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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冲天火

作者:团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甚至不关上门,径直往床上扑来。


    崔黛归抱着关边月坐在床头,抬脚用力一踹,扑过来的李则顿时跪倒在床边。


    “放肆!”崔黛归恨不得上前撕烂他的脸,“大夏宫女,皆是皇上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世子!”


    “什么宫女不宫女的,美人儿,你不是跟着李慎那个小畜生来的么。他都行,本世子为何不行?”李则笑嘻嘻站起来,伸手又要摸上崔黛归的脸,“让你尝尝本世子的厉害......是不是呀,月儿?”


    关边月缩在崔黛归怀中浑身发抖,一双眼却是从缝隙中看过来,带着浓烈的恨意。


    “世子自重。”


    她双手紧紧攥住李则,近乎绝望地说:“不然我便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崔黛归看着那双伤痕累累的手犹在颤抖,却被李则反手摸了一把,表情极尽油腻而轻蔑,“月儿这是吃味了?”


    “吃你个王八蛋!”崔黛归眼中刺痛,拔下头上的金钗,狠狠扎进他小臂,“腌臜东西!活该去死!千刀万剐!”


    鲜血霎时染红床铺,李则吃痛地叫起来,另一只手立刻要去抢,崔黛归却咬紧了牙用力一划,金簪在小臂上如同流星划过,鲜血溅出,洒了她满脸。


    “......怎么样,厉害不?”崔黛归高举金钗,沾了血的脸庞狞笑着,“不会当人,老娘便教你当人!”


    “小贱人、你也敢!”李则气红了眼,也不顾钻心的疼痛,伸手掐上床上两人。


    他额上青筋暴跳,因醉酒而肿胀的脸仿佛一个泡发的馒头,却泛着恶心的油光,一身的酒气闻之作呕,偏偏头上戴着普通百姓一辈子也买不起的羊脂玉。


    玉冠锦袍,底下是只禽兽。


    猪狗不如!


    男子的气力实在大,崔黛归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却仍恶狠狠盯住李则,拼尽了全身力气在李则身上撕扯。


    “哈哈......小娘们,叫你猖狂!千人骑的东西、欠收拾!”李则得意,兴奋地往崔黛归脸上胡乱亲去。


    他的身后,关闭月不知何时从被褥底下爬出,高高举起一个莲花瓶。


    然而还未砸下,李则却陡然两眼一翻,歪倒在床上。


    他的脖颈上多了一个细小的洞,正往外流血。


    “黛姐姐......”


    关边月顿时失力般跌坐地上,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黛姐姐......”


    崔黛归手一松,金钗落地。


    用力将李则推开,躺在床上大口喘气,而后才起身走到关边月面前。


    她缓缓蹲下,那双平常灵动而娇媚的杏眼此时显得异常冷静,平视着关边月。


    “杀了他。”


    关边月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恨意,然而下一刻却飞快摇头,“不、不。黛姐姐快走罢、快走!”


    “杀了他。”崔黛归伸手按住她不住摆动的脑袋,帮她理顺垂在脸侧的青丝,“他该死,杀了他。”


    她语气温柔:“乖,黛姐姐有法子脱身。”


    “不......”


    关边月泪如雨下,有什么法子?


    这是在裕王府,他是裕王世子,黛姐姐能有什么法子?


    “姐姐快走,快回宫去!这里我、我能应付,没事的......没事的,我没事的。”


    关边月语无伦次,仍挤出一丝笑来,“我没事的,他们舍不得杀我的。”


    崔黛归不再说话。


    她轻轻抹去关边月脸上的泪珠,起身捡起金钗,在手中转了一圈,“还未有人来呢。”


    这院子里的仆从,往日见多了房内打杀喊闹,今日未想过,倒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是他们主子罢?


    她说着,缓缓走至床边,双手举起金钗,对着昏迷不行的李则大腿根处,狠狠刺下。


    只听一身闷响,是钗尖没入命脉,是禽兽伏于天理。


    关边月见状,瞳孔一缩,她抿了抿唇,忽而道:“黛姐姐,我来。”


    “我来。”她重复了一遍,似在呢喃。


    崔黛归听到了,将金钗放入关边月掌心。


    “这金钗抹了迷药,少则一个时辰他都不会醒来。你尽管下手,废了他。”


    崔黛归背过身去,平静道:“不必害怕,咱们替天行道,这是他应得的。”


    废了他,让他苟延残喘感受这世间所有的丑恶,再去死。


    直到身后一阵闷响停下,崔黛归才扯了床单抹掉脸上血迹,打开门对院中的仆从说:“请六殿下过来。”


    李慎已经将裕王灌醉,听到有人来请时,心中有所预料。


    是以进了门见到这样一副场景,眼中无半点波澜。


    却仍挑高了音调,故作惊讶,“这是怎么了?”


    崔黛归转眸看他,淡淡道:“废了个畜生。”


    在李慎来之前,她已将关边月哄到了帷幔后藏好。


    “你不是说皇上要为我们赐婚?”崔黛归垂眸道。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极轻的笑,声音却冷漠,“裕王世子同六殿下一见如故相约酒楼,岂料酒后见色起意欲轻薄六皇子未婚妻,打斗之下不慎伤了子孙根。不过一桩再寻常不过的风流韵事,没什么值得稀奇的罢?”


