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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魂灯

作者:远林屋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白洗砚得到林云往答复后就匆匆离去,她要继续操办修仙大比规程更改事宜。


    庭院里只剩下林云往与周衡衍,还有蜷在他臂弯里的黑猫。


    “周师兄,今日有何安排?”云往率先开口。


    “自然是有的。”周衡衍轻抚怀中的猫,引得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先去魂息殿,为你点燃魂灯。”


    林云往颔首应下,将手中的食盒略举了举,与他示意,“那我先将它放回屋中。”她特意找了一个避光的地方,来妥善安放这食盒。


    晨光微熹,石阶上的雪大多已经消失,一部分还有些许残留。


    昨夜算是“奇特”的经历,倒是令她不确定起来,这扫雪的工作是靠术法还是人力。


    二人去往魂息殿的路上,忽闻林中有打斗之声。


    两道红影在枯枝间腾挪飞舞,鲜红衣袂在素白天地间分外扎眼,而周围树上的积雪都被震落在地上了。


    看衣服款式应该是涌云尊者门下的亲传弟子,林云往暗忖。


    按照桑照为她写的名册,她尝试认出两人是何人,只是想起名册中显得抽象的画像,还是放弃了这想法。


    好在,周衡衍适时为她开口解答。


    “是南宫遂晴师妹与柳万事师弟,俱是涌云尊者座下弟子。”周衡衍偏头靠近云往耳边说,“南宫师妹最好与人比试,若被她盯上,少不得要耽搁几个时辰。”


    林云往了然点头,余光停留在缠斗着的两人身上。这招式来往狠厉,倒像是寻仇而非比试。


    寒意袭来,她下意识将头侧向一旁。


    森冷剑气堪堪擦过耳垂,直直劈在前方青松上,满树积雪轰然倾泻如瀑。


    两人欲走的脚步也因此顿住。


    “可有受伤?”周衡衍关切地询问,蹙眉打量她耳际。


    “擦破点儿皮。”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已有血痕的耳垂,有轻微的刺痛,“算不得伤。”


    青年修士面上笑意倏然敛尽。那张素来温润的脸庞褪去笑容后,竟显得分外唬人。


    那挥来剑气的人被震慑住,狡辩道:“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新来师妹的身手。”


    “试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云往与周衡衍俱是眉心紧蹙。


    “是这样的。”南宫遂晴甩开柳万事拽她袖子的手,红衣踏雪而来,像是天地间燃烧的一把火,“如今看来,身手不错。至少反应很快,倒是比那桑照那厮强上许多。”


    桑照?那厮?


    见她对自己师兄轻蔑的态度,林云往原本就算不上好看的脸色,此刻更添三分寒意。


    “你违反门规,朝未有防备的同门出手。”周衡衍凭空召唤一符咒,右手稳稳托住黑猫,左手轻轻将符纸捏碎,“我已通知戒律堂的掌事,你今日午时前去领罚。”


    说完,不顾炸了毛的南宫遂晴,转身虚扶林云往臂弯,又恢复了一贯温和的作风,说:“可要敷些止血散?”


    “劳师兄挂心,已无碍了。”林云往轻轻摇头,侧身避开周衡衍搀扶的手。


    她边行礼边说道:“二位师兄师姐慢叙,我还要与周师兄一同去魂息楼,难以相陪,先告辞了。”


    见她这般作风,周衡衍嘴角的笑意更盛。浥尘尊者莫不知依照性格来挑选的徒弟的?怎么三人的性子都如此相像。


    这份忍劲与宽容,他只能学得六七分。


    走出去很远,还可以听见身后传来柳万事放肆的嘲笑,“早说你会踢到铁板!”


    紧接着便是金铁交鸣声混着南宫的怒叱。


    “方才越俎代庖,”周衡衍的话打断林云往的出神,“你初入山门,我以师兄身份处置更为便宜。”


    林云往摇头,耳垂上的血珠顺势滚落在肩上,“是我该谢师兄周全。”


    她细细回想刚才的经历,“只是那剑气……倒像失手多过故意。”


    “失手也该长记性。”周衡衍停下脚步,略带笑意地说,“况且她不是自己承认了对同门出手?”


    他低头,掩去眼神中的阴鸷:南宫遂晴背靠修仙大族,性情又极为高傲火暴,自然是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今日吃些苦头也是应该。


    少女摸着已经快要痊愈的耳垂,哑然失笑。


    魂息楼的位置特殊,位于后山,先前的路上还能遇到两三个弟子,只是后来就越发得人际渐稀。


    临近后山,林云往就只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静音宗现有内门弟子170人,外门弟子300人。”


    从亲传弟子居所到后山,可称作“遥远”。一路上,周衡衍都在详细为她介绍静音宗,他或是指向远处的楼阁,或是指向近处的园林。


    仿佛昨日提及桑照是否与她讲解静音宗时的微妙,都随着石阶上的冰雪消失了。


    青石阶越往上越窄,两侧松针赘着沉甸甸的雪。


    石阶尽头处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行,那处浮着团暖黄光晕,守殿弟子提着灯笼立在朱漆斑驳的殿门前,像是等了上百年。


