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去承天寺施斋面,月娘小吃铺便暂时歇业一日。
卯时三刻,穿着光鲜的苏月娘将写着告示的红纸张贴在门扇中央后用力拍了拍,确认告示不会被风吹走了才牵上许东山的手去巷口与大家汇合。
吴头家知道苏月娘要去施斋面,大大方方地帮她从吴家借了两头腿脚健硕的好驴,好让这一大家子在路上可以省些气力。
许东山和林大松各骑一头驴,苏月娘带着菜和面坐在许东山身后,而许春喜和红姑祖孙坐在林大松身后。
“坐好了吗?坐好咱们就出发吧!”许东山频频向后张望。
苏月娘捏着平整的裙摆按照褶皱折叠了一番,才安坐下来,“我坐好了!走吧走吧!”
正当许东山与林大松要出发的时候,后头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唤声:
“许师傅!月娘头家!稍等一下!”
苏月娘忙转过头去,只见刘昌的儿子背着阿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才刚坐好的苏月娘又起了身,双手撑在驴车后板的木杆上,伸长脖子看着两人。
“怎么把阿平背过来了?怎么不让他待在家里好好养伤!”
刘昌的儿子将阿平背到驴车那儿后,便将阿平往车后板上一放,“我弟弟他昨晚上就闹着要过来!我阿公爹娘都不愿意,我也是看他太可怜了,就偷摸背着他过来了!”
阿平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月娘,生怕苏月娘将自己赶下车。
“阿平,你还是回去吧!你的伤还没好全,要是再出去磕了碰了,我可怎么和你阿舅阿妗交代?”
刘昌的儿子弯下腰,将阿平往里头塞了塞,“别看我们阿平瘦小,其实他没那么脆弱!你们就放心带他去,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许东山也回头看阿平,见阿平面露哀求的神色,他到底是心软了。
“行吧,你帮着把阿平、香菇还有白菜弄去另一车上。”而后,许东山抬头看向许春喜,“春喜你过来陪月娘。”
毕竟阿平也十三岁了,一个半大的小子和苏月娘坐在一起并不合适,于是许东山便做主叫他与许春喜换了位置。
刘昌的儿子见许东山松口了,连忙动手搬动香菇和白菜,再背着阿平去到另一辆驴车上。
大家都坐好之后,许东山和林大松也就驾着驴子出发了。
……
难得一起出来一趟,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年纪最小的阿生和阿平满脸新鲜地四面八方地张望着,就连呼呼寒风灌进了他们的衣领里,也没能让他们的热情消退。
“阿平哥哥,你开心吗?”
阿平不会说话,却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辆驴车一前一后地朝前奔跑,在后方的苏月娘与许春喜望着前面两个孩子的热闹,跟着笑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容易开心,要是没有阿生整天在家里跑来跑去,咱们家里指定不会那么热闹!”
许春喜认同这一点,她看向苏月娘的肚子,“阿生马上就要去学堂念书了,你就没打算生个孩子补上这份热闹?”
苏月娘一囧,“急什么?我和你哥还没成亲两个月呢!”
“不能够啊……”许春喜压低声音,“你们两个好得如胶似漆,没事就恨不得凑在一块儿,几乎每天……”
许春喜自认为已经说得够小声了,但架不住她哥耳朵特别好,还没等她剩下的话脱口而出,许东山便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许东山皱眉,“许春喜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丢下去!”
许春喜瘪了瘪嘴。
——
说说笑笑之间,一行人到达了承天寺。
今天承天寺的香火尤为旺盛,苏月娘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没曾想还有来得更早的百姓。
这个时辰承天寺的和尚们刚刚用完早膳,正在分配洒扫的事情,住持听闻月娘小吃铺施斋面的过来了,忙喊上两个还算稳重可靠的小和尚帮忙去带路卸货。
驴车从偏门入了大场,在小和尚的安排下,暂时停放在角落里。
“几位施主一路辛劳,先过去同老衲喝杯热茶吧!”穿着棕色古朴海青的住持朝着一行人行礼。
苏月娘也双手合十,朝着住持鞠躬,“多谢师父了!”
