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涵最终还是没有实施华琼这位狗头军师的建议，以她对李恩的了解，自己如果突然来一出美人计，对他恐怕不是惊喜，是惊吓。
两人关于这件事的症结也不在这，可能还是需要日后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深入交流，天时，地利，人和，化解顾虑或许就水到渠成了。
再者就是她打开购物网站搜索了一下华琼为她出谋划策的道具，她发现自己对sexy的认知还是过于浅薄了，光一件“内衣”的款式就如此五花八门，更别提其他令人血脉贲张的各式产品。
她决定暂时还是做一个有“节操”的女子！
身体上虽然没有更近一步，但不妨碍她和李恩感情上越来越习惯和依赖彼此，这可能就是华琼说的“即使穿上衣服裤子，也依然占据彼此的心思”，爱一个人的牵肠挂肚是无孔不入的。
每个周末，李恩都会过来找她。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他做饭，但肚子里的馋虫一点也关不住，李恩应该很有厨艺方面的天赋，很多第一次尝试的菜色味道也出乎意料得好吃。
后来甚至给她们做起了面包甜点。
为此，华琼添了一大堆厨房用具和食材，她很有作为一个“食客”的自觉，所以程涵也不排斥她享用自己男朋友的劳动成果了。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开一家餐厅，就开在我们科技园附近怎么样？”华琼咬着刚出烤箱还冒着热气的菠萝包，第n次提议。
程涵：“不怎么样，他是学法律的，又不是学厨师的。”
“正好啊，遇到那种没事找事不讲理的客人，直接亮出名片劝退对方。”
她真是油盐不进。
程涵无奈摇头。
“不开餐厅，退一步做那种美食视频博主也不错，先不说美食做得怎么样，光是看脸就赢了，绝对在这个赛道遥遥领先一骑绝尘。”
“琰琰——”
李恩从厨房出来，端着两大碗切好的西瓜，一碗放在华琼那边的茶几上，另一碗端到她面前，叉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放心吧，我没有这些想法。”
程涵被冰爽清甜的西瓜安慰到，没骨头似的靠到他身上：“我是想说我没有不让你干，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嗯，如果是那种只接待你的餐厅可以考虑。”
程涵就着他的手又咬了一块西瓜，乌黑水亮的大眼睛弯成一道可爱的月牙。
旁边的华琼见状连“啧”了好几声：“不要在公共区域攻击单身人士啊。”
“你是单身人士吗，华琼姐？七夕那天我怎么看你抱回来好几束鲜花啊，每张卡片的称呼还不一样，什么亲爱的Joanna小姐，亲爱的sadie女士，虽然我们相伴的时间不算长，但我对你爱意就如同这火热的玫瑰——”
“停，stop。”华琼心虚地咽了咽口水，“这种细节就不用看得那么仔细了，再说他们可不是我的男朋友，顶多露水之交，鬼知道他们会订花过来，幸好没被其他人看见，警告你，不许说出去啊。”
程涵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在她去取花之前勤快的前台小姐姐就已经整理过这些堆放在公共区的礼物了。
“对了，下周是你生日吧，我们在家做蛋糕行吗？李恩也过来，我们一起做一个超级大的水果慕斯蛋糕，我再去买一些海鲜，牛肉，羊肉羊排回来煮火锅，正好我还有一瓶红酒，我们到时候可以边看电影边吃火锅。”
这种场面，想想就让人心驰神往。
不过程涵这次答应不了：“下周我以前的同学要来找我——”
“行，不必多说，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不对吧？
要论认识时间，她才是那个新欢。
程涵刚想解释点什么，她夸张地背过身去：“西湖的水，我的泪~~”
“......”
