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安轩的火灭了,那么大的火烧起来却不见得有多严重,宫人最后抬出来的只有两具尸体,一具是珍妃,一个是不知道是谁。
他们两个是一起被挖出来的,身上的衣裳烧个稀烂,脸上表情也叫人认不出。宫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那具比珍妃稍稍高大一些的身体是谁的。
“皇上?”
另一个人立马反驳:“你傻呀,皇上多久没来了!”
“那是谁?”
“......”
“万一是...”
第一个人道:“你留点口德吧!珍妃娘娘平时对我们多好!”
第二个人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急着反驳我是做什么?你在想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第二个人:“好啊你还敢跟我顶嘴了?”
第一个人:“主子死了,我们都是没主的人,谁见得比谁高贵!”
“好啊,我今天就告诉你...”
“住嘴。”淡淡两声,却莫名叫人浑身泛起凉意,那两个人怔愣住,只瞧见眼前的张公公便立即噤了声,齐齐下跪,头都不敢抬。
张公公尖利道:“算什么样子,令安轩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可见平日里你们就是这样的懒散之徒!主子教不好,就让我来教!”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过分,其中一宫女忍不住硬着头皮道:“张公公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张公公:“你们就是这个样子,还指望我闭着眼睛说好话吗?珍妃自己管教不严,你们才是这样毫无规矩。”
那宫女叫小河,闻言更是生气,迁怒于她们也就罢了,还要平白无故给珍妃娘娘泼脏水。她直愣愣瞪着张公公,看他老而松弛的皮肤下沟壑横生,眼睛如同一溜串起来的铜板。
察觉到她要做什么,小山慌慌张张拉着小河的衣摆:“你疯了?站起来做什么?”
张公公注意到,挥一挥衣袖:“做什么?还不服气是吗?”
“对!我就是不服气!我从小跟着珍妃娘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不许你说她!”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
小山急疯了,一骨碌爬起来,死死摁着小河的头:“珍妃娘娘都死了你跟他较什么劲?”
小河脊背绷直,拒不低头,眼睁睁看着张公公拿着鞭子过来,道:“你别管我了,我不想活。”
“我想你活啊!”小山吼道。
来不及了,张公公已经到了她跟前,扬起手中的鞭子,叫道:“看我今日不...”
小河认命般闭上了眼,鞭子破空的声响巨大,还是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下。
然而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小河试探性地睁开眼。
她先是看了一眼张公公,后者嘴唇哆哆嗦嗦,拽着鞭子那只手被一个黑衣人握住,那人面色冷淡,垂下眼眸。小河直觉他不像是震慑住张公公的人,稍稍一瞥,果然就看到边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男人。
这才应当是张公公背后的人,小河反应过来,却猝不及防被小山摁着跪了下去,膝盖卡擦一声撞到地面,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山惶恐:“大人,她不是有意的。”
她们大多数时候只待在令安轩,除了皇上和太子殿下,也没见得其他人来过。眼前的人面生瞧着有些老态,却能使唤张公公,地位应当不低,小河猜不出个所以然,又只能在小山的强硬动作下一言不发。
“起来。”
小河起身,那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什么名字?当值多久了?”
她的嘴先一步做出反应,回答道:“小河,来了十几年了。”说完她才后知后觉一股冷汗浸上身,这人的威压如此强大,几乎是令她不加思考就全盘托出。
萧义景没睡两个时辰,就听到有人来报令安轩着火,意料之中,但也有一些意外,他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
“知道我是谁吗?”
小河咽了口口水:“不知。”
萧义景闷笑了两声,问:“方才在看什么?”
“回大人,死了个人。”
萧义景:“什么人。”
小山战战兢兢:“不认识。”
方才也只是小山斗胆回答的,不过萧义景没有发现,目光越过跪着的一排人,看向后面一团黑色的物体,不由分说走了过去。
魏逊丢下张公公也跟了过去,他原先被萧义景扣押到地牢,清早却被莫名其妙放出来,又跟着来了令安轩,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萧义景绕着那两个黑漆漆的身体走了一圈,沉闷的笑声从胸中发出,对着魏逊招了招手:“你过来。”
“认得这个是谁吗?”
魏逊显然认出来了,或者说,萧义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找人过来的时候,断然没有什么好事。
魏逊:“是。”
萧义景:“认出来了,为何不说?”
