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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财神爷当道

作者:行云吱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气转暖,青石阶的夹缝里迫不及待地钻出几抹亮绿色来。


    沈昀近日闷在书房中温习功课,程文、闱墨来回换着看,刚开始的几天尚且还兴致高昂,今日却是有些乏了,可爱的白纸墨字变得张牙舞爪起来,活像长了一排利牙,跟个妖精似的要抓人填腹。


    沈昀摇摇头,定睛去看。


    墨字在晃。


    沈昀大惊失色,蹭地一下站起来,有些惊恐地自言自语起来:


    “小生年方十二,怎可近视?”


    他前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天天装斯文败类,如今却是没了这个机会,眼睛有一丁点的毛病都跟迎战三十万大军似的,紧张地不行。


    沈昀连忙遣人搬了一把摇椅出去,瞄了眼太阳,吩咐着小厮追着光将摇椅左摆摆、右挪挪。


    在款冬带着一丝丝无语的眼神下,沈昀终于将神器摇椅归位,施施然躺了下来。


    先是闭目养神,再做眼保健操、一双眼又开始在院子里转,雨露均沾地落在一切绿色的东西上,完了又开始远眺,看云、看山、看水,等眼睛舒服了,骨头也懒了下来,跟个猫似的摊着不动。


    一只大橘矜持地迈着猫步,轻轻一跃,盘尾窝在了沈昀脚边。


    容周领着沈灼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从小就跟在沈昀旁边,他也算知道沈昀一二习性,做什么事情一旦入了神,就跟道士入了道一样,迷了心窍似的也不觉累。


    就好比这看书,一看就是半天,等尽了兴,回了魂,又慌慌张张地开始补救眼睛。


    容周不想扰了他,又为难地看了一眼沈灼,求救似地将目光投向款冬。


    款冬:“……”


    她没好气地扔了手中团扇,暗骂一声呆子,哪里容得他自作主张,世子既然说了要见人,照做便是。


    她招手将沈灼唤了过来,俯身轻声道:“世子,小公子来了。”


    大橘跟沈昀同时睁眼,歪头看去,眼里哪有半丝迷蒙,分明清醒地很。


    沈昀朝款冬身后躲着的人看去,还是有些瘦,他唤猫似的叫人过来,语气故作严肃:


    “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沈灼这小孩平时胆小怕生,但一遇到大事仿佛向天凭空借了三分胆气,他从款冬身后站出来,挺了挺胸,眼神不敢看沈昀,声音反而清凌凌的:


    “知道,我昨天扰了世子读书。”


    沈昀闷笑,他第二天就发现这小子偷学了,只是没个章法,他读的可不是什么开蒙书,拗口又艰涩,光用耳朵听又能听出个什么来?


    但他也放任着,只是昨天这小孩不知道做什么,平地摔了个跟头,哎呦哎呦地将满屋子的人惊了过来。


    沈昀将大橘捞过来顺毛,沉甸甸的,伙食不错,懒得吓可怜小孩,他正儿八经地跟他讲歪道理:


    “扰不扰的我倒是不在意。读书是好事,书读多了走在路上就能捡到金子,这就是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我读的书一字千金,你知道为什么你听了这么久,还没捡到金子吗?”


    小孩摇头,疑惑地看着他。


    沈昀满意了,继续胡说八道。


    “那是因为文曲星喜欢你,但他没跟财神爷说,两位神仙相交莫逆,他知道财神爷不喜欢不乖乖吃饭的小孩,不愿意让好朋友烦心。”沈昀指了指大橘脖子里的金玲铛,言之凿凿地下了定论,“你看大橘就讨财神爷的喜欢,你太瘦了,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得多吃饭才行,不能挑食。”


    小孩点点头,皱着眉将沈昀每天早上的送来的牛乳纳入食谱里。


    “那我还能来这听书吗?”


    “你能听懂吗?”


    “不能。”


    “那你还来?”


    沈灼很苦恼,闷声道:“可是你不让我出去,我听不了先生的课。娘说读书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停。”


    “外面有妖怪要吃你。”沈昀讪讪收回捏小孩的手。


    他早就把沈灼的事打听好了,那可真是一笔烂账。


    沈灼他娘是沈家三房的姑娘,也就是沈登白的庶姐。


    本来是跟族内的一个远方亲戚订的婚,对方也算青年才俊,小两口去寺庙祈福,结果遇上走水,大火将客房烧成了灰,青年将人救了出来,自己却被火烧伤太严重,不治身亡。


    青年有个兄长,高中进士,娶的是大房族长的女儿,是沈家里面资源倾斜培养的中流砥柱。


    兄弟二人父母早逝,相依为命,遇到这种事情如何肯依?


    更何况两兄弟没有被沈家帮扶之前住在蒙昧偏僻之所,向来认为未婚亡者会因“无嗣”沦为孤魂野鬼,无法入宗祠、享祭祀、又没有香火,于是那兄长就起了配冥婚的主意。


    婚约已定在前,救命之恩在后。三房虽然理亏,但万万没有让女儿嫁过去守活寡的可能。


    两方闹来闹去,撕破了脸皮。


    突然姑娘一日呕吐不停,诊出喜脉。三房大惊,算算时间,可能是那青年的种啊!


