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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十九回 若待上林花似锦

作者:鹭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正说月初诗词大会,崔氏万般嘱托,不能言尽。


    “云姐儿呐,明儿要穿的衣裳可备好了?”


    “云姐儿呐,记得带上你爹爹给你备上的墨,听我说,那是你爹爹才前儿去段家寻的一方好墨,有几家用得上的?听话,啊……”


    “还有啊云姐儿,我昨儿听舒大娘子说,她家大儿媳,也要去捧场,正好你去了有个照应,她准是为你去的,我待会子要去趟礼库查事,你同我一起去,你挑了礼,亲自送到人手里,人情世故,咱还是不要忘了。”


    “你爹爹?唉他原说要过来瞧你的,也不知近日大内出了什么事,好几日忙得没出书房,你放心,他早同我讲了,等你回来,他定抽了身,咱家呀一起去矾楼吃饭!”


    “云姐儿呐……”


    崔氏一时有道不完的话,清云忽地想起,从前大哥赶赴考场时,二婶婶也是这样讲话——没日没夜地担心,又睡不好觉,恐漏了什么,放榜后还要忙前忙后让人备炮竹欢庆,四处宴请。崔氏心里何尝不记得呢?自家长房,儿子不争气,独女儿能道上几句书香话,也只有在这场盛会中,能享受片刻的傲然和欣喜。


    翌日,诗词大会如约而至。


    大会盛行多年,先皇曾下令,九州之大,读书人无数,恐生如萍飘,才华无处施展,古有笔头尖上文官业,刀剑撑持武将威,故而喜武者,于每年初雪之际,设擂台赛,名曰争春,而喜文者,因科考设阻,即定春日时节,聚四海才人,行诗词大会,在城中设赛诗场,名曰斗春,夺魁者官家赐礼,若有甚优者,封官迁京,更是喜上加喜,光耀门楣。


    早在上月月底时,清云就收到了斗春赛的邀帖,此时人正梳妆,一旁的沉香拿着帖子,振振有词,“人间芳菲月,春风拜别雪。种桃欲留春,不如把诗约。斗春盛会在即,诚邀永安侯府四姑娘,江氏者,赴春赛诗。在此祝愿金榜题名,平步青云。”


    绿芜闻言,傲然道:“这又是和去年一样的说辞,要我说,纵使咱姑娘没收到帖子,也有人抢着登门,求着咱姑娘去呢!”


    “又浑说。”清云忙放下手中的簪子,“志骄意满固然是好,可不能忘了,赛上佼佼者众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忘了这话?去年赛上,正因如此落第,今年再战,莫再狂妄。”


    绿芜便不再多言,只顾专心替她拾掇装束,沉香将熏好的新衣裳拿来,“还别说,这多给了三两银钱,这衣裳我摸着比其他的是好哩!”


    清云换了衣裳,正盯着镜中的自己,一时恍神失语。


    里穿一件月白小袄,外身的缂丝长褙染成水红的底子,上掐百蝶纹的金丝。盘龙福髻两侧,各簪一枚点翠荷花镶珠华胜,正中无冠,只缠汉白玉巾。檀粉扑在她的面上,一双曲长的眉似蚕蛾,眉下一弯杏眼含水,如星闪烁。绿芜单用了一指满江红,抹在她的唇瓣上,笑时如花开,远远瞧上一眼,人似一瓯春,何为清丽,大致如此。


    绿芜笑道:“咱姑娘就是全京城最好看的!”


    沉香正挲平着衣角,“都说人靠衣装,咱姑娘呀,是人衬衣呢!”


    再瞧清云,闻言面露红意,一双眼睛正瞧向别处,绿芜倒了盏茶过来,她接过后似有踌躇,生怕脏了抹的口脂,于是只管端着,凭茶盏在手中生热。


    正巧清月赶了过来,见之模样,不觉怔住,“我的天爷呀!我定是起早了,神仙都下凡了?”


    “你来啦……你都觉着不错,那这身衣裳是选对了。”清云垂首看着这身水红褙子,甚是满意。


    清月直勾勾地盯着她,“我的眼光何时错过呢?”说着,她上前挽着清云的臂弯,一股半月香让人痴醉,“唉,咱家该是怎样的福气呢?竟生出个天宫仙子出来,我的好姐姐,让我缠会儿罢,你口上这抹红真好看!”


    清月越凑越近,清云忙推阻,同她玩笑,“你是个皮猴子,快快松开,让我安生吃盏茶。”


    清月闻言,明眸带笑,“我今儿来,一是要祝姐姐……欸,那词叫什么来着?”她突然低下声,一旁的烟儿见状,埋首小声道:“是蟾宫折桂。”


    “蟾宫折桂!”清月霎时憨笑起来,“二是给姐姐送来了小厨房做的,就上回踏春回来,大哥从正南铺买的百花蜜,我让人做了几碟甜糕,中饭是来不及了,等赛事过了半,拿出来当个茶食,噢还有,大哥还特意备了从矾楼带回来的,说是什么珍馐宴?只等姐姐回来一起庆贺呢。”


    清云笑声轻快,“母亲也说等我回来,一家子去矾楼吃酒,这势头,倒像是我要去赶考呢!”


    清月听后当了真,连连点头,“可不是?若科考咱女子能入场,姐姐一去,还轮得上他们男儿家?”


