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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第101章 发风热

作者:电热蚊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就这些么?”


    皇帝整个人都掩在书案后,让底下人看不清他神色,没法子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提着心答:“臣下搜寻良久,确实只有这些,又想着这应当已经足以结案了……”


    “搜寻良久,最后告诉朕没什么内情,就与贵妃说出来的那些一模一样?”


    赵彧将底下人递上来的东西轻巧一推,里头纸张纷飞散落一地,霎时殿内无人再敢吱声,寂静一片。


    没人能懂陛下这股怒气从哪里来,整日跟在皇帝身边的高福也不懂。怎么还能有人盼着出事呢?无人有坏心的纯粹意外,倒令陛下不满意了吗?掌管秩序、平乱纠错的天子竟盼着有人暗怀歹心吗?


    赵彧松松眉头,也不知自己这番是在发作个什么劲儿。旁人越告诉他、令柔越没破绽,他就越发心里不舒服,总觉着有什么东西仍隐藏在地下没发掘出来让他看到。


    罢了,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好再查,就当这次真是意外,真是朕错怪了她吧。


    不对,在下定论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将皇后叫过来一趟。”令柔曾连着两三个月去她那里,也不知她们私下里都在谈些个什么。无论是谈了什么有的没的,还是让他都听一轮才稳妥。


    宫里让他尊重的人不多,林慧漪算是一个,不仅是因为她救过令柔,也因着她这些年来从无过错,是极称职的儿媳和皇后,因着这些个,他不吝于同她分享权力,也从没在她宫中安插过人手。


    不过如今,他倒有些后悔,若是早先看住了,或许就能知道什么,不必有这样一块儿关于她的空缺存在着。他总想着事无巨细,将她方方面面都看住了才好,如今有一处让他看不分明,就梗在心头不上不下卡得难受。


    “前两个月,贵妃去你那里同你说了什么?”皇帝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直指中心。


    林慧漪极少来大正殿,一共来过四五回,居然有大半都是因为令柔。她一边开解着自己,确实是欠了那丫头的,受她所累也是应当;一边仰起头,将这两个月间发生在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句一句说给皇帝听。


    赵彧眼神放空,似是完全没仔细听她在说些什么,又偏在关键处打断一下:“她说不愿生育,让你给想个法子?”


    林慧漪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完全隐瞒着这事,她摸不准皇帝究竟对她宫中掌控到多少,是以只准备着稍作矫饰:“臣妾只宽慰了她两句,没劝她听命,也没劝她强硬反抗。”


    皇帝被她这话激到,坐直了身扬眉问道:“为什么不劝她?生了孩儿不才是真对她好吗?”


    “好不好不是旁人能替她定下的,要她自己说了才算。”林慧漪低垂着眉眼,言语却不弱,多少有点顶撞的意思。


    赵彧皱着眉,甩甩袖子换了另一个方向支着下颌,要她继续说。


    可旁的也确实没有什么了,都是些无聊的家常话,她光是回忆都觉得无聊又浪费时间,偏皇帝要一件件听,不容错过任何一个。


    于是林慧漪只好不停说,说了一整个下午,口干舌燥又没有水喝。说完了一抬头,竟发现皇帝正专心批阅着奏折,也不知有没有听她说完,一时心下无言,只有怒怼。


    “这些就足够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就完了?莫名其妙将她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个?不过总比让他发现了什么不妥更好,于是林慧漪提步就要告退,却又被他叫住。


    “不过朕仍有一句要说。”


    “贵妃年岁虽不算小,心思却犹跳脱,你是稳重的性情,千万不要被她带动着做糊涂事。”


    不过她们也没有凑到一处去的机会了,赵彧摇摇头,试图就这样将自己对令柔的怀疑一并甩出头脑以外。从此她再做什么事情、再去到哪里,一定会有人向他禀报清楚,不对,最好是再也不同旁人私下里单独说话。


    “陛下,您是要去看看贵妃娘娘?”高福凑上来,自觉拿住了主子的心思。从前陛下是一做完事务将要去长兴宫的,这次贵妃落了水,只怕就更牵挂了,不到那里去就没有别的去处了。


    赵彧笑骂道:“你这老刁奴!竟敢揣摩朕心思!”不过长兴宫他却不想去,他心里那点不顺意还没消下去,这样去看她总觉得那里不妥。左右人家也未必想见他,那就正好不见,让谁都好受。


    习惯都是培养出来的,过去日日都去,那么有一日不能去都难受;可若是长久不去了,甫一要去也怪得很。


    皇帝这次是下了狠心,他终究还是被心中的猜疑困着,纵使种种证据围着他解释,他也终究过不了心中那一关。既如此,就再等上一阵子吧,等到他不再胡思乱想,能抬着脸面正视令柔时再去见她。


    可底下人日日都在汇报那人在吃什么、做什么、说什么,不见也躲不开这一句一句。于是特意吩咐过了,不许再传贵妃消息,但该记下的还是要记,等他有心思要看的时候都得按着时日顺序排列清楚。


    赵彧开始的时候能做到两三日一瞧,有意识地为自己逐渐加码,过了一两个月甚至可以十日一瞧贵妃消息。他还琢磨着这安排不错,或许能令他戒除了对姜令柔的瘾头。北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届时他也未必不会御驾亲征,现在提前习惯下没有她的日子倒也不错。


    可惜,他靠着意志苦苦维持着的这点克制,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陛下,长兴宫来报,姜娘娘病了!”