    未婚先孕,为奸生子。再嫁旁人也没有好人家肯点头,多是不堪之辈。


    既有孩子,多少有些盼头,两家虽闹的厉害,但好歹是同族,如今有了正儿八经的香火,再有亲人看顾,嫁过去总不至于太难过。


    等孩子长大,恩怨渐消,姑娘再嫁也是条出路。


    三房虽然气恼姑娘不自重,但也琢磨开了。只是这时两家早就成了仇,怕青年兄长心中记恨行为过激,决定先缓和一二再将此事相告。


    然后……


    然后问题就大发了,青年兄长得知此事,原本缓和的关系简直倒退三百步,一路退到了生死仇敌的地步!


    三房不解,一路打听,终于知道青年原来竟是是个天阉!


    这下两家的脸可谓是都绿了。


    谁是谁非,谁判的清?


    逼问姑娘,姑娘不说。想着打胎,又怕一尸两命。所谓进退两难,不外如是。


    怪不得沈登白说不出口,只是这门糊涂官司的苦果,沈灼这小儿尝了不少。


    汝宁沈氏,当地大族。


    如此笑话,怎能传出去让人嚼舌?


    但想轻轻一抹将沈灼记为养子,也要看青年兄长答不答应。


    如此僵持下来,沈灼面临这尴尬境地倒是不足为奇。


    沈昀摸摸这孩子的头。


    乱七八糟的,但谁也管不到他头上来。


    只是这孩子实在是……天姿粹美啊!


    沈昀惜才的毛病又犯了。


    他自认是个庸才——平庸的天才。虽然别人不赞同这说法,但他自己是万分肯定的。


    自从见了陆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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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他才知道这人进学两年,却与他进度相当。


    沈昀自忖大师教导,所用资源无所不精,不敢说放了十分的心思在科考上,却也称得上一句勤勉。


    虽然时刻警告自己不能自得,但…谁不是个少年人,一点傲气和轻狂还是有的。


    虽然后来得知此人占了重生的便宜,但他也沾了穿越的便宜啊!


    被一个乡野小子激起紧迫感,沈昀捂脸,带着点反思意味,来回嚼着一句话: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如此想来,方才忙里偷闲的乐趣顿时被削了一半。


    天也不暖了,猫也不爱了,他决定重拾旧爱。


    沈灼见人发愣一阵,突然转身就走,面上发懵,手却下意识抓住了沈昀的衣摆。


    他娘说了,这人才是他出路,深陷泥沼,只有足够有力的手,才能拉他上来。


    小孩咬牙,学着讨人喜欢的狸奴,抱住沈昀的大腿不撒,嘴巴张合了几下,灵感一来,不假思索出声:“哥哥,求你带我回家吧!”


    沈昀低头,面色凝重。


    堂姐的儿子,虽然如今自称姓沈,但族谱没认,要是堂姐正常出嫁,就应该不姓沈…不对,她应该嫁的是同族,还是姓沈。


    但他如今确实不能说姓沈,生身父亲不明,不太可能还是姓沈,所以正常来说他不姓沈,但…他确实在沈家。


    所以到底是我侄子还是外甥?


    沈昀驻足,抬头望天。


    半晌,他吐出字来:“你该叫我世子!”


    沈灼迅速改口:“世子哥哥,我能跟你走吗?这里没人要我。”


    沈昀无奈,不知这小孩什么时候成了个粘人的小狗,他跟人讲道理,委婉拒绝:


    “你娘亲还在这里,我不能夺人爱子。我会警告欺负你的人,过一阵子你也可以安心读书了。”


    本以为会看到小孩伤心的表情,他连怎么安慰都想好了,结果低头一看,却被发亮的眼睛震住了。


    沈灼简直有些迫不及待:“我娘说让我跟你走,她才好再嫁!”


    沈昀郎心似铁,坚定迈步,他自己都还小,不能养孩子,还是等人发育成才,再来摘果子更妙。


    迈步…


    没迈动。


    沈昀决定冷脸赶人。


    生死一瞬,沈灼无师自通把住沈昀的脉,放弃谈感情开始讲利益:


    “我娘有孤本三千,竹书纪年、九经、兰亭序、水经注……”


    沈昀眉头微动。


    “还有家财万贯,酒楼、茶肆、书肆、香料铺、花鸟市……”


    沈昀脚步一停。


    “还有…”


    沈灼惦着脚拽他,沈昀顺从俯身,耳边传来财神爷亲切的问候:


    “还有一座铁矿。”


    沈昀面露惊诧,这才正眼看着眼前人。


    沈灼紧张地不行,小手拧着沈昀衣摆,手心全是汗。


    良久,一道亲切地声音传来:


    “哎,姐姐何必如此客气。”


    沈昀先给不知名的堂姐道了一句,又和蔼可亲地看着沈灼,眼神专注好似一见钟情,软了声音道:


    “你既是我外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里就用得上‘求’字了?”


    沈灼两手一松,小大人似的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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