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宫远离醉城,在林荫尽头可以看见酒神宫模糊的剪影,雪千秋不时回头。
雪王拉扯雪千秋衣角:“舅舅,你如果喜欢这座宫殿,我们也可以在雪域建个一模一样的。”
雪千秋回过神来,“酒神宫的饭好吃吗?”
“不好吃。”雪王摇头,“和之前的那个村子吃的味道一样,不是蘑菇就是竹笋。”
村民水可说过,这附近有九色神鹿,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九色神鹿。酒神应该是神鹿变的,城儿又是何时被九色神鹿盯上的呢?是昨日迎酒神,还是在村子里?
“舅舅,舞姐姐不见了,我们去找她吧。”雪王分给雪千秋一只鹅,“它们两个太重了,舅舅帮我抱一只。”
雪千秋犹豫片刻,接过鹅。
雪王空着的手勾上雪千秋的手,引着他入城。
城内还是和刚刚一样,人来人往。雪花散在空中,落在雪王肩头,雪千秋停下脚,雪花只有指甲盖大小,依旧保留鸽子的形状。雪域每个人传信的方式都不同,只有飞云会将雪化作白鸽。鸽子散成雪,无法知晓其中含义,雪千秋猜测,飞云也许是收到了水可送的米,给他传信报喜。
村子僻静,没有茶铺,可以让飞云去村子里开家茶铺。雪千秋手心凝出一团雪,递到雪王面前,“城儿,把这团雪吹散。”
雪王深吸一口气,用力吹散雪花,雪散成白色的小风车,转向空中。
飞云吹雪是白鸽,银舞吹雪是蒲公英,城儿吹雪是小风车,眼前的人是真的城儿。雪千秋握紧雪王的手。
城内的人像是被安排好的木偶一样,各司其职,各不干扰。雪千秋并不相信方才经历的一切是梦,眼前这些人都是虚幻,他要先找到夫子和小师父。
他是从红砖墙跳下悬崖,他们也应该在哪里。
雪千秋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红砖墙,红砖墙却被一家茶铺取代,雪千秋回头,确定没走错。
茶铺没有悬挂任何的茶旗,雪千秋走近,煮茶郎头也不太抬,“要喝茶去别家,小店今日不迎客。”
台面上摆着数十碗茶盏,每碗盏内放着干茶,果干,煮茶郎倚着柜台,等着炉子的水烧开。
“你这里又没有客人,你煮给谁喝?”雪王仰着头,一脸天真。
煮茶郎:“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这是给酒神煮的,我今天不卖茶,一边去。”
饶是有点脑子的人也知道,端着茶盏送茶,茶水肯定会洒出来,这人是故意在这里等他的,雪千秋手放在铺子上,冰蔓延至茶炉,茶炉凝冰,他牵起雪王的手,“我们去别处买茶。”
每隔十步,雪千秋留下一枚雪花,若是夫子、道童还在城内,他们可以凭借雪花找到他。
街上人来人往,雪千秋仔细观察周围的人,他们和寻常人别无差别,背后的人能幻出这么多人,当真厉害。
“几日不见,哥哥愈发狼狈了。”声音清脆,“哥哥”不离嘴,是鹿元吉。
雪千秋停住脚,侧头,鹿元吉正靠墙站在左前方,身上的衣服留着水渍,卷曲的头发上挂着绿色的水藻,头上的藤木鹿冠不见踪迹,满身的银饰断断续续。
“漂亮哥哥。”雪王挣脱雪千秋的手,跳到鹿元吉跟前,抓起他身上的水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往,鹿元吉每次出场,都穿得体面,连发丝都被他整理得精致,今天“改头换面”,出人意料。鹿元吉挑眉,“回家的路上着了道,船沉了。走到哪里都是追捕我的人,本想着来深山老林里躲躲,没曾想在这里遇见哥哥,我们当真有缘。”
雪千秋已经习惯鹿元吉说话的方式,“四乌没跟你在一起?”
“我跑了一路,口干舌燥,四乌去买茶水了。”鹿元吉撑起身体,与雪千秋肩并肩,“哥哥不觉得这座城有问题吗?”
雪千秋:“这里的人都是幻象。”
鹿元吉眉头皱紧又松开,“茶来了。”
四乌人手端着两盏茶,雪千秋认出茶盏,这是茶铺里的茶。鹿元吉端给雪千秋一碗,以鹿元吉做事的方式,这些茶肯定是零文购。
鹿元吉递给雪千秋一盏茶:“我请哥哥喝茶,免费。”
雪千秋:“这些茶是给酒神准备的,你抢了她的茶,你不怕她找你麻烦。”
“我先替她尝尝,这茶好不好喝。”鹿元吉真是渴了,一口气喝完一盏茶,“茶是冷的,酒神是谁?”
