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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千山叩铃(苗银)

作者:之喜之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砚的呼吸在耳边异常清晰。


    沉重。


    良久后,耳边才传来轻而克制的声音,“他,”江砚顿了顿,林茉感觉江砚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又松开,“他在我回国前突然去世了。”


    如同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坠入心底。


    林茉没再追问,她睁开眼,金色余晖将江砚的轮廓勾勒出一圈亮边,草原的风掠过,


    “一切都会好的。”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更紧地回抱住江砚,


    ---


    车轮碾过山路,一片漫山遍野的葱绿扑面而来。


    木制寨门横跨道路两旁,像是一座塔楼,带着岁月和山风的痕迹,正中央刻着几个大字:雷鸣谷苗寨。


    “二位来啦,叫我阿朵就好,”接待他们的姑娘在山寨门口等候,递给两人一只竹筒,“这是我们这儿的天然山泉水,尝尝。”


    林茉先尝了一口,清凉甘甜,将竹筒递给江砚,偏头小声说:“好喝,尝尝。”


    阿朵引着两人穿过寨门往里走,里面是依山而建的吊脚楼群,安静栖息于山壁之上。


    “怎么样?我们寨子很漂亮吧?”阿朵语气中带着点小得意,引着他们七拐八拐地穿过石板路,一路上和村民们打招呼。


    又一个转弯过后,一座造型独特的木楼出现在眼前。


    “哇——”这一刻,林茉终于彻底理解了江砚为何选择这座少有耳闻的古村落。


    这座木楼是整个村的最高建筑,精巧的屋檐层层叠叠,如同一朵巨大的木质莲花向上绽放,形成一座气势恢宏的“莲花王座”。


    阿朵对他们的反应很是受用,语气更加开心了些,“这座楼不能随便进的,一般祭祀,或者有全寨的重要活动才会打开。”


    林茉应了一声,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听阿朵如同一只聒噪的小雀再次开口,“但是你们运气很好!明天就是跳花节!”


    “跳花节?”


    “嗯,热闹得很,”提到跳花节,阿朵眼神都明亮起来,她带着他们绕过莲花木楼,在附近一座同样古朴的吊脚楼下停住脚步,“这就是二位的住处,里面都准备好了,我就不上去啦!今天先好好休息,可以在寨子里自由逛逛,明天我带二位参加跳花节!”


    风一样的女孩子。


    --


    楼梯很窄,踩在木制材料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仿佛连脚步都在诉说此处的历史。


    房间不大,收拾得异常洁净,散发着山间特有的清香。但推开房间的雕花木窗,视野便豁然开朗。


    “哇——”


    窗外正对着一棵茂盛的树冠,亭亭如盖,叶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深浅不一的绿意,仿佛流动的碧色溪流,将生命力一并从窗口送了进来。


    房间里只有他们。


    一双手从背后圈住腰肢,林茉向后微微仰头,语气柔软,“好漂亮,是不是?”


    “嗯,”江砚又贴了一会儿才去整理行李,“休息一下,然后出去走走?”


    “好啊,”林茉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系统物品栏,“嗯?”


    梅枝——发芽了?


    她又仔细看了看,枯褐的枝桠上,一点鲜嫩到近乎脆弱的绿芽,正怯生生地探出头来。


    这是曾经帮助过她的道具,那时她还以为已经消耗完了,居然和真正的植物一样,拥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想到这,林茉目光微微垂下,晓晗——这是她进入系统后第一位熟悉的人,一位努力的女孩儿,可惜——


    一阵微风从窗口吹过,将几缕长发吹拂到眼前,林茉刚想抬手拢一拢,手腕却已被一只温热干燥的手稳稳握住,“想什么呢?”


    江砚牵得很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梅枝发芽了,”林茉指尖动了动,想抽出来整理头发:“松一下,我——”


    江砚依言松开,目光却依旧锁在她身上,几乎是整理好头发的瞬间,他的手又覆了上来,重新将她的手指包裹进掌心,力道比刚才更紧了些。


    林茉抬眼看他,几缕光线落在眼底,映出江砚一点固执的温柔,她唇角弯了弯,“这么粘人。”


    耳边传来轻盈的碰撞声,此处的民居都很有特点,深褐色木头已经变得润泽,檐角飞翘,悬挂着很有民族特色的银饰鸟羽风铃。碰撞声就来自于此,添了一些悠闲氛围。


    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江砚迁就着林茉的脚步,走得很慢。


    山间空气清爽,掌心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和力量与温度,久违的安宁感悄然滋生。


    “江砚,”林茉轻声开口,原生态的村落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有时候想想,真的很神奇,感谢那天我的见义勇为。”


    如果那天她没有出于本能喊那一嗓子,也不会被拉进系统,那她的生活又会是怎样的呢?


