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坡的入口处还堆积着昨夜的新雪,形成了一处对新手来说颇有些难度的纯白小坡,把针叶林间的小径遮盖了大半。
但在对副队下战书的同时,夏宴就单手拉上了漆黑护脸,再没有一丝情绪外显。
“呼叫基地,我们开始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南坡的朋友看来要先行一步了欸!”
“你这个笨蛋先把嘴闭上!”
“......”
夏宴话音未落,耳麦里就出现了一道从没听见过的男声。
尾音上翘,带着点奇怪的兴高采烈,但随即又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再接着,一切动静全部消失。
此时此刻,两人腕间的手表上,都同步出现了四个小圆点,两红两蓝,在线路图的最北和最南边分别闪烁着。
而南坡的两个红色圆点,已经率先移动起来。
但没有人低头关注这个,夏宴甚至没有好奇耳麦那头突然出现又戛然而止的陌生声音。
一旦开始,除非到达终点,再无任何事情能够影响到她。
肩带处的摄像头,只拍摄到她习惯性小跳一下——
屈膝、旋身、放板,毫不留情地碾过纯白小坡,绝尘而去。
一瞬间,雪雾四扬,平滑的坡面被硬生生撞出一道深深凹痕。
这倒是便宜了落后半个板位的池嵩,无需再额外发力,就能从缺口处通过。
年轻男子身材悍利,腿部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极具爆发力,但此刻他的控板却颇为精准,脚下的野雪板经过时,没再剐蹭下这个凹槽处一丝一毫的雪沫。
两人一前一后,正式进入没有压雪机光顾的南坡松林。
此时小树林中的新雪堆叠得很高,没有经历过午间日光,尚还比较蓬松,也没有野雪道中常有的冰渣硬雪阻碍,是滑手们梦寐以求的粉雪。
因此,夏宴一来,就把速度提升到一个惊人的程度。
一时间,整座树林,只有两道同样流畅的雪痕能够证明他们来过,而四周,则寂静得只能听到板底摩擦过雪面的窸窣声。
夏宴早知道滑大山会是如此,寂寥得天地间仿佛都只剩下一个人。
虽然有同伴,但雪道上可不存在什么我等你你等我手拉手一起滑的诺言。
至少夏宴进入雪圈这么久,除了师徒教学,还没看到过能在雪道上黏在一起的两个人,再怎么熟悉,大家都是各滑各的。
所以在得知池嵩没有太多野雪经验时,她就建议他带个耳机什么的,放点音乐也不至于憋到自己。
只是没想到,他倒是贴心地给他们四个人都准备了一个交流用的耳麦。
夏宴把耳麦刚拿到手时还想着,果然副队就是周全,把对面两人也考虑了进去,也是担忧对面万一不熟悉,气氛僵冷就不好了。
但现在,似乎有点多虑了……
声道里的动静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大家又都在高速移动,除了开始那几句话,后面的声音都模糊不清。
音调时高时低,似在吵闹,偶尔混杂着几声闷哼,还有风呼啸而过的高频颤音。
反正不太像是正常人滑雪能搞出来的动静。
北坡那两人到底在干嘛啊?
池嵩依然保持着沉默寡言,把距离精准地把控制在半个板位内,没有对耳麦里的声音发表任何意见。
夏宴看一向稳重的副队都没说什么,自然也难得管什么闲事。
覃辛敢安排另外两人一起探路,自然有他的考量,总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那既然如此,自己只需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就ok。
想到此处,夏宴把全部身心都收回到眼前雪道上。
一棵断松突地出现在她视野边缘。
这种恐怖速度下,她甚至还有余力关注到这棵树新鲜的横截面。
夏宴漫不经心想到,汁液还没被这低温冻成冰晶,许是被昨夜的积雪压塌,基地这恒温宿舍就是好啊,昨夜那么大的雪,自己一点动静没听到。
思绪飞扬不过眨眼,她已经来到障碍物面前。
若是外行人来看,年轻女人此时的姿态其实看上去颇为懒散。
但只有她本人知道,自己的核心一直处于绷紧的状态,仿佛一张柔韧的长弓,只要需要,随时随地都能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滑雪滑到夏宴这个地步,其实早就不必像初学者般,时时刻刻注意一些滑行姿势的规范,开肩这些被视作无药可救的错误,也早就不被她放在心上。
见到这拦路树,她只是膝盖微曲,俯身压刃,带出一道“之”字形迂回。
夏宴准备轻点蘑菇道的池壁,借着这坡度绕开它。
其实转体跃过会更为精彩,但接下来的路程还很长,她并不打算把体力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炫技上面。
又不是给赞助商拍摄运动广告,把路早点探完才是正经事。
不过由于小径过于狭窄,蘑菇道的池壁也没太多弧度,夏宴的板尾终究还是无可避免地擦过了这盘虬枯松,在极快的速度加持下,炸起两米高的雪瀑。
夏宴发现身后这动静时就愣了片刻,但脚下动作不停,只趁着换刃时给出的视线,挑衅一探。
身后的男人几乎已经成了一个雪人,不得不暂缓跟着自己的脚步。
夏宴坏心眼地弯起眼眸,未发一言,猛地发力,扬长而去。
野雪嘛,老跟着别人滑像什么话?
