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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十八回上 晴日悠悠熏风细细

作者:两面金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黛玉想到这里,脸上不禁一红,颇有些忍俊不禁。


    唉,自己心里想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什么“执剑在手、闯出一条路”,实在让人脸热。


    真正是跟着秦雪在一处久了,又听她讲了那许多奇奇怪怪、却又实在好听的故事,不知不觉便学会好多怪话


    真真是笑死人。


    想到秦雪,黛玉微笑着问紫鹃:“雪雁往哪里去了?”


    紫鹃将针鼻在发间轻轻搔了搔,抿嘴笑道:“姑娘忘了,您定给她的功课,叫她每日临一篇大字。今天的功课她还没交差呢,这会子定是不知躲去哪儿用功去了。我瞧着她倒比那正经要读书求功名的爷们还勤力些。”


    黛玉笑道:“知道用功是好事,索性咱们跟前儿也不缺她一个点卯的。”


    紫鹃笑道:“正是呢,我只求这小祖宗别来给我添乱才好。”


    正说话间,袭人端了东西又走出来。


    算起来,袭人今年只有一十三岁。


    若是在现代,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子正是还需要大人照顾的初中生。


    可在这里,她却已是做老了事的大丫头了。


    袭人虽然得力,却一向行为低调。


    她同其他丫头的妆束区别不大,一样是一件青缎掐牙背心子,一件银红色的袄子,底下一条水绿色的细褶长裙,腰里系着松花的汗巾子。


    她的头上、耳上、腕上虽也有些钗环镯子等物,却也是严守其他丫头一样的规格,不肯有丝毫的逾矩。


    她的模样只是中上,并不出挑,却因为具有一种格外的温柔和顺气质而显出一种别样的美丽。


    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要依赖她、亲近她。


    袭人在小丫头之中也是颇得人缘的。


    袭人正转到廊上时,紫鹃早迎上去笑道:“好姐姐,才听得里面乱起来,老太太可是起来了?好好的,这会子又是忙什么呢。”


    袭人也早看见黛玉在这边,忙过来见礼,一面问道:“姑娘怎么在这风地里坐着呢。”一面却向房里努嘴儿,悄声道:“还不是我们那位爷!”


    紫鹃将她拉到黛玉身旁叫她坐。


    袭人推让不过,便就着紫鹃那个圆褥只坐了一半,这才低声道:“咱们家外头的针线房里前儿新挂进来个手艺人,外头都叫她戴大娘。这位大娘我看也算难得了,除了日常的针线十分在行外,还打得一手外头的时新花样。我们听说了,便叫外头的媳妇如此给她说去,叫给二爷编个挂玉的穗子。”


    紫鹃道:“嗳,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厉害的人。早说给我,我也叫给我们姑娘打个好看的来。”


    黛玉笑道:“我又没有玉,打来又作甚么用?白让人家辛苦一场。”


    袭人道:“便是没有玉,她做那些香袋穗子、花样结子也都是在行的,保管姑娘见了喜欢。姑娘若想要什么,只管叫人往外头说去,戴大娘做事实在是利索,这些小东西不值得甚么,说不上辛苦。”


    紫鹃拍手笑道:“好极,让我想想要给姑娘做什么,回来便告诉去。”


    黛玉温柔地看着紫鹃,道:“别只顾着我,你自己想要什么,也一起做了便是。”


    袭人却已接着道:“且说我们要的那个穗子,只隔一日便送了来。我们一瞧,正是最新式的流云蝙蝠图样,颜色也配得好,手工又精细,那手艺怎么就那样巧法,连晴雯都赞她。晚上二爷见了,也喜欢得了不得,当时便叫换上,他戴着往外头去时,人人都说好看。”


    紫鹃笑道:“这岂不是好么,怎么又闹将起来?”


    袭人叹道:“如此才说可恶。方才他跟老太太睡午觉,本来好好儿地起来了,正赶上赖奶奶来给老太太送她家里做的甜汤,老太太便叫赖奶奶留下一起用些。赖奶奶瞧见二爷的穗子,赞了几句,又问是谁做的,我本来想拿话遮掩过去也罢了,偏有个媳妇多嘴邀功,说认得这是外头戴大娘给做的。”


    紫鹃掩口道:“嗳哟,这可糟了。”


    袭人叹道:“你也是知道我们二爷的,若是别人也罢了,他却惯是不肯要外头人弄的东西,这便不能干休。他也顾不得前两日稀罕这东西的时候了,只说‘你们若是烦厌给我做东西,不如趁早丢开手,撵你们出去,我也好出家去,大家干净’。二爷平日里是极好的,只是气上来了,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只顾乱说。他既说到这个上头来,老太太也发急了,也骂我们,说我们大了,学会躲懒了,我们也不敢辩,只好听着。”


    黛玉叹道:“外祖母也是为哄二哥哥,并不是真心责难姐姐们。”


    袭人笑道:“这个也不必姑娘嘱咐,我们早也惯了,不过挨两句骂,实在也不算得一回事情。只是这事总要有个收场才好,众人都没作手脚处,好歹我想起来,我那里还收着有云姑娘之前来家时为着好玩做的一个,还没给他看见过。云姑娘向来手巧,那一个也是个极好的,我忙去找了来,给他换上了,这才了结了。”


