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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心意相通

作者:甘蔗渣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吴家丰盛的普渡宴让三十桌的宾客们吃得满嘴流油、扶着墙出。


    苏月娘留在院子里与刚认识的几个年轻姑娘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与她们道别。


    她站在吴家门边一直等着,直到宾客们都快走光了,才等到帮忙清理完厨具的许东山提着两条芋圆走出来。


    “走吧,回家吧!”虽然许东山忙了大半日,但方才收下的那沉甸甸的一大串钱让他的疲惫一扫而空。


    苏月娘冲他笑,“我刚刚打听过了,街上的戏还要演好一会儿,我们看会儿再回去吧?”


    虽说许东山对看戏并不感兴趣,但苏月娘如此期待,他便舍弃了回家歇息的念头,打算陪她去看一会儿。


    怕赶不上戏,苏月娘一路催着许东山跑快一些,许东山落后了一截儿,她便折返回去,拉上他的小臂带着他一起跑。


    许东山脚上随着苏月娘往前跑,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她握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小,握不住他结实粗壮的小臂,有时不慎滑了些,她又往上挪了挪,用力地抓着他。


    深夏裹挟着些许燥热的晚风走街串巷,逆着向前小跑的两人吹去,许东山心生悸动,满身燥热。


    一年到头也就演那么一两次戏,镇上的人们只要能熬得住的,皆堆在戏台前伸头看戏。


    台上是梨园戏,满排灯火照亮台上几位角儿着夸张妆容却透着一丝清丽的面。(1)


    “这演的是哪出戏啊?”来晚了的后果便是不知前因。


    “唱的是《陈三五娘》!这已经是最后一场,马上就要结束喽!”(2)


    苏月娘努力地踮着脚尖想往台上瞧,奈何她看不着,前头的人也被更前头的人挡住视线,人群动来动去,苏月娘看不见台上的风景,只能听女角伴着雅乐咿呀唱着词。


    许东山见之,拍了拍苏月娘的肩膀。


    苏月娘疑惑回过头。


    许东山稍微蹲了点,将胳膊递给她,“来吧,坐我胳膊上。”


    “这……”看着许东山结实有力的粗胳膊,苏月娘不怀疑他是否能托住自己,但毕竟两人未娶未嫁的,如此举止,不怎妥当。


    “那……那算了吧……”看到了苏月娘眼中的犹豫,许东山抿抿唇,收回了胳膊。


    “等等!”苏月娘见他就要直起身,连忙拉住他,而后微微屈膝,坐在了许东山的胳膊上,而后双手环住了许东山的脖子。


    待苏月娘坐稳当了,许东山直起腰身,一把将轻盈的她托起。


    被托起的苏月娘还高许东山半个头,视野宽阔清晰了,台上的风景一览无遗。


    可苏月娘却没了之前那般的专注,她看得心猿意马的。


    臀下是解释有力的小臂,双臂还的是许东山的脖颈,稍一低头,便是许东山那张从下从上看都好看的脸。


    他个头高,不需踮脚也能看清,长睫垂下,却隐约能瞧见他黑色眼仁中倒映着台上昏黄的灯火。


    苏月娘的注视过于持久灼热,许东山紧张得心跳加速,怕再装得波澜不惊终会失态,他鼓起勇气,稍仰头,看向苏月娘。


    视线相撞,周遭的看客与唱戏声仿若消失,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对视的两人与心意相通的心跳。


    深夏热风,天边圆月。


    红晕悄然爬上了双颊。


    对视太久,苏月娘难以承受自己脱缰似的心跳,她垂下眼,回过头两眼空空地看戏,而身子却不自觉地朝着许东山的臂膀与胸膛贴去,双臂慢慢地收紧。


    一向稳重可靠的许东山虽然喉结来回滚动,呼吸紊乱,托着苏月娘的小臂却始终一动不动的。


    ……


    陈三最终与五娘从潮州回到泉州,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月娘犹记得儿时看的是悲剧结局,陈三五娘私奔被捕,陈三惨遭流放客死他乡,而五娘悲痛欲绝投井殉情。


    那时候她爹看了这个结局,一副既满意又不满意的模样。


    “潮州泉州相隔甚远,她嫁这么远做什么?遭欺负了可不就没人撑腰!月娘你长大了可不要嫁太远!”


