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绵的耐心在跑龙套那几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那时她总要早早到达片场,等一天,混在人群里拍零星几个镜头。
这次替嫁,她只当自己作为女主角的替身演一场不用露脸的成亲戏。
等戏嘛,小意思。
耍大牌、闹脾气、临时改戏的男主角,她见得多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只不过一开始还在期待:老天爷,就让我在花轿中穿回去吧,可别真让我沉浸式体会这个时代的繁文缛节,毕竟没来得及准备护膝。
等着等着心态就变了:贼老天,千万别急着把我送回去,好赖等到进了洞房,关起门来把这个不尊重工作人员和搭档演员的男主角揍一顿再走。
身为天之骄子,这点小小的愿望怎么可能得不到满足?
于是,良久后,她终于等到了男主角。
轿帘一开,宫里负责迎亲的女官赶忙唱和道:“新郎官牵着新娘子的手,从此鸳鸯交颈到白头。”
刚要起身下轿的郭绵,赶紧稳住,等着男主角伸手来。谁知干巴巴等了一会儿,他就是不按‘剧本’走。
女官不断给胤禩使眼色,他只当看不见,放下金杆就要转身。
“四爷……”女官无法,只得向老四求助。
怎么的,这还能指望我替他伸手?
老四默默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管,就想让老八给郭络罗氏一点难堪。
一是因为安亲王府做事不地道,家中藏匿狐妖这事儿瞒着谁都不该瞒老八,郭络罗氏合该代那几个混蛋舅舅受过;二来,玛尔珲管家不严,致使谣言满城飞,想来郭络罗氏自幼所受家教怕是难称上乘,新婚第一天吃个下马威,往后在夫家行事便会多有忌惮,更易于管教约束。
谁料新娘子竟抬头朝他看过来——明明隔着红盖头,老四却分明感到两道犹如实质般视线,似乎带着祈求,夹杂着些抱怨,让他感觉自己若不管,从此就会被这新弟媳怨上。
当然,这完全是他对自己的暗示,事实上郭绵只是对他充满好奇而已。
想到两家之隔一道墙,日后免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若真结了仇,来往起来终归麻烦,他勉为其难地决定管上一管。
他把老八往旁边一拉,低声劝道:“再不想娶,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后悔的可能了。从东华门到乾清宫,这一路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不循礼而为,少不得有闲言碎语笑话惠母妃没把你教好。你这福晋日后在宫里也抬不起头。她叫人笑话,丢的不还是你的脸么?”
然而平日里识大体、顾大局的八弟,今天不知发的哪门子邪风,比太子还难劝。老四颇费了一番口舌,才勉强说动了他——仍像方才那般,托着他的胳膊,把他的手往轿前一递。
迎亲女官刚松了口气,就见新娘根本没接那只手,径直下了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踩在八贝勒脚掌上,似乎还有意碾了碾。
八贝勒不动声色,周遭的人却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么,这新娘子是个不吃气的!这两口子还没见面就互生怨气,以后这日子有的是鸡飞狗跳喽。
别的夫妻手拉手进宫,一派恩爱和睦。这两人各走各的,中间至少还能站三个人,一看就不对付。奈何谁劝都不好使,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清朝皇子成亲不像民间那样拜高堂,皇帝后妃不会一起坐在堂上等他们来拜。
按照规程,他们得先去乾清宫跪拜皇帝,然后到后宫拜皇太后、胤禩的养母惠妃、生母良嫔,继而前往胤禩出宫前居住的宫殿举行各种仪式,礼成后,新郎官要参加宫中的婚宴,答谢前来道贺的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新娘则要在寝宫里等着他。
倘若他子时之前能回来,那么当夜便能住在一起,倘若他午夜前回不来,那当晚就不能再进新娘的房,得等到第二天。一般身边人会提醒他注意时间,别冷落了新娘子。可若他有意给新娘子难堪,就会故意拖一晚,当然如果他再狠点儿,也可以拖很多天,乃至永远不进新娘的房。
郭绵此时还不知道这个规矩,只知道穿上花盆底,带着十几斤重的凤冠,每走一步,都要比平时多用一倍的力气。从东华门到乾清宫原本就不近,这样走下去,感觉要走到天荒地老。
男主角自然是不会顾及她,走的健步如飞,不一会儿,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眼看到了乾清宫,迎亲女官又急了,不断催促郭绵走快些。
秉承着敬业精神,郭绵强忍着脚底板的疼、脖颈的累和心头的火,在端庄稳重的基础上加快了步伐,不过在心里把男主角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想,怪不得雍正那么恨他,原来真是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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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如一的两面派。往常在自己面前那么绅士温顺,没想到对同时代的女性,还是要和他相伴一生的妻子,这么傲慢无礼!
本想在路上提点他一下,现在看来,多等一会儿也无妨。要不是穿着‘马甲’还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呢。
胤禩走得再快也不能一个人去拜,到了乾清门,眼看文武百官都在小广场上候着,不得不停下来等一等‘郭络罗氏’。
被她踩的脚趾还在隐隐作痛,他心中充满恼恨厌恶,只觉得她果然如史料所记载的那样蛮横泼辣。
若不是她那个蠢笨自私的舅舅刻意隐瞒,他就不会与郭绵擦肩而过。若不是她嫉妒行恶,他也不会十年无子。往后她休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分尊重爱护。
乾清门的门槛足有三十厘米。
新娘子蒙着盖头,戴着沉重的凤冠,没办法低头提裙。别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内,到了这儿,都会扶着新娘子,防止她高高抬腿时失去平衡。
迎亲女官不敢指望八贝勒,吩咐另外两个女官去提裙,准备亲自扶新娘。谁料新娘却不接她的手,也不说话,就静静站着,明摆着要新郎来扶。看那架势,他要是不扶,今儿她就不过这道门了。
乾清宫首领太监梁九功站在乾清宫大殿门口张望着,见他们半天不动,招来一个小苏拉,吩咐道:“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皇上和这么多大人都等着呢。”
小苏拉飞快地跑过来,把梁九功的话传给胤禩。
胤禩额角青筋直跳,不情不愿地把手伸给‘郭络罗氏’。
郭绵拍了拍他的手背,尽显得意: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这一举动过分嚣张,引得胤禩盯上了那只手。
尽管喜服箭袖很长,遮住了大半个手掌,但露出来的那几只白皙纤长的手指,却让胤禩心头猛然一跳。
他从来没注意过别人的手,唯有一人,从头到脚每一处,连头发丝都令他着迷,明里暗里,盯着看了无数次。
眼前这只手,像极了他深刻心底的那一只。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仿若只是不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只搭在他腕上的手也随之缓缓转动。
猝不及防的,葱白般的食指上那一粒芝麻大小的黑痣,就这么明晃晃地闯入眼帘,似一道惊雷,在他心底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