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满头的汗,拿着把手持小电扇,却根本顾不上给自己吹,而是一直对着怀里蔫巴巴的摇粒绒。
她看起来像是走了挺远的路,气都还没喘匀,就眼巴巴地朝医生扑了过去:“大夫,求您快给我家来福看看!”
有病号来了,白绯赶紧识趣地抱起三花让到一边。
三花好奇地看着这只慈祥摇粒绒,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喵喵喵地和它打起招呼。
相比白绯常碰见的泰迪,此刻躺在检查床上的小泰迪看起来要慈眉善目的多。
都说宠物和主人也会有主宠相,白绯看着面相和善的老太太,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只是这只小泰迪毛色比较特殊,在它的口鼻和胸口处,都长着一撮白色的毛发,白绯挺少看见这样配色的小狗的。
小泰迪看起来确实有些蔫蔫的,它懒懒地半阖着眼睛没有动,只对着三花友善地摇了下尾巴作为回应。
老太太放下小狗后就焦急地开始翻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手帕,里边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厚厚一叠纸钞:“大夫,只要能治好我家来福,钱管够!”
“奶奶,你别急,先和我说说宝贝哪里不舒服?”医生赶紧安抚了老太太几句,然后戴上听诊器,开始自己检查小泰迪的身体。
老太太抹了把额头的汗,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他们,嘴里道:“来福这两天很没精神,饭也不爱吃,总在睡觉。从前它最爱和我出去遛弯了,最近却门也不愿意出。而且我叫它,来福也不怎么应了,就连在家里好端端走着,都会莫名其妙撞上柜子椅子。医生,来福它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眼睛不舒服吗?”
医生表情严肃起来。他仔细听了听来福的心肺,又翻看它的眼睛和口腔,一番严谨的检查过后,终于摘下了听诊器。
老太太充满希冀地看向医生,然而医生却逃避般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在老太太焦急的注视下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像是在谨慎斟酌措辞:“奶奶…来福它没生病。”
老太太眼里瞬间燃起微光:“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另一个并不算太好的消息。
“来福它…只是太老了。”
老太太脸上一片茫然,花了好久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嘴唇微张,喃喃道:“可是...可是…来福它才20岁啊..."
医生低下头,怜爱地摸了摸来福的脑袋,声音放得很轻很柔:“奶奶,20岁对于一只小狗来说,已经算很长寿了。年纪到了,身体的各项功能自然会发生衰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老太太攥紧了手里的钱,像握着救命稻草。片刻后,她像是反应过来,把钱往医生的方向推了推:“那...那还有什么办法吗?要不给来福输点营养液吧,这样它是不是能舒服一点?”
医生明白这不过也只能让老太太心里舒服点,便点点头回道:“行,那您等一会。”
白绯看着摇摇欲坠的老太太,心下不忍,上前两步扶住了她佝偻的身体,转移话题般搭起了话来:“阿姨,您家来福真漂亮,你看我家小猫咪也很喜欢来福呢。”
老太太擦了把眼角,在白绯的搀扶下坐在了诊室的椅子上。她勉强打起了精神,轻轻握着来福的小爪子,和白绯开始了商业互吹。
“闺女,你家的小猫咪也很漂亮。”她慈爱地看着三花在来福身边亲昵地蹭来蹭去,视线像是穿越时空回到了二十年前。
“我还记得我们来福小时候的样子呢,也和你家小猫咪一样喜欢蹭人。它刚从妈妈肚子里出来没多久就被狗贩子带到了市场上,瘦得只有拳头那么丁点大,发着抖躲在笼子角落里,我那脚啊,就怎么也迈不动了。来福打小就听话,性子也好,院子里不管谁家都喜欢它。我有个老邻居,家里养了只比格犬,来我家看到来福后那是喜欢得不行,说这才是她心目中小狗该有的模样。闺女,你知道吗,有一年我食物中毒,家里又没其他人,还是来福跑出去,挠着门把人喊了过来,老太婆我才没直接一命呜呼。那时候它急得,那小爪子都磨得血肉模糊...啊…原来,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吗?可才区区20年,这点时间,又哪里够?”