魏逊低着头。后面的小河和小山面面相觑。
“张公公。”
张公公连滚带爬跑过来:“在。”
萧义景扫视众人:“令安轩失火,陛下不幸驾崩,在场之人,都是见证。”
“陛下!”
“陛下...”
“竟然是陛下...”
宫人们悉悉索索讨论起来,本就人数不多,过度震惊加上不知晓萧义景的来历,因此他们的谈话内容大多叫萧义景听了去。
“陛下昨夜是歇在令安轩的吗?”
“没有人来说啊...”
“昨夜伺候的是谁?”
“小河。”
萧义景也看向小河。
小河慌慌张张摇头:“昨夜是轮到我伺候没错,但珍妃娘娘一向睡得早,亥时便叫我回去了。”
“你平日跟在珍妃娘娘身边多么?”
小河老实道:“大多数时候是的。”
萧义景若有所思,道:“陛下有重疾,不愿示人跟前,因此无人知晓。你们救火有功,有赏。另,失火原因也须尽快查明。魏逊,这件事你来。”
魏逊抿了抿唇,道:“是。”
“你们。”萧义景指着小河:“你随我过来。其他人,珍妃已死,按照宫规,你们自由了,待会会有专人带你们出宫。”
对大多数人来说,自由几乎都是穷极一生的梦想。
“我好久没回去了。”一人道。
“我也是。”
“我想回去看我娘。”
“珍妃娘娘死了,二殿下知道吗?”
“二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好久了。”
“回来了吗?”
“我怎么知道?”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除了能走的喜悦,还有对萧怀远的担心。
萧义景适时道:“来人。”登时又有一批黑衣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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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实将他们吓了一跳,萧义景又道:“走吧。”
不容置喙的语气。
几人跟小河分别,趁机道:“他是谁?”
小河:“不知道。”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走。”小河斩钉截铁:“我一定要走。”
那人点点头,问小山:“你呢?”
“我不想走。”小山拒绝:“我要跟着他,他肯定是个人物,我跟着他的日子比回去好得多。”
“你疯了?”小河惊道:“我们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张公公跟在他身边,他也是个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们的主,你跟着他做什么?”
小山冷静道:“但我更不能回去,我要活着就不能回去,小河,你知道的。”
“跟我吵架,又拦着我不让我送死,现在自己要去他身边,小山,我真的看不懂你。”
小山微微一笑:“不都是为了活着吗?”
“我们出去就是什么都没有也能活得下来。”小河急促道。
“就凭娘娘自己都舍不得用还拿给我们的那些首饰?不行的。”小山轻轻道。
她们耽误了太久,直到一个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们身边。
小山握着小河的手:“我会回来,换你出去,等我。”
黑衣人赶着小山等人进去收拾自己的行李,萧义景瞥一眼小河,问:“你们娘娘平日里什么时候起早?”
小河答:“寅时,我们娘娘一贯起早。”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留下吗?”
小河答:“不知道。”
“因为你有用。”萧义景说着,呵呵笑两声,这两声更是笑得小河头皮发麻。
既然有用,小河低头道:“奴婢斗胆问一个问题。”
“说。”
“小山她们多年服侍珍妃娘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大人开恩,叫她们在外面活的下去。”
萧义景挑眉:“你这可不是问题。”
小河:“奴婢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你倒是说得很得心应手,她们服侍珍妃,与我有何干系。”
小河抬头,目光清凌凌:“您说我有用,我虽不知道是何种用处,但我对于她们,却只能做到这些。张公公在您身边,我猜您可以做主。”
萧义景淡淡道:“你在猜忌我。”
“因此是斗胆。”
一片沉默,萧义景缓缓道;“再问你一个问题。”
“萧怀远有没有来过这里。”
小河道:“二殿下自然是来过的。”
“年后?”
“年前。”
“走。”
萧义景一挥手,魏逊,张公公,还有另一个被分出来的黑衣人赶着小河往令安轩外走。想到什么,萧义景回头,对小河道:“我会让他们好好走的。”
小河感激道:“谢大人!”
萧义景勾唇一笑。
寅时,珍妃起得够早,她出手得也够早,不过秦升秦落竟然将人带到了这里。想着想着,萧义景嗤笑一声,偏头听来人说了些什么,细长的泛着精光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小河下一瞬晕了过去,萧义景看也不看她,道:“烧了,不留活口。”
说罢,他问魏逊:“萧衡要来了,你想见见他吗?”
又自顾自打断:“可惜,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