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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夫子乔远山

作者:行云吱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卿吟居中


    沈昀卯时末起身,从老太太的宁竹居回来已至辰时,朝食用毕,便要到故新院进学去了。


    宋氏今日梳了随云髻,又穿了一身青锻掐花的罗裳。


    她人懒懒倚在榻上,看着容周为沈昀整理仪表,话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卿安,今日府中请来的乔举子如何?”


    “先生熟读经史,擅用典故,教的自是极好的。”沈昀板着一张小脸,正正经经地回答。


    “依你的意思,那便是只读经史,照本宣科喽。”


    宋氏这话一出,她就先自己笑了起来。拿团扇拍打了几下沈昀的额头,但尤不解气,又轻轻捏了几下沈昀现在肉呼呼的小脸。


    她心中暗想,


    “生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除了能给他们男人传宗接代,这女人就图个贴心和乐趣罢了。


    偏偏自家这个大儿子先是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后来又调皮捣蛋的让人心肝肺都疼。但每次都要么没脸没皮地撒娇,要么就绷着一个再正经不过的小脸,轻轻松松就让人罚不得。”


    沈昀看着她娘那微妙的神情,就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他双手一摊,故作老气横秋,


    “你儿子天纵奇才,承了自家娘亲的聪明才智,寻常人是教不得的。”


    “你爹给你请的那个京中有名的举人教不得?”


    “年近六十,沽名钓誉,酸腐耳。不如表哥送来的几本旧书。”


    “声名鹊起的少年解元教不得?”


    “出身寒门却目下无尘,拿我当三岁小儿糊弄,意在候府罢了。”


    “教出探花郎的孙先生也教不得?”


    “您是说教了蒙学那位?那倒全亏了探花郎本就是个良才、美玉。”


    眼见宋氏被自己狂妄自大的话气得面目隐隐扭曲,沈昀不敢再皮了。


    退开一步,连忙躬身作揖,正色说道,


    “儿子三岁前有幸得母亲开蒙,识百文、通字意,您也知儿子天资、态度如何?举人、解元便是秀才教一个不足六岁的稚儿也都绰绰有余。然这几年间,有才者轻武将粗鄙,有欲者贪侯府权势,半月所得不如小舅舅盏茶相教,儿愧此久矣。”


    宋氏看着自己六岁的儿子,眼神微妙。大哥不过教过他半月便判定此子大才,可定远侯府的情况却远比其他勋贵更要特殊些。


    而沈昀也正是知此,才走了科举这条文人入仕最为正大堂皇的路。


    他在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史书后,就比对过大魏和前世的历史,这其中的转折大抵是从北宋后期出现的,辽与北宋对女真族进行了遏制,历史上并没有出现金国,从而也就没有了南宋的存在。


    北宋从颓势中被拉了回来,但其弊病已深,约一百三十年左右后,国土分裂,进入了一场极为短暂的类似于五代十国的历史当中,而大魏的开国皇帝便是在那个时侯有了一席之地,并迅速地扩大了领土,统一中原。


    而现在是大魏开国83年,景昭帝是大魏的第五位皇帝。


    沈昀琢磨了一会,对应一下,大明的的第五位皇帝是“好圣孙”朱瞻基啊!


    下一代就是明堡宗了。


    就,挺微妙的……


    如今朝中虽没有特意的重文抑武,但乱世重武将,盛世用文臣。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如今的情形,有远见的老牌勋贵人家大都慢慢放开了军中的权柄开始由武转文,只是真正能做到的极少罢了。


    而之所以说定远侯府特殊,便是在沈昀祖父那一代家中嫡长便开始从文。


    但十数年前魏国的西北边境爆发了近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战争,新将还未长成,先帝只得启用老将,而府中的老侯爷沈逢益和沈淮的兄长、十九岁的定远侯世子沈清便是在那时埋骨于战场之上的。


    沈淮也被迫从一个纨绔子快速成长了起来,十三岁就入了军营摸爬滚打。


    沈昀想这些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瞬,但母子两人之间的沉默,却蔓延了一段时间。


    其实,沈昀心中还有疑惑未解。


    当初他选择从文之后,沈淮的表情颇为怪异,但最后也只是笑说了句,


    “你祖父当初可是得罪了不少文臣,他们也看不惯从文的又去打仗,纨绔的又做了武将,如今本侯上朝听那些弹劾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沈昀却觉得不止如此,沈侯爷当时的表情十分复杂,他好像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恨意。


