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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恩人

作者:很会炒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是想继续嫁入赵府,还是要和你那平庸无能的竹马私奔?”


    姜岁欢被他这话惊得眉间经脉兀得一跳,“你早知道他了?”


    “是又如何?”薛适冷然,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他不能来,莫非也有你的手笔?”


    脑中灵光乍现。


    姜岁欢颤抖着唇,问出心中猜测。


    男人转向她,弯腰擦去她眼角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泪珠,“是或不是,很重要吗?现下的结果,你我皆满意,不就成了。”


    她何时满意了?


    “薛适,你无耻!”


    “你是不是早就想起我是谁了?”


    他冷若寒霜地盯着她,“我自然想起了,你是就是那个婢女卿卿。”


    “我……”


    她说的不是这个。


    她想问的是:他是否已然想起了,她就是那个在东福寺山脚下,捡到他后,捏造了一个身份骗他在破庙住下的那个她。


    好在姜岁欢理智尚存,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明着问。


    便伸手,指着他右脑上的那道旧伤。


    剩下的话,等他自己开口说。


    就在僵持之时,门外有个陌生面孔的仆人经过,鬼祟的拿着清扫器具,于门外的一处洁净之地,来回巡步。


    薛适余光瞥见那处异常。


    他凝神,步履不稳。


    瞧着似是被姜岁欢刚刚那句话给刺激到了。


    他扶着额头,像是在痛苦回忆着些什么,“你倒是提醒我了。”


    恰逢陆元送完人回来,才刚注意到门外那个奇怪的仆人,就被薛适下了令。


    “陆元,你去替我寻个人。


    大约两月前,嘶……我只记得那女子是于一寺庙脚下的荒野处捡到的我,还将我悉心救治。”


    “是。大人可还记得是哪座庙宇。令,可有更多关于那女子的相貌细节?”


    薛适头疼摆手,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想不起来了……先就着这些找吧。”


    说完,他也顾不上姜岁欢的情绪,直接出门去前厅寻薛昌平。


    姜岁欢见他旧疾又犯。心中又乱又慌。


    乱是她实在见不得他犯疾的样子,心中会跟着难受。


    慌则是怕他真想起自己就是当初那个救下他的女子,两人再生龃龉,彻底纠缠不休。


    另一边。


    薛适同薛昌平在前厅谈了许久,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总算是征得了薛昌平的点头,将人留在浮云居。


    临走前,薛昌平还三步一回头叹气。


    但薛适好歹是将姜岁欢保下了。


    姜岁欢无需再嫁去尚书府做那可怜的赵家儿媳,也无需剃度出家去做姑子。


    更是绝了被一碗红汤送走的下场。


    但自然,欲要名正言顺地留在薛适身边,薛昌平开出的条件也十分苛刻。


    那便是姜岁欢在薛适娶得正房娘子前,不得以妾室、乃至通房丫鬟的身份自居。


    只能得个普通丫鬟的名头,留在薛适身边伺候。


    这话传到凌凡霜耳里时,她难得失了仪态的拍着大腿连声道好。


    她原先就看出了姜岁欢这丫头不老实,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会勾人,就目中无人。


    多次对她这个主母开口顶撞、出言不逊。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让婆子圈好地界,不让她接近景明半步。


    否则,说不消,这次中招的便是景明了。


    凌氏以袖掩唇,展颜而笑,“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啊。”


    不同于凌氏的春风得意,薛鸣銮在一旁一脸不快,“倒是又被那丫头逃过一劫。”


    “虽说只能做个通房丫鬟都不如的角色,但薛适毕竟官居高位,面上看着风度翩翩又仁厚遵礼,还真是便宜她了。”


    凌凡霜自然不赞同,“凡人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景沅年纪尚小,识人不清。


    但活到她这岁数,难道还看不出来,薛适就是个黑心肝的吗。


    虽不赞同,但薛鸣銮还是记下了这番教诲,“母亲说的是。”


    只是心中那口怨气未出,只能在琴弦上发泄了。


    凌氏手中正翻看着各院开支,待看到那页空白后,思绪也是又飞回从前。


    “这么随随便便就叫那狐媚子勾去了魂,我瞧那垂兰园生的,也是个成不了大事的。”


    薛鸣銮最乐得听关于她厌恶之人的恶言,手中的调子也轻快起来。


    “这是自然,他怎能和哥哥相提并论。


    哥哥已然稳坐世子之位,待他发奋苦读,来年金榜题名后。


    区区一个薛适,何须放在眼里。”


    凌氏颔首赞同,“如今他婚前破戒,便是给了我那表外甥女好大一个耳刮子。


    说来,他也真是不自持。放着好好的公主不要,去要一个早就落败的罪臣之女。”