_
叶昕怡这一趟来得有些突然，不过仔细算起来，她们自打高中毕业后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除去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意外，程涵心里更多的还是和她见面的期待，而且这次和她一起来的还有汪雅彤。
程涵和汪雅彤的上一次见面就要追溯到更久以前，那还是她转学前大家一起聚在叶昕怡家的时候，当时大家吵吵闹闹，谈天说地，她和杨灵会为了看哪个电视剧，更喜欢哪个演员而各执己见，看似很幼稚，但又很快乐。
她转学后，程涵和她基本没再联系过，自己不是个擅长维持友情的人，汪雅彤的性格其实也有点慢热，遇到杨灵那种热情奔放的人才会产生化学反应。
以往大家的交流也大多在群里，分班之后大家各自交到了新朋友进入新的圈子，交流就悄无声息又自然而然地变少了。
大概朋友就是这样阶段性的，阶段性的出现，阶段性的陪伴，带来的温暖却绵长。
不过到了大学后，因为叶昕怡的关系，她和汪雅彤又恢复了联系。
联系不算非常密切，节日彼此问个好，好友圈刷到对方的动态点赞评论两句。
不过她和汪雅彤都不是喜欢对外分享生活的人，所以更新动态的次数寥寥无几，大部分时候，她是从叶昕怡那里得知她的情况。
叶昕怡说她和高中时变化不大，依然那么稚嫩清澈，依然喜欢看各种书，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可三年没见，又是变化最快的三年，程涵还是很好奇她现在的模样。
这天刚好是周五，程涵一下班就赶往订好的餐厅，事实证明叶昕怡的话很可靠，汪雅彤和记忆中的少女相差无几，依然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头发没烫没染，乌黑顺滑地披在肩上，有种病弱美少女的感觉。
叶昕怡比学生时代高挑了些，长相打扮上褪去了几分学生气，气质上变化不大，仍然是远看清冷，凑近了才会发现她的温暖可靠。
三个少女时代的好朋友见到对方先是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一阵，随后很神奇很迅速地激活了语言系统，站在包厢门口旁若无人地聊起来，直到服务生进来询问菜单才坐到座位上，但三个人依然挨着坐得很近。
点完菜，程涵将菜单交给服务生。
服务生带上包厢门出去后，程涵接着之前的话题问：“你说的那个什么植物生态展会要开几天？”
“三天，不过今天已经开始了，所以还剩下两天，我准备明天去看，汪雅彤一个人待在酒店就行，反正她不愿意动，不用管她，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再一起逛逛。”
“我明天可以陪你一起去。”
“真的啊？”
程涵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惊讶，点了点头：“反正我明天不上班，没事。”
“可明天不是你生日吗？你不用和男朋友约会？”
程涵心想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过不过无所谓，而且要庆祝也不一定非要选在这一天，至于李恩，自己这周确实要牺牲陪他的时间——
不对，自己平时和叶昕怡聊天是不少，但不包括男朋友这个话题。
“你？”她震惊，但开口又觉得没底气，叶昕怡见她欲言又止，猜到她的顾虑，笑了笑说，“放心，我对你谈恋爱没意见，一丁点都没有，虽然我是林敬驰他姐吧，但感情里的事除了双方其他人都没理由也没权利指手画脚，而且我以前就觉得你们谈不久，所以你不用有顾虑，也可以不用再瞒着我了吧？”
“我没想瞒着——”
“那你今天怎么不把李恩叫来？”叶昕怡笑眯眯地看着她。
而她现在除了震惊，就是满脑子的疑惑，是雷项明从李恩那里听到风声分享给她的吗？
可李恩看起来不像是会把这事透露给雷项明，他是个比自己还谨慎思虑周全的人，只要他不想主动透露，别人很难从他身上挖到蛛丝马迹。
“雷项明他不知道，他和林敬驰一个三岁一个五岁，他要是知道，能叫破天你信不信？”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昕姐？”
“猜的。”
“？”
“合理性猜测加缜密分析，得到的不是正确答案也八九不离十了。”
叶昕怡看她一脸半信半疑，不再故作高深地逗她，“其实就是很简单地看出来了，高中的时候就看出他对你别有用心，有几次去你们班找你，他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后来听雷项明说他报了北京的大学，我一问果然和你同一所，我当时就在想你们在一起可能是迟早的事，只是这个迟或早取决于你，不过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早动心。”
程涵想到之前徐乐薇也和自己说过李恩高中时就喜欢自己的事。
可他转学过来没多久自己就和林敬驰在一起了。
在那之前，林敬驰对她也有一些暧昧的信号，他心思细腻，不会察觉不到，所以他当时为什么还会喜欢上自己呢？
是一见钟情？
程涵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来有好多不可思议的地方。
“怎么了，被我的分析震撼到了？”叶昕怡开玩笑地在她晃了晃手。
程涵：“我当初怎么没发现？”
“可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哎呀，不要纠结这个了，”汪雅彤喝完一杯热茶润了润嗓子说，“昕姐说你男朋友长得很帅，你要不要打电话叫他过来一起吃饭？我好想看看。”
李恩当初转学过来汪雅彤正好转走，为此杨灵还说她像是去和亲的。
玩笑归玩笑，她确实没见过李恩。
程涵要是现在打电话给李恩，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过来，今晚的这家餐厅其实都是李恩帮她订的。
可在这之前，程涵考虑到是女孩子之间的聚会，叶昕怡都没有带雷项明过来，她自然也不好让李恩参加了。
而李恩是何等聪明的人啊，不需要她明说，就先给了她一个台阶，他说自己今晚要和室友去唱歌，正好快开学了，大家提前返校聚一下。
“他...今晚没空，明、后天我问问他。”
“行吧，有照片吗？先看看照片。”
程涵平时很少拍照，不过她想起之前和李恩去北海公园看梅花，没看到梅花，但那天阳光很好，风也很轻，她拍了几张李恩和小猫的照片。
程涵翻找着相册，刚翻到，手机被汪雅彤接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她的感叹：“靓仔啊，皮肤这么好的嘛，鼻子好挺啊，昕姐说他是广州人，广州有五官这么绝的帅哥吗？”
“他可能不那么纯正，有一点点混血。”
“我就说嘛，个高腿长身材好，肤白貌美长相绝，理解你为什么和林校草分手了。”
“口水不要流到我手机上，”程涵提醒她，“还有我和林敬驰分手不是这个原因，是、性格不合。”
“不重要了，不重要，找到比前任帅的现任一切都不重要。”
程涵怎么之前没发现她还是个颜控呢。
“好了，手机该还我了。”
“她好小气，昕姐。”
“......我不是小气，是上菜了，我们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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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了。”看着服务生进来，程涵用力从她手上抽回自己的手机。
“秀色可餐嘛，多看两眼就不饿了，对吧，昕姐？”
叶昕怡默默地笑。
汪雅彤：“还有没有别的照片？”
“没有了，吃饭！”
“你变凶了哦，程涵，以前你可是很淑女的。”
“......”
