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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涸辙之鲋相濡以沫2

作者:诉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修真的内丹术以“所能”分为四层境界,又以“所得”分为七时五候。


    其间一级级、一步步,学海无涯,大道无尽。迟镜须从感灵得道开始,修炼静功。


    谢陵教他静功,不啻于御用绣娘教人穿针。不过,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夜空广阔沉静,四周风动花拂,道君轻沉的嗓音念着逐字逐句,如萧低吟。


    再枯燥的道法奥义,也不显冗长无趣。


    “静功的外在动作,须放松身心,双目垂帘,抿口合齿,鼻息自然。双手抱子午诀,直至接通阴阳二气。”


    迟镜记得《丘祖秘传大丹直指》里有关于回光调息的论述,经谢陵概括,更明白几分。


    不消多讲,他便捏好了法诀,像做过无数次一般。如此一来,气脉流转,迟镜的两手渐渐发热。


    他本就无甚杂念,放散心绪之后,灵台澄澈,心神湛明,整个人似被一股玄妙的感觉包裹,时而化作芥子,在大千世界中起落,时而身为扁舟,于滚滚红尘间沉浮。


    千机一瞬,一瞬万古。


    续缘峰之巅的灵气馥郁,迟镜头回感到,天地间灵流涌动。他吸纳可供提炼的灵气,和大浪淘沙,亦如深海采珠。


    在某个刹那,少年踏过了无形的门槛,恍若新生。与世界的相触变幻无穷,在这一刻达到美妙之极,深远之至。


    时辰像翻一页书那般迅速过去了。


    等迟镜睁开眼,全身上下暖融融的,心怀明净喜悦。


    他的脑海里似出现了一道裂隙,有什么启封少许。他想起一杯微甜的水——山泉中兑了高粱饴。


    长途跋涉之后,一口饮尽,舌尖的一点回甘,冲散半生风尘,恰如此时心情。


    是什么时候呢?曾喝过这样一杯水……


    临仙一念宗是没有高粱饴的,燕山郡的各家酒楼里,也不会卖村童零嘴儿。


    迟镜恍惚片刻,还是将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束之高阁。在他感灵期间,谢陵为他护法,让他没有走火入魔的后顾之忧。


    谢陵道:“感觉如何。”


    迟镜抓着他的手便往后颈上放,说:“特别好!——快看看有变化吗?”


    谢陵照做,片刻后道:“灵根的残片有凝形之意,虽不知缺失的部分该如何补全,但……比起之前,已经……”


    大名鼎鼎的伏妄道君,竟会有张口无言的时候。


    他侧过头去,迟镜第一次见道侣这般情绪起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拍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我会努力的,你不要太担心啦!”


    谢陵垂下眼睫,无人知晓他此刻的所思所想。少年的手放在他头顶,毫无顾忌,甚至碰了一下暗银镌刻的发冠。


    若是让临仙一念宗的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怕是又要拍案而起,斥责迟镜无法无天了。


    少顷,谢陵的目光转回迟镜面上。


    他笑了一下,极不显眼,但迟镜立刻捕捉到了。谢陵的笑意似雪霁初晴,不论看多少次,还是会一遍遍令人心折。


    迟镜情不自禁地问:“谢陵,你多笑笑好不好?”


    谢陵一怔,道:“为何。”


    “因为你笑的样子很好看呀。”迟镜寻思着反正说出口了,干脆往前一挪,正儿八经地劝诫起来,“笑一笑,十年少。你之前冷冰冰的,虽然也漂亮,但我不敢和你说话。现在你笑了,我便忍不住同你亲近,其他道侣都是如此的,对吧?”


    谢陵道:“……亲近?”


    迟镜忽然凑上前,在谢陵的面颊上啄了一口。谢陵没对他作任何防备,霎时如冰雕玉器,一动不动。


    迟镜却因成功做了坏事,捂嘴偷乐。他笑起来时面颊泛粉,双肩轻颤,弯弯的眼眸里盛着星屑。任是铁石心肠,见此模样也得心软。


    谢陵无声轻叹,耳廓上好不容易散去的薄红又变得明显。


    他略含谴责地望了迟镜许久,最终一个字没说,只是垂眸。


    迟镜倒是心满意足,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他的想法很简单:两人本来就是道侣,比这亲密百倍的事情,都做过百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陵不遗余力地助他修灵根、入仙道,难道担不起一个梨花点水的吻吗?


    瞧谢陵的反应,也不像是被冒犯了。


    恰恰相反,他好像因这意外之喜,陷入了某种迷茫。


    迟镜好奇地探脑袋过去,问:“怎么回事呀?结侣这么久,在榻上从不见你害羞,我稍微轻薄你一下,你倒不乐意啦。”


    “不是不乐意。”总算,谢陵被逼出一句话,抬眸说,“不一样。”


    迟镜问:“哪不一样?”