    不同于凌氏,薛鸣銮的关注点全放在姜岁欢一人身上,也是想尽了难听的词往她身上堆。


    “定是她使了什么法子勾人。我早说了,此女狡诈,惯会耍心眼子。未想到成婚前,还是没将她看牢。”


    “欸~话不能这么说。若被她缠上的是薛适,那也是好事一桩的。”


    凌氏笑了一声,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向来将姜岁欢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放在从前,她自然会替女儿出口恶气。


    可如今她攀上薛适的这番举措,倒是教她恨不起来了。


    凌凡霜转动手腕,圈出账本上的几笔待查开支后,将簿子阖上。


    “来啊,差人给我那宫里的表外甥女传个口信。


    我倒要看看,贵为公主之躯,在听闻他收房个丫鬟后,会作何感想。


    可还会像从前般,依旧对他死心塌地。”


    *


    皇宫内,公主居所——玉昭殿。


    正中紫檀四君子屏风后的金丝楠木桌上,摆着盆剑山木芙蓉盘景。


    桌案左手边的铜质香炉里,焚的正是乌木香。


    “快瞧瞧,我这两页临的如何?与景润哥哥的字迹可像。”


    李锦荣搁下手中的紫豪笔。轻轻挪开镇纸,抬起蜀笺仔细吹了吹,递给一旁的丫鬟。


    吹纸时,脑袋左右摇摆着,鬓边的两只金丝蝴蝶簪跟着扇动起翅膀来,似是下一瞬便会跃然纸上。


    “公主可真厉害,这像了得有九成了。就算是薛大人本尊亲临,估计也会傻傻分不清哪份才是他的真迹呢。”


    丫鬟接过蜀笺,对照着桌上的手札看了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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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真心半吹捧地夸赞。


    “就你嘴甜。”


    李锦荣被丫鬟说到了心坎里,一双眼睛即刻弯成了月牙。


    她用沾了些墨水的指节,捏了捏小丫鬟的鼻子,丫鬟鼻尖立刻染上了一抹黑。


    玩闹间,二人笑作一团。


    笑过之后,李锦荣的注意又回到了他从皇兄那儿偷偷拿来的薛适亲笔手札上。


    “景润哥哥对朝堂之事,真有建树。


    这均公田、厚农桑的改令,我已然誊写了不下十遍了。


    时至今日,我每誊一次,仍能感受到他对贫苦百姓的仁善之心。


    脑中似已经想象出了百姓们对他歌功颂德的场面。”


    她小心翼翼地抚过手札上的每一处遒劲笔锋。


    薛适提字向来苍劲有力,饶是她誊了这么多遍,仍旧欠些火候。


    小丫鬟眼看着公主又摸上了那扎手书。


    她粗略算了算,这约莫是这月的第两百次了。


    且,自公主对薛适一见倾心以后,这溢美薛适的说辞,变着形态的从公主嘴里往外蹦。


    听得她两只耳朵都快被“景润哥哥”四字给磨坏了。


    但在她眼里,薛大人再好,哪有她金尊玉贵的公主好?


    她抿了抿唇,也不怕公主怪罪,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公主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李锦荣瞬间被这句话逗笑,“哪儿来的什么男西施?不过,你说的也对。


    景润哥哥相貌......真说起来,也是担得起这西施之名的。”


    正当这时,另一双髻丫鬟自门外匆匆而入,低声朝李锦荣言语了些什么。


    李锦荣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来,捉住丫鬟的臂,“什么?你确定?”


    双髻丫鬟重重点头,“不会有错,是镇国公夫人派人来传的。”


    “怎会。”面上的润光霎时全退,李锦荣跌靠在座椅之上。


    原先伺候的丫鬟也听见了,赶忙劝慰,“公主,定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主动爬床。薛大人向来待人宽厚,想来将她留在身旁,不过也是全了她的脸面,省得她寻死觅活罢了。”


    “再说了,那事儿,成是未成,都尚且不知呢。”


    李锦荣听她说的有理,这才稍微平复了些,“你说的对,景润哥哥定然不是如此随便之人......”


    双髻丫头见公主缓和了下来,便将还有一则消息也说了出来。


    “公主,之前我们薛国公府里买通的那个仆人来报说,薛大人,似是在寻一个恩人。”


    “是男是女?”李锦荣忍不住揪住座椅扶手。


    “当初有人在集市上见过二人,是个女的。”双髻丫头说完,小心地打量着公主的神色。


    “怎得又是女的?”而且还是景润哥哥的恩人。


    李锦荣如临大敌,手指杂乱无章的敲击着椅柄。


    景润哥哥向来知恩必报,若是寻到那恩人之后,二人在来往之时,相谈甚欢,情谊渐浓,当如何是好?


    “不行,我要沉住气。”


    她咬着下唇,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个不伤情面的良策,“你们说,若是我比他先找到那恩人娘子。那这二人的后续发展,可会因为我的介入,而有些许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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