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请了水榭枋的戏班子,杂耍、傀儡戏、唱戏,安排得满当当的。中间还夹杂了些有奖小比赛,投壶,作诗,点茶。何苏文是个好手,一连赢了好几回。
任白芷却没有怎么花心思在宴会本身,她本来就是陪李林竹来的,想着找何苏欣拉钱。可是何苏欣作为当家的,忙得脚不沾地,时时找不着人,所以任白芷索性坐在院子外,看李林竹他们蹴鞠。
不愧是天天在外面跑的人,身手就是比李林兰那个书呆子好不少,瞧瞧,这才一炷香时间,李林兰就累下场了。任白芷边喝茶边想,眼底带着毫不自知的自豪。
李林竹刚进了一球,她高兴地站起来给他欢呼,却见一个小厮将他带下了场,一打听,原来是侯爷睡醒了,来凑热闹,瞧见了李林竹,便将他拉去叙旧。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有侯爷的人脉呢?任白芷一边感慨一边又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一下他的人脉,拓展自己的业务。
正想着,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引起了她的注意——邓小娘子?
只见她一改往日嚣张的模样,拉着原本休息的李林兰,往后宅去,语气虽压得低,却依旧透着几分凌厉。
这外男进后宅,怕是不妥,想来肯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聊。
想到这里,她的八卦之魂涌了上来,赶紧跟了上去,待他俩停下来,她也迅速转身,躲在一旁墙角后,悄悄探听。
“修文哥哥,”邓小娘子的声音隐隐透着压抑的怒意,“你当真是为了报恩才娶何小娘子的?何大娘子都说了,何家从未让你为此牺牲婚事,你为什么还要执意如此?”
李林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藏着一丝冰冷:“何家说不必,但我李某人不可不知恩图报。”
“报恩有那么多种法子,怎么就非要结成亲家?”邓小娘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凌厉。
诶?这小丫头,终于清醒过来了?
任白芷想着,又听见李林兰说道,“何小娘子,有恩于我,又对我情根深种,李某人万万不可辜负于她。”
邓小娘子闻言,几乎恼羞成怒,语气也不禁拔高了几分:“若只是她对你有情,你为什么总是对她百般体贴?今日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对她分明不是单纯的报恩!李林兰,你是不是拿我当笑话?”
任白芷屏息凝神,她看不到李林兰的神色,但听得出他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敷衍:“邓小娘子,你这话可说得不对。李某人从未轻薄过姑娘,又何来当笑话一说?”
邓小娘子气得浑身发抖,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你简直无耻!当初寒食节,我险些害她丧命,人人都道是我无理取闹。可分明是你自己跟我爹说的,若早遇见的是我,若没有何苏文。”
正当此时,廊柱转角处隐约传来一声轻咳,邓小娘子一震,猛然回头,只见何苏欣带着何苏文立于不远处。
何苏欣面色沉静,嘴角似笑非笑,目光却如冰刃般冷然刺向李林兰,而何苏文一脸不可置信,双眸微红,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李林兰身形一僵,片刻后,转过身来,脸上已然恢复从容模样:“何大娘子,苏文,怎么没去看蹴鞠?”
何苏文没有回答,只定定看着他,片刻后,她抿唇转身,仓促离去。
何苏欣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她缓缓抬眸,望向李林兰,语气温婉而淡然:“我家妹妹年纪尚轻,性情冲动,才会如此无礼,还望二位见谅。”
言罢,她也缓步离去。
屏风后的任白芷轻轻啜了一口凉透的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眸中尽是几分欣赏。
原来如此,今日何苏欣罕有地同时请邓小娘子跟何苏文,就是为了这一幕啊。
好一招请君入翁。
正琢磨着呢,一名侯府小厮四处探望着,瞧见任白芷躲在后宅墙角,匆匆赶来,额上带着薄汗。
待至任白芷面前,他躬身施礼,低声道:“任大娘子,门外有一位姑娘,自称李紫芙,说是有急事要见您。小的劝她稍等,她却执意不肯离去,吵闹得厉害。”
“李紫芙?”任白芷略一思索,眉间隐隐拢起一丝疑虑,赶紧放下茶杯,随那小厮向前厅行去。
甫至府门,便见一名素衣女子立于阶下,眉目间透着焦急之色,双手交握,似因寒风瑟瑟而微微发抖。
任白芷见状,不禁加快了几步,开口道:“紫芙,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
李紫芙抬头见到她,眼中霎时泛起泪光,快步上前道:“堂嫂,总算见到您了!许家当铺出事了!一群地痞流氓闯进去,将铺子砸了个稀烂,连账册都抢走了。我去西院找您,结果没见着人,听说您与堂哥来了侯府宴会,这才一路追到这儿来。”
“当铺被砸了?”任白芷闻言,面色一沉,随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报官了么?”
