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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第 60 章

作者:桃花谷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01


    花小蝶正兀自悲伤,只听无名道人提醒道:“先看了再哭罢,一会儿血染坏了纸,就看不见了。”说着,对独立在一丈外的魏舟道:“走,咱们去开棺,再晚一点,就要挖三个坑了。”


    他二人将棺材抬至不远处,围着棺材左边走,右边看。因方才这铁棺竟能发射暗器,他二人便十分小心。


    花小蝶将手上的血迹擦了擦,展开笺纸来瞧,越往下看,五脏六腑便如刀绞一般,连呼吸都剧痛无比。


    原来,前一世,董星潭高中,在京城打点好一切后,又恰好接到她的信,立时命人来接她进京,他早早替她准备好了一间格外雅致的屋子,院前种满了花草,院后翻了一块地。她若喜欢,便种种菜,挖挖地,只盼她每日欢欢喜喜的。可是,正在他期待之余,却忽然传来她不幸落水而亡的消息。彼时,他正在接待宾客,听见仆人禀报此事,他手中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愣了好一会,才命人备了车,连夜从京城赶回白云镇,却只见到她的尸体。一具浮肿,苍白的尸体。她肚子隆起,肿得几乎像一个气球,若非她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支他送她的簪子,他不敢相信这是她。一个鲜活、善良、美丽的小少女,此刻已成了一具面目可怖的死尸。


    他生性潇洒多情,对世事看得极淡,唯独对女子看得极重,只恨不得将天下女儿都捧在掌心里,疼着,护着,只盼能见得她们一笑。世人皆重男轻女,他却偏重女轻男。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也顾不得什么黄金不黄金,尊严不尊严,当着几百人的面跪在她的尸体前,痛哭出来,几度晕厥,最后被众人送回了房。


    此后,他兴致怏怏,茶饭不思,连生了几场大病,他的红粉知己们闻言,纷纷来看望他,整日价伴他说话散心,虽渐渐的好起来,精神却仍不大好。后来,他领着众佳人去了京城,将她们一一安顿好,自己却被派去别处上任了。


    她们都劝她,生离死别,乃世上无可奈何之事,逝者已矣,只盼他此后好好过日子,每年清明节,大家一道儿去给小妹子上上香。他心下虽痛,但生死之事,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强压在心底。时间一长,只觉痛意虽减,愧疚之意却渐渐深了,每每想起那个温柔腼腆的小少女,只巴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生气,便忍不住将船夫极随花小蝶进京的仆人找来,阴阳怪气了几句,又细细盘问当时细节:她半夜不睡觉,为何会去外面看月亮?当时有没有人陪着她去?她落船时,没有人听到她的呼救声么?


    他细细一问,从仆人口中得知,彼时她已怀了肚子,行动不便,加之海上风大,她不轻易出舱的,却不知为何那晚,半夜里忽然出舱去了。


    董星潭闻言,立时便已确定,花小蝶的死绝不是意外。他仔细问了丫头,丫头听闻涉及谋杀,心下害怕,闭上眼睛细细回忆,将那天她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水,何时净面,歇觉,一一说了来。想了许久,忽然“啊”了一声,说道:“半夜里,我听见姑娘说了句热。”


    董星潭问:“你既听见她说热,起身出去,为何不跟着她?”


    丫鬟抖着身子,支支吾吾道:“那夜……那夜……那夜……”连说了几个“那夜”,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饶是董星潭脾性再好,亦忍不住发作一通,丫鬟才道:“那夜奴婢不知怎的,忽然困得要命,听见姑娘起身时,本欲起身,但,但却困到手脚无力……”


    董星潭逼问道:“那夜你们吃了什么?或有点了什么香?”


    丫鬟道:“姑娘胃口不佳,只喝了一碗粥,我吃了一个饼子。”


    正说着,她忽又“啊”了一声,说道:“当时船上有个婶子,和姑娘很是说得来,常来陪姑娘聊天。”董星潭一听,心中一阵激动,费尽心思找遍了当年同在一艘船上的人,可却不见了丫鬟说的那个婶子。


    彼时,离花小蝶逝去已过了一载有余,丫鬟与那妇人不过见了几面,已不大记得她模样,但又想到人命关天,每日只是努力地回想,勉强记起大概容貌,说给董星潭听。董星潭一面听,一面画出妇人模样。初始画得不成样子,丫鬟每一日记起一点,过了七八日,那妇人面貌逐渐清晰起来。


    董星潭细细端详了一番,忽然冷笑一声。


    丫鬟见他面容冷峻,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吓得不敢说话。


    他顶着画像,咬牙切齿道:“什么妇人,明明是个男子!”


    接下来,他又费劲一番心思,带着丫鬟四处游走打听,终于在一处摊子前等到了那男子。他见那男子一副流氓样,瞧起来不是个好人,心下一热,上前便给了他几拳,又命随从将男子绑到衙门。他并询问男子为何要假扮妇人害死花小蝶,一开口便逼问道:“什么人指使你害死我娘子?”


