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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番外 · 春来恨 · 一

作者:生菜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秋辞与赵怀霁成婚的次日。


    新妇初嫁,本应是锦帐鸳鸯,呢喃软语,可她醒来时,枕侧却空无一人。烛泪干涸,红烛犹存,唯余帐中微微残存的檀香,似乎还带着昨夜的影子。


    接连数日,赵怀霁踪迹难寻,府中下人守口如瓶,言语之间或闪烁其词,或故作不知,竟无人能道出半分他的行踪。


    沈秋辞抿唇,红叶在无人之时对着她小声埋怨着,但她却没说什么。


    沈秋辞倒未言半句,她向来知晓赵怀霁的身份,身为瑞王,和沈家成婚之事本就掺杂着权衡算计,却是她求来的姻缘。


    如今京中局势未稳,新帝对他也有猜忌,他行事谨慎,并无不妥。


    何况,她虽嫁入王府,却仍是沈家嫡女,若是与他过于亲厚,反倒落人口实,惹来非议,或许对他亦是累赘。


    如此想着,心下稍安,至少,她尚可用理智安慰自己。


    可偶尔得见赵怀霁,他依旧是那副温润谦和的模样。


    他衣袂如竹,举止有度,面对她时,亦不过是点头颔首,语气淡然:“王妃安。”


    寥寥数语,客气得恍若旁人。


    两人之间,分明是新婚夫妻,可之间却好似隔着一堵厚厚的墙,任她如何伸手,亦触之不及。


    红叶有些时候和她咬耳朵:“小姐,这成婚才几日,殿下竟连个人影都不见,若是……”


    她压低了嗓音,凑近道,“若是外头有人……”


    沈秋辞蹙眉,淡声斥道:“莫胡言。”


    她每次听到这番言论,都要冷声说一通红叶。


    可红叶却恍若不闻,胆子大得很,她鬼主意多,又被沈夫人惯着,和沈秋辞从小一同长大,极其向着沈秋辞。


    如今同她一起来到瑞王府,自然是随处打听消息,想要让自己的小姐好受些。


    可这瑞王府的人却如铜墙铁壁,对赵怀霁的去向一个字不说,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被特意吩咐了不能说。


    红叶也只好暗中揣测自己小姐的夫君是在外面养了心爱的女子,才会把新婚夫人留在府内,见都不怎么见。


    沈秋辞不语,她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如此,可赵怀霁那般温雅的姿态,君子的品行,和素来端庄守礼的举止,让她觉得——


    他必然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时间同她待一起。


    况且本身,两人之间的结合,还有诸多的政治考量,她虽没有全然清楚,但心里总归有些数。


    她对着他,还是有些情,心里有着对夫君的心许。


    而赵怀霁是那般风雅人物,两人之间相敬如宾,虽然她心中有些涩然和无奈,但也算是有些知足了。


    可她毕竟还是想他想得紧,所以便时不时写信遣人送去,或问候,或闲话,只盼他能回信几字。


    赵怀霁偶有回音,却寥寥数语,多数时候,却是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他那般忙碌,来去不定,又如何有空给我写信?”她自我宽慰,低头轻叹。


    可她心下毕竟还是牵挂着,沈秋辞有些时候睡不着,便在晚上点着灯,看看话本打发时间。


    里面才子佳人之间,结为夫妻,都是情意绵绵,而对比下来,她的日子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她不愿沉溺于这些无谓的思绪,遂自请掌管府中诸事,凡大小事务,皆亲自过目。


    赵怀霁似是听闻,遂吩咐管家婆子协助她,府中人事渐入掌控,她的日子也逐渐充实了些,至少,不必日日将心思拘泥于他。


    有一天深夜,她点着灯看着府里账本。


    那股灯光的暖意透着窗户,在院里投下一个浅淡的、被照亮的光影。赵怀霁风尘仆仆赶回了府内,刚进了门,路过她的院子,便看到了那隐隐的灯光。


    似有所思,他脚步慢了下来。


    她居然还未睡么?


    心下想着,他居然不自觉地朝着那院中走去。


    夜晚本就寂静无声,屋里的沈秋辞似有所感,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可她只看到了一个闪过的、熟悉的衣角。


    赵怀霁回来了?


    她忽然觉得,他避着她,应是不愿和她再多讲话的。


    怕是太累了罢。


    可这一次的错身而过,却令她心头隐隐浮起不安,萦绕难散。


    但是因为见不到人,便也没说什么,只好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务。


    第二日,她却在书房前遇到了他。


    面前的男子一如即往的玉树临风,温润如玉,身着一袭黛青衣袍,头戴玉冠,好一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成家后的男人的气质,好似她和他之间,从未有过太多的联系。


    沈秋辞咬唇,手指微颤,却忍不住朝着他唤道:


    “王爷——”


    赵怀霁将目光浅淡地落在了她身上,可那停留的时间也极其得短暂,一瞬便又离开了。


    他温柔地应道:“王妃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他么?


