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
“老八!”
老九老四狂追不舍,可胤禩座下宝马乃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其骑术更是精湛拔群,再加上一路发疯一般挥动马鞭,渐渐将他们远远甩开。
此情此境,别说把他追回来,别跟丢就算好的。
两人艰难跟了一路才惊讶地发现,竟跟着胤禩来到了安亲王府。
老九体态肥胖,这一路的颠簸折腾得他七荤八素,几乎要背过气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忙不迭地抓住老四的胳膊,满脸疑惑与焦急地问道:“四哥,新娘子已然到了东华门,八哥这时候跑到安亲王府来做什么?”
老四甩开他,斜眼看着,冷嘲热讽道:“你问我我问谁,你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吗?”
说着跳下马,把缰绳甩给急惶惶跑出来的王府家丁,率先跟了进去。
事实上,一看到安亲王府的门楣,他就想起了那则关于‘白狐报恩’的传说,隐隐猜到胤禩是为此事而来,只是不想跟老九说。
老九挣扎下马,咧着嘴吆喝:“说你小心眼你还不承认,我都主动跟你说话了,你还埋汰我,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叫玛尔珲来见!”胤禩一下马便疾行入府,见人便吩咐。
此时安亲王府中熙熙攘攘,充满前来道贺的宾客,其中不少人都见过他,见他此时到来,无不惊讶,主动簇拥上前,提醒道:“八爷,新娘子已被裕亲王和富察大学士接走,此刻应该已经到紫禁城了。”
胤禩充耳不闻,只问:“玛尔珲在何处?”
玛尔珲很快从后院儿赶来,后面跟着吴尔占,兄弟俩俱都又惊又慌。不及开口,胤禩便快步抢上前,一把拉过玛尔珲,以不容拒绝地口吻命令道:“带我去见她。”
玛尔珲惊疑不定地看向吴尔占,但见吴尔占抿紧双唇轻轻摇头,硬着头皮装傻充愣:“八爷,您要见谁?”
胤禩回头怒瞪吴尔占一眼,拖着玛尔珲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关上门便厉声喝道:“玛尔珲你好大的胆子!我与安亲王府荣辱与共,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对我隐瞒!”
他本可以在七天前见到郭绵的!
玛尔珲从未见过他如此声色俱厉的样子,一时被镇住,只觉得心虚胆寒,口干舌燥,膝盖发软,再不敢装傻,忙道:“阿哥息怒,容我细禀。此事于我安亲王府实属无妄之灾,那画是鄂伦岱的,揆叙撺掇他从家取来,偏在这里现了身。
那妖怪浴血而来,法力高强,性情残暴,对我等凡人毫无怜悯之心,她以阖府老小性命威胁,要留在此处修炼疗伤,我怎敢拒绝?我知道,容留妖物瞒而不报,罪同欺君,尤其是有着祸国殃民之恶名的狐妖,人人谈之色变。偏偏值此嫁娶之时,一旦上报,此事必会宣扬开来,不知情者,不知道能编排得多难听。怕就怕,有人会借题发挥,将狐妖和您联系到一起。为着您的名声和安亲王府的安危,我不得不隐瞒。
我原想着,若不幸事发,您不知情最好,我一人担着罪责。所幸自她现身,便住进绵熙堂,安分守己,足不出户,迄今只有我和吴尔占兄弟二人、鄂伦岱、揆叙,及福晋和四个伺候她的奴婢见过她,只要……”
他罗里吧嗦地解释了这一大段,胤禩只听到两个词,‘浴血’、‘疗伤’,心如针扎,难以呼吸。不禁抬手将话头打断,迫切道:“带我去见她!”
谁料玛尔珲摆手道:“阿哥放心。我已处置妥当。”
胤禩顿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瞬间手脚冰凉,颤声问:“如何处置的?”
玛尔珲道:“方才伺候她的婢女来报,她已重归来处,我与吴尔占去看过,确然如此。我已下令,将她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去。如此一来,此事便不会再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了。”
原来是回去了。
胤禩心下一松,继而被排山倒海般的失落淹没。
就差一点点。
为什么就差一点点。
你还好吗?
怎么受的伤?
是谁伤了你?
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不设法让我知道你来了?
是因为知道我要娶妻,对我失望了吗?
你也会回到原点吗?
回去后如何从那险境中逃离?
谁来保护你?
你还会再召见我吗?
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么?