    那男子初始还装傻,说不了几句,便被董星潭堵得哑口无言。董星潭又是威胁,又是利诱,那男子吞吞吐吐说了。原来,罪魁祸首是一个小丫头。


    花小蝶读到这里,一时恍然大悟。


    那小丫头叫杨杏儿,性子乖张跋扈,最擅媚上欺下。昔日在府中时,见花小蝶性子怯懦,逆来顺受,便时常让她帮自己干活,花小蝶虽不愿,反抗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后来,她她与董星潭私会之事被她瞧见了,她便以此威胁她,不仅将自己的活给花小蝶做,还勒索她每月的月例。花小蝶曾反抗,说要留一半的钱给补贴家里,好歹给她留几个。杨杏儿为人却丝毫不留情面,只告诉她,若不听她的话,便要将他们苟且之事说出去,让大家知道她年纪小小,却是个□□,那教书先生,也是借着教书的名义来勾搭小姐丫头。


    花小蝶心下害怕极了,若是此事被杨杏儿添油加醋说了出去,不仅董大哥名声遭损,她自己亦要被人唾弃,给花家丢脸。届时,母亲还不知怎样打骂她!


    她彻底成为了杨杏儿的奴隶。将每月的例钱给她,却被娘责骂自己白眼狼,偷藏了私房钱,她心中有苦说不出,只是任由娘骂,任由杨杏儿作践。


    后来,她肚子渐渐大了,再也瞒不住,此事已传了些风言风语到主人耳中。听说主人寻她谈话,她路过湖边时,忽然跳下湖去,一了百了。奈何这湖浅,仆人们救得又快,便没死成。


    张员外匆匆赶来,她已做好了被打骂的准备,不曾想张员外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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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为客气,不仅免她干活,还每日好吃好喝的送给她。过了一些时日,她便收到了京城传来的信,董星潭要接她进城去。


    彼时,她心头大喜,早已将杨杏儿对她的所作所为抛到脑后,只愿进京与董星潭相会,逃离杨杏儿的魔爪,却从未想过报复她。但杨杏儿心眼儿小,素来记仇,便以己度人,认为花小蝶攀上了高枝儿,定要回来向她寻仇。


    于是整日价惶惶不可终日。夜里做梦,也只梦见花小蝶要怎样侮辱她,怎样鞭打她,怎样折磨她。几日后,她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告病回家住了几日,每日躲在家里,若听有人敲门,便提心吊胆,想着:“是不是找人来抓我了?”


    只有除掉她,自己才能安心。


    她找到素来对自己有意的表哥,给了他许多钱,千央万求,让他帮自己处理了花小蝶,否则自己定活不了了,且承诺待他做完了事,便任凭他待自己怎么。


    她表哥尝到了甜头,答应下来。为避人耳目,便作了农妇打扮,混上船去,三言两语便哄得花小蝶信了她,在她喝粥的碗里抹了药。待得夜深之时,她因燥热而出舱来吹风,便趁机摸出船舱,将她推下了海,并掐着嗓子道:“公子说得不错,一个乡野丫头竟想高攀他,见鬼去吧你!”


    后来,董星潭判了二人斩刑,在花小蝶坟前枯坐了几日,回京去了。又过一段时日,他只觉做官无趣,摘下乌纱帽,头也不回的离去,整日沉迷歌舞花酒,好不快活。但因心中总有一份沉重的愧疚之意,几年后,病死他乡。红粉知己们听闻噩耗,各人出些钱,将他安葬了,每年清明时,接相约来坟前祭拜。


    至于他还魂一事,信中并无提及。花小蝶想:“我因怨气而得以再生,他许是临死前仍对我有愧疚之意,亦生还于世。这一世,他想将我带在身边,护我平安,可……我误会了他……”


    她看到最后,真相已然大白。


    笺纸后写着一行小字:“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董星潭的尸体已渐渐冷了。


    血也渐渐凉了。


    她呆呆盯着他满是鲜血的脸,喊了声:“董……董大哥……”他却只是静静躺在她怀中,再也听不见,看不着。


    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花小蝶向呼声处看去,吓得浑身簌簌发抖。


    只见铁棺材已开,地上躺着一个四肢俱断之人,地上断手断足,鲜血淋漓,那人正躺在血泊之中,微微呻吟。那人赫然是殷若花!


    魏舟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掌缘边仍有鲜血滴滴,想来他是以手为刃,切断了殷若花四肢。他冷冷道:“恶妇,让你痛痛快快的死,太便宜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行出数里,又顿住脚步,朝花小蝶远远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化不开的悲痛与不舍。花小蝶对上他的眸子时,他立即转身,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无名道人正运功替萧别情逼出尸毒,眼神却看向魏舟消失的地方。忽然摇摇头,叹道:“造化弄人,有情的人因情而变得无情。”又看向萧别情,见他脸上冒出暗红色的冷汗,说道:“无情的人,却因情而变得有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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