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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情敌(二)

作者:远上邀明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卯初时分,天色微明。隔夜的雾气在瓦檐间游移不定,东天已泛起蟹壳青。


    厨下老妪正扫着隔夜的榆钱,扫帚划过青苔的声响,惊醒了蜷在荼蘼架下的白猫。狸奴伸个懒腰,踱到日影里,忽被飘过的游丝缠住了胡须,便用爪子急急地去扑打。


    老妪扫干净榆钱,折身进到厨房里,将昨夜醒好的面团揉开,做成一个一个精致的糕点,放上蒸屉。


    方种羽从屋里出来,呵着白气伸了个懒腰。


    小厮点头哈腰地迎上来:“公子,今儿怎么起那么早?厨房那边刚上蒸屉,这会儿还没吃的。”


    方种羽撇了小厮一眼:“我要去趟医馆,你不用跟着了。回头娘问起,你可别说漏嘴了!”


    小厮挠头:“公子,您这搞得,好像要去干什么坏事,夫人说了让公子好好练武不让您出门来着……”


    方种羽扭过身,一掌拍在小厮的后脑勺,扬起下巴:“你这是什么话?!我是要去干正经事儿的,我要去给你找个少夫人回来。”


    小厮眼前一亮:“真的吗公子?是哪家的娘子?”


    方种羽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走了,等我好消息。”


    出师未捷,方种羽将将走到门口,沈夫人便叫住了他。


    “种羽?”沈夫人领着丫鬟,迈着步子过来:“大清早的,你是要去哪儿?”


    “娘,我……”方种羽眼睛一转,笑容谄媚:“昨儿见了孟大夫的医术,我想着找孟大夫学一学,以后在家里也能帮娘治了。”


    沈夫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意味深长道:“孟大夫确实是个妙人儿,不仅医术好,人也生得标志。只是……”沈夫人压低了声音:“孟大夫原先是淮陵王的夫人,前几日刚和离,这样的身份,你爹怕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已经和离了。


    方种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没理会最后一句话,脑海中只剩下孟红檐和裴不澈没有关系的事情。不过没关系,就算没和离,自己也能想办法撬墙角,毕竟自己比淮陵王年轻。


    “种羽?”沈夫人唤了儿子好几声都没反应,不由笑道:“怎么?魂儿被孟大夫勾走了?”


    方种羽回过神来,嘴角不觉扬起:“娘,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孟大夫医术高明,品性温良,这样的女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再说,爹当年不也是看中了您这位将门之女?”


    沈夫人被逗得笑出声儿来,指尖点了点方种羽的额头:“你这孩子,倒学会拿爹娘说事儿了。不过孟大夫确实是个难得的,家中兄长是刑部侍郎,又是孟太傅的孙女,这门亲事怎么看都是咱家高攀了,若你真有心……”


    “娘答应了?”方种羽喜形于色,急不可耐地打断沈夫人的话。


    “我可没那么说。”沈夫人拢了拢衣袖:“只是你爹那边……”


    “爹最听您的话了!”方种羽连忙给沈夫人作揖:“儿子去医馆找孟大夫去了,绝不给您丢脸!”


    沈夫人望着儿子雀跃离去的背影,摇头轻笑。


    卖花郎担着新摘的棠梨,屐齿碾过石桥,惊起柳梢三两早莺。临街茶肆里,炉火才旺,铜壶嘴喷出的白汽斜斜切过门窗,把招牌洇得半湿。


    医馆的葛布帘子一掀,漏出几缕当归混着陈艾的苦香,倒叫巷口蒸糕的雾气裹了去。


    医馆后院,孟红檐正在药圃里采摘新发的薄荷。晨露沾湿了她的袖口,在浅青色的衣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孟大夫!”


    清朗的男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孟红檐直起身,看见少年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金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滚着细浪,腰间蹀躞带七宝镶嵌,却比不得他眸子里淬的星子亮。


    玉冠高束着马尾,生得副欺霜赛雪的面相,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傲气。鼻梁高挺,唇薄而红,笑起来时露出两颗虎牙尖。


    “方公子?这么早……”


    “孟大夫,给你带了些点心。”方种羽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献宝似的打开食盒:“刚出笼的玫瑰酥,还热着呢。”


    甜香扑面而来,孟红檐失笑:“医馆还没开张,公子若是看病……”


    “我不是来看病的。”方种羽一脸正经,将食盒放在石桌上,郑重其事地行礼:“我想拜孟大夫为师,学习医术。”


    孟红檐手中剪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发间的木簪却不慎滑落,青丝如瀑般散开。


    方种羽抢先一步拾起簪子,却没有立即归还。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簪头上雕刻的荼蘼花,低声道:“这花样,很配孟大夫。”


    孟红檐耳根发热,随即伸手接过木簪。她迅速将长发挽起,重新别好簪子,浅笑道:“方公子说笑了。想学医术可以,只是学医并非儿戏,需得沉心静气,耐得住寂寞。”


    方种羽不依不饶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孟大夫是觉得我浮躁?”