“不过看到你男朋友长这么帅，我不站你和你老板了。”
“什么？”程涵觉得自己应该没听明白。
汪雅彤：“就是你和昕姐吐槽的那个有点毒舌的总裁。”
“？”程涵皱起眉头。
叶昕怡不急不缓喝了口茶：“我没和她说过，有次你和我打电话她在旁边自己听到的，我什么都没说，嗯，都是她自己的想象。”
“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和运筹帷幄城府极深的金融大鳄，难道你不觉得很梦幻吗？”
梦幻......个鬼！
程涵抽了抽嘴角，忍着无语：“你的想象力很超纲。”
“真的吗？如果写成故事会不会很浪漫很有戏剧性？”
程涵眉头皱得要夹死苍蝇，坚决地摇了摇头：“戏不戏剧不知道，但绝对不浪漫，如果你写成那种反抗斗争类型的故事，把我写成那个不畏惧阶级权贵有炙热理想和信仰有坚韧意志思维敏捷才智过人的主角，把他写成荒淫无度压榨剥削人面兽心的反派权贵，最终被我带领的主角团一行人战胜的故事可以，其他的免谈，否则我将起诉你。”
“哇，你这也太血腥残忍了。”
“斗争就是血腥的。”
“可是这明明比较适合——”
“我将起诉你，我男朋友是学法律的哦。”
汪雅彤小声地哼了一声以表抗议后闭上嘴吃饭，程涵耳边终于干净，美美地享受起美食。
只不过她为什么会往这个方面想。
蒋邵勋那样自大傲慢不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喜欢，光是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吃过晚饭后，程涵跟着她们回酒店。
酒店是叶昕怡来之前就订好的，难得见面，程涵留下来和她们一起睡。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晚上睡在同一个屋檐下里聊着属于她们的话题。
程涵还挺怀念这种感觉的。
只不过这次不用熄灯。
叶昕怡说余真真和方序南感情稳定，暑假两人去了云南旅游，回来后余真真还去方序南家里见了他父母，给他们带了一些特产和纪念品，她和方序南谈恋爱的事双方家长都知道，也都很赞同，大概毕业后就会订婚结婚。
杨灵说自己要泡帅哥但实际上并没什么行动，听说有人追她，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她焦虑了两天警告对方不要再联系自己，然后拉黑了对方。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以前的一些同学，时间也不知不觉走过十二点进入深夜。
隔壁床上的汪雅彤已经睡着了。
叶昕怡打了个哈欠躺下，程涵起身去上厕所，准备回来就睡觉。
可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床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怕吵醒汪雅彤，赶紧过来拿进卫生间接起，是周盼打过来的。
她心里一惊。
自己和周盼实在算不上熟，这个号码也是开学那会儿象征性地存了一下。
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虽然满心疑惑，程涵想了想还是接起，电话那边不是周盼的声音，是个男的，脑子转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蒋邵勋。
那边说周盼现在在医院，晚上需要有人陪护，让她赶快过去。
至于怎么进的医院对方没解释。
程涵实在不想管别人的事，再说他蒋邵勋不是能力强本事大嘛，医院那么多护工，随便安排一个不就好了，可那边没给她拒绝的时间，说完就挂了电话，像在颁布一道圣旨。
程涵坐在马桶上诅咒他便秘。
诅咒完后，她看了眼时间。
她可以不理会的，就当这通电话是自己睡懵了接的，之后他质问起来就说自己没听清又睡过去了。
毕竟这是下班时间，他没权力调用自己的时间。
嘴上这么告诉自己，心里却有一道坎似的过不去，她还是太有责任感了。
这该死的责任感。
如果这么置之不理，她肯定睡觉都睡得心神不宁，纠结了一分钟，她走出卫生间，看了一眼叶昕怡床头的灯，已经关了。
叶昕怡明天要早起去看展，叫上她一起去实在不合适。
汪雅彤睡死过去了，估计叫不起来。
她轻手轻脚地拿起外套走出房间。
夜风吹散困意，她快步走到路口，虽然时至深夜，穿梭在这座城市讨生活的出租车却不少，很快有一辆空车在她招手后停下。
坐上去后，听着打表器响起，程涵发现自己想的第一件事不是要叫蒋邵勋报销路费和加班费，而是汪雅彤吃饭时说的那些话。
她好像忽然明白之前的那个雨夜李恩出现在她公寓楼下的真正原因了。
明白了他努力隐藏起的别扭和反常。
她当时说他是大笨蛋。
其实真正的笨蛋是她自己。
“喂，琰琰......”出租车飞速行驶，她拨通李恩的电话，出租车为节省油费没有开空调，开着窗，夜风呼呼灌入。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找回被风吹散的声音，“你现在能不能来人民医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