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芊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很快又被笑容掩盖：
"家里有老人孩子等着，实在走不开，定点下班已经成了习惯。"
陆芊芊顿了顿，收拾起桌上的空盘子，"再说了，钱哪有赚得完的？够花就行。"
看着陆芊芊转身离去的背影，牛大壮陷入了沉思。
这个女人，明明有着一手好手艺和旺盛的人气。
却甘愿守着这家小小的烙锅店，过着近乎刻板的作息。
家里有老人孩子需要照顾？挣了钱找个保姆不香么？
一旁的苏玉若有所思，压低嗓门说道：
“牛总，我终于想起来了，关于陆芊芊孩子的事儿。”
“陆芊芊是一年前离婚的，法院将行子判给了她。”
"可一个女人，既要顾店又要带娃，根本忙不过来。"
牛大壮放下手中的竹签，认真听着。
烤架上的油星溅在炭火上，发出噼啪的轻响。
苏玉接着道："后来她跟前夫商量好了，女儿暂时放在男方家照顾。"
"但那家人有个苛刻的条件 —— 孩子必须在晚上十点前接走。”
“还有，一个星期顶多允许一两次延迟到零点。"
她指了指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已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
"就像今晚，你看她老是瞅着时间，心里惦记的全是孩子。"
“当然也惦记着和前夫家约定的时间规定，这就是根本的原因。”
牛大壮顺着苏玉的目光看去，陆芊芊正低头擦拭着吧台。
侧脸的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牛大壮明白了，这家生意火爆的烙锅店为何总在深夜早早打烊。
不是不愿赚更多钱，而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承诺。
"听说芊芊的前夫找了新女友，那女的容不下孩子在家过夜。"
苏玉的声音压得更低，"所以芊芊姐每天就像踩着风火轮做的买卖。”
“她既要招呼客人，又得算着时间去接孩子。你说这日子，过得多不容易。"
牛大壮轻轻叹了口气，如陆芊芊这样的，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光是她的这个守时要求，就是个难以解决的难题。
而桃源酒店门口，弄烧烤摊的话，势必会超过午夜零点。
除非陆芊芊将孩子接回来，这个保姆专职带娃，否则就什么都是白搭。
就在这时，店门被 "砰" 地一声推开。
三个满脸通红的大汉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
"老板！赶紧上菜！" 为首的光头壮汉把外套往桌上一甩。
对方露出胳膊上模糊的纹身，"哥几个刚喝完酒，就想来你这儿整两口！"
陆芊芊连忙迎上去，脸上堆着歉意的笑：
"实在不好意思几位大哥，我们今晚马上打烊了……"
"打烊？" 另一个戴金链子的汉子打了个酒嗝，指着邻桌还在吃饭的客人。
"人家这不还吃着吗？你是不是看我们喝多了，怕收不到钱啊？"
"不是的，" 陆芊芊急得直摆手，"是我家里真有急事，必须得在零点前赶回去……"
"少废话！" 第三个汉子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空酒瓶叮当作响。
"赶紧把菜单拿来！再不上菜，我们可就砸店了！"
吵闹声惊动了其他食客，原本热闹的店铺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胆小的客人连忙结账离开，苏玉也拽了拽牛大壮的袖子：
"要不咱们也走吧，看样子要闹事了，可别因为我们在场就惹火上身。"
牛大壮却纹丝不动，他注意到陆芊芊的手正微微发抖。
她的眼神里除了害怕，更多的是焦急。
牛大壮轻轻按住苏玉的手，低声说："别急，先看看情况。"
“再说了，见人有事，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如果可以，我们得帮一把！”
苏玉一愣：“你还真想着帮她一把？你怎么帮啊？”
“就帮着烤串啊，你不是这里的常客么？”牛大壮眉毛一挑说道。
“也对哦！”苏玉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牛大壮打算对这些混混动手脚呢。
现在想来，自己和牛大壮代替陆芊芊烤串，这无疑是给她很大的帮助。
看样子因为这个举动就能拿下陆芊芊这个烧烤人才，牛大壮确实真有一手！
就在这时，陆芊芊像是下定了决心，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电话，按下免提键的那一刻，店里只剩下炭火燃烧的滋滋声。
"喂，劲松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有客人……”
“给你电话，就是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看会儿孩子，我处理完就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像指甲刮过玻璃般刺耳：
"陆芊芊你有完没完！当初说好十点前接走，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陆芊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知道，今天实在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我看你就是得寸进尺！"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要不是看在孩子可怜，谁愿意帮你带？”
“我告诉你，今晚最多再等你半小时！”
“超过零点，你就自己去小区门口接孩子！"
"别别别，求求你了……" 陆芊芊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马上就过去，真的马上……"
"少废话！三天！最多再帮你三天！三天后你要是还找不到人带孩子。”
“就别再把她往我们这儿送！" 说完，电话被狠狠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陆芊芊举着手机，明明对方已经挂断，他依旧呆立在原地。
刚才还喧闹的醉汉们也愣住了，似乎没料到电话那头会是这样的态度。
店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石英钟的滴答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喂！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到底还要不要给我们烤串？"
光头壮汉最先反应过来，"别想拿孩子当借口，赶紧哈！"
光头壮汉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后厨，顺手还搬了一箱啤酒。
牛大壮看了看陆芊芊苍白的脸，又看了看那几个醉醺醺的大汉。
他对苏玉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一起走到陆芊芊面前。
"芊芊老板，" 牛大壮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你赶紧去接孩子吧，这里交给我们。"
陆芊芊惊讶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们……"
"放心吧，" 苏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这儿的常客，流程我熟。”
“你快去把孩子接过来，带到店里来也行，总比放在别人家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