    魂息殿坐落在山头,写着“魂息殿”三个大字的匾额高悬,阳光照耀着灰瓦,飞扬的檐角好似要捅破这蓝天。


    门口两位弟子尽责值守,见林、周二人前来,行礼道:“周师叔、林师姑。”


    见林云往面上有疑惑之色闪过,周衡衍附耳说道:“你为亲传弟子,虽入门晚,但胜在辈分大。”


    “若是疑惑为何知道你,”青年抿唇一笑,眼中有打趣之意充盈,“昨夜议事大殿拜师礼上的结契可引得万物皆动呢,恐怕如今修仙界无人不知。”


    林云往回忆起昨夜拜师礼,那道结契金纹冲天而起。


    即便守殿弟子知晓两人的身份,也有周衡衍的师尊鸣岐主管魂息殿这层关系在,也依然按照规章办事。


    “请师叔示下通牒。”


    一文书自周衡衍袖中卷出,上面印有鸣岐亲批的印章,“昨夜,鸣岐尊者已通过今日我与云往师妹一同进入魂息殿的请求。”


    林云往全然不知他是何时准备好的。


    年轻弟子轻点文书,感知到鸣岐独有的灵力波动,“已验明无误。”


    随后,推开了魂息殿的大门。


    殿门轧轧开启,灼热混着烛火席卷而来,倒没有想象中的线香味。


    “莫惊。”


    两人一同踏入殿中,跨过门槛的瞬间,灼热竟化作透骨凉意,但很快注意力都被殿中的魂灯吸引,不知不觉间,竟也感受不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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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


    高低错落的玄木架上,千百盏魂灯散发幽蓝光焰如星河一般。


    林云往第一眼就看到其中最为特别的一盏,因为其他魂灯都是幽蓝之色,只有它,一抹翠色正游鱼般在蓝焰中穿梭。


    “原本魂息殿曾为这般戒备森严,只是听说许多年前,突发事端。”周衡衍说到半途便止了声,话音悬在空里,像是特意留出让人追问的间隙。他早备好了说辞,明知她不会追问,却仍存着一丝微弱的期待。


    若是破例呢?


    事实确如他之前所想,她并未探究。


    这位以温润著称的静吟宗修士垂眼轻笑,心底那缕失落刚冒头,转瞬又被奇异的熨帖取代。


    周衡衍同她不过数面之缘,几日相处下来,却已将她的脾性摸得透亮——不愿欠人情,骨子里有份倔强;不打听旁人旧事,分寸拿捏得极好。


    这人实在与静吟宗相配,像雪一般清清白白,飘落人间。


    与林云往相处也是格外安心自在。


    “那我要取你一缕灵力,放置在这魂灯之中。”周衡衍敛了心神,他不知从何处寻到一盏空白的魂灯,举到林云往面前。


    此法是鸣岐门下独有的,并不外传。


    “好。”


    他并指虚点林云往眉心。林云往努力放松身体,任由周衡衍的灵力缓缓漫进识海,像是寒风灌进衣领之中,激起细密战栗。


    是冰冷的。


    令人后背发麻,心里发怵,总之算不上舒服。


    林云往不自觉地攥紧腰间的玉佩,正面刻有静音宗,反面刻有浥尘座下的字样,硌得她手掌发痛。


    她仍在努力放松身体,并有规律的呼气吸气,以此减轻不适之感。


    周衡衍显然察觉到她的紧张,于是开口安慰:“请相信我。”


    他的声音很轻,但灵力突然化作千万根冰针。半晌,林云往的识海终于适应了这冰凉的灵力,灵台似乎也找到了和平相处之法,不再抗拒。


    “成了。”


    听到这声音,她才睁开了眼睛,闭目许久,猛然睁开还有些不适,周衡衍侧身挡住些许魂灯发出的光亮。


    “看,这就是独属于你的魂灯。这与你的命脉相连,你生它燃,你死它灭,重伤则晦暗如烬。”周衡衍掌心托着魂灯,与她介绍道。


    她认真观察,没想到这一小小的魂灯如此神奇。蓝色的幽火在其中跃动着,像是她自己的脉搏与心跳在其中跳动。


    “这其实是我第一次为他人点燃魂灯。”这话周衡衍最终并未说出口。


    他只是感到惊讶,与师尊口中摄取灵力时会艰涩无比不同,整个过程算得上顺利。


    “愿你我魂灯长明。”林云往对着魂灯肃然低语,其中心意在一旁的周衡衍感知最深切。


    这祈祷令他一怔,旋即失笑出声。


    这话,无论在这里的是他周衡衍亦或者是其他人,这人都会这般说。但,现在被一同放进心愿之中的,就是他,不是别人。


    见云往狐疑地看向自己,他也垂眸祷告。


    灯影摇曳中,他默念着更贪心的誓愿。


    要那簇蓝火两两相应而生,燃过千秋万代,烧穿轮回长路,永世不灭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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