别以为自己没发现,这看上去老实的副队,维持着不多不少的距离,一直跟着自己的轨迹行动。
又不是一个人探不了路,夏宴可不愿身后人白白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
池嵩早在察觉到不对劲时,一个甩板横呲,停在了劈头盖脸落下的大片雪花中。
待雪雾平息,前方早已没有夏宴的身影。
他倒也不恼怒,只是利落两下拍掉雪服上的积雪,唇缝间漏出一道说不清什么意味的哼声。
竞争......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随即,他又想到刚刚耳麦里的动静,之前倒是没来得及问覃教,北坡是哪两位滑手,这会儿听到声音了还有这半天奇怪的动静,自然是猜出来了。
倒是没有想到是这两位,才刚回来就急不可耐地上山来了。
池嵩想到他们之间视同水火的关系,不由得摇了摇头。
那看来,今天这次探路,还不是南坡和北坡之间的2v2啊,有他们参与,窝里斗什么的,应该是不可避免的了。
思及这里——
一贯温和的男人不再控制自己,核心稍稍发力,他瞬间越过横栏在前方的树干,飞快向前追去。
如果此时有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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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就会发现,之前男人的速度,和现在相比,最多只能称得上闲庭散步而已。
但夏宴自然不知道——
被阻拦在后面的副队,已经被刚刚小小的恶作剧激起了好胜心,此刻正加快速度朝自己追来。
不过就算知道,也产生不了任何影响,雪道上追逐才是常态,她只会一如既往地风驰电掣而去。
更何况,这会儿板底滑着的,可是完全没被糟蹋的粉雪欸!
粉雪新鲜、松软、轻盈,给人的感觉就仿佛踩在云端里,每一位滑手都希望用最好的状态来享受这份大自然的馈赠。
但可惜的是,这份极致的快乐,小队员们目前估计是无福消受了。
滑小树林粉雪,是必须建立在一定的速度上的,换刃或者停滞的次数过多,会让滑手连人带板,一起陷进雪里。
而由于雪过于厚,陷进去的人又有雪板的阻碍,没有丰富经验,几乎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爬出来,因此,对控板能力不强的人来说,粉雪其实格外危险。
夏宴想起来了今天来滑野雪的目的,很快做出了决断。
她整个身体微微折叠,轻点小径积雪,瞬间改变了雪板的滑行的轨迹,朝南坡树林外而去。
她要为小队员们找到另外一条难度适中的路线。
*
闻阚站在基地大屏前,视野早已被屏幕上的纯白雪原给占满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垂在身后的手早已悄然无声地握紧。
屏幕一共被分成了四块,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聚焦在了左上那块上。
眼睛长时间盯着屏幕上这片雪原,对其他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对他来说却是有些困难。
之前屏幕里还是小树林,有些绿色做点缀,自己还勉强可以坚持,但现在,夏宴不知怎么的换了前进路线,转而滑向了南坡树林外的雪原,屏幕上就真正是一望无垠的纯白山脊线了。
没有一丝人气,苍茫茫全是雪,只有雪……
明明处于开足暖气的室内,闻阚却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不可以这样,仅仅是视频自己就不能坚持,那后面,又怎么跟着她去外滑呢?
为了转移注意力,闻阚晃了晃脑袋,随意抓过会议桌一旁准备好的水壶,准备倒到纸杯里,喝一口转移注意力。
覃辛和其他教练坐在更靠后的位置,根据屏幕里的实时雪况,确定这次的拉练路线。
“对,你们看,南坡这边雪明显松软一些,一会儿要提醒这两个孩子,一定要注意,就怕有雪层断裂带什么的。”
“没事,我走之前叮嘱了夏宴的,倒是林漾和......”
覃辛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茶水桌前,乳白的豆浆不断地从瓶口流下,那纸杯晃晃荡荡,在水流不间断的冲击下已经慢慢挪到了桌角,但倒水的动作却还没有停下。
闻阚僵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倾斜而下的白色水流,就像......
砰!
整整一杯豆浆直接从桌面上翻倒了下去,把年轻男生的裤脚临个透湿。
所有的一切都在同一瞬间发生,若没有刻意关注这个角落,旁人看来或许就是闻阚手抖,不小心倒多了豆浆,导致裤腿弄脏了。
但电光火石间,覃辛却想起上次和闻城会面,结束会议后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