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日晚,昂娜和梅塞亚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在家做饭。她们在每个屋子里都□□很多遍,厨房被正常使用还是第一次。
严格来说,这也不能算是“家”,昂娜的小屋属于兔尾院,算是她的单位宿舍。这是两个没有“家”的人。昂娜住在她的工作场所,梅塞亚更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这次能在朗晴公馆停留十天以上,纯属托了芙路思的福。
“我没想到,花那么多时间煮饭,吃完也只要十分钟。总觉得不值。”梅塞亚一面将盘子放进洗碗机,一面怅然若失地说。把碗放进洗碗机也需要技巧——如何在有限的空间内放进足够多的碗,如何保证每个碗都能被冲刷到位。梅塞亚放完盘子后,正以一种工匠精神试图用更多瓶瓶罐罐填满洗碗机剩余的空隙。
“如果不是你捣乱,做饭哪要那么长时间。”昂娜嘟囔着收拾她为了寻找需要清洗的容器制造出的更大混乱。
梅塞亚最后在碗架最外侧的缝隙里塞进水果刀,满意地关上柜门。擦了擦手,去抱可爱的女朋友。她看起来不大高兴。
这股不高兴从昨天见到穆玛开始出现,梅塞亚能准确地判断,即便昂娜在极力掩饰。
“昨天下午你去圣歌堂了?”梅塞亚问,“又是给爱丽萨取货吗?她又买了什么?”
昂娜冷笑着说:“真是可怕啊,一点隐私都没有。”
梅塞亚埋在她的颈窝中笑说:“若不是有别的工作,我是想亲自陪着你去每一个地方,监视你做每一件事。”
“那也太大材小用了。”昂娜阴阳怪气道,“向您汇报,她什么也没买,只是我想逃避现实而已。你知道我们院里这帮挑剔鬼,对职员的外貌有很严苛的要求。我不逃走的话,会被围攻。虽然今天也一样。但至少能做一些心理建设。”
“哇,穆玛只是老了一点,是个人都会老的。不至于歧视老人吧?”
“事实是,谁不喜欢赏心悦目生机勃勃的年轻人呢?”她叹息。挂好抹布,拎起垃圾桶打算出门丢垃圾。梅塞亚接过垃圾桶,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手里,告诉她说:“放心吧,他待不了多久。我们打算在四十七日把阿琉亚送进须臾之门,从蓝斐里走,可能四十六日就得启程了。辛尔敏会长对他的耐心最多到那天。”
“我是不会问他到底想找谁的。”
“我倒是想告诉你。”梅塞亚颇为遗憾。
“你从来就没信任我,梅塞亚。”她更不高兴了,问,“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
“赫拉说没有‘抓取术’,很奇怪。是芙路思的计划失败了吗?”她诚实地问。
“我去帮你问。”她生气地抢过垃圾桶往外走。梅塞亚追上前,又抢回垃圾桶,好声好气一路认错。
玄关的丁香花已经落完了。笼子里那对聪明的小黄鸟已经再也不提不合时宜的“君上”,满口“长官好”“长官慢走”“欢迎长官”。
再回到屋里,昂娜在花枝前停下脚步,怔了一会儿,问:“我每天很认真地换水,还特意买了营养剂,为什么它还在腐烂、发霉?”
“花嘛,总会凋谢的。”
“可这是树枝啊。”
她抓了抓脑袋,提起沉重的树枝说:“腐烂就丢掉。你想要的话,我去给你找一棵,种院子里。”
“算了。”昂娜将花枝重新放回金属垃圾桶,不服输地说,“我再想想办法。”
“说起来,我带了点东西给你看。”梅塞亚把她拉到客厅,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走去衣架边,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方正的物体,递到她手中。
看起来像一个相框。也确实是一个相框。梅塞亚将背面递给昂娜,昂娜翻过来,看见那是一张自己的照片。或者说,是一张真正的“昂娜”更年轻时的照片。
穿着裹满全身的黑衣,背着长刀,手握刀柄,凶狠地看向镜头。十七八岁模样,大约是刚到安德洛所的时候。那时还没有情报处,也没有防务团,那时的情报机构还隶属于“机要组”,大概是机要组留下的影像。
“这照片是我拍的,你不知道吧?”她喜滋滋地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我想想,三零六八年,你才十七岁。”
“你一百零五岁。”她换算得很快。
“……也可以不必提起,听上去太老了,我会自卑的。”她卑微地说道。
“为你比常人长了好几百年的生命吗?你别出门了,我怕你说这种话被人打死。”她牙尖嘴利地回应。虽然是开玩笑,但梅塞亚感觉到了昂娜看上去并不如她想象的欣喜。
她便直言:“我想告诉你的是,虽然我交往过不少对象,但从没有人给过我第一眼见你的震撼。我几乎被晃晕了,若不是这张照片,我根本记不起当时你的面容。只记得一片片璀璨烟花在眼前炸开。我知道丁香花的花语。我怎么会不知道?说实话,虽然听上去很可笑,但你确实是我的初恋,与其他人都不同。”
她却肉眼可见得愈发消沉。梅塞亚便愈发诚恳:“我是说真的。”
“够了,梅塞亚。”昂娜看起来几乎要哭了。不太像感动,而更像是委屈。她将照片扣在桌上,推开她起身,深呼吸几次,向她说:“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我是说真的。”梅塞亚再次强调,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肯相信自己。
“我知道。”她说,眼里流露着她看不懂的情感,说,“我知道。我也是。”
“你也是?”她惊诧不已。
从那次初见,直到这个月,十八年间,她们只见过不超过十次。她从未想过这个铁直的直女会对自己会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她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与恋人互诉衷肠后的幸福快乐,或许只是为了讨她开心在胡说。或许实在说不下去了,她把梅塞亚往外推。梅塞亚不肯走,抓着门框被夹到手也没放开,困惑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昂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伤心?”
