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婕媛微微地点头，“她是你同学？”
“对，我们是同班的……平时关系很好。”
“难怪啊……他特地跑到他爸面前提这件事。”郑婕媛挑起嘴角，沉吟道。
凌婧宜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跟自己说的，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扯起嘴角陪笑。
这样看着，时曜面对不熟悉的人，散发出的冷淡疏离的气质，倒是跟郑婕媛有点像。
郑婕媛回过头跟身边的李秘书不知交代了几句什么，李秘书点头，随后快步离开。
她也转身走进了病房。
凌婧宜怔怔地站在门口，感觉这样似乎有些尴尬，还是跟着她走了进去。
她一眼看到林雪原并不在病房，又将视线转到病床上，没想到林雨凝竟然也不在！
凌婧宜愣愣地走到床边，看到她的病床是空的，这感觉一时间让人很陌生。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惊讶地转过头，看到身后的女人施施然地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她，“你觉得是我把她藏起来了吗？”
她的声音里似乎掺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不太明白郑婕媛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现在的她至少可以肯定，郑婕媛不是给她打电话威胁她的那个人。
毕竟姜渝说过，当天晚上她9点多就离开了宴会，而那个匿名电话是晚上将近11点打来的。
“但你看起来好像很怕我。”郑婕媛双手抱着胸，只是飞快地打量了凌婧宜一眼，便认出了她藏在外套里的那条驼色的围巾。
她跟时曜那些事，虽然没有听儿子说过，但这个当妈的也能猜出八九不离十。
更别说昨天他特地把自己的成绩告诉了她，用意非常明显了，就是暗示自己别妨碍他跟这个女生来往。
她自然记得自己和时曜的约定，所以郑婕媛的视线只是在围巾上短暂停留，便迅速地转开了。
凌婧宜没想到自己的拘谨和局促表现得那么明显，让郑婕媛一下就能感知得到。
虽然他们在这个世界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在那个世界，郑婕媛可是把时曜的“意外”都怪在自己头上。那些记忆忽然涌现，她确实没办法那么坦然地面对她。
不过比起这些让人不太舒服的感觉，凌婧宜更想知道郑婕媛在这一切事情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既然现在她就在眼前……
“我相信您是想治好她的病的。只是我不懂，你们素不相识，您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帮她转院，为她做这么多呢？”
或许他们家有钱，不在乎承担这些医药费。但郑婕媛安排秘书帮助林雪原转院，找医生为她治疗，显然也是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的。
即便她答应了时曜帮忙付这个医药费，但有必要这样亲力亲为吗？
郑婕媛起身，走到了窗前。她抱着手臂，眺望着不远处连绵的山丘，“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她转院？”
“难道……您也知道了人民医院里面有人想害她？”凌婧宜惊讶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没有回头，只是抱着手臂，轻笑一声，“你这么问，不是也知道了吗？”
郑婕媛回过头看她，“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只查到了雨凝手术前机器故障，应该是那个孙护士在仪器上动的手脚。”凌婧宜如实回答，“他肯定是跟苏平串通了。”
“知道得挺多。”郑婕媛赞许地点点头，“他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护士，肯定没那么大的胆子去犯险。孙护士只是动手的那个人，他背后还有人民医院的办公室主任。”
“真的吗？”凌婧宜微微睁大眼睛，“那这个主任抓了吗？”
“放心好了，一个都跑不掉。”郑婕媛微微一笑，“至于你问我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是因为她让我想到了自己。”
凌婧宜讷讷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跟那些女孩一样，都是高中就是开始做兼职补贴家里了。”郑婕媛语气里有些感慨，“这些女孩辛辛苦苦地工作，只是想赚一点小钱补贴家庭，这有什么错吗，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当时在餐桌上听着时曜说起那些女孩，郑婕媛有些恍惚。听着她们的故事，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
但她比那些女孩幸运，没有遇到这样的骗局。不然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十六七岁的她能不能抵御这种诱惑。
“您说得对！她们都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想要为家人挣医药费。但恰恰是这样的心态，让她们被人利用了……”
说着说着，凌婧宜的脑海里也闪过了很多面孔，有林雨凝，有赵梓茵，还有那本红色笔记本里夹着的一张张年轻鲜活的照片。
她吸了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一些。
“是啊，我跟你们一样，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操纵一切。没想到接着往下查，还有意外收获……”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您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为了你的安全，还是别知道太多。”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凌婧宜转过头，看到林雪原走在最前面，在后面的则是推着轮椅的刘楠。
