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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作者:牧含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众人在茫茫草原顶着一天比一天烈的大太阳,时东时西地找了整整十余日。苏善一日比一日心里没底,连丛英说话前都知道先看一看大家的脸色了。这种时候,前锋营将士们优秀的纪律作风就非常明显的体现出来了。因为白阳来与燕昭鹏依然故我,没有对毫无进展的寻找表现出任何焦躁的情绪,于是跟着出来满草原转的前锋营诸人也都只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认真和警惕,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该扎营扎营,该出发出发,苏善在休整时对着自己画得四不像地图苦思冥想,丛英坐在一边发呆时,也从未听到守卫在身边的士兵们有过半句微词抱怨。他们每日擦拭兵器,自觉地练武、跟着白阳来操练,喂马造饭,聊天时也不会议论有关苏善、丛英或是宝藏的事。润和大营治军有方由此可见一斑。


    这一日,日暮十分,众人晚饭。白阳来对安静吃饭的众人说:“我们带出来的补给消耗得差不多了,明日、最晚后日,我们需要先回营一趟了。”


    苏善停下吃饭的动作,点了点头又抿了抿嘴。


    白阳来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既想回去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遂道:“我们此次出来主要也是先探一探路的意思,没有想过一来就立刻能找到地方。便如丛英所说,如果真的这么容易,那又哪里轮得到我们来找。既如此,不妨先回营,整备好之后再来就是了。”


    燕昭鹏也用玩笑的语气给苏善递台阶说:“正是如此。出来这么久我也累了,再不回去养一养我这金尊玉贵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苏善看了看他还不错的气色,知道他这也是拐着弯儿在劝自己别太钻牛角尖儿,非要一次就找到。至于燕昭鹏的身体……苏善要是没看见这短短十几天之内燕家的人三番四次神出鬼没地给他们家郎君送各种日常吃用的东西,或许自己还会相信。


    第一次在队伍前方看见燕家人的时候,丛英还惊了一跳,待到第三次的时候,丛英已经飞速适应并开始期待了。而苏善,越来越觉得白阳来那时候对自己说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的,他不该跟燕长风的孙子比,这样对谁都好。


    又过了一日,终于就回营休整达成合意,一行人调转马头返回。


    来的时候为了找地方,走走停停还是不是调整一下方向,根本没有什么速度可言,回去的路上可就要赶时间了。燕昭鹏和苏善丛英三人待在两辆马车上,白阳来带队星夜兼程。


    苏善躺在车里睡不着,丛英翻过身来看着他。苏善见丛英也没睡,跟他小声讲话:“你说,如果让燕家那些人去找父王的宝藏,他们会不会很快就找到了?”


    丛英很懂他的意思:“你也觉得那些人没有找不到的人对吧?”


    苏善躺着点头:“是啊,他们好厉害,不管我们在哪儿,他们都能找到。”


    丛英也说:“嗯,我之前想,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隐秘的传讯手段?但是那些人有时候还会提前在路上等着我们。我就觉得,他们对草原应该比我们熟悉多了。”


    苏善有些失望地说:“是啊,但我跟白将军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没答应。”


    那是燕昭鹏将燕家送来的吃食分给众人的时候,苏善对白阳来说:“白将军,方才那些人似乎对草原十分熟悉。”


    白阳来听出来他的意思,很直接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他们比我们更熟悉这片草原是吗?”这里的“我们”指的是他和前锋营的士兵们。


    苏善点头。


    白阳来不置可否,只是对他说:“虽然您当初想要求助的是燕家,但如今是润和大营与您合作,那么这件事情就只能由我们来做,不能再请托他人。”


    苏善一时不明白这是为何,明明他跟燕昭鹏几乎是不分彼此的。


    白阳来没有解释而是面带不解地向他询问道:“说起来,殿下这般年纪,不知道雍大将军却执意要找燕大将军又是为何?”苏善听他这样一问,心思便从原来的想处转到了这个问题上,刚才的话题就这么被不知不觉地岔开了。


    苏善回忆起来:双翼狮王阿克金倾慕中原的文化,在成为独霸草原的双翼狮王之后,他希望泼岩麻一族也能够像中原人一样定居在一处适宜的地方不要再随水草而迁徙。因此,建一座千百年不倒的王城让后世子孙居住在内,永享他为后人打下的草原便成了阿克金的心愿之一。


    苏善说:“父王年轻的时候在草原上遇见过燕长风大将军,那时候他还年轻,他说燕大将军教了他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他们俩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对此,燕昭鹏表示:怎么可能。


    苏善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不认同,他轻哼了一声,反正父王说他与燕大将军是朋友,那就是!燕昭鹏又知道什么?中原人对草原部族总是心怀成见。


    苏善也很不认同地说:“父王一直跟我说燕家对子孙的教养极好,哼!”


    燕昭鹏才不惯着他,凉凉道:“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一直哼什么哼,找不到路就算了现在连话也不会好好说了?”