    赵彧一惊,连手中御笔掉落都不知,忙问:“生得什么病?”不是刚掉进水里吗?都不让她出门怎么还会生病呢?是又被梦魇吓到了吗?不是已经都好了吗?


    “听说是风寒,但又烧得厉害,时不时说囫囵话。”


    烧得厉害?“既然是烧得厉害,那必定不是才起的,那怎么现在才来禀报?”


    赵彧急了,随便挑了个什么东西掷出去,掷到高福脚边,在那千里之外制成了运过来的空心精泥瓷砖上砸出重重一声响,让本就心里颤颤的高福更惶恐:“回陛下,确实是才起的势头,就在半个时辰以前,都只是寻常风寒而已。”


    赵彧不再跟他废话,也等不及听他说大体情形,只阔步疾行,撂下身后一群人就往长兴宫去。


    走进了宫门口,看到夏季时他亲手栽下的、祈求多子多福的石榴树已然枯黄得不成样子,心下一酸,大步不停往里走。殿里层层布幔包围着,赵彧站在最外看不清里面,只听老太医絮絮叨叨的嘱咐声,里头夹杂着几句轻不可闻的呓语,不注意听根本听不到,落在赵彧耳边却如暴雨惊雷。


    他连将帘子一层层掀开的耐心没有,直接动手将阻碍他的都扯开,不顾那些被他吓得慌乱行礼的旁人们,锁着眉头去探令柔鼻息,探过没问题后又去拿手背贴额头。


    “怎么烫成这般?”


    “回陛下,娘娘这风热起得急,去却没那么快。汤药正在火上熬着,一会儿给娘娘渡下,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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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汗就不妨事了。”


    赵彧揉揉眉头,亲眼盯着令柔被侍女喂了汤药,又等她呼吸平稳后直接让殿中人都随他到外间去。


    “你们娘娘是因着什么生的病?”


    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挑出来一个最没法子推卸责任的——升云。这位是娘娘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又是陛下亲信,没人比她更适合回话。


    升云硬着头皮答:“娘娘要开窗寻梅,奴婢们阻挡无法,只得任由娘娘吹风。”


    开窗寻什么梅?赵彧先是不解,可又猛地想起自己下过的一条命令:不许贵妃出门!他从前那道禁足令只是不许她出宫,没不准她动弹。可某次他在禀报上得知,“贵妃出门堆雪,回房后轻咳一日才止”,就又下了不许她出门的指令。


    “不许开门,难道就能开窗了吗?何况还是对着风口吹?”康健的都受不了这般,何况她一个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


    满堂的宫人跪得整齐,无人敢抬头回话。升云见这事儿还在自己身上,只好苦笑回应:“奴婢不敢做娘娘的主。”


    “朕允过你管束她,怎么,有权力却不敢用吗?”赵彧睨她一眼,见她身体战战不敢吱声,又怒道:“行了,都自去领罚吧,领完了就哪来的回哪去!”


    皇帝说完,就又迈回榻边。前一月余没见到她,他自觉已不是离不开她了,可现如今见了才知,他还是太过高估了自己。


    看着她,哪怕她不言不语无知无觉,至少也是温热的,至少也比冰冷冷的字句更温情。


    赵彧盯她一会儿,就发现她睁开了圆润的大眼也盯着他瞧。他被盯得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才想起来将太医传进来给她看看。


    太医问贵妃此时感受如何,是否有头坠喉干舌燥等症状,贵妃却不答,扫视底下一圈后开口:“陛下,臣妾的宫人们都去哪了?”


    她有一天一夜没开口了,甫一开口滞涩无比,赵彧连忙给她递来一杯清水,却被她轻轻推开,又问了一遍:“她们去哪里了?”


    皇帝见她执着,只好解释:“她们伺候不妥当,朕换一批好用的来伺候你。”


    “是臣妾执意要开窗看看,她们劝阻无法,不关她们什么事。”


    皇帝却另有打算,避开了这事,又问她恢复如何,是否仍不舒服。


    “您要拿来第三个升云给臣妾认识吗?她们是伺候臣妾的人,您说换就换了;臣妾也是伺候您的人,是否也能换一换呢?”


    赵彧知道她生着病,没打算跟一个病得头昏的计较,只耐心解释:“她们同你怎么一样?朕何时舍得换你了?”


    “妾这几个月被困在屋里,连门都出不得。好容易能开着窗对着风吹吹,您连这也容不下吗?她们阻拦不得,一是因为不敢,二也是不忍,不忍心见臣妾如此不见光地处着。您罚了她们,是要告诫着后来人,不许让臣妾高兴吗?”


    赵彧气性上来,却还是忍着说:“你这话是什么道理?她们害你生了病,就是犯了错,犯错了还不许罚吗?”


    “您明明是对臣妾不满,何苦牵累到旁人身上?有什么要求命令,都直接下给臣妾就是,何苦要为难旁人?”


    赵彧冷笑,挥手拂退他人,背着手气冲冲在殿内走了两圈才道:“朕给你下的命令你听吗?哪次不是阳奉阴违,变着花样躲避?”


    “若你真能听了,还能掉水里、吹冷风吗?”


    令柔听到这里,心房重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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