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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一零三下 察琪官璆鸣警宝玉

作者:两面金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宝玉展开信笺,暗赞一声“好字!”


    孟闻渊自小习得一手好柳体,尤其将那“瘦劲”掌握得有七八分功力。


    字字挺拔、见字若晤,读这信笺,仿佛正是小孟公子在眼前说话一般。


    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不过是略将这本书交代一番,只说让宝玉慢慢读来,不急送回。


    这些寻常叮嘱也罢了,最末尾的几句话却让宝玉注意——


    “前日面晤之时,聆尔言及‘琪官’,当时不以为意,然兄左近才知其与‘忠顺王府’纠葛甚深,望兄珍重、远之为智,切切。”


    原来宝玉日前在由薛蟠做东的一次宴会上结识了唱小旦的琪官。


    薛蟠这一阵子将性子收敛了许多,谈吐上也不似从前粗俗,偶尔也能说些正经话、想些正经事了。


    这位往日的“薛大傻子”倒让人改观。


    每一次饮宴,薛蟠都带着他家铺子里的伙计于文施。


    他们这些旧日的老朋友们渐渐都发现,薛蟠改变的原因就在这位于兄弟身上,影响实乃深刻。


    如果说浪子回头的薛蟠从三十分变成了五十分,有于文施在场的薛蟠则可以直追六十分。


    勉强称得上是行为得体、也略有些风度,是个完全及格的富贵公子。


    他这一程子请客也不再叫云儿等人,只偶尔请一两清倌人助兴,再就是请琪官。


    这琪官原名叫做蒋玉菡,人真如其名一般,生得冰肌玉骨、艳若夏荷。


    这个时代出名的坤伶较少,由男子反串作小旦的却很多。


    这琪官又比别人更多着一分别样的妩媚和温柔,是其中的佼佼者,让宝玉一见便大生爱慕结交之意。


    当下两人便在一次席间寻了一个由头出来,宝玉将随身的玉玦扇坠解下来相赠,谁知蒋玉菡更是此道中人,直接将腰间一条说是得北静王所赠的‘茜香罗’汗巾子解了转赠宝玉,比扇坠子更显亲密之意。


    宝玉心中欢喜,便也效法,立时将自己身上正系的一条松花的汗巾子与他换过。


    两人正在外头惺惺相惜、亲热地互诉体己话之时,却正被出来解手的薛蟠撞见。


    琪官的妍媚风流,在一干纨绔子弟之中是极闻名的。


    而琪官的洁身自好和骄傲脾性儿,也是极闻名的。


    寻常人便是得他一笑也难,更何况这么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说话,且在暗地里悉悉索索地不知作甚么勾当,薛蟠当下便起了疑。


    他一向得于文施的规劝,并不曾去招惹过琪官。


    心里虽然也有些按捺不住的想法,却老实不曾实施过。


    虽是这样,当他眯着醉眼,看那冰块一样的琪官在只见过一次的宝玉跟前笑得那样漂亮,他感到生气。


    若不是卫若兰、冯紫英哥俩在里头找不见他,以为薛大爷掉进茅坑了,一起笑着来寻,看见这场景,忙忙地过来解围,架走了薛蟠,少不得几人又得大闹上一场。


    宝玉与琪官一见如故,得了这样一个脱俗的好朋友,自然十分喜欢。


    二人后面又私约着出去见过几回,都觉对方细腻温柔,全不似寻常男子粗浊,更生亲密之意。


    正当两人要好之时,宝玉忍不住便要同人分享,与孟闻渊也提过一次,直言欲将琪官与他引见,大家一起玩耍。


    孟闻渊当时既没欣然同意、也没断然拒绝,仍是如往常一般谦冲温和,却没成想他会专门来信提醒,倒实在出宝玉意料之外。


    宝玉天性至纯,也无甚阶级贫富概念,他不愿人家尴尬,与人结交时便也不肯细究对方的背景底细。


    他只知道琪官本来是外头班子里的一个初出茅庐的角儿,因为盘亮条顺、嗓子又好,渐渐地唱出了几分名气,又叫贵人看中,将他接到府里,行动虽仍是自由,却不能再公开献艺。


    至于这贵人是哪一位,宝玉从来不曾过问。


    捏着孟闻渊的信笺,宝玉才隐约记起,似乎是听琪官说过什么“王府”,但当时他只留意听琪官倾诉寄人篱下的哀怨不平、与供人取乐的凄切委屈,哪里还顾得上深思?