    李慎闻言心中一喜,抬眸时却担忧道:“你......愿意?”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上一世不是也嫁给他了么。


    反正不过是个名分,反正迟早要走的。


    崔黛归点点头,“眼前最重要。”


    李慎快速替李则裹紧受伤的地方,又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扶着他一同出了院子。


    仆从欲上前帮忙,岂料六殿下却抬手抹上说:“堂兄不是说带我去香云院长长见识么?这就醉了?阿棠快来搭把手!”


    崔黛归于是挤开仆从,同李慎一起将李则架在中间,又对仆从喝道:“愣着干什么,看不见殿下要同世子去喝酒么?快去备马车!”


    “你——”她又转头对另一人道,“殿下想吃西街的炙烤熊掌,买了送去香云院!”


    支走了这院中的人,关边月也好梳洗回去。


    马车从裕王府门口一路驶向香云院,崔黛归中途下车,独自一人往内廷方向走去。


    天色已晚,沿街店铺陆续亮起灯笼,等待着宵禁前的最后一批顾客。


    关边月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在脑中陡然划过,崔黛归心尖发疼,望着眼前通往巍峨宫殿的宽阔大道,忽而想起了那日她摔了腿躺在床头的摸样。


    御花园中的那座假山,高且陡。她一个从来胆小的姑娘,是如何当着宫中贵人们的面,纵身跳下的?


    只是为了救自己。


    崔黛归深陷险境,要凌辱她的人是皇帝。


    天下之主一言生死,她关边月一个小小女子,寄人篱下,是要如何鼓起万般勇气呢?


    又是如何忍受这对禽兽父子的日夜折磨呢!


    崔黛归愈想心中愈疼,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前宽阔而整洁的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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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道变得扭曲而模糊,变得像一只横在善恶之间不分清白的笞杖。


    上不惹权势,下肆虐百姓。


    践踏所有同关边月一样孤苦善良的人。


    崔黛归恨自己重活一世不长本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人受如此苦楚。


    更恨自己未曾用心留意,随意轻许她出宫去找裕王,对她的救弟心切不闻不问。


    甚至连个养伤的药都未送过。


    明明她可以去求父亲、去求皇贵妃、去求长公主、去求......


    明明她崔黛归是侯府的姑娘,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明明她关边月只是姨娘的侄女,是一片任人欺凌的无根浮萍。


    浮萍身处泥潭,却见不得明珠蒙尘,拼尽性命不为挣扎上岸,只为擦去明珠身上的污秽。


    受她如此情谊,崔黛归,何德何能?


    眼前的路逐渐模糊,在彻底漆黑的天幕下变成一张血盆大口,向着整个上京吞噬来。崔黛归忽而抬手抹净脸上泪痕,平静转身,静静凝视着裕王府的方向。


    等不了。


    她等不了。


    该死的人就要立刻死干净。


    蝼蚁虽小,能食大象。


    她要做一回蚍蜉,朝生夕死,撼一撼这参天大树。


    可仅仅走了两步,眼前却天光大亮。


    裕王府的上空笼罩着一层半红半黄的颜色,灿烂,明亮,像黎明前的漫天云霞。


    那是冲天大火。


    *


    一炷香前。


    顾晏将将出宫,便碰到京兆衙门的大人带人匆匆往外跑。


    听闻是往裕王府去,顾晏心中一顿,若无其事道:“裕王深得陛下宠信,王府之事重之又重。大人管着整个上京的治安,公务繁忙,怎未见大理寺或金吾卫从旁协助一二?”


    果然,京兆府尹一肚子苦水没处说,“谁说不是呢!都是惹不起的神仙,却叫老夫一把骨头四处赔笑脸。嘿,就这还讨不着个好!小事已是难磨,若当真遇上什么不好说的大案,可叫老夫如何交差!”


    话虽如此,他却不信能出什么大事——


    能惹裕王的,自然不是那等毫无依仗的普通百姓,不过又是一桩皇亲国戚扯头花的破事罢了。


    顾晏笑了笑,“大人正值壮年,何谈老矣?只是若叫国之栋梁整日为这般小事耗费精力,令人叹惋。反倒是顾某这般的庸才却终日食君碌逍遥自在,实在惭愧。”


    他说着,拱手便要告退。


    “等等——”京兆尹忽而握住他,热忱道,“谁不知顾舍人身怀大才,最能解陛下烦忧?嘶,老夫忽而头疼得厉害,想必是头风病犯了,一下连这路都看不清了。顾舍人若有闲暇,不如替老夫跑这一趟?”


    “怎好抢大人的差事?”


    顾晏故作迟疑,直到京兆尹目露失望,才叹一声,“罢了。府尹大人身子要紧,顾某自当效力。”


    “顾舍人实乃仁义君子,老夫记在心里了!”


    京兆尹久经官场,自然明白没有白得的好处。


    如此,顾晏别过京兆尹,翻身上马带着一帮衙卫赶往裕王府。


    一路上他心中已预想诸多情境。李慎带着崔黛归来此,定是看望关边月。


    即便崔黛归冲动之下将裕王府搅个底朝天,他也能捞她出来。


    只是......该让她长长记性、磨磨性子了。


    可到了裕王府,却只见府门大开,关边月一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浑身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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