    而且就从府中这三年寻到的夫子中尽是些迂腐、贪婪、狡诈之辈的情况来看,更像是有人只能行这些阴私手段刻意阻挠他一般。


    更有甚者,还在刻意引导他的性情。


    沈昀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原书中的定远侯世子会是鲁莽易怒的性子来了。


    但以上种种只是他的直觉和猜测,他这年纪还是小了些,频繁的换夫子其实也是为了掩盖一些与他年龄不符的行为,不会让人清楚自己的所有情况。


    “既心生惭愧,便跟着乔举人认认真真地将底子再夯实一番。他是你舅舅寻来的,只在府中待到来年春闱,是个苦读的寒门学子,帮你将四书五经打个结实的底子还是游刃有余的。况且,你父亲也急着给你磨练武的根基,如此正好。”


    宋氏从沈昀的话中回过神了,见他低着头有几分可怜,不由放缓了语气。


    “是,母亲。”


    实际上正杂七杂八地乱想的沈昀立刻回了魂儿,声音响亮地应道。


    说完就又软了骨头,依偎在了宋氏身边小声地咕哝


    “我先前说沈先生熟读经史,善用典故是真的,母亲怎么能歪曲我的意思呢?”


    宋氏执扇轻摇的动作僵了僵,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回道


    “上次问你孙先生你也是这般回的,转头就加了个照本宣科,你如今竟还好意思倒打一耙。快快别在这碍眼了,去故新院练你的字去。”


    她向不远处眉清目秀的丫鬟招了招手“画灵,将这个不省心的小子拎出去”


    “诶诶诶,画灵姐姐,我娘亲是开玩笑的,不是真拎啊!”


    沈昀看着画灵欲哭无泪,虽然这姿势比沈侯爷温柔多了,可实际上三十多岁的沈昀还是没能接受,心中羞恼。


    *


    竹映三两枝,水缚九曲中。


    沈昀还未进故新院便听到了乔夫子略带笑意的声音。他收了方才的羞恼,整理衣襟方才进入。


    “字有果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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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骨也;有含忍之力,筋也。用骨得骨,故取指实;用筋得筋,故取腕悬。


    此番道理,昨日授课之时便已讲过。然你不过九岁稚龄,气度未成,性情未定,未成筋骨实属平常,缘何竟如此急躁,况且你这悬腕姿势也不对,难免有些损害。”


    乔夫子一身布衣洗的有些发白但却举止从容,他将沈宁戎的左手垫在右手之下,挑眉说道,


    “先练枕腕。”


    沈宁戎捉耳挠腮,但感到腕部确实没了刺痛感。


    “夫子!”


    乔远山听到声音回身看去,只见一小童垂首作揖端立在门外,不由起身近前戏笑,


    “沈小公子这是作何,某出身乡野,不必如此多礼。”


    “闻夫子主治《礼记》。”


    乔远山愣了愣,见沈昀面上表情认真,敬意不似作伪,不由收起了戏谑,拊掌大笑,


    “然也!”


    “礼之于人,犹酒之有蘖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季雍说你少年老成,敏而善思,诚不欺我。”乔远山心生感叹。


    京城居大不易,一个小小的举子着实算不得什么。书香门第自有族学,权贵之所多有折辱,他早已习惯。


    若无宋季雍相请,他怕是也不会选择来教这个身份贵重的小公子,如今看来却是他心有偏见,倒险些敷衍了过去。


    等沈昀做到了座位上,就见沈宁戎向自己挤眉弄眼,乔夫子看他一眼就又缩了回去。沈昀心中不由好笑。


    “昨日时间紧,只观了你二人曾经的字,不知两位四书读的如何了?”乔夫子先看向沈昀。


    “回夫子,学生学到《孟子》的七篇《尽心》上。”沈昀回道


    他前世家中父母本是要自己子承母业选古文专业。虽说大学没怎么上成,但在耳熏目染之下也识得不少古文,只是顾忌年纪和以前的夫子,只能放缓了对四书的学习,倒是多看了些史书,杂文和游记。


    除此之外,以前还真没几个认真教他的夫子,都是让他自己一直抄写,奉行的是“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但他记忆极强,又有前世的思维理解打底,这种方法对他来说有如鸡肋。


    况且,他与表哥交流时发现自己的一些理解在此世多有出格之处,虽然此时尚且归为年纪尚小,但他却心生警惕。


    此时乔夫子来授课对他来说当真是如逢甘霖。


    乔夫子颔首,世家大族多三岁开蒙,六岁始读四书,这等进度,着实不错。


    “既如此,那便考你一番,何如斯可以嚣嚣矣?”


    “尊德乐义,则可以嚣嚣矣。故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沈昀不假思索地回道


    “善!”乔夫子面露满意,又转向沈宁戎


    “《孟子.离娄》的下篇。”


    沈宁戎有些迟疑,见乔夫子眉头稍动,不由心中慌乱,一紧张就自己背了起来,


    “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文王生于岐周……君子深造之以道,欲自得…呃…得…”


    “欲其不得。此篇且再多加研习”


    “是,夫子。”


    日头缓转,书音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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