雪王:“酒神就是酒神宫的主人,昨天我和舅舅来到这里,刚好遇到酒神降酒赐福,我和舅舅都醉了,舅舅带我闯入酒神的轿子,我们在酒神宫过了一夜,今天才出来。”
鹿元吉换了杯茶,照旧饮得一干而尽:“哥哥如此维护酒神,原来是你们共度春宵啊。”
半月不见,鹿元吉呛人的本事不减反增,雪千秋不想与他斗嘴,领着雪王茫无头绪的在街上走,鹿元吉追上去,“小银舞去哪儿了?”
昨日疯迎酒神,弄丢了银舞,雪千秋正为这事苦恼,“我在找她。”
“瞧哥哥的愁容,那便是毫无头绪了。”鹿元吉神气外泄,“我给哥哥出个主意,既然银舞因为酒神走丢,不如我们去找酒神,让她帮忙寻银舞。”
雪千秋也曾想过直接去找酒神,但是酒神宫诡异,他又带着城儿,若是再把城儿弄丢,他会更加悔恨。
“哥哥不会是担心我会去酒神宫大闹一场,坏了你和酒神之间的姻缘?”鹿元吉话音陡转,“哥哥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断不会毁了哥哥你的姻缘。”
雪千秋正想解释,一声怒喝打断他的思路,道童领着美妇赶来,指着雪王,“他不是雪王。”
“小师父,你乱七八糟说什么,我不是雪王,谁是?”雪王反驳。
“是他刺伤你,把你推下悬崖。你不要信他。”道童说,“我和师兄被洒酒郎一路追赶,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
“等等。”鹿元吉一脸懵,“谁来跟我解释解释,你们在说什么?”
道童三言两语把醉城里的经过讲完,末了把雪千秋拉到身边,孤立雪王,“我们亲眼看着你坠入悬崖。他绝对不是雪王。”
雪王哭着脸辩驳,“我没有刺伤舅舅,你冤枉我,我以后都不跟你玩了。”
雪千秋把雪王拉到身边,把坠入悬崖后的事一一描述,道童泄气,脑子乱做一团浆糊,“可我和师兄亲眼看着你坠入悬崖,怎么会是梦呢?鹿元吉,又是你在搞鬼!”
“呵——”鹿元吉冷笑,“我行事坦荡,是我做的我必会承认,不是我做的我坚决不认,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美妇:“之前我下过悬崖,底下只是陡壁。”
鹿元吉有仇当场就报,坚决不过夜,“这位姐姐,您眼睛长头顶上了,怎会看上道童这么个乱猜忌的人。”
美妇无奈:“我是夫子。”
“怀安哥哥!”鹿元吉走近,抬起美妇的下巴,“哥哥变成了美妇,也照样养眼。”
夫子一掌拍掉鹿元吉的手,一直处于饥饿,昨天为了应对洒酒郎,又用了很多道法,身体支撑不住,变成最虚弱的状态。
鹿元吉:“可惜我也遭了灾,要不然我可以给哥哥找出成山的食物。”
夫子:“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半个时辰前。”鹿元吉说,“你们说这里有人可以变成我们的模样,会不会是巫巫来了?”
夫子记得,鹿元吉没有参与蜀楚赛场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巫巫。
“怀安哥哥站在背后看戏,我也在背后看戏,当然知道巫巫。”鹿元吉看破夫子的猜想。
“巫巫和师兄在一起,它不在这里。”夫子转而看着街上的行人,“我们甩开洒酒郎后,穿过一道城门,也是半个时辰前,来到这里,这里的人不是幻象,他们是真的人。”
雪千秋:“!!!”
夫子和道童也很诧异,起初还以为是身上的戏袍失了灵,脱下换上其他的戏袍,这座城的人依旧存在。
无尽的沉默,雪王止住泣声,“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舞姐姐?”
雪千秋也想找,但是不知从何找起。
街边的人窃窃私语,“听说了吗?酒神宫要新择酒神了。”
“要不是酒神只选女人,要不然我高低也去竞争。”
“瞧瞧你这样。鞋拔子脸,怎么选也轮不到你啊。”
“听说,这次的酒女中有个异乡人,是前几日刚来的,我听洒酒郎说,酒神有意把位置传给她,不知道是烧了多少高香,才求来这么高的福分。”
“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借口罢了,愚昧的人才信以为真。”鹿元吉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插嘴。
“你是哪里来的混子,酒神德高望重,哪是你能评头论足的。”面容苍老的老伯指着鹿元吉的鼻子骂。
“我的来头可大了,可惜你不配知道。”鹿元吉把喝空的茶盏塞到老伯手中,“只有酒女,没有酒男?”