她也没舍得用力关上门,只是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门缝里传来强忍的哭腔说:“我希望你爱的是现在的我,而不是因为什么‘初恋的悸动’。”
“我当然爱现在的你,昂娜。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不止有现在还有过去的连接。”她不明所以地解释。
昂娜没再说话,大门被关上。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我爱你,昂娜。”她大声说道。没有回答。她忽然觉得孤独,好像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那样孤独。她从没有过这种惊恐。
或许梅塞亚的老师说的是对的。提西亚心想,人就应该一次爱八个,以免太沉迷。她拎起衣服往外走。开门前小心从猫眼往外看,痴心妄想她还在门外等着。当然没有。外卫的情报处长多忙啊,抽空和她睡觉就很麻烦人家了,何必还指望对方照顾她莫名其妙的情绪。
她怨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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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往外走,去往高京最繁华的夜店街,从一家喝到另一家。男男女女蜂拥而至,却已经入不了眼,都是些庸脂俗粉。她愤愤地审判这些愚蠢皮囊,不停灌酒,试图用酒精降低自己的择偶标准。最终在不满地走出某间酒吧后,被冷风一吹,双腿一软,跪倒在路过的几个男人面前,均匀地吐在每个人的鞋上。
那几人勃然大怒,一把将她提起,怒吼:“臭女人,找死吗?”
她开心地笑,擦了擦嘴说:“对不起啊。”
“你知道我们的鞋有多贵吗?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我、我赔。”她昏昏沉沉地摸出空空如也的钱包,想起自己是因为没钱又不想搭理搭讪才被赶出来了,又笑:“对不起啊,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再赔可以吗?”
“臭女人,不想活了?”
“不用等下个月了,看你模样不错,陪哥哥们玩一晚,就不用你赔了。”
“有道理,走,好妹妹,走~”
几人不顾她的挣扎,揽着她正要离开,忽然被一名穿奇怪长袍的黑发男子拦住去路。
提西亚看见他露出惊喜的笑,使劲挣开那几个讨厌的路人跑到他身旁,踮脚凑到他身旁小声说:“可以借我点钱吗,君上?发工资了还你。”
为风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对面的路人已经开始大放厥词。他从袖子里拿出数量可观的一叠现金递过去,问:“够吗?”
那几人便闭了嘴,接过钱数了数,更是恭敬地鞠躬道谢后飞快跑开。如今这种冤大头可不多见了。
转眼间,肩头传来重量。提西亚牢牢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头闭上了双眼,传来均匀呼吸。她睡着了。
她这样居然还能睡着?为风颓败地握拳。
江边。提西亚半死不活叼着冰棍。为风对她用了解酒术,她看起来清醒了。至少看起来很痛苦。
“吵架了?”为风问。
“……也不算吧。”提西亚转头,死气沉沉地看向他,死气沉沉地问:“你没事了?”
为风笑出声:“谢谢你还记得关心我。我没事,也就是栽在地里风吹日晒,被熊啃被鸟啄被蛇爬的,还差点被砍断腿。没事。看起来还没你小吵一架受的情伤更重。”
她哦一声,又转回去。她竟然只哦了一声。为风的内心燃起熊熊怒火。
她想了想,又死气沉沉地问:“你偷窥我?”
“完全不想看见。但你知道我这无晦瞳它不受控制。我也很烦。”
“那你一定能看见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我看见了。太强烈的念头很容易被看见。”
“是吧?兰卡也这么跟我说。”她皱起鼻子颇为无力地笑。
她脑中无时无刻不在浮现着穆玛那张苍老的脸。他曾是芒瓦的住民。
伏萨朝末期,芒瓦行宫成为关押达西公主的监狱,伏萨王死后,达西公主在那里加冕为王。可惜没过多久,她也死了。再然后,这座城堡最后的主人槐似也死了,留下一个巨大的封印。
兰卡把自己和一件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宝物锁在这里,一个绝不应该再现世的东西。巨大的封印锁住这座行宫。提西亚的父亲,大术师苏吾为了阻止他再燃野心引发战乱,用另外的封印锁住了这把锁,并带着家人守在这里。那时提西亚还没有出生。
她生在芒瓦,那是她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