    “为什么要为了陈三去投井?唉!月娘你可不要学她!”


    从前苏月娘觉得自己爹说得很是在理,可今日她又觉得这个喜结连理的结局看着也有些顺眼。


    苏月娘从许东山的胳膊上跳了下来,趁着前方的看客们还在那儿意犹未尽地站着,她拉上了许东山的手。


    “趁着人还没散,咱们两个快走!”


    大手被小手牵着,许东山在后面扬了扬嘴角。


    两人一路无言,趁着夜黑风高,无人路过,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齐走回家。


    直至进了家门,两人的手才慢慢松开。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纷纷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


    “明早我去衙门问问情况……等回来了再带你去木匠那里订新的桌椅……”


    苏月娘轻声应好后,在堂屋里干站着的两个人又是长久的沉默。


    许东山懊恼自己嘴太笨,不知在如此美妙的时刻说些什么。


    憋了好半天,满肚子话到了这个大老粗的嘴边,却变成了“早些睡”三个字。


    苏月娘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暗自懊恼,随后快步朝后屋走去。


    ——


    衙门离面线糊店有些远,许东山便早早地起了身,准备出发。


    早起惯了的苏月娘虽不打算和许东山一起去,却也穿戴齐整,与他一起出门,拉着他去附近的包子铺买几个包子路上吃。


    “两个三角包,四个大肉包,帮我包成两包。”这里的包子才苏月娘的拳头那般大,怕是四个大肉包子才能让许东山吃饱。


    包子铺头家手脚麻利地将三角包和肉包子装好递给苏月娘,而昨天才赚了钱的许东山从兜里摸出一大把铜钱付了过去。


    收了钱的头家转身从身后的案上取来一包鸡蛋和用细红绳捆着的几把面线递给苏月娘。(3)


    “月娘头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那些人也就是钻阿山不在家的空子才敢去欺负你,要是阿山在,那些人恐怕都不敢往这里过!”


    鸡蛋和面线是抚慰病人或是探望才受了难的人必备的东西,苏月娘没和包子铺头家客气,全数收下了。


    “还好许大哥回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想起昨日那一遭,苏月娘还是心有余悸。


    和包子铺头家站着说了会儿话,见有客人上门了,苏月娘和许东山才和包子铺头家告别。


    ……


    衙门的捕快们在许东山到达之前便开始干活了。


    许东山向看门的报上了名姓,待对方入内通传过后,昨日才认识的捕快林大头亲自过来接人。


    “许师傅来得正好!”


    “什么时候发落那几个无赖?”许东山早起时看到堆了一屋子的碎椅残桌,又是愤从心头起。


    “人还没抓齐呢!我跟你说,牢房那里从那些人嘴里审出了点东西!”


    许东山皱眉,他原以为那几个无赖是因为觊觎苏月娘的美貌才寻由头上门刁难,没曾想背后另有隐情。


    “说来听听。”


    “那几个人确实是听说过苏姑娘的美貌,早想上门去调戏一番,但碍于你和苏姑娘总是形影不离的,下不了手。


    但前段时日,你堂弟许东石和他们说你要去给别人办普渡宴,所以……”


    许东山攥紧拳头,关节被他攥得咔咔作响。


    “这个许东石!”许东山一拳头狠狠砸向身边的大柱。


    林大头见许东山如此,忙劝道:“你别这样!”


    “许东石能抓吗?”


