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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作者:牧含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白阳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刚洗好的发丝向后扒了扒,说:“如果反应快的话,应该已经出城了。不过,”他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好像王城并没有多少兵马,大部人马都由鹰王和豹王统领在外。”


    燕昭鹏翻弄着白玉平安扣说:“要是他们真的出兵来犯那就太好了,对手长途奔袭,我军以逸待劳,兵书上的经典范例。”


    白阳来抬手搓洗着前胸后背,微侧着头问屏风另一边的燕昭鹏:“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害怕吗?”


    燕昭鹏回想了一下,笑着说:“你这么问,那我猜你跟我一样,非但不怕,反而全身都在兴奋。”虽然他没有出阵,只在后方观战,但身临其境的感受依然深刻无比。


    白阳来眉目舒展笑得肆意飞扬,本就俊美至极的容貌简直要放出光来,幸而此刻无人得见,否则魂魄怕是都要被他摄去,他明白燕昭鹏懂得那种感觉,知己如是,因此也分享道:“驰骋疆场是我最放松的时候,没有什么算计,就是见招拆招,一力降十会。一直赢下去的感觉真的很舒服。”白阳来的武功好,在营中是公认的第一。虽然他自己并无所感,但在这方面他确实天赋卓绝,任什么功夫招式,他只要看看就能懂,只要看懂了就能学着演练出来,只要演练几次便能举一反三见招拆招。白阳来只觉得这很有意思,熟不知在旁人眼中这有多么令人惊叹。毕竟许多事情看得懂不等于做得到,人的身体固有各种局限,功夫招式中的角度、力道、位置、时机,这些都是门道是学问,多少人学都学不会、练都练不来的东西,若是有人只看看就能会那真是太可怕了。一直以来燕墨闻与雍长龄在这方面都下了大功夫保护白阳来,所以虽然也并没有人告诉白阳来他有多厉害,但也没有人议论或传扬他的天赋异禀。


    当然白阳来亦是勤奋的,但润和大营中没有不勤奋的将军而他的出类拔萃显然已经脱离了单纯勤奋所能达到的高度。这是他在营中虽然年轻但声望颇高最重要的原因,其余性情容貌之属在崇尚实力的疆场皆为末节。


    帐中仅他二人,燕昭鹏在椅子上摊手摊脚坐姿懒散地与白阳来闲话:“我感觉这个苏善、丛英被养在王城之内消息似乎极为闭塞,对城外诸事所知甚少,不知他们能告诉我们多少有用的信息。”


    白阳来手上不停已经洗到了腿脚,闻言道:“我在王城遇到一个自称姓‘楼’的人,对八卦阵很了解,我怀疑他是龙门中人,我们离开之前已经让罗影带人去找了。如果能找到他,我想他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燕昭鹏听见“龙门中人”四个字后将手中的平安扣一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龙门中人?据我所知当年八卦阵就是龙门中人设计的。”


    这等秘辛所知之人甚少,但燕家有特殊的渠道。燕长风老将军爱看游记这一喜好天长日久的变成了习惯,还传给了燕墨闻与燕昭鹏,因此燕家书楼专门有一项支出是:人们若将亲身经历或听说的奇特或有意趣的见闻写下来,便可以在燕家书楼换一张票据,拿着这张票据可以到食铺换饭食或到当铺换一点散碎银子;然后店铺会拿着攒下的票据到燕家对账领钱。写下来的各种故事会有专人整理抄录,当年周观应在燕氏书楼那个抄书人的活计就是专门做这个的。抄书人整理出来的书册,就是燕家主子们阅之不断地游记。因此燕昭鹏虽足不出户,知道的事情却着实不少。


    白阳来从浴桶中起身,燕昭鹏思索回忆,安静未几便想到了什么,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


    只听屏风后面“哗啦”一声,白阳来摔在了浴桶中,燕昭鹏赶忙转过屏风去看他:“你怎么了?”


    白阳来仰面躺在大浴桶中,修长的胳膊腿原本支在桶外,随着刚穿上的裤子被自己的洗澡水全部浸,干脆湿卸了力任自己跌入桶中,只余头脸脖颈和一半光洁的上身露在外头,凤眼中带着气恼和无奈瞪向冲过来的燕昭鹏,长发在水上和桶外散得到处都是,他就那么躺着,也不动,略带指责地嗔道:“想到什么了好端端地突然叫了一声?我没站稳,滑倒了。”


    燕昭鹏非常地自责,愧疚地说:“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怎么摔到了,哈哈哈哈!”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反应:“怪我怪我,哈哈哈哈,你看你刚洗干净又都湿了这可如何是好哈哈哈哈,你这个样子真是白嫩可爱,难得一见啊哈哈哈哈哈!”


    白阳来微微一笑,将手伸进浴桶中并拢手指用力向外一推,原本正“哈哈哈”的燕昭鹏立马变成:“噗!呸呸呸!”他俩此时正是面对着面,白阳来虽然特意偏了偏,但那桶里的洗澡水还是飞进了燕昭鹏嘴里,身上就更别说了,他肩头、胸前精致的暗绣被水打湿,瞬间深了一层颜色。


    这下换白阳来:“哈哈哈哈,你怎么了?你这个样子真是懵懂可爱,难得一见啊哈哈哈哈!”


