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方迟叫住欲离开的风陵，“我也有一句话想要告诉殿下。我后悔我选择的路了。”
“好的。我会将话带到。告辞。”
看着说完话的风陵的离开，方迟暗思起来，关于后悔，她不知到底有多少真后悔在里面，只是戏已经给外人看了，再多一点戏码也无妨。
而且，她难道就真没有后悔吗？当初的自以为是最好的选择，现从眼下回头看，免不了对当初选择的懊悔。
皇宫虽然是世人眼中的大地方，但世人只看到了它的璀璨繁华，却是忽略了大的地方充满了人，而有人的地方，就充满了矛盾和险象环生。
当然了，方迟也后悔是不是不该在淑贵妃面前说那样的话。不过，这都是后面要发生的事了。
一边想一边转身的方迟下一刻竟意外撞进了人的怀里，“啊！是谁？对不起。”
“刚才说什么后悔呢？”竟是来寻人的灵溪，她扶住方迟的身子，也许是听到了什么，从而这样问。
方迟喜出望外，脸上露出只有看见了家人才会有的幸福笑容，“没什么。只是给太子的一句话而已。姑姑，你怎么才来啊？我想你了。”
与此同时，方迟的腹部传来一阵饿到发昏的惨叫声。算算时间，她已经一夜和半个白天都不曾吃东西了，不饿才怪。
灵溪捂嘴笑道：“我看你是想吃的了吧。而我，不值得任何人想。走吧，我带你回梨园。刚好你可以说说这一次都发生了什么。”
“姑姑是在担心我吗？”跟着人身后走，闻得到人身上那种淡淡的好闻的香气，方迟俏皮地问。
“你说呢？”
“那肯定是！”
在灵溪面前能做回小女孩的方迟笑嘻嘻地回到梨园，再一路地去到园中的偏殿，其靠近藏书阁，并且远离了戏子练习和唱戏的地方，倒也显得安静。
灵溪推门，说：“日后你就住这里吧。这个地方永远为你保留。”
“多谢姑姑。”除了槿园，方迟有了第二个去处，也算是多了一个理由来躲避陆知远了。
“这一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倒是你，你本不该帮我，但却是被我逼着去做那些危险的大事了。”灵溪去到桌边坐下，歉疚地说，而后为了不让气氛尴尬，转而问，“这一次见到太子了吗？”
方迟点头：“但在见他之前，我还去了一次歇云殿......”长话短说地，方迟将在淑贵妃那里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难怪。”灵溪的眼神变得呆滞，脸上有自责，也有痛恨。
方迟不懂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青竹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灵溪摇头，随后一句不知道让人颇感意外。可她身为梨园之主，居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可青竹不应该在梨园被照顾吗？”
“是的啊。”灵溪不予否认，只是接下来，她却说了昨晚的事，那时的青竹就不见了。且她还将梨园中的人全部审了一遍，也都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迟觉着有些匪夷所思，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而且还是个不能行动的活死人。她接着问：“是不是这其中有人说假话？青竹万不可能自己去到歇云殿。”
灵溪的柳叶眉一拧，心神似在纠结，表明了她在做着思想斗争，“想过。但然后呢？梨园中有这么多人，即使他们中有人背叛了梨园，也一时半会找不出来。”
“那晚照顾青竹的人呢？”方迟暂时能想到的就是从她们中查起。
“已经问过话了。”灵溪粗略地讲起那晚的情况。
当晚一共有两名伶人照顾青竹，但由于青竹一直昏迷不醒，所以照顾之人中途去了一次屋外，只留得青竹一人在屋内，直到夜半时分，两位伶人听到了异样动静，再急着去查看时，青竹已经不见了。
“她们的口供并无二致。”灵溪的皱眉加深，然后忽而想到，“除非那人是从梨园之外进来的，和将人掳了去。”
方迟顺着这条思路想，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宫廷之内发生了这种事，你怀疑是谁？”
灵溪凝神思考片刻，答：“除了淑贵妃还能是谁？不过反过来一想，这样的做事风格是不是太过明显了？我总不可能去歇云殿闹上一番。淑贵妃也不会蠢到犯这事。”
“那会是谁？青竹还能跟谁有关系呢？”
灵溪看着方迟认真的模样，突然地激动：“不管是谁，都要感谢方姑娘的帮助。我也已经派人去查了。歇云殿中的事，是不是把你给吓到了？”
“还好。”方迟是怕死，但生死看开，它们也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了。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淑贵妃，那难道会是陆知远吗？方迟仍在思考，然后就想到了之前陆知远意指青竹说的那些话。
这时，有三两端着食盒的宫娥进来了。灵溪命令道：“都摆放整齐在桌上吧。”接着唤方迟，“东西来了，你不是早就饿了？快吃吧。”
方迟回过神来，眼中惊喜：“好啊！还是姑姑对我好。我一点都不想再离开梨园了。”