他背过身去,让溢出来的眼泪慢慢渗回眼睛里,半晌,深吸一口气,闷声道:“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只留下一件来时穿的衣裳,我已命人烧掉。”
胤禩眼眶一酸,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
“带我去她住过的地方看看。”
玛尔珲忙答应下来,心里想,怪不得连皇上都对八阿哥不吝夸赞,年纪轻轻,做事却如此周全仔细,叫人叹服。
门一开,老四和老九都站在门外。
老九张了张嘴,却见他八哥给了他一个比黄连还苦的微笑,便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老四冷冰冰地催促道:“吉时已到,快回去拜堂,否则你在汗阿玛面前苦心经营多年的乖儿子形象就要崩塌了。”
胤禩低头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时,眼里闪烁着小鹿般的柔弱,“四哥,还记得那年八月,咱们在木兰围场,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沐浴着清风,倾心畅聊,亲密无间。我想做回那时的八弟,你能做回那时的四哥吗?”
两个多月前,他在听到郭绵的诀别信息后,什么都来不及做,便从现代穿回来,内心深深感到被命运无情摆布的无力感。
历经近三个月的煎熬,好不容易与她在同一个时空重逢,还来不及惊喜就擦肩而过,此时此刻,这种无力感急剧膨胀,几乎变成一座大山,要将他压垮。
郭绵叫他回来为理想奋斗,可是万一他又一次失败了,谁能保护她呢?
唯有雍正。
他已经使尽浑身解数,却仍无力庇佑她免受风雨,只能倚仗未来的大赢家。
即便他一看到这位大赢家,就会想起史书上那些残酷的文字,禁不住战栗、作呕,也甘愿为了郭绵忍受。
四哥,帮帮我吧。如果还是你赢到最后,我甘愿俯首称臣,鞠躬尽瘁,甚至主动消失,只求你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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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她。
老四心头一震,瞬间被拉回到了那一晚。耳边响起了虫鸣鸟叫,鼻端充斥着野草花香,眼前浮现出拉着他求救的宝贝八弟……
这两年老八到底经历了什么呢?两场大病,性情大变,总是心事重重,再也没有开怀笑过,他心里一定有说不出的痛楚。
老四终究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心眼说小极小,胸怀说宽极宽。他容不得别人犯错,但只要别人诚心悔过,他也愿意无限包容。
望着如同被重新粘合起来的破碎瓷器般的胤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四哥永远是你的好四哥,但你要像从前一样对四哥坦诚,不许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胤禩眼中泪光闪烁,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道:“四哥,九弟,请容我再任性一会儿,我要去一个地方看一眼。”
老四拍了拍他的臂膀,豪情万丈地说道:“只管放心前去!要是汗阿玛怪罪下来,四哥一力为你担着!”
“还有我!我一起担着!”老九眉毛一挑,抱住老四的胳膊,笑嘻嘻道:“四哥也太好了吧!我看这世上再没有比四哥更好的兄长了!”
老四:……
胤禩在绵熙堂逗留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正如玛尔珲说的那样,屋里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了,只剩一点点残留的香气。
他在屋子里穿梭,试图呼吸她呼吸过的空气,走过她走过的每一块地砖,抚摸她摸过的所有器物。最后在她睡过的床上躺下,想要潜入她梦过的梦,却意外地,在枕边捡到一根漏网的长发。
他小心地将头发放进放着平安符的荷包里,虔诚地捧在心口祈愿:神啊,请不要把她从我的世界里带走,她是我毕生苦难里唯一的甜。让我们再次相会吧,哪怕像以前那样,用三百多个日夜的相思蚀我肝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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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皇家婚礼的规程,新娘子需得在东华门下轿,由新郎迎进宫。
是以,胤禩走后,迎亲队伍就在东华门前干等着,把裕亲王和马齐等得心焦如焚,相互埋怨。
裕亲王指责马齐:“你都看到他了,怎么不拦着?”
马齐指责裕亲王:“你总说八阿哥多么恭顺守礼,我信了呗,万没料他把咱俩晾在这儿一去不回啊。”
裕亲王:%&*%¥
马齐:&*(%#@#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三位皇子终于折返回来。
耽误了这半天,乾清宫已经来人催了好几回了,众人一见新郎官,谁也顾不上埋怨他,有的往他身上披大红花,有的将挑帘的金杆塞到他手中,有的把他推到轿前,大家七嘴八舌地催促他挑开轿帘,把新娘迎接出来。
胤禩紧握着金杆,身躯却仿若被定住了一般,纹丝不动地僵持在原地。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轿中的女人是他挣脱不开的命运枷锁,这场婚姻是他绕不开的历史轨迹。
“常言道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咱们八阿哥头一回当新郎官,看来也是紧张。”老四笑呵呵地调侃了一句,在一片轻松的嬉笑附和中,轻轻握住胤禩的手,挑起了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