    “我没有这个意思。”孟红檐否认道。


    他毫无征兆地凑近一步,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晨露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种羽虽年少,却也能静心。不如让我试试?”


    孟红檐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女子,但面对少年灼灼的目光,仍觉得耳根发烫。孟红檐转身拨弄药架上的当归,故意沉声道:“学医先识药,公子可认得这位药材?”


    “孟大夫这不为难我吗?我都还没学呢。”看她秀眉一蹙,方种羽立马改口:“当归。我娘经常喝的补血汤里就有,苦得很。”


    “嗯。”孟红檐把当归扔进铜秤盘里:“今日先认十味药材,错三味以上就请公子另择高明。”


    少年顿时急了,去抓她的衣袖:“那若全认对了呢?”


    指尖将将触及那片浅青衣料,卓元鹤不知从哪儿蹿出来,撞个正着。


    卓元鹤这一撞力道不小,方种羽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站稳。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立在孟红檐身侧,腰间悬着个青玉药囊,面容清俊却带着几分倨傲。


    什么叫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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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鹤?”孟红檐奇道:“你今日也来得这般早。”


    “听闻医馆新进了一批川贝,特来瞧瞧。”卓元鹤目光扫过食盒,道:“娘子,这位公子是专程来感谢你的吗?”


    孟红檐摇头道:“不是,方公子是来学医的。”


    卓元鹤面上一僵,展颜道:“想学医固然是好事,只是学医靠的不是记性,而是悟性。”


    “元鹤,你来的正好。”孟红檐道:“我现在要去看看小霜儿那边的情况,你先教他认认药材。”


    二人瞬间拔高音量,异口同声道:“不行!”


    孟红檐收拾好剪子,先是友好般地对着两人笑笑,指着两人:“你,爱学不学。你,爱教不教。”


    说罢,捏着薄荷走了。


    她不是没看出两人的心思,只是方种羽和卓元鹤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左右的年龄,说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


    “方公子好手段,为了接近娘子,编造出想学医的谎话。”卓元鹤抱臂而立:“不过奉劝一句,孟娘子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哦?”方种羽挑眉:“卓大夫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同僚?还是……”他故意拖长声调:“求而不得的仰慕者?”


    卓元鹤嗤之以鼻:“娘子与淮陵王和离不过几日,方公子就迫不及待地献殷勤,传出去不怕坏了娘子的名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婚女嫁本是心甘情愿的事,我与孟大夫光明正大,何来坏名声一说?”方种羽敛了笑意:“倒是卓大夫,若真为孟大夫着想,就不该在此拦我,我能让孟大夫过得很好,比淮陵王对她好十倍万倍!”


    卓元鹤翻了个白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幼稚。”


    孟红檐快到厢房时,放轻了脚步,小心打开厢房门,做贼似的溜进去。


    叶烬正坐在书案边写字,她一进来,叶烬站起身,道:“娘子,您来了。”


    孟红檐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踮着脚走到床边坐下。


    甫一动作,叶霜便惊醒了。


    孟红檐捏着她的脸,哄道:“小霜儿,我们早上治了病以后就去吃饭好不好?外面有个哥哥带了一盒点心来。”


    叶霜安静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扎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


    “娘子,我妹妹真的能说话吗?”叶烬紧张地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孟红檐示意叶烬取针包,转头却见方种羽倚在门框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本《黄帝内经》。


    少年晃了晃书卷:“孟大夫施针,我就在这儿看着学。”


    孟红檐没理他,专注地调整着针的角度,轻声道:“失语症多因惊惧伤神所致。小霜儿年纪小,恢复起来会快些。”


    她抬头看了叶烬一眼:“不过你要多陪她说说话,哪怕她现在不回答你。”


    叶烬重重地点头:“我会的!我每天都会跟妹妹说话,讲我们从前的故事。”


    孟红檐微微一笑,抚摸着叶霜的头,她收起银针,为叶霜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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