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羽握了握手中的折叠式剃须刀:“你信我的技术?”
闻莘说:“雕刻家的手艺,我相信。”
“那好吧。”边羽把椅子搬到闻莘身旁,“刮伤了可别怪我。”
“怎么会?刮伤了,就是你留下的雕刻记号。”闻莘自觉抬高下巴。
边羽手指按在他脸上,剃须刀折出微弱的光,刀片轻轻刮过闻莘的下巴,剃须膏连带胡茬被刀片一点点干净刮下来。
边羽指尖在闻莘脸上的触碰,让闻莘感觉痒痒的,他半睁开眼睛,凝望边羽低下的眼眸,鼻尖嗅到边羽身上带来一阵湿润的槐花香。
立在边羽背后的槐树,簌簌掉下花瓣,落在边羽的肩上、头发上。
闻莘出了神,这带着香气的触碰让他心生眷恋,像是灵魂都要依附在这柔软的触碰里。不知不觉间,他抬起手,好是亲昵地轻抚边羽的头顶。
边羽愣怔,定睛看他一眼。闻莘拂掉他发间的花屑说:“你头上有花瓣。”
边羽提醒道:“修面的时候,客人不要乱动。”
闻莘垂下手,听话地应答道:“好。”双眼也不好继续落在边羽的脸上了,往天上望去。再次看到这布满电线的巷道里的天,闻莘竟理解边羽方才的说法。这片天空见不到这么优秀的鸟儿,确乎像被捆绑住了。
边羽给闻莘的胡子修到一半,老人为客人擦好眼睛,补好染色膏,来接过边羽的剃须刀:“行了,我来吧。”
那温柔的香气倏地离闻莘而去,他忽然觉得空落很多,手指下意识要去勾住那阵花香,但却只碰到边羽的袖角便落空了。
“想怎么修啊?全剃了还是画龙啊?”老人问。
闻莘失着神,忘记回应。
老人打量过边羽的“半成品”,又说,“修成这样,也只能全剃了。”上手给闻莘另一边胡子刮下来。
老人手法精细但不磨蹭,十分钟时间便给闻莘的胡子剃完了,抽出一张干净湿巾擦了一圈他的下巴:“行了,又是一个年轻精神大小伙了。”转头接着忙活另一个客人染发的事情。
闻莘给老人结过账,看向边羽的头发,沉思半会儿说:“你剪短发一定好看。”手在边羽的耳朵上方比了比,“对,就剪到这里。”
边羽近来头发愈发长了,一向忙事情时会扎着。今天出来得比较赶,就随意散着,一缕缕发丝落在肩上。他抓抓自己的头发,犹豫起来。他之前有想过要剪短,总没找到机会,现在确实是个机会。但要等到老人忙完染发客人的活儿,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附近理发店里剪,要花很多时间,他又不太愿意。
闻莘感受到边羽的情绪,搭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到椅子上:“我会剪头发,让我替你剪吧。放心,不会不好看。”
“艺术家的天赋吗?”
“嗯,对。谢谢你夸我。所以——愿意——赏脸吗?”
“那好吧。”边羽迟疑地坐在客人椅上。
闻莘给边羽围上理发围布,在摊子上找到喷壶,喷出两圈水雾落在边羽的发尾上。
边羽任其操刀了,他想艺术家的手法,总不至于让成品太丑。要是真不好看,大不了拿推子剃个寸头,他以前也不是没剃过。
闻莘抓了抓边羽的发尾,这发尾是软的,干燥和分叉也很少,闻莘预想边羽头发剪短后的形象,心中有一个还算不错的方案,上手剪了起来。
老人看到说:“真有意思,来我的摊位花了钱,还自己干活。”他不来参与了,带染发客人到墙那边的水龙头洗发。
柔软的发丝一绺绺落下,掉在边羽胸前的围布上、地上,跟漱漱飘零的槐花交汇,在石灰地板上形成花与金丝之画。
老人给客人洗完头,吹完头发后,边羽的头发已剪出一些形,他过来问:“需不需要我来?”
闻莘正专注手上的功夫,无法分神,便只是摆摆手,没有回应老人,老人唯有拿本杂志到一旁椅子上翘腿看。
约摸过去三十分钟,闻莘放下剪刀。边羽感到后颈有水雾喷洒的冰凉,跟着一个海绵垫在他后颈上细细擦拭。
“好了。”闻莘解开他的理发围布,拿起一面镜子让他看。
镜子里,边羽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将脸部轮廓和五官衬得更为突出夺目。
闻莘发现自己没预想错,头发剪短后的边羽果真更好看,他望着镜子里这张未消融的春雪似的脸,不禁有些心驰神往。心中有了个想法,闻莘向边羽身前不远处走去。
老人竖起一个大拇指说:“有水平。”
边羽还在看镜子里发型的侧面,忽听咔嚓一声,走到不远处的闻莘,相机已按下快门。
他回到边羽身边,给边羽看显示屏里的照片:“‘槐花下的雕刻家’,这个标题,你觉得好不好?”