    林茉眼底映着深绿,“不然,我大概还是在无声无息地浮浮沉沉吧。”


    她说的含糊,但江砚能感受到,她之前看似洒脱,却更多是出于某种放弃的无奈。


    他的脚步更加慢下来,侧过脸看着林茉,“应该是我谢你,”长发轻轻拂动,像温柔的波浪,“是你,救了我。”


    江砚的声音很轻,几乎融进风里。


    就在这时,江砚脚步毫无预兆地一顿,眉头蹙在一起。


    “怎么了?”林茉吓了一跳。


    江砚却无暇回答,他停了下来,另一只空着的手按着太阳穴,指节用力到微微泛白。


    “怎么了?头痛?”林茉焦急询问。


    好在几个呼吸之后,江砚神色逐渐缓和,眉头缓缓松开,虽然脸色还是有点苍白。


    这阵尖锐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他重新迈开脚步,“没事了,刚刚突然有点头痛。”


    林茉跟上江砚的脚步,见他确实恢复了正常状态,稍稍放心下来,“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没有这么严重。”江砚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但对这种关心还是很受用。


    一户敞着门的人家门口坐着一位戴着布艺民族帽的阿妈,她坐在门口小竹凳上,缝着一块靛蓝的土布,神情安详专注,好像连时间都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林茉被这种氛围吸引,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阿妈觉察到有人,从针线活中抬起头,脸上流露出淳朴笑意,“阿妹可是来玩?”


    “嗯,”林茉笑着回答,“今天刚到。”


    阿妈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汉话热情地指点:“上面山坳里,有个小瀑布哩,水清得很,好看。”


    林茉笑着谢过阿妈,莫名觉得说话的语气很亲切,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样。


    没走多久,耳边便传来隐约的水声,路边苔藓也多起来。


    越往上走,空气越发湿润沁凉,水声也由低微渐渐变成轰鸣。穿过一片浓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道白练般的瀑布从崖倾泻而下,在潭水中激起千堆碎玉,细密的水雾扑到皮肤上,湿润清凉,带着山林特有的清冽气息。


    林茉站在潭边一块巨大的青石上,仰头望着漂亮的银瀑,仿佛连思想都停住了,全身心都沉浸在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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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中,奔腾的水流边缘如同跳跃的银线。


    突然,她的脑海里也有一道银光划过,锐利、冰冷、刺目,如同手术台上无影灯下倏然划过的刀锋。


    “啊——”林茉小声惊呼,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冰冷潭水淹没,整个人骤然缩紧、


    “怎么了?”一直紧握着她的手的江砚立刻察觉到异样,将她稳稳扶住,声音带着急切。


    林茉呼吸由急促到平缓,但内心的不安感依旧强烈,她又看了看飞溅的瀑布水花,想不通这恐惧由何而来。


    会不会是系统?


    她简单说了自己的感受和担心,“先回去吧。”


    江砚没有再多问,立刻揽住林茉肩膀,半扶半抱地带着她沿着来路下山。


    沉稳和力量让恐惧不再那么狰狞。


    走开一些距离后,村落重新出现在眼前。


    江砚安稳而平缓的声音,如同引导迷途的智者,在耳边响起:“姐姐,别怕,你可以试着告诉我,刚刚具体都看到了什么?”


    林茉沉默地呼吸着,她也想弄清楚,但又有些害怕去触碰心底那一块恐惧。


    “那只是水,水花,对吗?”江砚的语气不疾不徐,“但你的感觉告诉我,它触发了别的东西,其实水并不可怕,那只是普通的瀑布。”


    翻腾的恐惧开始平稳。


    江砚的声音如同钟表安稳的指针,一点一点前进、深入,“是恐惧?对吗?所以你想离开,不想碰它。”


    “嗯。”林茉回答。


    江砚在肩头轻轻拍了拍,“可以不用碰它,远远看着,你觉得它有形状吗?颜色?或者是什么念头?”


    他的声音像带着魔力,穿透畏惧和担忧,使恐惧露出了一道缝隙,林茉回想那道撕裂她视线的银光,那锐利的寒意。


    形状、颜色——


    “银色,”林茉感觉这个词说出口十分艰难,接下来的开口更加费力,好像有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在心中拉扯,“银色——像——像刀——?”


    最后两个字轻得如同呓语。


    “刀?”江砚重复着,他握紧林茉的手,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这可不是什么正面意象。


    林茉的注意力都用来平复心绪,所以没有注意到,下山途中,江砚眉头又微不可察地蹙了几次,每次都是短暂的几秒,只是感受到掌心偶尔传递过来的加重的力道。


    她以为江砚是因为自己而紧张,所以轻轻晃了晃,语气又恢复了惯常的慵懒,“没事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一起,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回到村庄,她的声音染上了些笑意,“江总最近很粘人哦。”


    --


    深夜,山雨骤至。


    没有半点征兆,雨点声穿透黑夜,穿透梦境,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瓦片上、窗子上,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那雷声近得仿佛就在头顶。


    林茉被吵得醒来,难怪这里叫雷鸣谷。


    电光一道接着一道,不时将房间照亮,将摇曳的枫树影投射得如同鬼魅。


    或许是紧张感相通,她忽然觉得自己白天对瀑布银光的恐惧和自己丢失的记忆有关,但不时撕裂夜色的闪电激活了部分恐惧,让她无法继续深入。


    林茉又将目光投向躺在身旁的江砚,他眉头微蹙,睡得好像并不安稳。


    江砚还是有些事没有对她说,但林茉对此却生出宽容和心疼,因为她觉得,江砚之所以有所保留,并非有意隐瞒于她,而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出于某种自己目前还无法掌控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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