    这事虽然荒唐,却也颇合宝玉行事,黛玉和紫鹃都感叹一回。


    袭人半垂了头,叹道:“老爷如今在家的时候多,只用心考校爷们的功课。老爷逼得那样紧,照理二爷该收收心了,可我们这位爷的心思偏不在读书上头,成日闹得人仰马翻,还都是为了这样的小事。回来若叫老爷听见,少不得又要叫他去训斥,若挨了打、挨了骂,心疼的又是我们,我们倒白受埋怨。”


    紫鹃向来善良体贴,自然又想出许多话来宽慰袭人一回。


    黛玉却就着紫鹃手里将那换下来的穗子一看,果然精巧,颜色配得也巧,是用赤金线配石绿,是难得的鲜亮活计,配他那块玉也是极衬的。


    如此一件东西,宝玉还嫌弃它,定是犯了那爱洁的呆性儿。


    他一贯是不喜欢出嫁妇人经手自己贴身的东西。


    唉,一样的东西、一样地费人工,难道这女孩儿家与妇人之间真就有那样大的分别么?


    黛玉轻轻叹一口气,安抚袭人道:“以二哥哥的聪慧,若是发奋读书,多早晚想也不迟的。这会子是他不想读,姐姐便是天天给他说上一车话,再叫八匹马来拉他,他的心意也是拉不回转来的。”


    袭人叹息道:“姑娘说得是呢,我瞧着他正是坏在这个‘聪慧’上。他若是个不中用的,不是个读书的种子,那我们也竟少操这一份心,便随他爱怎样便怎样去了。只是伺候他吃饭、穿衣,那又有什么难为的?可偏生他又最是个聪明的,却不用心,白白将这一副聪明心肠糟蹋了去,将来可不知如何是好呢。”


    紫鹃将那穗子在手里摇了摇,歪着头笑道:“甚么不知如何是好?凭他怎样,总是这府里的二爷,有府里的一日,便有二爷的一日;有二爷的一日嘛——总也有姐姐的一日。”


    袭人正为宝玉不读书、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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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股的事烦恼,冷不防被紫鹃一打岔,脸上羞得飞红,只跳起来作势抓紫鹃道:“你如今也学坏了,敢不敢让人听听你嘴里说的是什么话!”


    紫鹃忙躲到黛玉身后,黛玉笑着拦住袭人,三人压着声音笑作一团。


    紫鹃笑得大喘着气,按着胸口道:“有那乱嚼舌头害姐姐们受埋怨的,姐姐不去发落她,只在我这里厉害,这是什么道理?”


    袭人一怔,旋即叹了一口气。


    黛玉心念一转,已明白其中的关键。


    一条穗子而已,本来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可偏偏就能被一个媳妇随口说出来历,可见外头的人对宝玉有多么留心。


    贾母、王夫人等将宝玉捧得那样高,这家里其他人自然有看不惯的,那些人嫉恨宝玉总是得好东西,只将眼睛、耳朵恨不得都长在宝玉近前,只等挑他的理。


    寻常的丫头小子便是有那个心,怕是也没有那个胆量,这个多嘴的媳妇只怕跟赵姨娘和贾环之流走得甚近,也无怪袭人觉得为难。


    若是其他人也罢了,贾环却是这家里的主子,又是三姑娘的兄弟。


    袭人便是再贤惠周全、再得主子们的意,也仍只是个丫头。


    一个丫头如何如何能去寻主子的晦气?


    况且,以她的性子,只会认为“家和万事兴”,是断断不肯多事出头的。


    如此更加要将此事咽下去了。


    黛玉想明此节,便温言劝道:“旁人的嘴哪是容易管束的,便是捉到了这一个来发落,保不齐便还有下一个,心坏的人多,一时哪里又能发落得尽了。说到底,二舅母还是心太善了,不愿意压制她们,二哥哥又不大设防,这才纵得她们这样。姐姐且放宽心,这事急也无益,等二哥哥将来大了、懂得些分辨,自然也便好了。”


    袭人听了这话,心里果然轻松了几分。


    她将黛玉的手握住,叹道:“但愿就如姑娘所说,我们可就阿弥陀佛了。嗳,我心里总是想,论理姑娘比我们二爷还小一岁,行事却这样老练。我们二爷要是能有姑娘一半晓得事理,我们这些人也不必天天提心吊胆的了。”


    紫鹃听袭人赞黛玉,心下高兴,简直比她自己得了夸赞还高兴百倍。


    她一面笑,一面又欢欢喜喜地拉着袭人说些闲话。


    她们几个人原本都是在贾母处服侍的,后来又陆陆续续被贾母指给几个孩子们。


    做下人丫头的本来没有什么自主权,跟哪个主子、做什么事,不过是听吩咐。


    可丫头们私底下彼此难免也会有些比较。


    人人都羡慕袭人和晴雯,觉得她们跟着宝玉,只要不出大错儿,将来都是有好前途的。


    跟太太的金钏儿姐妹、彩云等等也不错,一向很有体面、又得尊重。


    说来说去,众丫头皆为紫鹃惋惜。


    林姑娘虽然好,却不是这家里的人。


    况且她又是女孩儿,将来便是不回南边去,也总是要出阁的,到时紫鹃又是怎样?


    若是一起跟了去,便也做了无根的浮萍了;若是不跟了去,前半生的服侍又尽付了流水。


    实在是难为。


    紫鹃却不这样想。


    有这四年的情谊在,她早打定了主意——


    林姑娘上哪去,自己就跟到哪里去。


    将来?将来的事情总是还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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