灵溪高兴地大笑：“梨园可以是你的家。歇云殿那种地方咱以后能不去就不去了。但太子殿下那里呢？你好像还没说发生了什么哦。”
“能有什么？无非就是看了太子和郡主的恩爱。我祝福他们。”方迟的嘴里塞满了肉食，说起话时有些含糊不清，但眼里的失落光泽还是被人瞧见了。
因而灵溪才会问：“你这话不真。你难过了对不对？你不想这么快看见太子娶了别人。”
“不，不，不。”连说三个不字，方迟不仅是为了否决灵溪的话，也是为了稳住自己的心神，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情确实被那出戏影响到了，“我从没有这样的想法。”说完，方迟还一口咽下了嘴中的全部食物，并且差点被噎住。
灵溪及时倒上一杯茶，开玩笑地道：“你别忘了，你也正处于花盛开的年纪啊。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上别人？我们外人都知道，或许太子殿下就是对你有意思。”
“姑姑，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方迟的眼珠瞪得圆溜溜，表情是哭笑不得，“你怎么也喜欢听那些外面的流言？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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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祁回来，只不过是答应了与之的一场交易。我要准备一份给陛下的寿礼。”
“该不会是让你创作戏折子吧。”
“就是啊。”方迟想不出来除了写戏文，她还能做什么了，而这点能力不就是当初陆祁看中她的吗？方迟突然灵光一闪，问，“姑姑，陛下寿辰在即，难道梨园没有啥准备吗？”
“你应该也看到了啊。”灵溪将他们目前的准备工作统统说了一遍，包括练习的剧目，服饰的制作和有关戏折子改进的地方等等，“但就从目前的效果来看，都不是令人最满意的。”
方迟懂得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犹如每一个创作者都会对自己的作品不太满意一样，所以才会有对作品的持续打磨，“那姑姑，关于我要写戏折子这事，你有什么建议吗？”
“那要看你打算写什么了？”见着宫娥有礼地离开，灵溪站起来，将身体伸过半张桌子，低声问：“你觉得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陛下？方迟有些意外灵溪会当面问她天子的脾性，毕竟私自议论天子可是大不敬之罪。所以她姑且沉默了下来。
灵溪像是瞧出了人的心思，意味深长地眯起眼：“这里没有外人。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方迟，你说说看。”
“我不了解。但从书中可以得知，撇开武力和谋略不谈，陛下是个深情之人。”方迟从仅有的材料中说出她的中肯结论。
“所以你是打算写陛下和先皇后的故事？虚构一出先皇后还在世，并和陛下过上人间眷侣幸福生活的戏？”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吐息和看着那双含着逼问意思的眸子，方迟有些心虚，因为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做，“难道这不是陛下想要看见的吗？”
“呵呵。”灵溪顷刻间冷笑起来和坐回椅子上，直白道：“方迟，你忘了陛下可是一个男子啊！而且还是个唾手可得天下万物的男子。你觉得他会只爱一个人？又或者你能保证在后宫佳丽三千中，没有人能替代先皇后的位置？”
“但是事实是，皇后之位依然空着不是？”平日里对宫中生活有了更多了解的方迟反问，虽然她知道灵溪为何会这样说，因为死去之人就是因此而死。
灵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亮：“空着皇后之位不代表他的深情。或许他只是拿皇后之位在制衡着朝堂。”
“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闻了一些朝堂之争罢了。”灵溪没办法解释得更多，“反正你要记住一句话，先皇后的故事不是不可以写，但你要想清楚，写了，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可是会招来麻烦。比如说如今得宠的淑贵妃。”
“她想成为皇后？”方迟一时之间思虑清楚其中的厉害。真正如灵溪所言，如果淑贵妃嫉妒天子对先皇后的深情，那她必然会在这件事上起口舌。
“或许吧。男子对权利和地位有渴望，其实后宫中的女人也是一样。她们想要得到更多，以及更多的宠爱，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说完话的灵溪见着方迟还想问什么，但由于殿外有人的到来，遂而制止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