    清云听罢一顿,眼底一丝怅意极快掠过,又深吸了口气,“既如此,我便借妹妹吉言。”


    家中马车已备好,崔氏先行上车,清云紧随其后,并绿芜沉香二人,斗春赛在距大内不过半里处的地方,到时可见场面锣鼓喧天,欢声震地,上空彩旗飞扬,足足延至北城门,瞧这场面,颇有武将上战场,惊退万人争战气之势。


    崔氏一路紧攥着清云的手,心里千言万语,又恐说了误了女儿的思绪,只面上一双期待的眼睛痴痴看着。


    “女儿这次定不负众望!”清云宽慰崔氏道,她心下莫名一紧,尽管自己非初次踏足,却仍怀忐忑之心,她揣着帖子,在人群中一步一步前进,随后将帖子交与入场的文官,又等搜身无误过后,她遂转身,同跟来的沉香绿芜二人嘱咐道:“你们且去寻祁姐姐,等我出来。”


    入场后,四面尽是透风,一轮春日悬挂上空,投下灿然一片,她环顾四周,与以往一样,只以木桩连成直线,四四方方,划开场外,场外此时围满了人,清云跟着文官,路行百步方停下,示意安坐。


    直至午时,参赛者已齐,仍有迟来者,不得入场,若再入场,便要等到明年。


    人声鼎沸之际,在为首文官上场后顿然消弭,文官戴幞头,穿着曲领紫衣,腰间束以革带佩金饰鱼袋,双脚蹬靴,正踱步上台,扫视四周后,随即垂目,待众人齐跪后,贴金轴的圣旨如画卷徐徐展开——


    朕膺昊天之眷命,太庆四年春,凡九州之地,尽九衢三市,人才辈出,朕观有感,再设斗春赛诗,举国欢庆……


    熟悉的话在清云耳边萦绕,不知不觉中,手心已是弥出细细汗珠,待圣旨合上,众人起身,文官高声道:“今日设赛,凡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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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之地儿女,尽可参加,赛行一日得果,夺魁者,官家赐金玉管龙凤纹湖笔一套!”


    话毕,文官又接过册子,同在场诗生道:“诸位且听,第一轮,以八人为组,终胜五人;第二轮,六人为组,终胜三人;第三轮,三人为组,终胜一人;凡过三轮者,统拢一组,终胜四人,直至夺魁!另配十五位夫子,在此监坐,决出胜者。诸位不可交头接耳,徇私舞弊,有发现者,终生不得入赛!”


    第一轮,八人组。


    八人不同一处,皆为散坐,以免被窥视,再另配巡官无数,诗生们敛声安坐,见文官手持册子,念念有词。


    “诸位请听,第一轮,单作诗一首,以春为旨,此轮不限字韵,不束字数,不可抄袭,不可舞弊,研墨作诗共限时一刻!”


    话音刚落,只听纸墨宣扬,“哗啦哗啦”声不绝于耳,再听诗生静音,连同场外也是鸦雀无声。


    一刻钟后,文官敲锣道毕:“时已到!诸位停笔!”


    “呼……”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也不知是松心还是忧心,巡官将诗奉于文官,文官一一朗声念毕,随后会交于十五位夫子决胜,声音铿锵顿挫,场外的人一时也跟着焦心起来。


    一组一组筛下来,清云在最后一组,只听文官手持册子,念道:“第十组,请诸位上前!”


    顾盼间,只见京城的段家二姑娘并俞家四姑娘皆在这一组,场外一时闹开,热闹纷纷,八人静立方毕,只听道——


    “第一位,荣州段氏作诗《觅春》——”


    觅春


    段二姑娘


    一城烟雨迟日觉,行浦觅柳冰刀缺。


    千门万户数缤纷,簪春坐花把春悦。


    念毕,文官抬手,又有小官前来取诗奉于夫子们,文官紧接着道:“第二位,荣州东阳侯府俞氏作诗《春晓梦》——”


    春晓梦


    俞四姑娘


    登楼哀筝晚霞梦,忽闻南燕把声奉。


    惟解柳絮风漫天,忙行茅店与酒朋。


    “此诗很好,登楼又哀筝,初闻以为怨诗,后又春晓与朋坐,不知是真还是梦?妙,极妙!”祁氏慢声细语,此诗风正中心坎,不禁赞叹道。


    早已寻来的绿芜沉香二人,正于祁氏一旁,沉香听罢,乍然一笑,与她分说道:“我倒觉着方才那首《觅春》写的顶好,千门万户数缤纷,正对上一个‘觅’字。”


    祁氏闻言,甚为惊喜地朝沉香看过来,“你也会读诗?”


    沉香一时沉迷赛场,忘了该有的分寸,闻言忙地收回目光,讪笑道:“托咱姑娘的福,略识得几个字。”


    祁氏笑道:“真真儿是一家人才人!那依你所看,她们二人谁会胜?”


    沉香双腮透着红,忖度半刻后,她开口道:“这倒不好猜……”“不分伯仲?”祁氏替她回道,沉香随即点头,“是!”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谈笑风生,一旁久立未语的绿芜,一时赧然住,从中插嘴道:“不是还剩六个人?咱姑娘还没上场呢,姑娘可比她们厉害!欸快瞧,来了来了!”


    三人一同看去,听文官声音突然拔高,场外顿时闹声消弭,“第三位,荣州永安侯府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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