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岚只得了德妃冷冷一句回复,便又被晾在大殿当中。
宫娥来来回回行走,每次进出都会扫上凤夫人一眼。
每经过一人,盛青岚的脸皮就会被刮下一层。
“瞧,这就是与咱们冀宁乡主断亲的那位,都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当鱼目为宝,将明珠赶出家门。”
“那个春蓉就是个花瓶,绣花枕头,一脑袋的糠,现在为了那个失了清白,脸都丢进女儿又来求咱们娘娘,咋想的?”
“长相好又能咋样,入了安王府又如何,就没见过才嫁人就遭受虐待的,我看春蓉这辈子算完了。”
“我要是她,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盛青岚真想拂袖而去,再也不受这种气。
可她到底舍不得南蓉,她只是时运不好,绝对不是这些人说的“绣花枕头”,更不是蠢货。
德妃让人给靖王送信,刚好靖王就在中和殿的西暖阁,和朝臣商讨完事情便过来了。
一入殿,就看到了凤夫人。
“见过靖王。”
他轻轻颔首,“听闻凤良媛入了安王府当日,就宣了太医,竟是不小心断了肋骨?”
“凤夫人此时不守着自己的长女,来见我母妃,总不会是想让我母妃为她做主,帮她讨个公道?”
盛青岚脸一阵青,一阵红。
她确实遇事只能来求德妃,可这一次比从前以往都要令她难堪。
“臣妇倒是想仗娘娘的势,但臣妇还是有自知之明。好在我还有一个女儿在宫中,如今她是乡主,定能帮上她姐姐。”
她在这里坐了一会也不是白坐的,至少她想清楚一件事。
若是南茵不随她去安王府,德妃早就将她打发了。
一直这样晾着,必是应了此事,现在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她只需要耐心等着就是。
靖王挑了挑眉,难道母妃让人传话,说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丫鬟。
“原来是又在打南茵的主意。”
他虚眯了眸子,心中生出气恼,直接拂袖进了内殿。
“母妃!”
他想知道,母妃为什么会答应这么恶心的请求。
德妃这会子倚在榻上,神色也是不好。
还未等靖王先开口,她问:“余家谋逆一事,你查得如何了?”
靖王一怔,母妃从不关心前朝之事,今日这是受了大委屈了?
“已大有眉目,只差最后铁证。”
“尽快吧,贵妃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人忍受不了了。”
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处处被那个女人掣肘,她都撑过来了。
如今,她为了一双儿女,真的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偏余家势大,皇帝忌惮,这么多次处罚贵妃也只是禁她的足,不痛不痒。
“外面凤夫人你也见到了吧,她要南茵去安王府陪凤南蓉养伤。”
“原本可以直接将人赶走的,今日贵妃却提出让南茵代替七公主去和亲,皇上差一点就允了。”
“什么?”
靖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都不忍摧残的花蕾,愿静等着花开再去采撷。
贵妃与父皇竟然想将南茵远嫁!
“我这就去见父皇!”
“你做什么去!”
德妃急得从榻上起来。
靖王阴沉着脸,声音带着一丝嘶哑。
“母妃,我这就向父皇求娶南茵。”
他等着长大的小丫头,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德妃到这一日才是真的从儿子口中得知实情,她确实没有看错,儿子确实心悦南茵。
“你还是先问问南茵的意思吧。”
换作旁人,能被她儿子所喜,那是无上荣光,要五体投地叩拜天恩。
可南茵不同。
德妃已将南茵当自己的女儿疼爱,想将她这些年没得到过的母爱都补给她。
若是强行指婚,那与盛青岚又有何区别。
靖王似是明白了什么,“母妃觉得她会不愿意?”
这个想法冒出来,靖王有一些受伤。
即便他不是十全十美,可自负这世间超越他的男子不多,那丫头不愿意嫁他?
德妃叹气,“那孩子一心想往出跑,不喜拘在后宅,她不是不愿意嫁你,是抗拒成婚。”
靖王不喜欢模凌两可做事,他道:“我去问问。”
德妃点头,儿女的事情,先由他们自己解决,解决不掉,还有她托举。
盛青岚就见靖王进去,又离开。
她从座位上起身,一句话没插上,又坐下。
心中生出了狐疑,难道她的肯定又出差错了?
靖王在偏殿的药房找到凤南茵,她身边堆着十几摞药匣,正在仔细地挑拣称重。
“南茵,你在做什么?”
自从皇上不让她制香后,这些药就一直没有动过。
凤南茵头都没抬,将手中称好的药倒进药杵里,用力捣碎。
“一会我要随凤夫人入安王府,我现在做些防身的药,以备不实之虚。”
靖王浓眉拧成一个结,“谁同意你去了,和亲一事解决的法子多了,要你一个弱质女子去安王府遭罪?”
凤南茵没想到他会生对自己生这么大的气,清澈的眼底有着无辜。
“谁说我是去遭罪的,就不能是帮凤南蓉争宠,然后搅合安王府后宅不宁?”
靖王笑了,“然后呢,你这样做的意义在于什么?”
凤南茵将做好的药粉摊开在掌心,在靖王面前显摆。
“这个,是我的杀手锏,兑入酒水里无色无味,却能让男人龙精虎猛、身经百战不知疲倦。”
靖王想一巴掌拍散她手中的药粉,“你一个丫头,从哪学来的这些。”
没羞没臊的,真是什么都敢胡咧咧。
靖王脖颈忍不住都红了。
凤南茵手快,身子一转,宝贝似地护着手中药粉。
“好个乖乖,这粉要是洒了,我会和你急的。”
她瞪了靖王一眼,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荷包里。
“王爷,我们被贵妃算计几次了?”
她伸出五根纤纤玉指,怼在靖王眼前。
“五次啦!”
“不管是给母妃用相克的食物、还是害太子差点没了性命,亦或者最近毁掉凤南茵让钟粹宫难堪,每一次,她都置身事外,没有得到任何教训。”
在宫里,她不能拿贵妃如何,但是这口恶气,她再忍着,就要出内伤了。
时景轩隐隐有不安之感。
“你要如何?你可知,毒害当朝王爷,要受车裂之刑,诛九族!”
凤南茵打了一个哆嗦,没想到刑罚这样的重?
“谁说我要毒害他了?”她小声嘟哝,她看起来有那么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