“当然有。”老伯挺直腰板,“每隔十年,就会从酒女中选出新的酒神,落选的酒女就留在酒神宫当侍女,酒男就留下来当洒酒郎。”
雪千秋:“怎样才能选为酒男、酒女?”
老伯:“找到侍酒郎河英,只要他同意,你们就可以进入酒神宫,只不过河英……”
“绕来绕去,可真麻烦。”鹿元吉抽出乌三郎腰间的刀横在老伯颈上,“他在哪里?”
老伯颤抖,“他每日这个时辰就会在酿造坊喝酒。”
鹿元吉一个眼神,老伯继续说,“酿造坊在这条街的尽头。”
鹿元吉收刀,插回乌四郎腰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四乌跟在后面,道童扶着夫子,“酿造坊不是在那边吗?他怎么往相反的地方走。”
他们要找银舞,这群人就出来了,这一切都太巧了。雪千秋大致猜到鹿元吉要去哪里,“跟他走吧。”
如雪千秋所料,鹿元吉按照他所说的去找酒神宫,路却不见了,眼前是来时的城门,“哥哥,逗我会让你开心?”
雪千秋确定坠崖的经历不是做梦,他从酒神宫出来的路却不见了,“有人做了手脚。”
“暂且信哥哥一次。”鹿元吉转身,“去找侍酒郎。”
酿造坊前堆满发酵的高粱米,一胖一瘦的身影蒙在厚重的蒸汽里,米堆后,躺着一位哼曲儿的郎君,旁边摆着滚滚冒泡的酒壶,四个墨蓝色的身影散在酒坊,弯刀绕着他的脖子,酒壶被取下,空着的酒杯盏满酒水,鹿元吉坐在酒桌上,“说说酒神宫。”
侍酒郎面容姣好,两腮粉红,眼神迷离,醉的不轻,一身绿衣在红褐色的酿造坊里显得更为突出,酒意被脖子上的利器吓退,他小心翼翼,“不知大人您要从哪里听起?”
鹿元吉转动酒杯:“最近酒神宫要另择新神,新来了个外乡人,就从她说起。”
“她的确是外乡人,不知道怎么就进了酒神宫。”侍酒郎试着推开弯刀,手指却被刀刃割破,“我昨日去送酒,酒神是有意要另择新神。”
雪千秋的目光被雾气后一胖一瘦的剪影吸引,他在酒神宫见过他们,“酒女叫什么名字?”
侍酒郎:“这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可以吹雪散成蒲公英。”
“是舞姐姐。”雪王抢先回答,“你带我们去酒神宫。”
侍酒郎眺望天空,“天都要黑了,酒神宫也不开门啊。”
鹿元吉:“你不用管这些,你只需要带我们去酒神宫。”
侍酒郎:“大人,天黑了,黑灯瞎火的,我找不到酒神宫的路。”
鹿元吉冷笑:“把他的头砍了,插上蜡烛当灯使。”
“别别别。”侍酒郎连忙说,“大人,就算你砍了我的头也没用,醉城入夜,烛火禁明。再说了,酒神宫的大门一旦关上,没有人找得到它在哪儿。”
雪千秋:“前日入城,城内灯火通明,你在撒谎。”
侍酒郎:“那是酒神赐酒,那些灯都是洒酒郎提的,我这等小啰啰,连提灯的资格都没有。”
雪千秋回忆,那日的确是洒酒郎提的灯。
“哥哥还是太温柔了些。”鹿元吉搁下酒杯,“绑起来。”
四乌收刀,拖拽侍酒郎,将人五花大绑,倒挂在梁上,一胖一瘦的煮酒郎被扔在地上。目光所及之处没有找到蜡烛,鹿元吉贴着雪千秋,“别愣着了,变点火出来。”
“我没有打火石,你去找别人。”雪千秋走向煮酒郎,抬起瘦高个的手臂,没有伤口,他们不是那晚的人。
黑夜骤降,酒坊漆黑一片,夫子体弱,不能使用道法,断断指望不上,没有打火石,什么也看不见,鹿元吉凭感觉摸到雪千秋身边,“哥哥别闹了,我们在蜀楚见过,你的底细我清楚得很。”
鹿元吉三番五次挑衅,还将他打伤,雪千秋以为他是不容精怪,所以才设计陷害,偏偏鹿元吉又故意讨好贴近,明明有机会将他杀死,却手下留情,雪千秋实在看不透他,“既然你清楚我的底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生火。”
“哼哼——”耳畔传来鹿元吉的嘲笑,“可惜哥哥并不清楚自己的底细。”
雪千秋能感觉到鹿元吉的呼吸喷涌在耳边,“我是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你,我迟早会知道你是谁。”
“是吗?”鹿元吉保持一贯的语气。看不见的烈火将二人笼罩,空气凝固,谁也不肯退让。一声抱怨撞开二人,“两位祖宗,黑灯瞎火的,你们就不能安静坐着,杵在路中间,等着人给你们烧香叩拜!”