    燕昭鹏张牙舞爪向他扑来,白阳来双手一撑向后翻身,站定在了浴桶之后,不做停顿便从另一边绕过屏风到衣箱处另换干衣去了。


    燕昭鹏扑了个空在桶边止住自己的身体,不甘心地又呸了呸,也去换衣服了。


    中军帐内,雍长龄召集几位主要将领商议大营下一步的安排。


    看着挂在一旁、已经细化了许多的地图,雍长龄指点着对众人说:“白将军他们去的时候走的是商路,回来的时候走的是苏善给他的泼岩麻内部地图上的路,就是新画上去的这一条,这条路确实快了许多。”


    众人随着雍长龄手指的方向看向地图中刚刚画上去的那道墨痕。雍长龄说:“原本攻下王城即为终胜,但现在阿克金的独子已经在我们这边了,那王城便不止有战胜而取这一种方式了。”


    雍长龄腰背笔直地坐在上首,微抬了头透过敞开的帐帘去看帐外辽阔的天空:“我虽为武将,但战非功的道理我是懂得的。我们连年征战不是为战而战,是为不战而战。若能和平安宁为什么要非要起战火刀兵呢?”雍长龄目光深远。


    这番话从一介武将口中说出实为难得。若是没有战争,武将何来军功,没有军功如何升迁?不要说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了,不打仗那还要武将做什么?尤其是在当下这样的时局之中,景帝一面靠着武将上位,一面又在坐稳了帝位之后灭杀了扶持自己的路老将军满门;一面倚重武将打压文臣,一面又将全国上下的军制从大节到细处胡乱改了个四不像,美其名曰:文武制衡。燕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身处这样的时局,手上若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兵权,任谁都难保无虞,而雍长龄此时还能不忘武将“止戈”的初心,何其难得。


    然而这终究只是他个人的一点想头,哪怕为了眼前这些将身家未来都交给他的将军们,他也不能有丝毫的不谨慎。雍长龄收回目光说:“目前虽然不知王城对他二人的失踪会作何反应,但当下之际,引鹰王和豹王带兵来与我们决战无疑是一劳永逸的最好办法。”


    徐副将当即领会了雍长龄的意思,跃跃欲试道:“这个办法好。敌军奔袭而来的这一路上我军还可四处设伏,沿途消耗敌军兵力。”


    萧懋亦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但是:“若他们不来呢?王城在传言中防御十分厉害,若是他们固守城中不出兵,那该如何是好?”


    元淮觉得没关系:“其实我们出去打也是可以的,虽然奔袭是累了点儿,可是早打完早利索嘛,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云剑南还是赞同以逸待劳,毕竟草原广阔地形各异,而他们终归是对这一带最熟悉:“他们不来我们想办法勾他们来呗,叫骂、利诱,方法多的是,我不信鹰王和豹王能抵得住。”


    帐内正讨论着,白阳来与燕昭鹏在帐外求见。


    白阳来向雍大将军禀报说:“方才军医来报,两位贵客身体不适可能需要一个晚上的休息。”


    雍长龄挥手:“无碍,我们安排我们的。”


    白阳来拱手道:“启禀大将军,苏善让末将转告大将军,双翼狮王阿克金生前曾将大量财宝藏在一个地方,若您荡平王城助他称王他愿将狮王宝藏与您共享。”


    有关狮王的传闻很多,有关他平生聚敛无数财富的传闻亦不在少数,雍长龄在草原征战日久自是听说过的,但同样的事情由不同的人说出来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过去雍长龄只把狮王宝藏的传闻当消遣听,如今苏善也提起此事,莫非是真的?


    这些天里,白阳来一直在心中盘算着大军的战事与大营的未来,随着他先至王城后遇苏善,一点一点的新情况新消息让他的想法更多也更深入了,现在正好禀报给雍大将军与诸位将军讨论,自己也好请教前辈们意见,他想定之后便拱手禀道:“启禀大将军,末将以为苏善所言或可一信;丛英此人亦可利用起来争取塔纳云罗丹一族,以削弱泼岩麻的力量和威望。至于王城,一则末将曾在王城内遇见一人,十分了解八卦阵,末将已派罗影将军前去找寻,若能寻得此人,则八卦阵或可破解。二则,苏善与丛英是偷偷逃出王城的,属下等当时便猜测或有密道连通王城与外城,但来的路上我曾询问过,苏善与丛英都对此三缄其口。若是能问出他们偷偷出城的方式,末将愿潜入城中擒王,以为大军策应。”


    这几句话将各种人、事与其中的关系说得简洁分明,建议在理且可行,显见是十分用心了,雍长龄听得很是满意,他心情颇好地笑道:“策应?你都擒王了还策应?白将军,太谦了,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得意。


    于泼岩麻王城中擒泼岩麻之王,当真是狂!但在场诸人只觉得此计甚好,并无人不信白阳来做不到,觉得他好高骛远,可见对白阳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勇武之能,众位将军早有共识。