    谢陵道:“我刚想讲《青华秘文》中吐纳法的诀窍。”


    迟镜:“诶?”


    谢陵显出少许无奈的神色,道:“现在想不起来怎么讲了。”


    迟镜心虚地轻咳一声:“诶……这样啊……”


    如此看来,确实是他孟浪了。


    成婚百年以来,迟镜头回觉着,道侣有些可爱。以前的两个人,一个三缄其口,冰冷疏离;一个没心没肺,天马行空。


    日子如一潭静水,时至今日,终于起了一圈圈的波澜。


    少年心情舒畅,难得勤勉,自发地练起了感灵。他因为吸纳了灵气,体魄有所精益,于是在下山的时候,也没那么容易滑倒了。


    与道侣的亡魂挥别后,迟镜一路小跑,回到暖阁。


    他刚进后门,就见挽香候在廊下。


    迟镜眉眼间的笑意尚未褪去,问:“怎么站在这呀?”


    挽香说:“公子,主上造访,正在里面用茶。”


    季逍来了。


    迟镜忙揉揉脸,除掉满面的呆气。他匆匆进了内室,一道清贵修长的背影映入眼帘。


    虽说两人已达成合作关系,算是伙伴,但迟镜见着季逍,犹似耗子见猫,束手束脚。


    季逍先一步察觉他的气息,抱剑回身,道:“去哪了?”


    “当、当然是去见谢陵啦。”迟镜不自然地绕过他,拿起杯子。入口的茶水清冽,温度适宜,比挽香沏的更为纯熟,一想便知是谁的手艺。


    迟镜一抿唇,问,“干嘛,找我有事?”


    季逍答非所问,道:“上次你话没说完便走,不就是为了引我前来吗。既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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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在世,怎么,莫非您二位联手设伏,要将我诛杀于此?”


    迟镜:“……”


    原来是这厮疑心病犯了,跑来找茬。迟镜板着脸说:“我倒是想。”


    季逍似笑非笑,问:“何故不做?”


    迟镜一梗,不知道怎么应答。他偷瞄了一眼屏风上绘制的时令阵,今日寒露,亥时三刻。


    续缘峰外正值夜深人静的时候,季逍的靴沿上残存水迹,应该是山间的秋露所沾。水迹半干,季逍等了近一个时辰。


    放在以前,即便迟镜有心观察,也不可能看清此等细节。


    他知道自己的目力提高了,不禁翘起唇角,不过下一刻就对上了季逍的视线,又赶忙压住笑意,道:“星游,你和我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喊打喊杀的做什么?你要是不说正事,我就睡了。”


    季逍道:“如师尊,您怎么证明师尊他尚在人世?”


    迟镜转身道:“时辰不早,我困得很——挽香,送客!”


    不料,屋外没半点回音。迟镜心一沉,便听身后的季逍笑道:“如师尊,你忘了?她是我的手下。”


    迟镜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危险,不敢置信地转回脑袋,道:“季逍,你疯啦?你答应过好好待我的!你、你不能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有意思。如师尊啊,弟子只知随心所欲。”


    青年抬起手,当着迟镜的面,将剑掷于案上。当啷一声,无异于宣告了什么,迟镜忙往后退,可他已步步走来。


    迟镜不得已叫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你你乱来会挨雷劈的!”


    “如师尊怎么沦落到寄希望于天谴?不是说,师尊还在吗。您嘴硬,对师尊情深义重,不肯道出他生死实情。我只好亲自前来,向您印证了。”


    季逍微露笑意,浓长的眼睫垂下阴影。他本来俊美,撕破温柔面具时,便显出骨子里的邪气。


    迟镜缩到拔步床的角落,心生不祥,瞪着他道:“印证什么?不……不是,怎么印证?”


    “您何故如临大敌,好像我会食人一般。我不过是身为弟子,想关心师尊的死活罢了。如师尊不说,我便使些手段,请您好好地告诉我。”


    季逍解下雨过天青色的冠服,挂在床脚。


    他一袭月白中衣,面带微笑,欺身上榻,要不是眼底毫无情愫,堪称缱绻以待。


    季逍缓缓道:“至于印证的方法,恕弟子才疏学浅,想不出精妙计谋。只好委屈如师尊受累,看师尊何时愿意现身,助您脱困了。”


    迟镜心说不好,这厮又要造次。原本告诉他谢陵活着,是为了警示,没想到季逍异于常人,不仅没收敛,还被刺激了似的,更要来磋磨他。


    眼看青年靠近,迟镜瞅准时机,翻身下床。


    他的身法比以往轻灵许多,这一倾尽全力,竟如清风渗云,恰好避开季逍。


    只可惜,尚在练习感灵的他面对化神初期季逍,不过是班门弄斧,平添生趣而已。


    青年眼底闪过短暂的惊讶,旋即似发现了什么极有意思之事,抱臂笑望向他。


    “如师尊,是谁治好了您的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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