这骂声,除了道童,找不出第二个人,雪千秋和鹿元吉各退一步,让出道路,道童从中间穿过,端着装满米的米盆走到桌前,把米盆搁在桌上,抓起一把米塞进虚脱的夫子口中。
夫子头往后移,抱怨,“师弟,这米发酵了,一股酒味。”
“我是你爹,还是你娘啊。”道童丢下米盆开骂,“这盆米是我摸黑,爬上蒸笼给你挖来的,我差点儿掉进炉子里。要不是看你饿得快要晕倒了,我才不干这苦差事,到了你这里,你还嫌弃,酒味怎么了?你就不能吃了……”
“师弟,饿~~”道童只要开骂,便会骂个不停,夫子饿得实在不行,头搁在桌上,张嘴喊饿。
道童心软嘴硬,取下腰间的汤勺一勺一勺喂给夫子,边喂边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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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几个铜板,追上清风山,摊上你这个烦人精。”
夫子不反驳,乖乖吃饭,很快,一盆酒米见了底。夫子扶着肚子打嗝,鹿元吉踢他小腿,“吃饱了就快点变火。”
道童摔下瓷勺:“牛吃饱了还得歇一歇,我师兄吃饱了就给你干活,你谁呀你。”
鹿元吉:“……”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骂人。
夫子:“……”师弟这意思是我还不如牛?
“师弟消消火,只是弄点火出来,不会劳累。”夫子细声安慰,竖起右手食指、中指,“火来。”
一团火燃在夫子指尖,照亮整个酒坊,隐在暗处的东西也被发现,雪王抓紧雪千秋的手,把头埋在雪千秋腰间。
酒坊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双目呆滞地凝着他们,他们的眼里写着“我要吃人。”
刚刚酒坊还是空的,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梁上的侍酒郎大喊,“灭火。”
突然出现的人奔来,脚步声震颤酒坊,夫子吹灭火焰,脚步声停止。
“呼——”侍酒郎松了一口气,“都跟你们说了,醉城入夜,烛火禁明,你们偏偏不信,这下好了,招来了嗜火灵。”
“他们……走了吗?”道童害怕得抓住夫子的手臂。
“没走。”侍酒郎嘴角挂着笑,“他们喜欢火,来了就不会走,除非等到天明。”
“他们还在?”道童想到嗜火灵的眼神,心跳加速,声音颤抖。
侍酒郎:“放心,他们只在有烛火的地方移动,没了烛火,他们不会动。”
雪千秋:“前日恭迎酒神,烛火通明,为何没有引来嗜火灵?”
侍酒郎:“哪是因为酒神在,嗜火灵不敢来。”
“哼——”鹿元吉嘲讽,“世间所有的精怪,不是动物变的,就是植物变的,这嗜火灵却是人,我眼明心亮,刚刚烛火映照,我看得清楚,这些人是白天街上行走的人。”
雪千秋醒悟,这么说就能说通了,迎酒神哪天,不是嗜火灵不敢来,而是他们都奔烛火而去,这些嗜火灵是酒神养的。
“咯咯——”酒坊各处传来诡异的笑声,“脑子挺好使的。”
尾音刚落,坊内烛火通明,停滞的嗜火灵开始移动,梁上只剩下断掉的绳子,侍酒郎不见了。
源源不断的嗜火灵涌进酒坊,瘦高个抢走道童,他惊声尖叫,“师兄,救命!”