    是故时人论及当世各大军营时每每首推润和,便是因为润和营中官友兵敬,和睦团结,不以出身为限,有才德便能出头是也;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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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穿待遇、军饷保障反居其次。


    雍长龄示意门口的侍卫放下帐帘,推心置腹地对众人说:“如今的形势虽然出现了许多新的变化,但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原来的那一个,你们心中想必也都清楚。”


    雍长龄指点着下头站着的某些老将说:“你们这些人啊,仗打老了的,心里清楚我军的实力和自身的能力,故而等闲的紧急都敢不放在心上,且已经因此养出了许多不好的毛病,就比如越是大事当前越要停一停、等一等、缓一缓,仿佛如常人般急上一急便会失了你们沙场宿将的气度。”


    雍长龄冷笑道:“也是我的错,此次出征连战连捷,我便宽纵了尔等。犹记得上次议事时,一个两个的尽给我说些个废话,是都想挨军法吗?”


    此时,站得好好的徐常青突然被一股巨力踢中了小腿,他“啊”的一声往前踉跄了一步才重新站稳。


    徐常青心中懊恼自己只顾低头忘了防备偷袭,正待拱手告罪,不想雍长龄仿佛未见他不自然地出场,十分自然地说:“徐副将,想必你身为副将当言之有物,说吧。”


    徐副将忍住回头找人的冲动挣扎着朝雍大将军眨了眨眼睛:大将军我方才可是摔出来的呀,很明显是被人暗害了才出列的。


    雍长龄脸色一放,徐常青立马抱拳道:“回大将军,末将确实有话要说。”他余光看见燕昭鹏正看着他无声灿笑,立刻严肃起来,十分正经地开始言之有物:“目前我军在草原面临的问题不在于打不打或者赢不赢,而在于怎么打,打完之后又该如何处理后续可能发生的一应事宜。”


    “嗯~”雍长龄对这两句还算满意,徐常青继续说:“而对我军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在朝廷对我军已生猜忌之心的情况下尽可能长久地保全自身。属下对此虽有些想法但都尚未想清楚,故此尚无法为大将军分忧。至于目下的战役,属下以为若以攻打王城为目标,则还需等待罗影将军处的消息再做打算更为稳妥。末将拙见,还请大将军部署示下。”


    雍长龄点了点头,徐常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要事当前,徐常青在心中将方才之事狠狠记下,待有空时再行回报。


    此时的雍长龄与云来客栈中的白阳来有相同的想法。打仗,看似打的是地盘,实则关键在人。王城就在那里,当年由阿克金修建,后来由另外的人承继,未来也可能被人毁去。城池不是最重要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击溃泼岩麻的大军,那么王城自可不攻而破。不再废话,雍长龄部署如下:


    我军当前的目标:泼岩麻王城和狮王宝藏——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就要。


    主要的战术安排:首先,分裂两王,毋令其合兵一处,为下一步将鹰王与豹王的大军分而击之做准备;而后,利用狮王宝藏引诱鹰王大军先行对战;最后,击溃豹王所领之军,荡平王城。


    如此,八卦阵破不破都无所谓了,直接推平最干净。


    狮王宝藏有没有、在何处也不重要,苏善人在营中,对外的消息怎么放大可视我军需要而定。


    至于朝廷那边,景帝要他们打下王城,那就打下王城,这也正合了苏善的心愿。草原广阔,物产虽有比之中原却称不上丰富,景帝想开疆拓土给自己添功绩,但管却未必愿意管,说不得还是需要在草原上立个王来稳固此间局势。到那时,苏善身为一代草原王者之子,可谓名正言顺;大睿雄师替他夺回了王位,他向大睿称臣纳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此各安其分,真真是两全其美。


    至于战后润和大营与雍大将军何去何从,那就是后话了。只要大军肯放鹰王与豹王一马,以两王的能力,在草原上与大军周旋个一年两年不成问题。在这一两年之间,至少润和大营暂时是安全的,而雍大将军作为一手建起润和的主帅,自然亦可保无虞。退一步说即便朝廷想要换将,将在外,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这其中有无数的文章可以做。而一两年之后,谁知道九州会变成什么样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战术确定之后就是任务分配了:


    “分裂两王”由叶真带领斥候营完成,如需出战则由先锋将军百十兆带领先锋营与斥候营配合完成。


    “利用狮王宝藏引诱鹰王大军先行对战”由左将军元淮、左军副将萧懋等完成,其中与狮王宝藏相关的一应事宜皆由前锋将军白阳来负责统筹完成。


    “击溃豹王所领之军”由右将军云剑南、右军副将程荥共同带兵完成。


    最后,“荡平王城”由雍大将军视战事之发展另行安排。


    副将徐常青负责居中调度,将会与整个中军一起留在大营。


    雍长龄说:“我会为你们坐镇后方,保证你们的所有供给,不会让你们的行动受到任何干扰与限制。将军们,让我们赢下此役!”


    雄浑激昂的山呼从中军帐中传出,气氛平淡已久的润和大营重新变得激越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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