“快一个时辰了。报了,但那些地痞都是掐着钱砸的东西,衙门的人来了也只让私下和解。”李紫芙快哭了,“我跟舅母没辙,只能想到找你帮忙。可是侯府的门太难进了,我找人通传了,蔓菁姑娘倒是出来见我了,可她说你正陪着侯府夫人饮茶,无暇分身。”
任白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抿唇不语。
李紫芙看着她的反应,继续解释道:“我不信你会为了陪贵人便不管当铺的事儿,所以拿簪子买通了那个小厮,让他一定要当面告知你我在门外。果然,我就知道我没有信错堂嫂!”
任白芷却没有听进去这后面的话,只是盘算着,一个时辰前被砸,恰好是她进侯府的时辰,又是掐着金额砸的,报官也会不了了之,怎么就这么巧?
是当铺同行眼红,所以故意挑衅?任白芷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解释说得通。只是不知道,哪位同行对她的行程这么了解。
不过无论对方是谁,若不在对方第一次挑衅时,便有力回击。只怕之后的麻烦事更多。
想到此处,她也顾不上李林竹跟蔓菁了,回身给小厮打赏了些小钱,说道,”李林竹,我官人,你识的吧?这会儿在跟侯爷聊天,一会儿你瞧着人了,跟他说声我有急事先走了。“
说罢,便提着红裙,拉着李紫芙,火急火燎往当铺赶去。
刚至巷口,便见前方一片狼藉。
铺子的大门半掩,门框上斑驳的漆痕下,是新添的刀砍斧劈之痕。屋内残破不堪,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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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倒在地,柜中空空如也,散落一地的账册被撕成碎片。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味,似有人将纸张和布匹一并点燃,尚未烧尽便被匆匆扑灭。
门口,一名妇人怀中抱着个约摸四岁的孩童,呆坐在门槛上。那妇人正是掌柜陈氏,此刻面色憔悴,泪痕未干,小孩紧紧攥着她的衣襟,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弟弟!舅母!”李紫芙快步上前,心疼地将两人扶起,急道,“我走的时候分明还没这么糟糕!”
陈氏抬头看了一眼,带着哭声说道,“他们又回来过,东西倒是不砸了,就烧账本,还出言恐吓我母子。”
这时,邻居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目睹的经过。
“这些地痞可真是无法无天,白日里闹上门来,连句解释都不给,就开始砸!”一个磕瓜子的大婶说道。
“黄彪那伙吧?他们是专门收人钱财,□□对家,事后再借口是不小心破坏的,赔点小钱了事。”旁边的大爷卖弄起自己的见识。
“官府不管么?”另一个正在晒衣服的大婶也跟着插嘴。
“管不了。别看他们是地痞,倒是对律法颇为精通。每次砸得不多不少,损失的金额都恰巧好,低于被关押的数目。你叫衙门拿他们怎么办?”大爷耸耸肩。
“哎哟,这可难整。这当铺眼瞧着好了起来,偏偏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对家眼红的。”怀里抱着小婴儿的少妇有些心疼地念叨着。
“也不一定是对家搞得。刘氏一个寡妇,本就不吉利。”那大爷正准备继续说,身子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哎哟,谁不长眼啊!”
任白芷嘴上虽带着歉意,但神色却笑嘻嘻,“哟,光顾着听闲话了,没瞧着大爷。对不住了。”边说边往当铺走去。
当铺的柜台地上有些瓷器碎片,是今日拿出来拍卖的,可惜不值什么钱。
值钱的东西,比如金银首饰什么的,那些地痞倒是手脚干净,一个也没拿。
看来这些人,果然如那大爷所说,专门从事这种勾当的,业务已经相当熟练了。
只是,再熟练的地痞,也总会有失误的时候。
计上心来,任白芷嘴角上扬,在身上摸索了一下首饰,有些惋惜,蔓菁怎么给买的,都是些真金白银的东西,都摔不坏。
正想着,目光落在了腕上那只蓝田玉镯子。
值钱,易碎,颜色还与满地的瓷器碎片相近,简直就是为了她那个“坏主意”量身定制的首饰。
只是,任白芷想起那日李林竹送她这镯子时的欢喜,有些不忍,这么砸了,真是可惜了。
但她只犹豫了片刻,便手起掌落,“砰”的一声,镯子碎成几瓣,然后佯装发现什么似的,喊道,“紫芙,快来看看,这上等的蓝田玉镯子,怎么也被那些狗东西砸碎了?”
“哪儿来的蓝田玉镯子?”陈氏惊呼,满脸错愕。
任白芷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前几日我典当给你的货,一直跟瓷器放一起,许是那些流氓也没瞧着。”她说得很惋惜,然后朝李紫芙看去。
李紫芙立即会意,赶紧说道,“这镯子少说也要十几贯呢,舅母,咱们再报一次官,这回,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