墨蓝色的身影穿梭其间,手起刀落,无数头颅、四肢掉在地上,雪千秋护住雪王,手凝冰剑斩杀靠近的嗜火灵,奇怪,没有血。被斩杀的嗜火灵像碎纸片一样飘在空中,雪千秋再次斩杀一位嗜火灵,验证猜想,“他们是纸做的人。”
嗜火灵太多,一一斩杀只会劳累,夫子双手结印起阵,他的双瞳变成蓝色,以他为阵眼,阵法展开,脚下是蓝色的符阵,黄色的经文笼罩酒坊,嗜火灵被禁锢在原地,四乌穿梭其中,现场只剩下飞舞的纸屑。
夫子本想留着嗜火灵审问,这下一个也不剩,他挫败的放下双手。鹿元吉看破他的心思,“哥哥是个半吊子,万一你这道法又不行,吃苦受累的可是我。”
鹿元吉说得没错,夫子没法反驳,没找到人,还弄丢了师弟,夫子心情低落,“我出去看看。”
屋外只有黑色,看不见人的踪迹,夫子走进黑夜,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夫子回头,“我去找师弟。”
雪千秋:“我要去找银舞,我跟你一起去。”
“二位哥哥是怕去晚了阎王不收你们不成?”鹿元吉倚着门,“我们被刻意引来这里,又被困在这座城里,对方是故意抓走道童,引我们前去。现在连对方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二位哥哥倒是奋勇直前,无惧生死。”
鹿元吉说的这些雪千秋都知道,但银舞走失太久,呆在这里毫无头绪,心越焦灼,“你留在这里,替我照顾城儿,我和夫子去寻人。”
鹿元吉勾唇:“哥哥不怕我欺负他?”
“你不会。”鹿元吉嘴毒心不毒,雪千秋松开雪王的手,俯身说,“在这里等舅舅。”
“嗯。”雪王点头,“舅舅要带着舞姐姐一起回来。”
鹿元吉冲雪王勾手:“雪团子,过来,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夫子结印画阵,整座酿造坊被经文覆盖,“你们在这里呆着,其他人不能进来,只要你们不出去,不会有危险。”
鹿元吉微笑:“哥哥还欠我一顿席,记得平安回来。”
前路黑暗,夫子指尖重新燃起火焰,他令火焰分散到街道两旁,充当灯笼,整座城红艳艳,像一座正在燃烧的火城。
夫子、雪千秋平静地走向红夜,路在中途被分开,夫子记得来时这条路笔直,现在这条路却被分成三个方向,每条道路的街景毫无差别,中间的道路上断断续续散着小石子,夫子捡起石子,“是苹果。”
花花和道童呆在一起,这些苹果粒肯定是花花留下的,夫子丢下苹果粒,“我们沿着这条道路走,一定能找到师弟。”
雪千秋:“好。”
两人追着石子而去,身后的街景骤变,高高竖起的城墙遮挡酿造坊,烛火熄灭,陷入黑暗。道路尽头是大开的城门,门内红纱飘飘,门口站着一位白衣洒酒郎,他手提灯笼,脸色苍白,他对雪千秋说,“酒神让你找十位酒女,酒男,你只找到一位,还如此矮小,你看人的目光是越来越不行了。”
夫子和雪千秋顿悟,他是把雪千秋看成了侍酒郎,把夫子看成了酒男。夫子内心愤愤不平,说人就说人,还要扯人身高……
洒酒郎扔给雪千秋一袋钱,“老规矩,人留下,你走吧。”
夫子与雪千秋对视,心照不宣,雪千秋留在原地,目送夫子跨进大门,被风扬起的红纱遮挡视线,夫子和洒酒郎隐进红纱,消失不见。
手腕上的音弦绷紧,百道夫子活动手腕,跟在洒酒郎身侧,“大人,你贵姓啊。”
洒酒郎:“话多的人会被酒神割去舌头。”
夫子:“……”
两侧的树上挂着红绸带,为昏暗的夜平添几分恐怖的色彩,身侧的人脚步很轻,落在树枝上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夫子垂眸侧目,身侧的人飘在地上。虚虚的影子跟在他的身后。
他是人也不是人,他是纸片人。
树枝张牙舞爪,和千秋描绘的道路一样,这条道路的确是通往酒神宫的。夫子跟着洒酒郎走完林荫道,果真看见一座宫殿,熟悉的琴音突然穿入耳畔,冰冰来了。
还是那座城门,天门沪上勒住马,望着一模一样的城门牌匾,“真的有两座醉城。”
城内酒香四溢,人声鼎沸,东方霸王跳下马,“我和未明进城,你们在这里等我们。”
天门沪上:“凭什么你们进去,我们就要在这里等着。”
宋佶轻轻拉动天门沪上的衣角,“我伤刚好,经不起折腾,我们就在这里等她们出来。”
“你只会给我拖后腿。”天门沪上不甘地跳下马,目送东方二人进城。
宋佶垂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地跳下马,摸出纸笔靠着树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