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节,是天上的织女娘娘下凡乞巧的日子,也是林晚霁的生辰。
陆府一早便筹备了起来,陆夫人吩咐一众管事,又请了天香楼的厨子入府备菜,表姑娘去了一趟京城,乃是侯府的姑娘,身份自是不一般,一时间府中上下都在奔走忙碌着。
自打那日与萧时衍不欢而散后,林晚霁这几日总是恹恹的,那些二人曾经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总是在不经意间浮上她的心头。
她不知道要如何放下,一想到若是与他成婚,梦中的种种都会悉数亲历一番,她就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在隐隐作痛。
那是一种温和而沉默的钝痛,总是在不经意间牵扯到她的神经,仿佛胸口被剜去了一个大洞,巨大的悲伤袭来,只有不断地喘着粗气,才叫她短暂地从疼痛中脱离开来。
“姑娘这两日是怎么了?自从那日同表少爷去了趟山庄,回来就这般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
莺时看着铜镜中久久发呆愣神的女子,不免蹙起眉头,停下手中的梳妆,轻轻推了推她:“姑娘,姑娘?”
林晚霁怔怔地回过神来,看向镜子里自己有些瘦削的面容,想要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来,却显得十分勉强:“莺时,我无事的。”
莺时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免摇头叹了口气:“原以为姑娘回了扬州,比起京城自在许多,心情也会随之变好。谁知姑娘整日愁容……若是叫老爷夫人知晓了,定是会忧心的。”
莺时的一番话不由得点醒了林晚霁,是啊,她一路逃回扬州,不就是为了过一段自在松快的日子吗?京中的一切都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可为何明明如今她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日子,也阻止了那场婚事的进行,梦中的一切都有所改变,为什么她却无法轻松起来呢?
“姑娘可还是在想着萧将军?”
见林晚霁如同惊弓之鸟一番,闻言慌乱地左顾右盼,莺时霎时就明白了许多事情,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姑娘不必思虑过多,万事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好。无论姑娘作出何等选择,奴婢都只希望姑娘顺心如意,喜乐开怀。”
“莺时,谢谢你。”林晚霁的双手覆上她的手背,望向铜镜里的自己,喃喃开口道:“只是很多事情,我想不清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如何……”
“那现下就别想了。”莺时开口安慰道:“若是此刻想不清楚,想再多也是徒劳无功。忧思伤神,姑娘可莫要与自己过意不去。反正如今姑娘在扬州,又没人逼着姑娘作出选择,姑娘何苦为难自己?也许等到某一天,姑娘突然就想通了,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见林晚霁呆呆地咀嚼着自己方才的一番话,莺时不由得无奈苦笑道:“可见这情字一字实在难解。姑娘往日里最聪慧的一个人儿,怎么如今反倒不如奴婢想得通透了?”
林晚霁被莺时一番话逗笑,不免点头认可道:“是,我是糊涂了,这般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平白给自己添不痛快。”
“今日是姑娘的生辰。”莺时见她心绪好转,连忙从妆奁匣中翻找出许多簪子钗环来:“舅老爷和夫人为着姑娘的生辰宴下了好一番功夫,姑娘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
“虽说如此,可也不用簪上太多了。”林晚霁无奈地看着铜镜里莺时忙前忙后的样子,不过一会儿,她的发髻上便钗上了几支色彩鲜丽的簪子,一时倒有些不适应起来。
“舅夫人可是专门嘱咐了奴婢,姑娘生得这般好颜色,又是年轻姑娘家,自当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才是。若是素净了,她可是不依的。”
莺时笑着将手中的石榴耳坠嵌入到林晚霁耳尖:“况且奴婢觉得,姑娘就该配些明艳张扬的颜色,好看。”
“就属你嘴甜。”林晚霁嗔怪地看了一眼莺时,待到抿上口脂,这才起身道:“既是梳洗好了,咱们快些走吧,可莫要让大家等急了。”
待到二人出了院子,步入正堂时,便恰巧见到林昭蕙下学回来,身上所穿的衣饰还是书院学子的装束,将头发高高束起,戴着一顶方巾帽,活像个活泼俊俏的小郎君。
“姐姐,生辰快乐!”
林昭蕙见了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飞速扑到她怀里:“蕙儿从今早上学时就在念着姐姐,今日是姐姐的生辰,一定要好生陪着姐姐才是!”
“你呀,淘气鬼。”林晚霁宠溺地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抽出丝绢来,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不好好进学,净想着往家跑。今日都学了些什么?夫子讲的东西,可都听进去了?”