照片中,边羽坐在木纹斑驳的方凳上,镜面斜倚掌心。他的下颌线沿着相片画幅的黄金分割线蜿蜒,半垂的眼帘下,深邃瞳孔凝着镜中倒影。
徕卡M240的CCD传感器赋予画面独特的德系色调,暗部青黑调与他的眸色形成古典油画般的基底。
灰白墙面上斜生着槐树枝桠,稀少的阳光穿过羽状复叶,投下细碎光斑,凝脂状柔光晕出朦胧光晕,恰好漫过他挺直的鼻梁。
镜面反光带着标志性的徕卡蓝调,与他的肤色过渡区形成天鹅绒质感的渐变。
龟裂墙纹在暗部保有石墨层次的细节,复叶的翠色沉淀为略带金属光泽的翠绿。衬上边羽混血的长相,确乎有种别样反差的人文艺术感。
这或许正是闻莘拍这张照片前没提前和边羽说的原因,要是特意和他说了,反而抓不到最真实的感觉。边羽对艺术算是有些见解,对这点很宽容。
“很好。”边羽看着相片说。
闻莘开心地说:“这样,我的照相技术,是被你认可了,对吧?”
边羽说:“我是说徕卡。”
闻莘眉间露出少许失望,语气却很快振作起来:“看来,我得多多练习。那么,就麻烦你当我的专属模特吧?”
边羽微耸一下肩,没说什么,把相机还给他。
天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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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要暗下来,天际泛起淡淡霞迹。
边羽答应要请闻莘喝咖啡,现在这个时间,也不知还合不合适。他问闻莘是否会因为咖啡失眠,闻莘坦言道,他一天本也只睡6个小时,通常凌晨3点睡,早晨9点起,不害怕失眠。
反正,边羽的这杯咖啡,他是要喝的。
天鹅鹭饭店,二楼咖啡厅。
他们的座位在落地玻璃窗边,可以看到窗外的滨海道路。现在天蓝灰灰的,很快就会暗下来。
餐厅内,每一个座位上都已亮起淡黄色吊灯,柔和的灯光一束下来打在桌子上,周围是暗的,唯有餐桌和坐在位子上的人能够照到灯光。
紫色的桌布方方正正铺在桌上,服务员端上两杯咖啡。咖啡盛装在白色的短陶瓷杯内,杯下面一个圆形陶瓷小托盘,托盘上放着两块方糖。
“这家餐厅,很有历史的味道。”闻莘用小夹子夹起一块方糖放进咖啡里,拿调羹在咖啡杯里搅拌。
“已经有一百年历史了,一直保持这种风格。虽然不新潮,但胜在人少。”边羽直接端起咖啡喝,他平时喜欢吃点甜的,偏偏喝咖啡不爱加糖,味蕾喜欢直接感受豆子的香气。
“嗯,我也喜欢安静的地方,会让我有很多创作上的想法。”闻莘喝一口咖啡,忍不住又看了短发的边羽一眼。
失去长发的他,五官成为视觉中心,那些精致的细节像是被放大了。
闻莘注意到他的唇,他的唇是极淡的浅红色。
和这张冷漠的脸不同,边羽的嘴唇线条精致,上嘴唇薄,带着折线干净的唇峰。下唇却饱满厚润,线条柔和,唇缘带着些钝感。
是很性感的嘴唇。
边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下唇瓣沾上一滴咖啡渍。他抿了抿唇,将那滴咖啡渍舔去,唇肉则变得水润晶莹。
闻莘感到自己的耳根蓦地发烫。
“在看什么?”边羽注意到他的目光。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嘴唇,很好看。”闻莘直白地说,“可是,你不经常笑,为什么?”
边羽将咖啡放回托盘里:“没有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
闻莘想,这么好看的嘴唇,不笑,实在太可惜了。
“那,如果我今天能让你开心地笑,我们可以约下次的咖啡吗?”
“我的笑有什么值得好看的?”
闻莘其实在白天剪头发的时候,就见到过边羽的笑了。他笑起来,当然好看。
但是,为了不让边羽拒绝,闻莘故意说:“不知道。所以,我想看一看。你当做是,艺术家好奇的心态?”
“那雕刻家必须配合吗?”
“就当……”闻莘手中的汤匙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是雕刻家一次寻找灵感的体验?”
边羽看了一眼时间:“今天的时间剩得不多。”
“你答应了?”
边羽默认。
闻莘弯起嘴角,语气透着些欣喜:“那么,接下来4个小时的时间,你都要给我邀请你——做些什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