    沈秋辞心里忍不住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可又马上压了下去。


    她和他已经成婚了,她贵为瑞王妃,不应总是被小情小意所影响。


    她顿了顿,也柔声细语地说道:“昨夜好似听到王爷回来了,便想来问候王爷。”


    赵怀霁眉眼微动:“吵到你了?”


    沈秋辞摇头:“并没有。前些日子,王爷可是事务繁忙?妾身近日已渐渐熟悉府中事务,王爷不必担心。”


    赵怀霁似是没有太过注意她所说的话,只是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沈秋辞见状,心下犹豫了一下,可最终依然没有忍住,开口发问:“妾身写的信,王爷可有收到?”


    赵怀霁愣了一下,然后他便朝着她,唇角微扬,眼神里透着他一贯的温柔。


    他说道:“收到了,王妃有心。”


    “日后若无急事,便不必劳烦书信,若有要事,派人通传即。”


    言下之意是,日后莫要再写信了。


    沈秋辞心下微微一痛,却仍然抿唇微笑:“王爷说的是,妾身记下了。”


    她不愿令他为难。


    怕是自己的信,给他带来了负担罢?


    哪有王府的王妃,天天寻求王爷的注意力,应当是努力助他才是。


    虽然她早告诉了他自己的闺名清和,可他却不怎么用此称呼她。


    两人婚前见面并不是特别多,成婚之后,他屡次称呼她,也都是王妃,甚至似乎都很少称她为夫人。


    见她应下,赵怀霁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之间话不投机,他似乎也看起来有些疲惫,便进了书房处理事务。


    而她则是往回走,春日正盛,府里的春意盎然,她心下突然起意,随意选了条从未走过的小径,缓步回院。


    可不想,行至拐角处,忽闻一缕焦木燃烧的气味。


    她皱了皱眉。


    哪个不懂事的小厮在点火?


    心里突然着急了些,她步履加快,直接朝着那方向走去。


    可下一秒,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小厮。


    是赵怀霁的贴身小厮之一,他正半跪在地,手中持着几封未燃尽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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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正一封封地投进火堆。


    ......信?


    沈秋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朝着那小厮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小厮似乎吓了一跳,手中信笺掉落在地。


    他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甚至都不敢抬头:“王妃恕罪,奴才……奴才奉殿下之命,清理旧信。”


    沈秋辞身子都僵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信?”


    小厮继续结结巴巴地说道:“是的,王爷说这些信堆在书房,叫奴才处理了。”


    “奴才想着烧掉的话快些,便自作主张——”


    她上前一步,捡起几封落地的信笺,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每一笔每一画,皆是她亲手书就。


    她写的信,甚至有些连封口都未拆过。


    她署名都只为清和,旁的人不知道这是她的闺名,可如今这些字里行间里隐约透着情意和思念的信件,却如垃圾一般,被人扔在地上。


    那小厮看起来惶恐,但言语之间,竟不像是知道这信是谁写的。


    有些信件甚至看起来没有开封过。


    沈秋辞怔立在原地,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崩塌,耳畔嗡嗡作响,连小厮的惶恐都听不真切了。


    她是被他讨厌了么?


    半晌,沈秋辞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继续处理吧。”


    言罢,她转身离去,装作一派无事回到了院中,可那姿态之中分明却有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不愿意细想那人为何可以端着一副温雅柔和的玉面,却对她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还是说,他从未想过娶她?只因先帝的婚约束缚,不得不迎她入府?


    念头纷至沓来,搅乱了她的心绪,她不敢深究,更不愿面对。


    她是个胆小鬼,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明知自己的书信被弃如敝屣,却只能佯作无事发生。


    她又有何立场去质问他?


    她对他怀着情意,而他呢?


    或许只是敬她一声“王妃”,除此之外,便再无多余的情感。


    甚至,她不过是个时常写信叨扰他的王妃,一个让他厌烦、不得他心的存在。


    一念至此,沈秋辞竟生出几分无地自容之感。


    自那日后,她愈发收敛自己的情绪,待人接物更是谨言慎行。


    临近回门日,数日不曾见到赵怀霁的她,再次相遇时,只是微微福身行礼,端庄地唤了一声“王爷”,便不再多言。


    她低垂着眼眸,没有看到,在她行礼起身之时,赵怀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深凝视,似有片刻停滞。


    可他依旧如常,温和一笑,旋即转身离去,未曾留步。


    待至回门之日,沈秋辞已然做好独自归家的准备,毕竟他一向来去无踪,兴许这一次,也不会破例。


    然,马车停在府门前之时,她却听得一阵脚步声。


    她抬眼望去,赵怀霁立于不远处,依旧是风度翩然的贵公子模样,身量似乎较数日前更显挺拔,青衫玉冠,清雅无双。


    可不知为何,他今日的神态举止,竟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


    沈秋辞未多想,行至马车前,依礼而坐,与他同乘而行。


    一路上,马车辘辘,行驶平稳,帘外春意正浓,街巷人声鼎沸。


    她端坐于一侧,目光落在指间的帕子上,沉默无言。


    而坐于另一侧的赵怀霁,似有意无意地看了她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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