    林大头摇了摇头,“毕竟许东石没有参与打砸,而且他也没有直接教唆那几个无赖上门……所以我们管不了他……”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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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了!”怒不可遏的许东山转身便走。


    林大头大声喊道:“许师傅你可别冲动!不然我们也难办!”


    ——


    许东山恨不能现在就将拳头砸在许东石脸上,他一直加快脚步,归途竟缩短了一大半时间。


    他径直路过家门,走入了隔壁的二福面线糊店。


    今天月娘面线糊店没开门,有部分客人都到二福面线糊店将就一口,一些熟客见到许东山原想打个招呼,但看到许东山那张脸,当场将问好咽回肚子里。


    “呦!稀客啊!阿山你怎么过来了!”李金花满面诧异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许东石呢!”许东山愤得额角青筋突起,原就凶的脸此时可怕得与阎王无异。


    李金花见此,心里犯了个咯噔,“你……你找东石做什么……”


    许东山没有回答李金花的话,他转过身,阔步朝着许东石的房间走去。


    房门紧闭,许东山却没有耐心敲门,只见他抬起脚,往门上用力一踹,颇有年头的门应声倒地。


    还在赖床的许东石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许东石尚未缓过神,就被许东山一把从地上揪起。


    看清眼前的人,许东石怯怯地喊了句:


    “哥……有……有话好好说……”


    有话自然不能说,许东山狠狠将许东石砸在了墙上,又立即俯身,掐着许东石的脖子,一路拖着他走出房门。


    李金花失声惊叫,“许东山你做什么!你把阿石放下!”


    许东山将人拖到堂屋去,丢在客人们的面前,许东石劫后余生一般捂着脖子用力咳嗽起来。


    “暗示那几个无赖上门欺负我头家……许东石你挺能啊!”许东山也不管李金花和许二福还抱着没缓过来的许东石,他抬腿又是一脚。


    直中许东石的面门!


    两条鼻血从鼻孔哗哗流下,流过人中、嘴唇、下巴,滴落在地上。


    李金花见儿子被打得鼻血直流,心疼得眼泪直掉,“许东山你这个畜生!居然连你的亲堂弟都打!我要报官抓你!”


    客人们听说昨日上门打砸月娘面线糊店的无赖是受了许东石的暗示后,纷纷对着许东石指指点点起来。


    “平日里就是个吊儿郎当的混混,也难怪会和那几个无赖认识!”


    “可不是嘛,以前我还亲眼看到过他在隔壁想吃白食,结果被许师傅扔出来了!”


    “听说他以前还调戏过小姑娘呢!”


    听着客人们的窃窃私语,许东石恍恍惚惚地回过了神,他着急忙慌地驳斥道:“你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暗示的!”


    “衙门的人都已经审出来了!”


    听说是衙门那边审出来的,原还叫嚣着要报官的李金花顿时噤了声。


    许东石心头一慌,竟然将背后缘由一一托出。


    “你和苏月娘那个贱人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我让人上门打砸你们的店又如何!”


    “要不是你半途回来了,苏月娘那个女人早被他们几个搞到手了!”


    这话太难听,许东山当场生了狂,他双手狠狠揪着许东石的领子,将人从许二福与李金花的怀里抢出。


    一瞬之间,许东山一手掐着许东石的脖子,另一手攥成拳头,“砰”的一声,朝着许东石的脸面一下一下地砸去,任旁人如何拉扯都没能阻止。


    受人桎梏的许东石只觉得自己怕是要命丧于许东山手下。


    “许大哥!”


    受人知会才赶来的苏月娘见到里头的惨状,慌忙冲入堂屋,一把抱着许东山的腰身,迫使他向后腿。


    许东山踉跄两步,勉强停住了脚跟,理智慢慢回笼。


    他僵硬地转过身,无措地看着身后的苏月娘。


    “你要是被抓走了我怎么办!”苏月娘咬着唇,展开双臂,扎进许东山的怀里无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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