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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病弱的傀儡皇帝23

作者:去蓬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献紧皱着眉,终是压下了心中莫名的情愫,狠心动手。


    就在这关键时刻,那疾驰而去叫梁王的护卫赶回来了。


    好在梁王离得不远,如此才在临雾真被活活掐死之前赶回殿中。


    “住手!”王狰拔刀便砍,裴献不得不松开手躲避。


    临雾真垂落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狰目眦欲裂,顾不得杀了裴献,将刀插入地中双手抱起临雾真:“阿兄。”


    裴献道:“梁王殿下,您做下此等事,置陛下于何地。现今,唯有杀了他,当做无事发生,才能挽回。”


    王狰搂着临雾真,心中惊惧未定,倘若迟来一步,不,绝无可能。


    “裴献!你尽管告诉父亲,无论父亲如何处置,我都该受着。只是临雾真的命,无论是谁,哪怕是父亲,也休想拿走。”


    那报信的护卫解开了绑住林壑静的绳索。林壑静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要往临雾真颈项上倒。


    临雾真按住了他的手,声音嘶哑,说一句话疼得眼眶都红了。


    “不了,不需要了。”


    “王狰,你也放手罢。”临雾真伸出手去,要拿王狰插在地上的刀,“没有意义,所有的事,早就失去意义了。”


    他已经累到失去往前的力气,躺在黄土里反倒坦然。


    不折腾了。


    王狰攥住他手:“阿兄,别说丧气话。”


    王狰笑:“我们不在王朝呆了可好。帝王将相,功名利禄,权势天下,随云散罢。”


    王狰抱起临雾真,将刀插回背上,转身往外走。


    “裴献,告诉父亲,狰以梁王之位,换临氏雾真一条性命。”


    “就让我和他,做一对庶民,对这王朝毫无威胁。”


    父亲……陛下,恕狰远游不能亲自告别。


    王铮抱着临雾真上马。


    裴献道:“殿下,您可想好了?您这一逃,便是背离了陛下背离了大襄。”


    王狰没有回答,只紧攥住了缰绳:“驾!”


    裴献不可能让梁王就这样带着前朝帝王离开。


    他道:“拦住他们。”


    梁王的护卫和裴献的手下对峙起来。


    这喧哗之声和事件经过很快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荒唐。


    王栖水听完这故事的第一反应。


    这个故事并不高明,起承转合都充满了儿戏,仿佛一出劣质的戏剧,在戏台上赚不到看客半分铜钱同情。


    戏剧的主人公,自然是傀儡皇帝和梁王了,家仇国恨,恩爱情深,一对提线木偶咿咿呀呀。


    王栖水揉了揉眉心,只觉仍陷在梦中。


    “这是哪一出戏,死人和活人,又在闹些什么。”


    直到现在,王栖水并不觉得这是临雾真活了,只觉是底下的人闹出来的荒唐事。


    大抵是养子和裴献有了龃龉,又涉及到美人,便胡闹着出了这一番笑话。


    可报信的人战战兢兢,汗如泉涌,这笑话似乎成真了。


    王栖水的眼神幽静了下来。


    跟厉鬼不搭边,离佛陀更是远。


    报信人不知所措,只能一拜再拜,一磕再磕。


    王栖水道:“不是你犯下的罪孽,你慌什么。”


    “站起来,”他道,“让赵璩带兵围了行宫,一只鸟都别放出去。”


    若事已成真,那日见着的在白昼行隐晦之事的,是小皇帝。


    王栖水无法容忍小皇帝把自己当做临宣扶的替身,还能容忍他成为一个娼.妓吗?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席卷,王栖水还未察觉,就气得吐出了血来。


    “陛下!”


    王栖水抬眼:“你还在等什么。”


    报信人再不敢耽搁,恨不得插上翅膀急急奔去。


    王栖水感到一种莫大的荒谬。


    他的母亲被迫做的妓子,而今,他的仇敌也沦落到如此境地。


    多可笑。是上天看他太过得意,故意为之?


    天又算什么。祭奠几杯野酒,就真把自己当神灵,虚无缥缈的东西,也配主宰凡人的命运。


    王栖水擦了擦血。


    既然活了,没变成鬼魂,也省了他给他安个家的功夫。


    既然自愿地献出身体,心甘情愿地堕落到淤泥里去,那也正好,到他身边来,做个什么也不是的病人。


    一个无足轻重的东西,就不给王狰了。


    他要收回来,放自己手里,玩也好,砸烂也好,总归是他的。


    烂,也烂他手里。


    王栖水擦干净血,克制心中暴虐的念头。


    多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王栖水,头一次有了砸毁整座棋盘的残暴欲念。


    包括那养子,应当绞杀在这座行宫,在春猎的余韵里埋葬。


    不乖啊。


    脱离棋盘的棋子,来抢他的东西,除了粉碎,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呢。


    那些看过白日银乱的人,应当剜下眼睛,做一个永世的盲人,会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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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幸福许多。


    王栖水闭眼深沉地呼吸。


    杀了又如何,狡兔死走狗烹,就让他们烂在火里,烂成一大锅鲜美的肉羹,斑驳交错,芳香扑鼻,天下的臣民一道共饮,举杯欢庆。


    王栖水维系着理智,平缓而深深地呼吸。


    怒火,不应当做他的主。


    无辜之人,不应当受他暴怒的牵连。


    但,已经走到如今,还不能自在肆意吗!


    顾忌着什么。


    是顾忌天下间又多出一个他的母亲,又流下无端的血流,还是顾忌自己变成一个疯子呢。


    王栖水睁开眼。


    去见见他。


    唯有见了他,王栖水才能平静下来。


    活着的,又活了的,傀儡啊。


    【宿主,】沉默多时的系统忽然在临雾真脑海里开口,【军队已包围行宫,无法突围。您作为炮灰的宿命已经达到,您可以自尽了。】


    世界线突然产生不可预知的波动,预警声逼开了系统的口,未免出现差错,他现在就带宿主离开。


    前尘往事在这一瞬间汹涌而来,江潮淹没了临雾真。


    实验室、冰冷的玻璃、无数的针管、那将人逼疯了的安静……他站在销毁炉旁。


    脑海里奇怪地传出一个声音。


    【与其投身于火,不如随我四处走走,看大千世界。】


    【你从来没有走出过实验室,在笼子一样拮据的空间里诞生死亡。科研人员不抱你,不跟你说话,不跟你做朋友,只有冷冰冰的针孔留给你。】


    【你当真不想走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人类,看看飞鸟……】


    【飞蛾才扑火,你,要做飞蛾,还是飞鸟。】


    临雾真在马背上抬眼望去,远处早就失去飞鸟的踪迹。


    他全都想起来了。


    做任务的炮灰,本该被鸩酒毒死的傀儡皇帝,他曾拥有的父皇不过是任务里的一个背景,渐渐成了背影,早已远去。


    系统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去下一个世界,那里将有无数的人痴狂地爱你,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你的身边永远不会缺少人照顾。】


    【在这个世界,唯一爱你的人已经死去。宿主,留下来受苦何必。来,拿起你眼前的刀,自刎。】


    临雾真望向王狰背上的刀。


    受到蛊惑般,他拔出刀来。


    可下一瞬,军队散开一个缺口。


    王栖水,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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