小白。”


    白狗摇着尾巴跑来,在他腿上蹭两下,长夏将手里的一枝花递下去。


    狗动着鼻子闻了好一会儿,长夏笑着等它闻完。


    见狗群往村里去了,小白抬头冲着长夏“汪”一声,撒丫子就跑了,很快跟上了其他狗。


    四条腿的跑得快,长夏背着竹筐慢慢走,神情是少有的悠闲。


    一到院里,就卸了竹筐,从里面掏出满满一大簇粉花来。


    老黄狗围过来,闻闻筐子又抬头看看被长夏抱在怀里的花。


    长夏一低头,就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花的粉映在他脸上,似乎连脸颊都染上几分粉意,清秀的眉眼满含笑意,天真稚气。


    花、人。


    裴曜喂了鸡鸭从后院出来,看见这一幕。


    他眼神落在那张完全称得上活泼可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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