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很多吃的,糖果、巧克力、饼干和话梅,当我说要分的时候,正在擀皮包饺子的孩子们呼啦一拥而上,簇拥着我伸出手,我提着塑料袋随便抓了一大把,放进每个小孩的手心和口袋里,确保每个人都能鼓鼓囊囊满载而归,此时袋里的零食还没少三分之一的量。
“这些暂时都放这里吧,我们会把它分下去的。哎,你自己不吃一些吗?”
“不用了,小时候就吃得够够的了。”
将大包食物放在厨房墙角底下,苏女士转头向艾斯利打招呼:“你好,我前天还在布鲁姆的发布会上看过你,没想到这么幸运,能在线下见到你。”
“见到你我也很荣幸。”艾斯利与苏女士握手,“我来这只是为了陪他。”
苏女士的目光越过艾斯利的肩膀看我,我咧嘴示意,苏女士目光收回,淡然地点头:“了解了,不过我仍想提醒你,以你的身份在港口这边可能……不太受欢迎,况且会场人员众多,我不希望庆祝节日的地方变成一场宣泄暴力的闹剧,请您谨言慎行,保护好自己。”
艾斯利微笑点头:“谢谢你的苦心。”
苏女士笑着对我们说:“那就没事了,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不用想太多。”
我不知道苏女士做出了何种安排,也许艾斯利能幸运地活下来吧。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参与活动。
我快步走到会场附近,已经来了很多人了,空地中央有一只大铁桶,里面燃烧着大量木柴,滚滚黑烟升入天空,热量将铁桶附近的空气扭曲。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在唱最近很火的一首歌,她的嗓音极其空灵美妙,哪怕这里的音响设备不太行,偶尔会破音一下,但依然感觉唱得很好,比什么DJ版慢调改编好听多了。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什么歌手明星,但仔细一看,她就是一个长得普普通通的女人,穿的大衣起了很多毛球,手上还有冻疮愈合后的疤痕。
周围人都在拍手应和着音乐的节奏,我找了个地方靠在墙上,听女人唱完一曲,接着周围人起哄再唱一首,又唱一首,直到女人摆手说自己嗓子开始有些不舒服了才结束。接着上来的是一群染了发的年轻人,他们是貌似是专业的摇滚乐团,吉他、贝斯、萨克斯、键盘手一应俱全,还带了自己的音箱。在表演开始之前,主唱握着麦克风咳嗽了两声:“在表演之前,我想我还需要说两句,我的父母都是港口的工人……”
主唱的故事很简单,偷溜出去玩遇上街上的乐队,从此心间种下做音乐的梦想,但是不被父母理解支持,自己学习不好成绩差,父亲是酒鬼,母亲经常被父亲家暴,人生背景模板化得像励志电影的主角标准配置,但与电影主角不同的是,即便他努力坚持自学、组织乐队成员四处找地方演出,时至今日也没遇上自己的星探伯乐。当然,钱也没有,爱也没有,人生可以说过得一塌糊涂。
“今天,我很荣幸能来到这样的舞台!我的父母早就离婚了,在下岗潮时离开了港口,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瑞瓦肖,也许他们也会来这里吧?我不知道,不过我依然为他们写了一首歌,现在,我想分享给你们听。妈妈!如果你在这里,如果你听到我的歌声,请你过来抱抱我好吗?我现在可以养活自己,不会再拖累你了。呃,如果是爸爸你听到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众人哄笑起来,主唱拨动琴弦,清清嗓子开始哼前调,音乐声起,他唱:“小时候我有很多梦想,要去伊尔玛的大海远航,要去格拉德的冰原看极光,要去萨马拉找厉害的大师学习功夫把事扛。妈妈说,省省吧,明天期中考试,再吃零蛋爸爸要发狂。”
众人又哄笑起来,主唱继续蹦跳唱歌,音乐渐渐进入高潮,欢呼声也愈发热烈:“生活像场玩笑,但我不会跌倒。给我真相,给我力量!噢噢噢噢!”
气氛空前热闹起来,有人点燃了烟花,烟花一窜一窜地在空地上升,人们的呼喊声几乎盖过了烟花划破天空的锐啸,艾尔莎抓住我胳膊:“你不想跳一下?”
“……我跳得不好看。”
“你在警车上跳得还行啊?”
“呃,真的是还行?搭档,你可别为了让我跳舞故意捧杀我。”
“捧杀你有什么作用,只是你那个托马斯回旋没做成功而已。来吧!这里又不是什么比赛现场,想跳什么样就跳什么样!”