几人从侧门进入,途径一置放百姓牌位的小殿后,另入一拱门,便可见挂着“闽南甲刹”的主殿与一苏月娘未曾去仔细瞧过的小殿,此处绿树掩映,香烟袅袅,宁静自在,叫人心生惬意。
承天寺秉承着闽南寺院的特色,赤瓦高柱,方坛尖炉,青龙彩雕相绕,也能够在“厝顶看好戏”。
穿过主殿人流,上了对岸的台阶,随着住持往内里走,又是一番开阔的天地,放眼望去,后方竟又藏着殿亭十来座,巷道上零星百姓行走,似乎想要挨个拜过去。
苏月娘等人跟着住持去了专门用来待客的禅房里喝热茶,小小的禅房挤不下太多人,以至于门都关不上了。
住持给众人倒了茶水之后,顺手往门外一指,“那就是我们寺里的厨房了,一会儿施主们只管过去,我已经寻了几个会干活的小徒弟在旁协助你们。”
苏月娘早已做好了要自家人自己忙活的准备了,没曾想这住持竟然还肯在如此忙碌的日子里抽出人手帮她,“师父您太客气了……”
当然了,寺里还是忙碌的,住持还没和苏月娘说上几句话便被小和尚喊走了。
大家喝过热茶后,便立即动身去厨房干活,顺带将用过的茶杯茶壶带去一块儿清理了。
住持抽出了两个看起来就机灵的小和尚留在厨房帮忙,八个人忙活做斋面、施斋面,倒也够数了。
许东山作为宴席班子里出来的厨子,对安排这样任务重的事情自是最得心应手的。
大师傅往狭窄的厨房中间一站,大家就都下意识抬头看着他,等待他发号施令。
“咱们人手充足,将带来的东西都做完不是问题,大家先一起将这些菜给洗了,林大松、阿平还有伯母在厨房里将洗好的菜切了,我和两个师父一起去挑水,月娘和春喜将库房里的锅勺拉出来洗了。”
阿生等了半天,没等到自己的活,他忙高高地举起手,“我呢我呢!”
许东山垂眸看着这个积极的小孩,大手摁在他的头顶搓了搓,“你就负责泡香菇木耳、撕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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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这点小事可以做好吗?”
阿生连连点头,“我一定可以的!”
每个人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待许东山一声令下,大家一起涌到外头去将菜给洗了。
……
承天寺的香客没有开元寺那样多,苏月娘事先算了一番,知供应这一整日的斋面费不了几个钱,所以她今日除了备斋面基本会有的红菜、白菜、香菇、木耳外,还特意添了豆腐若干种、冬笋、豆芽等素菜。
寺庙里僧侣群居,此处必不会缺少大件水盆。
四个大水盆一字排开,摆上八张小板凳,盆里倒入菜和清水后,八个人坐下手脚麻利地清洗着这些刚从土里挖出尚不满一天的菜。
有个小和尚还感慨,“前头来施斋面的施主鲜少有能拿出这么好的菜的……”
苏月娘卖力地搓着红菜外皮上还没干透的你把,笑道:“虽然是施斋面,但也要用好菜,不然叫人吃了闹肚子可怎么办!”
她这回出来的初衷虽是为了给自家的小店传点好名声,但归根结底还是真心实意地想做点好事给自己和家人积点德。
若是在这样的事情上胡乱糊弄,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有佛祖观音等着惩罚她,她自己就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八个人花了一刻多钟,便将所有的菜都搓洗得一干二净,接下来,大家便按照许东山先前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干起了活。
阿平的腿脚不便,红姑和林大松特意关照他,叫他坐在小板凳上将所有的红菜给削了。
虽说阿平还惦记着要多练一练刀工的事情,但他看着自己还不太能够久站的双腿,还是认命地搬着小板凳坐在灶台边上动作迅速地削着红菜。
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咚咚的剁菜声,苏月娘也同许春喜一人端着一口大锅从库房走来,两人正好碰上了挑着水回来的许东山与两个小和尚。
统共两个大木桶,两个小和尚行进艰难地一起挑一个,而身强体壮的许东山自己一人提着一个过来了。
等三个人走到跟前,两个小和尚的水已经洒得只剩下七成,许东山手里的那桶却还有九成。
“阿山辛苦了!”苏月娘看着自家胳膊壮如大腿的厨子的眼神充满了爱慕,她还凑上去低声道:“你真厉害,一个人提一个大桶呢!”
许东山放下了水桶,眼神朝着身边的苏月娘飘去,他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黏糊荡漾。
许春喜无意中瞥了一眼,觉得有些恶寒。
“不辛苦!”某个有力气的人嘴上说着不辛苦,实际上气息不平,还娇气地弯下腰叫苏月娘给他擦一擦额头上薄薄的、风一吹就能干的汗。
苏月娘用自己第一回用的粉色小手巾认真地帮许东山擦了汗,便捏着四角将手巾对折两次,叠成了小块,而后拉开许东山的衣兜快速塞了进去。
许春喜见了偷笑。
这是明晃晃的嫌弃啊。
“既然你不辛苦,那麻烦你帮我把水倒到盆里,这样我和春喜好刷锅。”
正春心荡漾着的许东山也不顾自己的气息还紊乱着,便立即听话地继续提起沉重的大木水桶,将里头的水倒到刷锅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