    苏善一听见“找不到路”迅速没了气焰,又想“哼”但忍住了,转回正题道:“父王觉得中原文化之所以辉煌灿烂令人向往就是因为那里一代一代的人都识字读书,日积月累之下教化之功非比寻常。可是草原部落每年随水草迁徙,孩童们难有安心读书的条件,如果有了王城,那么部落依旧可以逐水草迁徙,而孩童们也能在王城中安心读书,两厢便宜。这样一来,我们泼岩麻一族既保留了祖先的强壮勇猛又学习了中原的文化传承,今后一定能越来越强大。”


    不得不说,阿克金能称霸草原靠的的确不是单纯的运气,其洞察深微而见识不凡,确系不世出之大才。


    燕昭鹏从燕长风的手记中看到过他对阿克金的评价,作为大睿的武将,燕长风完全是将阿克金作为一个敌人而绝非朋友来看待的。在他看来,年轻时候的阿克金就已经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了,虽然为人贪婪且凶性极重但很识时务。针对这样的特点,燕长风认为,如果想要遏制他,就必须在他还未真正成熟起来之前彻底把他打垮、打怕了,让他认识到并且深信他是不堪与大睿为敌的。否则待到他真的统合了草原全部的力量再入侵中原,那对于大睿来说,绝对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恶仗。即使这场恶仗大睿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也必然会对国力造成极大的损耗。因此,在阿克金羽翼未丰时,燕长风率军前后三次痛击了意欲在大睿边境为乱的阿克金,在草原上划出了纵深二十里的“安全地带”,告诉阿克金,大睿有他燕长风在,泼岩麻的军队就不许过这二十里,否则他就再来灭他一次。


    最后一仗中,燕长风一如自己计划的那样,将阿克金打垮了,也打怕了。阿克金在这一仗中输得可谓是伤筋动骨,泼岩麻二十万铁骑元气大伤不说,他麾下最厉害的大将在这一战中死了七个。逃回草原深处的阿克金休养了很久才缓过来。他铁腕强娶塔了纳云罗丹最娇美的明珠并借此收服塔纳云罗丹一族便是在此次战败之后。阿克金的铁骑只要不对阵燕长风,在草原上还是所向披靡的。有了塔纳云罗丹一族的加持,阿克金在草原的影响力空前高涨,恢复了元气之后他将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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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视中原的目光转回了草原,准备在草原腹地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王城,谋求部族的发展和强大。


    原本,大睿与草原有两处互市地点,因为交易总量较少,这两处互市便已经能够满足大睿对草原货品的需求了。后来,两方开战,互市随即关闭。到了现在,阿克金要在草原建城,亟需中原的各种物资,只好让边境的州府传信大睿朝廷,请求重开互市。


    文帝的回答是一声冷笑。


    于是,草原与中原开始了心照不宣的走私时代。


    朝廷虽然不开互市,但中原与草原的贸易朝廷也不收税金,你胆大你就去,后果自负就是了。自古富贵险中求,大战之后边境平稳,中原边境各州与草原各部族便开始在燕长风划下的二十里安全地带之间做起了生意。就连阿克金自己都装扮成富商去过不少次,当然,他后来觉得安全地带中售卖的东西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便直接带人到中原大城中去采买劫掠,这就是后话了。


    也有不少为非作歹之人在两地贸易中浑水摸鱼,白阳来与马七一家遭遇的歹人,便属于当年借着泼岩麻欲建王城而频繁对中原贸易时隐匿在其中胡作非为的势力之一。


    苏善继续回忆:“父王在世时只有我们一族居住在王城,地大人少,全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在王城中骑马,看父王打猎,每日都玩得很快活,父王告诉我大睿帝都的皇帝家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惜好景不长,阿克金去世之后阿克奇继位,为了稳定泼岩麻朝中的势力,讨好大贵族,阿克奇让各大贵族都住进了王城。从那以后,苏善活动的地方就只有后宫了;浑餮怜出生之后,他就连自己的宫殿都很少出了。


    苏善委屈又可怜地说:“阿克奇和母后都不许我离开王城,我对外面的事情也所知甚少。我知道有人将阿克奇狠狠地打败了,但是不知道那就是雍大将军,而且还打了他个七战七捷!”说到这儿,苏善又高兴起来,语气痛快中带着感激:“我当时要是知道,一定给雍大将军遥敬三杯酒以示谢意!阿克奇那个蠢货,回来就气死了。”


    阿克奇的死让苏善大感快意,哪怕后来是浑餮怜坐上了王位,苏善念及贞慈太后也并未深恨。这样看来,同出伊奇达罗布岩陀的血脉,相比于阿克金阿克奇两兄弟,苏善确实是善良宽厚的性子,如果不是后来浑餮怜欺人太甚,或许他也不会这样不计后果地出走。


    回程的马车颠簸在星月苍穹之下,苏善与丛英同时叹了一口气。丛英叹息说:“燕大将军与雍大将军到底是不一样的,就像伊奇达罗布岩陀和塔纳云罗丹从来都不一样一样。”这话有点绕口,但苏善听得十分明白。伊奇达罗布岩陀和塔纳云罗丹不一样,他和丛英也不一样,但他们都是绑在一起的,这一点,两族和他们两人是一样的。


    回到润和大营之后,苏善将头脑中记下来的地图画了出来交给了白阳来,他说:“这是我合作的诚意,还请白将军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人会在一夜之间长大,坚强与独立才能为自己赢得尊重。


    白阳来没有接苏善的地图,而是对他说:“殿下合作的对象应该是大将军,地图也该由您亲手交给他才对。”


    苏善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笑,这一瞬间他感到了久违地轻松,不是因为终于将深藏许久的秘密交付出去而如释重负的轻松,而是对于未来、对于自己突然有了信心和期望因而感到轻松。这种突然的信心与期望,来自白阳来对他表现出的尊敬与郑重,那是对一个王子的尊敬与郑重,是苏善小时候感受过但久违了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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