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醒来,窗外天光大亮,他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摸索手机。
“操,十一点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没撑两秒又倒在沙发,他睁着眼大脑放空了半分钟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江池家。
“阿池?”
偌大的客厅寂静无声。
徐明脑袋一晃疼得厉害,这是宿醉的下场,他骂了声娘后缓缓爬起来,又喊了一声:“阿池?”
“嗯?”
江池应得很轻,声音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徐明侧目看去,江池坐在隔壁沙发上闭目养神,‘闭目养神’这四个字有待考究,他不确定他是在沙发上坐着睡了一晚,还是在床上睡了一晚下来睡个回笼觉。但徐明更倾向后者,因为昨晚在他有意识的时候,江池还没喝多。
他问:“你昨天睡这儿?”
江池又是闷闷的一声‘嗯’。
徐明觉得这声音有点不太对劲,他走到江池边上仔细的端了他一眼,江池的肤色在男生中属于偏白,但现在这种白完全是种病态的惨白,像浮了两三天的死鱼,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你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
江池脑袋涨得厉害,脑子里好像装了个炸弹,每说一个字就会引爆一次炸弹,震的他脑仁疼。
徐明摸了下他的额头。
“操,那么烫?”
江池这才睁开了眼,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昨晚没吹头,窗户开着可能着凉了。”
徐明说:“家里有体温计吗?量一下。”
江池:“不用,你去学校吧,我去楼上躺会儿就好了。”
徐明又摸了下他的后颈:“不行,这温度估计得有40往上,再烧下去会出事儿的。”
江池闭眼笑了笑:“死不了,要真出事了算我的,不赖你。”
徐明说:“死是死不了就怕脑子烧坏了,你想你那么一张帅脸,要是蹲路旁撒尿跟狗抢地盘那不得上新闻啊。”
江池没力气跟他扯,淡淡回了个“滚”。
徐明不死心:“你到底去不去?我现在去学校也来不及了,干脆请个假陪你去医院。”
江池也是铁了心:“烦不烦,我说不去,听不懂?”
徐明不再理他,自顾自去厕所抹了把脸,对镜子臭美一番后想到什么,于是从门里探出大半个身,他咧嘴笑道:“我昨晚是不是让你在周念面前示弱来着?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江池张开眼缝:“什么意思?”
徐明的声音从厕所传来。
“你不是不确定她心里有没有你吗?你现在去医院,我把消息放给她,看她来不来。”
江池沉默。
徐明又说:“就赌这一次,她要来了,你们就成了。她要不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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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作风老派,讲课古板,又没有其他课老师风趣幽默,班上一半人都忍不住点头瞌睡。这堂课的重点是巩固基础,没有更深入的内容,知识点对于周念而言已经滚瓜烂熟,但她还是很配合的听完了整一堂课,下课时有人喊了她一声。
“老大,有人找你。”
周念循声望去,徐明就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她有预感,他是为了江池来的。
周念走到门,脸上带着很淡的笑。
“你找我有事?”
徐明摸着后脑勺憨笑道:“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要模拟考了吗,就打算跟周老大借点复习资料看看。你读书那么好,划的重点肯定都考。”
“我都是根据老师给的重点划的,没什么特别。”
周念想了想说:“如果是图个心安的话,你借走就是了。”
“周老大果然大方。”
他顿了顿,口吻略带惋惜:“本来今晚大家约了饭想请你一起来的。可惜阿池生病了,这顿饭就取消了。”
徐明说这话时,特意留意了周念的表情,但她好像永远都是那副样子平和安静,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察觉不到一丝波澜。
周念:“他生病了?”
“是啊。”徐明添油加醋道:“发烧到40度,我就没见他那么虚弱过,说句话都吃力。”
周念抿唇,又问:“去医院了吗?”
“刚去不久,估计在排队等报告。”徐明补充道:“就在三院,离这儿还挺近的,公交过去半小时。”
周念回到教室,瞥了眼黑板上的课程表,下午还有两节课,一节数学,一节英语。她坐回座位把下一节要用到的课本和相关资料放到书桌上。
叶琳探个脑袋问她话:“徐明找你?”
