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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章

作者:穗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青山翠微,白雾环绕。


    玻璃花房亮着暖洋洋的灯串,在雾气中能望见温暖浪漫的花色。


    宋豫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角若有似无地扬了下。


    “我读书的时候,就想有一座这样的房子。”难掩雀跃,她情不自禁地说道。


    眼帘被雨水冲刷的明亮清澈,脸上的笑容真实鲜活。


    宋豫璋没能看见她的笑,但从她的语气和心跳里有所察觉,温尔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他曾在校刊中看到过她的稿子,关于五十年后的生活。


    关于遥远的未来。


    她希望退休了能在山上建一个小房子,种上各种各样的玫瑰。


    如果退休金够的话,她还想拥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面朝群山。


    任风雨去来,春夏秋冬和她作个伴。


    可垂直的雨,又将温尔拉回了昏暗的现实里,旧时光里的遗憾成就了今日的不高兴。


    但于她而言,梦里的房子出现在下雨的山林里,像一个遥远的童话故事令人着迷。


    她同宋豫璋小声道:“雨这么大,一时半会也不会停,我们去躲躲雨吧。”


    宋豫璋望了眼迷雾蒙蒙的下山路。


    他转身,背着她走向一旁的岔路,去她想去的地方。


    *


    靠近花房,屋檐下少有风雨,世界都安静了些许。


    门上有锁。


    宋豫璋将温尔放下,手指在上面轻点了几个数字,将门打开。


    140601


    是宋豫璋最后一次见陈书珍的日子。


    “6。”温尔看呆了这操作,真情实感地竖起大拇指。


    宋豫璋回头看了眼肤色发白的女人,“进来吧。”


    一楼是车库,二楼是花房,三楼是客厅和书房,四楼是卧室与客房。


    温尔在四楼房间里泡了个热水澡,驱走四肢百骸的寒气,等体温恢复后人也舒服了不少。


    房间里有准备好的浴袍和睡裙。


    透过窗,正对着乌压压的云层,暴雨不休。


    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山,温尔便将换下的衣服清洗,顺便用吹风机将小衣服吹干。


    她不想光着屁屁着凉。


    内.裤吹得半干不干,文.胸还在滴水,外面传来敲门声。


    温尔只好先停下手里工作,将睡裙整理了一下,才去开门。


    “有事吗?”她问。


    宋豫璋目光静和地落在她身上,头发用毛巾包裹着,露出来的丝发上挂着水珠,有水珠落在她小臂上,顺着牛奶般的肌肤往下滑落。


    清水芙蓉,冰肌玉骨。


    他将手里的水杯递过去,“趁热喝。”


    生姜红糖水。


    闻着味儿她都直皱眉,摇摇脑袋。


    她不是很想喝。


    “想感冒?”他问。


    温尔撇嘴,眼神一瞥,瞧着那杯热气腾腾的水,微笑拒绝。


    “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嗯,”宋豫璋很轻地笑了一声,“等感冒了就跟剧组去请假吧。”


    温尔:……


    秒变脸,乖巧微笑。


    “啊?”


    “什么?”


    “好震惊欸!”


    “这是宋先生亲手煮的?”


    温尔夸张地捂嘴,眨巴眨眼,故作惊讶。


    “那我要尝一尝。”


    戏多。宋豫璋靠着门框,垂眼看着她演。


    笑死。温尔大口咽下,快刀斩乱麻!


    她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请假,但感冒着实会影响拍戏状态。


    比起难喝的生姜红糖水,更讨厌NG。


    难喝。


    yue~


    温尔捂着嘴,才没吐出来。


    “味道好美。”她说。


    宋豫璋点漆的眸子勾出一丝轻描淡写的笑。


    两个人在门边,要进不进,隔着红糖水的袅袅热气,视线交汇。


    温尔舔了舔唇,辛辣的甜水味,烫得脸颊有些热。


    风吹的睡裙下摆凉飕飕的。


    她捧着暖暖的水杯,移开视线,“我能去楼下走走吗?”


    宋豫璋后退一步,让到一旁,“嗯。”


