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尔走出房间,留下愣在原地的茧一眠。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屋内的青年上下打量着茧一眠,目光带着一种评估的意味,“坐下吧。”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也就是道尔先前坐过的位置。
茧一眠犹豫了一下。
他还有事情想找道尔,但看道尔离开时的态度,似乎不愿再多谈,冒然追问大概率会让自己被划入讨人嫌的傻瓜那一类。
青年因为这短暂的停顿而变了脸色,单片眼镜后的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嘴角微微下沉。
茧一眠立刻察觉到,心中暗叹,怎么又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啊!
“好的,谢谢。”他说着在椅子上坐下。既然道尔不想多谈,那就先应付眼前这位吧。
领着茧一眠上楼的白发青年也走到桌前,搬来一把扶手椅放在他们中间。
三人分别坐在棋盘的三面,形成一个奇特的三角关系。茧一眠面对着单片眼镜青年,而白发青年则在一旁观察。
单片眼镜青年开口,声音中带着一声轻哼的鼻音,“我是威廉·萨默塞特·毛姆。不用自我介绍,我知道你是谁。”
茧一眠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少了自己的自我介绍,整个对话就像是在被单方面通知,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但转念一想,这位是写了“六便士与面纱”,以毒舌著名的毛姆啊,刻薄一点似乎也理所应当。要是这样的人突然变得客客气气,给他端茶倒水,反而会让人觉得诡异。
毛姆注意到茧一眠的目光似乎又飘向了道尔离开的方向,这种注意力的分散让他十分不悦。他轻咳一声。
那种刻意为之的咳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茧一眠回过神,看向毛姆。
毛姆将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脚踝交叠,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先生说事情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至少他在这个环节要做的都完成了。”
茧一眠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这个环节?那意味着还有别人要做什么?”
毛姆不语,而是轻轻敲击棋桌,“下赢我这盘棋,我就告诉你。”
茧一眠心头一紧。
国际象棋?
他倒是会下象棋,以前经常旁观公园老大爷们下棋,耳濡目染学了些招式。但国际象棋的规则他完全不懂。
他犹豫了一下,思考着要不要答应。
两种棋应该有共通之处,都讲究攻防、都是在格子棋盘上行动……或许能够触类旁通?
毛姆看出了他的迟疑,语气种故意带上一丝嘲讽:“如果觉得力不从心,那就算了。”
这种轻蔑的语气激起了茧一眠的逆反心理。他立刻上钩:“可以,我答应了。不过能先讲解一下规则吗?”
毛姆一时哑然:“你觉得你很厉害?连规则都不懂就敢应下来?”
茧一眠故作淡定解释道,“棋技我还是懂的,只是不太熟悉国际象棋的规则而已。”
“我来讲解吧。”一直沉默的白发青年突然开口。
茧一眠和毛姆同时转向他。
因为对方个子很高,茧一眠之前要看清他的脸就得仰着头,这种姿势让他一直不太好意思仔细打量。现在青年坐在了他旁边,终于给了他一个正大光明观察的机会。
青年的五官都带着一种锋利的感觉,唇线和眼角都很薄。眼尾的弧度直直上挑,形成锋利的三角形轮廓,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光是看着他,就知道他是那种严肃不会说温和哄人话的男人。
“国际象棋和华国象棋有相似之处,这个是车,横竖走,和华国象棋相同。这个是主教,只走斜线。骑士的走法和华国象棋的马差不多……”
茧一眠认真听着,但有几个专业术语是生僻词,他有些听不明白,只能凭感觉来判断。
整个解说过程中,毛姆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表情像是在忍受一场无聊的课堂讲座,时不时打上一个哈欠。
讲解结束后,茧一眠道谢。青年微微点头,退到一旁。
棋局正式开始,威廉·毛姆执白先行。
他拈起一枚白卒,落在e4位置。这是国际象棋中最经典的开局之一。
茧一眠犹豫了一下,回以e5的对应。虽然不太了解国际象棋的开局理论,但这个应对看起来最为合理。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毛姆的棋路越来越咄咄逼人,棋盘的中心很快被他控制。
但随着局面的深入,茧一眠逐渐找到了感觉。他想起在象棋中学到的一些战术:八卦阵、顿挫战术、声东击西……这些原理在国际象棋中都是通用的。
茧一眠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将自己的一枚卒子置于危险境地。毛姆果然上钩,用主教吃掉了那枚卒。
接下来的三个回合,他陆续调动了几枚卒子,在棋盘的左翼形成了一个不起眼的阵型。这是源自华国象棋中的“双兵胁士”战术,通过看似无害的小卒,最终形成对对手重要棋子的包围。
毛姆正专注于右翼的进攻,没有察觉到左侧的危险。
当茧一眠的骑士突然杀到c3,威胁到他的车和王后时,毛姆的表情明显一滞,他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盯着棋盘。
隔在两人中间的高挑青年也凝视着棋盘,注视着双色格内棋子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的局面变得异常胶着。茧一眠的左翼阵型给毛姆造成了巨大压力,迫使他不得不放弃原有的攻势,转为防守。棋盘上的局势如同两军对垒,一时间难分高下。
毛姆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没料到局面会如此逆转。他不得不用车挡住这次攻击,却因此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战略位置。