而轮椅上面坐着的，正是林雨凝。
她虽然看起来脸色略微苍白，但睁开的黑色双眸看起来清澈纯净。
凌婧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眼圈却立马红了。
“郑姨。”林雪原姐弟俩都朝郑婕媛问了好。林雨凝将目光转向凌婧宜，虽然没有说话，但朝她微微弯起眼睛。
郑婕媛叮嘱了姐弟俩几句，无非是让他们好好休息。现在林雨凝刚醒来，还需要静养。
林雪原一一应答着，平时一向桀骜不驯的少年，在郑婕媛面前倒是难得地表现出恭敬。
“你们放心在这里养病吧。等痊愈了再出院。”她的语气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接着，她又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病房。
看着郑婕媛的背影，凌婧宜眼里的情绪复杂了许多。
她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郑婕媛可能跟苏平是一伙的，也可能不是，却偏偏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纯粹的理由。
“雨凝！”等郑婕媛离开，凌婧宜就走到了林雨凝面前。两人对望了几秒钟，她终于忍不住，弯腰用力抱住了她。
“你太用力了。”林雨凝的话语虽然像是责备，但声音里含着笑意，也抬手紧紧抱住了她。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凌婧宜眼睛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往下掉。
这两天她要消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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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好了一点了。但腿脚还不是很灵便，医生说我躺太久了，肌肉已经有些萎缩，还是要慢慢恢复才行。”
林雨凝笑着牵起凌婧宜的手，“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事情肯定没有这么顺利。林雪原跟我多少说了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这家伙很少夸人，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夸一个女生呢。”
凌婧宜愣了愣，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林雪原。但林雪原只是撇撇嘴，把视线移开。
“没关系，你不用特地谢我，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你不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我气就好了。”
提起之前的事，林雨凝双眸里的光彩似乎黯淡了一些。但很快她就隐藏起了这种情绪，重新抬起嘴角，“你不用自责，跟你没有关系。”
“那……”她很想问林雨凝当时在天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雨凝才刚刚醒来，而且刘楠也在，实在不适合开口，她只能打哈哈，“那我可就放下了啊。”
“雨凝，你的身体还要慢慢恢复，先休息一下吧？”刘楠开口。凌婧宜注意到，从进屋开始，刘楠的目光就没有从林雨凝身上移开过。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凌婧宜开口。
“我感觉挺好的，不过可能确实有点累了吧。”她侧过头看了看刘楠，莞尔一笑，“你扶我上床吧？”
刘楠刚要把林雨凝推到床边，林雪原不动声色地就抢过了轮椅的手把，推着自己的姐姐来到床沿。
林雪原小心地抱起林雨凝，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看着这个场景，凌婧宜捂着嘴直笑，“如果老苗也在就好了，这样人就到齐了。”
“我也联系过她了。”林雪原晃了晃手机，“苗依依刚回我了，说考完试就会赶过来。”
病房外的门铃声响起，林雪原拉开门，看见工作人员将午饭送过来了。
“只点了三份。之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怕浪费了所以就没有算上你的。”刘楠看着桌面上的三份午餐，解释道。
“吃我的吧，鸡腿饭。”林雪原说着就把饭递给凌婧宜。
“那你吃什么？”凌婧宜呆呆地接过。
“我去食堂买就好了。”
“我这弟弟可爱吃鸡腿了，以前在饭桌上都不肯让给我吃。”坐在床上的林雨凝笑着打趣。
“明明是我已经夹到了，你非要跟我抢。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记到现在。”林雪原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以后我都把鸡腿让给你吃好了吧？”
林雪原在抽屉里翻找着饭卡，然后就去食堂买饭去了。
“雨凝才刚刚醒来，能正常吃饭吗？”凌婧宜好奇地把目光重新转向病床。
“不行，只能吃一些流食。”林雨凝轻轻摇头。
话音刚落，刘楠就已经打开了那份米汤，捧到林雨凝病床的小桌上，“吃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林雨凝看着他，莞尔，“好啊。”
“有些汤从下巴流下来了，我帮你擦擦。”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刘楠拿起纸巾要帮林雨凝擦嘴，林雨凝原本不同意，但拗不过他，最后也只能羞赧地顺了他的意。
凌婧宜感觉到一股酸臭味在病房里蔓延，成为这个病房里的第三人，算她倒霉。
林雪原那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会这样，所以才提前躲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