    她下楼绕去了花房,二楼被拆成了上下两部分,上下种着各式绿植花草。


    房子是全玻璃结构的,顶上铺了一层流苏般华丽的水晶灯,流动的暖黄色,像一条燃烧带火的银河。


    玻璃之外,云雾翻腾,恍若人间仙境。


    温尔往里走。


    看得出来花房有人定期打理,枝桠上修剪过的痕迹还很新。


    里面还有一个花架搭成的秋千,长条木质座椅上搭着一条蕾丝镶边的森绿色薄毯。


    不知不觉,水杯渐冷,杯中的生姜红糖水早就见了底。


    *


    宋豫璋手指在键盘上轻敲,处理着工作上的事。


    书房静谧,时间随雨水一起流逝。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已经六点半了。


    温尔还没回来。


    外面天黑了。


    四点的时候雨停过一阵,五点又开始下。


    温尔倚靠在秋千里,身上盖着一条毯子,闭眼睡得深沉。


    宋豫璋推开花房的门走进。


    绿叶繁花地,姹紫嫣红。


    一眼扫去,他望见秋千上躺着的女人,蜷缩着腿躺在秋千里。


    闪电在落地玻璃上留下银白可怖的影,彷佛要将玻璃墙割裂成无数碎片。


    雷声炸响。


    温尔猛地睁眼,还没完全清醒的她喘着粗气,也没搞清楚现在身处何地,翻身时半边身体落空,一不小心从秋千上滚了下来。


    意料之中地痛感没有传来,温尔落在一个冷香清雅的怀抱里。


    宋豫璋半蹲在秋千前,抬手接住她。


    温尔怔愣,脑子从噩梦中抽离。


    想明白现处何处。


    又是一道惊雷,闪电疯狂地鞭笞着玻璃墙。


    她身体不自主地瑟缩轻抖。


    所以,才厌恶打雷下雨。


    宋豫璋视线低垂,落在温尔苍白憔悴的脸上,没说什么,只道:“回楼上吗?”


    温尔抿了抿唇,“好。”


    噩梦缠身,心口恶气跌宕,将过去现实粗暴地撕裂,恶意地搅和在了一起。


    她想做些什么,发泄。


    逃离情绪崩坏的漩涡。


    视线自然地落在宋豫璋清冷俊美的侧脸上,温尔目光顺着他利落转折的下颌线,停在凸显性感的喉结上,再往下是一件墨绿色的衬衫。


    他很白,肌肤与墨绿色交叠在一起,又冷又白,似一轮被捆缚的月光。


    让人想撕扯他衬衫上的纽扣,咬上性感的喉结,舔舐着……


    弄脏他。


    步履踏上台阶,他依旧是横抱着她,隔着薄薄的一层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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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臂膀感受到她软弹的肉。


    温尔柔柔地趴在他胸口,睫毛扑闪,微张着口喘息,阴暗的情绪在一声声惊雷闪电中被疯狂鞭打。


    让她既痛苦,又兴奋。


    善变,是天性。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宋豫璋。


    既然淋过雨了,再拉他下水一次吧。


    反正都是他自找的。


    他凑上来的。


    是他活该!


    如果不是他觊觎她的身体,一再接近她,用钱诱惑她,又和她随随便便地上.床,还用温和的言语和态度驯服她——想让她当一条听话的贱狗,对吗!


    休想!


    温尔心口刺痛叫嚣,阴狠狠地告诫自己。


    让宋豫璋,当她的纯情贱.狗才好。


    感受到臂膀间纤瘦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宋豫璋看了眼她的小脸,她脸上泛着一点蕴凉的笑。


    “温尔?”


    男人温和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温尔眼睫一颤,收回飘忽的视线,却没法抑制细细的颤抖。


    因为兴奋,激动,恶劣地诋毁一个美好的人。


    有种不道德的快.感。


    “你刚刚在想什么?”宋豫璋问道,她情绪有些低沉,看上去并不开心。


    温尔抬头,睁眼望向他。


    她眼眶点点斑驳的红,泅着一层水光,朝他牵扯嘴角笑了下。


    她张口就想说出满怀恶意的言辞——


    可对上宋豫璋冷沉澹和的长眸,污言秽语卡在了喉咙,不上也不下,像她的心脏滚在冰冷的黑暗里,却见了遥远的光。


    冷不丁的一丝光,令她理智回笼,险险意识到自己差点就用那张丑陋面孔面对宋豫璋,温尔瞬时吓得脸色惨白。


    她唇瓣翕动,摇头不语。


    她还是有点良知的。


    还算清醒的


    还能克制呼之欲出的恶念——


    不要再想了。


    不要再想了。


    宋豫璋将她放在沙发上,倒了杯温水给她。


    温尔没接。


    他放到茶几上。


    情绪交织,温尔要哭不哭地抿着嘴,将脑袋埋在膝盖上。


    宋豫璋蹲在她身前,轻易地感受到她身上弥漫的悲伤与难过。


    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


    他缓缓抬手,放在她发顶,很轻地顺了顺她的头发。


    宋豫璋很安静,没有多问。


    感受着他的动作,温尔也努力随着平复的抚摸,去想一些关于美好的事情,让自己快乐。


    那该是很久之前,妈妈还没改嫁,父亲尚在,她才上小学。


    在乡下度过酷热的暑假,在外婆的稻田里。


    炽热的风吹过,青绿的稻苗如海浪般翻涌起伏,青涩的香气。


    阳光懒洋洋的。


    总是天晴的日子。


    晒得地表的植物发烫,愈加鲜活。


    温尔和过去一样暗示着自己,她不能生病,要管住情绪——妹妹和妈妈都需要她。


    一旦生病,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谁来照顾她们。


    许久,和过去一样,温尔靠着暗示压下了心口的猛兽。


    收拾好情绪,她抬起脑袋,朝宋豫璋笑了一笑。


    “宋豫璋,你是好人。”


    宋豫璋的手还落在她头顶上,温柔地停放,“饿吗?”


    温尔点头,“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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