然而,就在胜利似乎触手可及的时刻,茧一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下棋下得兴起,一时将国际象棋与象棋的规则混淆了。象棋中“马走日、象走田”,他下意识地想让主教跳过一个棋子去威胁对方的要害,但是在国际象棋中,主教只能沿斜线移动,且不能越子。
这一着错棋,让他精心布置的左翼进攻瞬间土崩瓦解。
毛姆立刻抓住了这个失误,移动了自己的皇后,直取茧一眠防守薄弱的左翼。
皇后是棋盘上最强大的棋子,她能横行、直走、斜行。
而在整个棋局中,茧一眠一直没能充分利用自己的皇后。在华国象棋里,车是最强的子力,他习惯性地把国际象棋中的车也当作主力。
他的皇后一直被毛姆困在后排,几乎没有参与战斗。而白方的皇后却在棋盘上纵横捭阖。
皇后挟裹着毛姆的车和主教,在茧一眠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很快,他的王就被逼到了绝路。
“将军。”结果已定。
毛姆略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下得不错,你的棋路很有意思。”
他缓缓收回一条翘着的腿,又慢条斯理地换上另一条,姿势里透着一种胜利者特有的优越感。
“……呵呵,你更胜一筹。”茧一眠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要不是他对国际象棋规则不够熟悉,现在装模作样夸赞对手的人就该是他了!
主教为什么不能跳子啊!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给毛姆更是三个!
毛姆注意到茧一眠的表情变化一瞬,虽然很快又恢复平静,但那一刻的懊恼被他捕捉到。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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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起眼睛,镜片背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捕食者的兴味:“哦,你看起来很不甘心啊,要不要再来一局?”
茧一眠顿住,内心瞬间警觉。
本来因为输了棋就拿不到情报而闹心,但毛姆这么一说反而让他起了疑心。众所周知,藏着掖着不给你的才是好东西;如果一个人用东西把你当毛驴一样吊着,那东西八成是根本不想给你的。
正当茧一眠思索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已经够了,我看到了一盘不错的对局,但如果再继续,就要天黑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一直沉默的白发青年终于开口了。
毛姆原本准备再次摆开棋盘。闻言僵住,皱着眉头地将身体靠回椅背。手指因为下意识的烦躁地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两下。
那姿态像是一只准备捕食的猫被突然打断,不情愿地收回了爪子。
“好吧,你说得对,那聊正事吧。”
茧一眠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所谓的下棋果然只是表面功夫,他被领到这里,另有目的。
白发青年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跳过所有寒暄,直接开口:“我是萧伯纳,乔治·萧伯纳。”
萧伯纳?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那个?
茧一眠惊讶,脑中闪过一系列文学记录上的片段。在他的记忆里,萧伯纳应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有着一团浓密的大白胡子。他知道青年大概是某个文豪但他完全没往萧伯纳的方向想过。
他刚想自我介绍,萧伯纳却抬手制止,“不必介绍,茧先生。我们对你已经足够了解。”
萧伯纳的打断更像是出于效率考虑,一种不想浪费时间的理性选择,而非刻意的傲慢。
茧一眠:“…………”
很好,先是毛姆,现在又是萧伯纳。这事务所把他开盒了是吧?每个人都知道他是谁对吧?
他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将那一丝不快压了下去。
毛姆已经将棋子收了起来:“既然要谈正事,那就开始吧。”
茧一眠深吸了口气,在座的都是直性子的人,与其绕圈子,不如直截了当。
他直视向萧伯纳,“钟塔侍从里有精神系异能者,我担心自己在被异能控制的情况下,会把卡罗尔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报告已经写得很完善,不太可能被挑出错来,但这层精神系异能的隐患依然让我放心不下。我想知道事务所关于这一点是否有能够解决的方法。”
萧伯纳和毛姆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茧一眠因为奥威尔或是伍尔夫的异能而暴露这件事,事务所的人也会受到牵连,这正是他们会在这里的原因。
毛姆率先开口,严肃道:“确实如此。道尔先生留我在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茧一眠目光转向毛姆,他没想到突破口会在毛姆身上。原以为会是萧伯纳,毕竟整个下棋过程中,他才是一直在暗中默默观察的那个。
茧一眠:“那么,下棋是……?”
只是一时兴起。
不过毛姆自然不会这么说出来,“一个人的棋风往往能反映出很多东西——性格、思维方式、甚至是应对压力的态度。从你的棋路可以看出,你是个善于变通的人,这对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有帮助。”
萧伯纳突然插话:“他只是和道尔先生下了三盘棋,全输了,想找回场子。”
毛姆的表情瞬间凝固,脸色变了又变,尴尬、恼怒和愤怒的情绪依次闪过。
“谢谢您的补充,萧伯纳先生。”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语气显然是在说,一点也不谢谢。
萧伯纳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没有注意到毛姆的愤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