我开始跳了,刚开始有点笨拙,我真的好久没跳了,最近一次还是在岛上陪艾斯利跳的那一次,一想起那段可怕的经历我就四肢僵硬不听使唤,我讨厌迪斯科,我恨迪斯科。
有人握住我的手,我抬头一看,居然是燃烛!他居然也来了,他的鹿角上缠着拐棍糖配色的红绿白布条,还系着好多小的金色铃铛与槲寄生,打扮得那么圣洁的人在陪我跳舞,他跳得很滑稽,比我丑多了。我被他的舞步逗乐了,笑得越来越厉害,开始瞎跳,什么都不管。
有人分给我烟花,燃烛用魔法点燃烟花,噗嗤冒出的蓝紫色炫光在快速挥动下形成流动的光轨与烟痕,我抓着烟花棒旋转跳跃,火星螺旋状飘落,让我感觉我好像在浴火而生,直到烟花燃尽,台上的乐队换了一首歌。越来越多的人涌入,都在唱歌,都在蹦跳,不论男女老少。
我不知道艾尔莎去哪了,也不知道艾斯利躲在哪里有没有挨揍,我只知道此刻,陪在我身边的有口袋里的ctos小鸟,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的燃烛,以及涌动的人潮。
我跳得浑身冒汗,头晕目眩,我很开心,燃烛握着我的手有些冒汗,但他一直抓着我,好像怕我丢了。
恍惚间,台上又换了一首歌:
“Debout les damnés de la terre,
Debout les for?ats de la faim.
La raison tonne en son cratère,
C''est l''éruption de la fin.”
这首歌好熟悉,我在图书馆看老版大革命记录片时听过,我只熟悉调子,歌词只能听明白一句半句的,此刻在众人的齐声合唱下,歌词陡然越来越清晰。
“Foule esclave, debout debout,
Le monde va changer de base,
Nous ne sommes rien, soyons tout !
C''est la lutte finale,
Groupons nous et demain.
L''International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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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来了,这首歌,其实我母亲也唱过的,在电闪雷鸣的雨夜,年幼的我被雷声与大雨中的枪战声吓得瑟瑟发抖时,母亲握着我的手,声音轻柔地为我唱着歌。那时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没有哼那些小兔子小青蛙的童歌,而是这首貌似和我的生活完全不相关的歌。
什么奴隶,什么囚犯,什么斗争,我都不明白,而且……她的眼神那么悲伤,那么悲伤。
湿润的酸涩涌上我的鼻腔和眼睛,那个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我的母亲,你又是为什么感到悲伤?
“贝纳尔。”燃烛握着我的手,他的鹿角在发光,人潮旋转,世界涌动,“你还好吗?”
“我……”我哽咽了一下,“我很好,很好。”
“不用害怕。”在海潮般的歌声中,燃烛的声音低沉又清晰,“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只看得到他的鹿角,鹿角之间耀眼的白星。倘若你一直在我身边……你真的一直在我身边?
燃烛挽起我的胳膊,陌生人挽起我的胳膊,我们紧紧相依。众人围绕燃烧的火桶唱歌,烟气在升腾,遁入黑茫茫的夜空,幻觉淹没了我,记忆抓住了我,我鼻腔里萦绕着草药焚烧的苦香味。身穿古老的彩带长裙的苦修士们手挽着手,在围绕篝火转圈跳舞,她们吟诵着自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仪典颂词,安抚格拉德冷杉林里不得解脱的众魂。
“这种仪式真的有用?”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有用。”朋友的声音如此清晰,“苦修士们的信仰纯粹而坚定,她们信奉原始的自然,一直以来保持孤绝的生活方式,出于真挚的怜悯想要解救冷杉林里那些干尸们。你觉得网都没有的苦修士们知道伊格纳斯.尼尔森屠杀那些人的原因吗?”
“那些人……我很难评价。”
“孰是孰非,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知道呢?”朋友呼出一口白气。苦修士的仪式接近尾声,身穿白袍的司铎手捧一些写满文字的布条投入火种,带领众位苦修士一齐坐下,端坐,闭目,双手合十,安静。仪式场地充斥着庄严的寂静,唯余火焰燃烧的声响。
“他们既然同情树上的干尸,怎么不想办法把他们放下来?”是母亲的声音。
“在格拉德这种环境下,连苍蝇和食腐动物都不愿意去啃食那些尸体,也许尸体真的被染上了可怕的诅咒,是‘康米’把他们变成了那个样子。”
“伊格纳斯真的有那样的力量?”
“怎么会没有?他本来就是研究灰域的专家,我读过他的《亚唯物主义综述》,在那个时代能够利用世界的特性并验证,已经是项很了不起的事。况且,你自己也验证了那种力量,不是吗?”
力量?什么样的力量?我有些恍惚,回过神后,我发现我依然在与人挽着手,围绕火桶唱着歌,气氛依旧热烈,自发性的合唱响彻寰宇。
新的人涌进来,喊话:“同志们,暂时休息一下,停一停!”
人群从热烈的狂欢中渐渐息止,我头有点眩晕,腿也有些发软,仍然强撑着站直仔细观察发话的人,一米七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朴素,手持麦克风说话,我发现在他身后的人群里站着苏女士,其他人认不出来,但是可以肯定柯林爵士不在这里,奇怪,他是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