    现在想来,琪官当时所说的王府,必然就是“忠顺王府”了。


    琪官倒并非有意瞒自己,实在是自己不曾上心。


    宝玉虽然不当家理事、更不关心政务朝堂,但生在这样的家庭,外头的事,多少总知道些。


    不说别的,单说从前贾蓉嫡妻秦氏大殡之时,满京里的权贵世家谁不来祭?却独独没见忠顺王府的影子。


    忠顺王不但不肯出面,连派一个管家亲信来代祭这样的场面故事也不愿虚应,这般与贾家划清界限,想来也必有段故事。


    宝玉思索片刻,终于拿定主意,将信纸细心折好,仍旧夹在书里。


    他心里想着,琪官与忠顺王府有关系,那也不算得一回事。


    说到底,他毕竟只是王府里养着的一个伶人,又不是忠顺老王爷家里的郡主、世子,更不是什么谋臣、亲信。


    宝玉将此事想得十分简单,觉得自己与琪官结交乃是意气相投,从无逾矩之举,更从未妄议王府秘事,想来应是无虞的。


    宝玉想,闻渊为人向来谨慎,想来是他多虑了,随即便一笑而过。


    宝玉将书仔细放入书袋,重又递给茗烟,让茗烟去二门上找人送回怡红院去,自己则往贾母房内一起用点心。


    贾母见了他,自然十分欢喜,问道:“从你父亲那里来么,可热坏了罢?”又让琥珀过来给宝玉轻轻打着扇。


    贾母知道他兄弟叔侄几个人这些日子来被贾政逼着日日用功,管束得实在很严,将他搂着心疼了一番,又道:“你们小孩儿家,多用些功读书也是正理。想你曾祖父弟兄几个,还有你的祖父,谁不是上马能战、下马能文,拉得硬弓、也做得文章,有这样的祖宗,这才有了咱们家今天的光耀。到了你们这一代,虽是不比从前要挣体面的时候,到底不能将本事统统荒废了去,且跟着你父亲好好的学罢!”


    贾母虽然深明事理,但到底还是个溺爱孙儿的老祖母,她先说了这一番殷殷劝学的话,转过话头来,搂着宝玉,到底还是说:“用功归用功,可你老子若是为难你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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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尽管来告诉我,我来捶他!”


    膳毕,贾母又独留宝玉说了好一会儿子话,直到鸳鸯来请贾母进补药,宝玉才出来。


    好容易能歇半日,又不用学新书,宝玉本欲直接回园子去同丫头们玩,却又想着,总是出来了,不如到母亲那里玩一会儿子,这么想着,转身便向王夫人房中去。


    走过曲廊,迎面正是一处开阔所在,景色豁然开朗。


    这时节正是夏木阴阴、满目青绿,令人心旷神怡。


    荣国府的主子们大多有歇午觉的习惯,所以这一阵在外头走动伺候的人也少了,各处均是十分安静。


    宝玉一路沿着树影走过来,又见有小厮两两捉对,扛着竹梯、提着长竿、腰里还别着小布口袋。


    这些长竿的一头缠着蘸了浆糊的布条子,是专门做来粘蝉的。


    小厮们脚步轻快、目光锐利,互相一声也不出,却配合默契,循着蝉鸣从一棵棵树上往下粘蝉,免得夏蝉一味鼓噪,扰了主子们的清梦。


    小时候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们也曾叫那些小子们将粘下来的蝉拿来给宝玉顽,把蝉用丝线拴了,让它走也走不远、飞也飞不高,只能在特地布置的树叶上悲哀地振鸣,宝玉见了觉得十分不忍,一定要看着丫头们把线剪断了才依。


    想起小时候的事,宝玉会心一笑。


    他见那些小子们爬上爬下、十分灵巧,觉得有趣,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


    等他终于到王夫人正房前,左右没有一个人影儿,既无人通报、也没人来接,宝玉自己打了帘子进房中去,只见除了一只西洋钟仍旧兢兢业业、按部就班地走着字儿,满屋里只不闻一丝声响。


    外间的玉钏、彩霞等几个大丫头原本带着小丫头们在做针线,这会子都或仰、或靠地打着盹儿,宝玉左右看看,大家都在这里,只不见了一个彩云。


    宝玉悄悄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众丫头都睡得沉了,竟无一人发觉。


    宝玉定睛细瞧几人,只见玉钏儿肌肤白皙、彩霞樱唇如珠,两人香喘细细、芳息微微,都正睡得香甜。


    宝玉只觉她们睡着之后另有一番美丽,长睫沉静、粉腮含赤、恬和纯洁、憨态可掬,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俏皮地滑下半丝一缕,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宝玉驻足欣赏了片刻,又忙从几人手中将绣花针拿走,仔细别在绷子上,又将绷子收到针线笸箩里、妥放在一边,免得她们睡迷了不察觉而不慎划了手脸、戳了眼睛。


    他将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扰了女孩儿们的好梦。


    走到里间,母亲王夫人也正在凉榻上睡着,旁边只有一个大丫头金钏儿陪着。


    金钏儿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王夫人轻轻捶着腿,自己也正十分困倦。


    只见她星眼微饧、香腮带赤,黑鸦鸦的一头好头发挽了两个髻,束着彩线,又在脑后结成一根辫子。


    此时她将头懒懒地歪向一边,露出一段白腻的颈子。


    本来宝玉见母亲睡着,便要悄悄退出去,可看金钏儿这样的形状,他心中又忍不住要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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