周念说:“嗯。借笔记本。”
叶琳觉得好笑:“他借笔记本?他们那帮人什么成分我还不知道,除了赵樾还算个爱读书的,其他谁会想到看书啊。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
周念翻开上周数学测试的试卷,满分一百五,她得了一百四十七,那三分是最后一道大题计算失误扣的,她在草稿纸上默默算了遍才说:“江池发烧了,现在在医院。”
叶琳:“啊?那你要去看他吗?”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直到上课铃响起,她也没给出答案。
江池在家里睡了一觉才来医院,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三院是银城的中心医院,因为是老牌医院,大家有个小病小痛都喜欢往三院赶。所以不论季节,不论早晚,三院总是熙熙攘攘,热闹的不行。
仅仅是验个血就用了他整整两个小时。
医生给他配了点药,开了几袋盐水。他拿着药房配来的盐水站在医院门口往外张望,天色慢慢暗下来,乌云压的很低,快下雨了。
她应该不会来了。
耳边回荡起徐明刚才的话——如果她不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看着手里几袋盐水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叹出。
江池坐在输液室里,看着一滴一滴的盐水顺着软管往下流,时间被一点一滴的具象,这是个漫长又枯燥的过程。他不想等太久,自作主张把流速开到最大,这一举动招惹来了护士。小护士本想数落他几句,看清他的脸后态度一改,温声细语道。
“这个水不能挂太快,要是有点副作用,你自己身体受不了。”
说完,护士把调节器调到中央,水滴甚至比之前还要慢。
江池有点不耐烦,开始低头玩游戏,浑浑噩噩玩了两把游戏。半个小时过去,那一袋盐水几乎没什么变化。他看了眼护士,现在人多,护士顾及不上他,他又把流速开到最大,水滴快到几乎连成水线。
他往走廊尽头看了眼,人群来往,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应该不会来了。
江池再次打开游戏,玩了会儿发现已经没法集中注意力,于是他把手机锁屏放进口袋,身体后仰紧贴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视觉关闭的同时听觉变得无比敏锐,有人拖着椅子走动,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听音乐,有人看视频。其中有个脚步正在靠近,那步子很轻,轻得快被周遭的声响掩盖,那声音很平常,又很特别,特别到能让他在一众嘈杂声中清清楚楚得分辨出。
那步子停在他面前,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江池勾了勾唇,刚想睁眼就听到护士近在咫尺的抱怨。
“怎么回事儿啊,都跟你说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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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调那么快,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医院是要负责的。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珍惜。”
江池闭着眼,失望自嘲地轻哼一声。
这时一个声音入耳。
“不好意思,他这人就这样,有点孩子脾气,给您添麻烦了。”
江池猛地睁眼,当时周念就站在他面前,挡住头顶那盏炽烈的白织灯。白光勾勒出她的身影,连同她头顶兀气的毛发都描摹的一清二楚。她正讪讪地笑着,唇角微微勾起,有些许光进入她琥珀色的眼里,显得如此不真实。
“我保证不让他再乱调了,真的抱歉。”
“你看好他,我们已经很忙了,能不能体谅一下医护工作者。”
“实在对不起,我一定看好他。”
周念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低头看江池,他正笑着,不加掩饰地看着她。
他说:“你来了。”
她说:“嗯,我来了。”
周念把调节器调至最低,江池看了眼那水滴的速度居然没有抗议。
江池:“你逃课来的?”
周念看了眼盐水袋子上的字,纠正道:“是请假,我不逃课。”
他笑笑,心想都一样。
“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
周念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严肃又认真地重复了一边:“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要实话。”
江池又笑:“你在关心我吗?”
周念不跟他扯皮,她看着面前的药水,猜测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吃饭了吗?”
江池摇了摇头:“你呢?”
周念:“正好我也没吃,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这儿等我。”
江池难得乖巧的点点头:“好。”
饭点的缘故,医院食堂挤满了人,周念在门边徘徊了半天发现想要早点买到饭就必须硬挤。于是她转头去了医院便利店,便利店也好不到哪儿去,摩肩接踵喘口气都难,她刚走到货架附近就被人群带着往前走,没有太多选择余地,她只能随手在架子上顺了袋面包,付完钱才发现连水都没买。
周念来到自助售货机前,里面的饮料全部售罄,她看了眼干巴巴的面包决定让江池先将就着吃点。
“念念?”
周念回头,发现周宏姗脸色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小姑?”
她差点忘了,她是三院的医生。
周宏姗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旷课了?”
“没有,是请假。”
“那小子谁啊?”
周念面不改色:“同学。”
周宏姗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揶揄道:“什么同学?生病还需要你请假照顾。”
周念哑然,周宏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知道的,小姑是不会反对你恋爱的,青春期懵懵懂懂的感情是美好的,值得回味的。但是这些都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你要分清主次,我虽然不赞同你妈妈‘学习至上’的教育理念,但我也不赞同你为了图一时新鲜而毁掉好不容易得来的成绩。”
“小姑。”
周念说:“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担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周宏姗松了口气:“那就好。”
周念:“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周宏姗做了个打发人的手势说:“走吧。”
“哦,对了。”
“嗯?”
周宏姗再次扬起那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眼光不错,那小子有点姿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