白绯看着老太太难过的神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老太太自嘲地笑笑,勉强打起了精神:“嗐,你瞅我这老太婆,尽说些丧气话。我和来福都老喽,正好谁也不用嫌弃谁,过一天算一天吧。”
白绯不赞同,轻轻道:“奶奶,您还年轻呢,长命百岁。”
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她慈爱地看着白绯和祝临川道:“闺女,你和我家外孙女一般高,她皮肤也白,长得也瘦,看见你就像看见她,让老太婆我觉得亲切。对了,前几天她还带对象来看我了,她对象也和你对象差不多,个高腿长,眉眼俊秀。”
老太太笑着笑着,又落寞下来:“只是啊,她现在也去南边闯了。孩子大了,一个个就像那飞鸟,都往大城市跑,只留下我老太婆一个人,还守着这家。不过我也懂,年轻人嘛,现在不去追逐梦想,将来老了那得多不甘心啊!不过好在还有来福陪着我,我也不孤单。”
白绯看着她强颜欢笑,想了想,主动提出等会儿送她们回去。老太太不好意思麻烦她,但架不住二人坚持,最后便应了。
车子驶入一个老旧小区,老太太姓姜,住在三楼,屋子不大却整洁,里面到处充满了狗狗生活的印记:角落里铺着的柔软狗窝,狗窝上还铺着凉席,凉席边上支着一把小风扇,各式玩具散落在窝边,进门的柜子上摆着一溜的狗粮和各式罐头。
白绯打眼一看,竟然发现有不少还是进口的,价格不菲。
姜老太注意到白绯打量的视线,骄傲道:“来福最爱吃我做的东西了,除了这些罐头,我还会学着网上的方子做狗饭,以前来福每次都能吃光。”
来福输了液,精神瞧着好了不少,竟然和三花一起玩了会儿。姜老太看着很欣慰,主动向白绯她们发起了邀请,让她们有空随时来玩。
白绯也有心陪陪姜老太,自然就应允了。结果没想到,接下来几天小楼里竟接了不少单子。等好不容易空下来,又陪着白书远夫妻一起去给周端和芷兰的孩子正式办理了领养手续。
这么一忙就忙了好几天,等终于闲下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白绯带上三花,再次出发去看望姜老太。
然而车子才刚驶入小区,她就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在路过小区的垃圾处理站时,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不锈钢小盆,内侧还镌刻着一个福字,竟是和之前在姜老太家看到的来福的食盆一模一样。
白绯粗略一扫,竟然还看到了来福的凉席、玩具和小电扇。
白绯不安地抱紧了怀里的三花。
她勉强笑笑,低头对三花道:“应该只是巧合对不对?哈哈,来福才刚输了液,看着明显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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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很多。再说了,就算来福走了,姜奶奶也肯定舍不得把来福的东西就这么随意丢在垃圾桶啊!”
三花仰起头蹭了蹭白绯的下巴,细细地“咪呜”叫了一声,像是在赞同。
白绯定了定心,继续往前走。然而当她踏入姜老太家所在的单元楼道时,她的心更乱了。
拐角处,一个破旧的大铁盆内装着大半盆未燃尽的纸灰,随着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火星和灰烬打着旋儿扑了白绯半身。
白绯的脚步僵住。
姜老太的家就在三楼,她只要跨过短短三层楼梯就能一探究竟,然而这点距离却远得犹如天堑。
白绯深吸一口气,迈开了脚步。然后没想到这口气最后还是闷在胸口,再也没能吐出来,堵得她心里憋屈得慌。
姜老太家的门敞开着,门内不复杂整洁,反而到处散落着打包纸箱,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白绯的目光径直穿过这片混乱,定定地落在了客厅中央的那张方桌上。
熟悉的果篮边出现了两个本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东西,那是一大一小两个骨灰罐。
白绯感觉自己的喉咙哽了一下。她缓缓抬手,指节在敞开的门板上叩了两下:“姜奶奶?来福?”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已经干涩得如同砂纸。
“谁?”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年轻女声从纸箱堆叠处传来,打破了白绯最后的希望。
片刻后,一个瘦削的身影从主卧转出。在看清人影之后,白绯脑海里瞬间又回忆起了在宠物医院姜奶奶慈祥的笑容。
“闺女,你和我家外孙女一般高,她皮肤也白..."
是姜奶奶的外孙女。
“你找谁?”女孩双眼红肿,眼下青黑,脸上是浓重的倦怠。她手里还抓着一件衣服,有些迷茫又有些警惕地看着突然到来的陌生访客。
白绯看着她手里那件熟悉的花衬衫。那天,姜奶奶就是穿着这件衣服送来福去的医院。
“你好,我是姜奶奶的朋友,来看看她和来福。”白绯喉咙发紧,其实已经预想到了对方的回答。
果然,女孩红肿的眼眶瞬间又蓄满了泪水,她用力吸了下鼻子,强忍着哭腔道:“谢谢你来看外婆和来福。只是你来晚了,她们...她们已经走了。”
白绯的目光不由自主又投向了桌上那两个灰扑扑的陶罐。
姜佳奈,也就是年轻女孩偏头抹了把泪,声音哽咽:“来福是周一晚上走的。"
白绯抱着三花的手微微一紧。她们在宠物医院见面时是在周六,那岂不是才两天...
“外婆说...”姜佳奈努力平复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得那么厉害,“她早上醒来,就看到来福躺在自己的枕头边,也不知道它现在看不清,腿脚又不方便,是怎么一点点爬上来的。外婆把它火化了,带了回来,说想给来福也找块墓地。”
“我应该回来看看她的。”姜佳奈说着说着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我明知道来福对外婆有多重要,可我才刚入职,不敢请假,想着等周末就回来,也就晚几天,能出什么事。”
白绯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姜佳奈看着她,像是在向她寻求一个答案。
“外婆在视频里明明看起来很好,邻居也说还看到她照常下楼晒太阳、买菜,和他们打招呼...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要自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