“今日是陈夫子在讲《战国策》。虽是枯燥无聊,可陈夫子最是严格,蕙儿还是认认真真都听进去了。昨日布置下的课业,蕙儿还得了甲等呢。”林昭蕙邀功似的眨巴着眼睛,“为着姐姐的生辰,蕙儿今日特意告了半天的假,待到用过午膳后……”
“小晚儿,看看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未等少女话音落下,便见从外头大步走进来一个一袭阑衫的男子,身上所穿衣着与林昭蕙并无二致,大大咧咧道:“这可是我特意从城东那家王记点心排队买的芙蓉栗子糕,怎么样,够意思吧?”
林昭蕙闻到栗子泥的香气,不免咽了咽口水,将脸埋在林晚霁的怀中,小声嘀咕道:“陆家哥哥,今日也从书院请了半日的告假……”
“好啊,陆檀川。”林晚霁故作大声地喊了一声,瞪了他一眼,手却很自觉地接过那提糕点:“若是叫舅舅舅母知晓了你又逃课,可仔细一顿挨批。”
“真是好没良心的丫头,你哥哥我不都是为了你的生辰才告假的吗?”
陆檀川狠狠瞪了回去,待到看到依偎在一块取笑他的姊妹二人时,不免一阵摇首叹息:“还有这小丫头,跟你学的一样没良心,叫她放课后等我一道回府,谁料想不过出个门的功夫,这丫头便跑着没影了。”
“陆哥哥可真是错怪我了。”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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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狡黠地将脸埋得更深了些:“晚姐姐评评理,哥哥他自己放课晚,蕙儿不也是想快些见到姐姐嘛。”
“就是。”林晚霁也跟着同仇敌忾,将手中的糕点递到她面前:“咱们不去理他。我同你说,这栗子糕可好吃了,我从前在扬州时最好这一口……”
“诶!喂喂!你们俩可别偷偷吃完了,记得给我留上一口!”看见眼前的二人越走越远,往堂厅走去,陆檀川不免在后头高喊了两声,无奈地摇头,嘀咕道:“真是冤家……”
午膳是陆老爷夫妇专门请了扬州城最有名气的天香楼的厨子掌勺的,虽是家宴,但一道接着一道精致诱人的扬州菜端上案桌时,林晚霁仍觉得十分目不暇接。
比起京城的菜色,扬州菜更多了几分鲜的风味来。林昭蕙尝了一口酱炒鳝丝,便连连点头,一时赞不绝口。
陆夫人平日里最是疼爱这个外甥女儿,为着她的生辰,早早地就吩咐裁缝和首饰铺子备下了许多生辰礼物,雕工精美的簪子钗环,如今正时兴的衣裳料子,流水一般地往她们住的玉棠阁里送。
林昭蕙这几日托书院的先生们寻书,那些夫子曾经也都是教过林晚霁的,对学生的品味也知之一二,更何况她天资聪慧,在书院时便是一众先生的得意门生,因此昭蕙并未曾费多少功夫,便将她读书的喜好打听得一应俱全了。她拉着陆檀川一道,二人跑遍了城南城北大大小小的书舍,将那各类辞选孤本一一买齐,作为生辰贺礼送给了林晚霁。
林晚霁看到放在她房中的那些书时,不免睁大了眼睛,想起初见昭蕙时,在寿安堂,她也是送了自己一封《静斋辞选》,喜笑颜开道:“果真还是咱们蕙儿最懂姐姐的心意。”
“还有我呢。”陆檀川连忙凑到后头,邀功道:“我与那些书舍的掌柜最为熟识,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蕙儿这小丫头能这么快就买齐嘛?女儿家都爱漂亮,我本来想去如意斋给你买些首饰头面,蕙儿说这些东西你都要看腻了,想想也是,如今瞧着,这份大礼还真是送到你心坎上了。”
林晚霁心情大好,朝他点了点头,一反常态,唤了声:“那就多谢檀川哥哥了。”
陆檀川被她这么一叫,十分不适应,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连忙假装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今夜城南的护城河那带有乞巧灯会,许多姑娘家都会去放花灯,我也陪着你们一道去如何?”
“灯会?”林昭蕙闻言,忽得来了兴致,眨巴着一双眼睛,“晚姐姐,是像我们在上京时逛的灯会一般吗?也有猜灯谜吗?”
“这儿的花灯可不是灯笼。许多姑娘都会在乞巧节这日焚香祝祷,互相交换自己所绣的香囊荷包,以此来求得织女娘娘庇佑,增益女工的技艺。也有些待嫁的姑娘会在河边写下心愿,将花灯放于流水之上,以求寻得一桩美满的姻缘。”
林晚霁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等天黑了,咱们去逛逛,你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