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人事物,一个接一个离开,产生情感联结,再接连不断地分别,本就是寻常。无人能陪伴自己到永远,亲朋好友亦不例外。
孟寻起了个大清早,没有同任何人告别,自己收拾好行囊,拿了包裹就启程。
黏黏糊糊的,一步三送,流连十里亭外,不符合她的个性。
全场四个人,三个爱装,活得像在实时角色扮演。
她脑子不灵光,斗不过演技派大王。身为漏网之鱼,幸存下来为数不多的方外之人,少同人打交道,只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反而能够活得更久。
索布德驾驭飞剑,应当说是飞刀。把解裁春、闲梦落送到邻近的省城,恰遇丢丢寨丹修,牧敬先。
他想到项本峰弟子中,有不少人被温孤怀璧召唤走的宝剑损毁,又苦寻不到正主。他现今也没空找本人讨要,索性退一步,上前找索要牧敬先索取丹药,记在温孤怀璧账上。
这退一步,也退太大步了吧。解裁春不理解,但乐于凑热闹,蹭蹭好处。
“你……”
脸盲的牧敬先,左看右看,分辨不出问道宗服饰和项本峰道服的差别。
“啊稀客啊,稀客。”自来熟的牧敬先,不甘心自暴其短,尽管这短处,举世皆知,“好久不见,我还差点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其实是第一次碰面的索布德,不置可否。
牧敬先识人不清,温孤怀璧一掷千金的传闻,遐迩闻名,却少有他这番敢于光明正大,入室打劫的度量。只能说,学了某人的敲诈勒索。
冒充问道宗弟子的索布德,兜揽了蜡丸庐五分之四的丹药,胳臂一甩,把账统统记在问道宗大师兄头顶,反正对方还得起,甚至不能消耗温孤怀璧财物的千万分之一。
此次贸易,宾主尽欢。
索布德购买了探望同门弟子、师长的礼品,阔气地一拨丹药,分了一半给解裁春,与他们二人话别。
临走前,索布德摘下镶满宝玉的匕首,赠予解裁春。上面的珠宝琳琅满目,随便抠几颗下来,就能抛售出好价钱。
腰胯别着足要垂到靴底的大刀,索布德支起手肘,架在闲梦落右肩,朝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好好跟着你嫂子,别瞎惦记。敢做些多余的事,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你。”
闲梦落默不作声地抽回肩膀,并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比起回应异族青年的胁迫,他更不想被误会与其为伍。和索布德站在一处,把他档次都拉低了。
“嘿,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索布德火气上来,就要和闲梦落别拼拳头,最好能一拳把这默不吭声,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打毁容,免得他晃悠着那张桃花人面,可了劲儿勾引解裁春。
她看着就不是能顶得住诱惑的性子。
凡间流传嫂子与小叔子的绯闻,由来已久。指不定这伦理道德是帮着他们俩避嫌,还是撺掇着二人火上浇油。
解裁春制止住索布德和闲梦落的打闹,和妖修好聚好散。说不准下一次见面,哪一方先被正道人士们抽骨扒皮。
妖修和方外之人,都是不容于世的特例。
要较真起来,大约是她们方外之人的处境更惨烈。
眼见解裁春落了单,闲梦落心里头那点不怀好意,仿似肚子里的蛔虫,畅畅快快地闹腾了一通,直要啃噬干净他的五脏六腑才肯罢休。
他两颗眼珠子巴不得透过青面獠牙的傩面,穿透她的肌肤,痛饮她的鲜血,“嫂子就不好奇我的兄长是哪一位,以及我如此配合你的原因?”
“审讯你,是问道宗宗门的事。我要做的,是把你带到他们那。”解裁春领着束手就擒的俘虏,敲响流转庭大门。“我们的终点重合,要见的人待在一处,何必白费口舌。”
流转庭,方便修士与有需求者交接的平台。
背靠呼其峰,在人间世、丹霞峡、羡瑶台各处,皆设有据点。每日要处理的业务繁多,上门的顾客争先恐后地要把门槛踏破。
流转庭起初创办的缘由,是呼其峰峰主辜嘉怡的怜惜。
她体谅阵修们散尽身家的不易,给他们配置了一个可挂名找客源的地段。
和剑修一人、一剑,潇洒地浪迹天涯不同,阵修是个水火两重天,极其考验家底的职业。
提升功力的进程,要堆砌进无数家当。甭管它金山银山,全数会被挥霍一空。而悟性不够的修士,往往到这时还摸不到入境的门槛。
除了徒劳累积上莫可指数的债务外,一无所获。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扰,凡夫俗子和天外飞仙,实则同根同源,少不了抗尘走俗。
选择成为一名剑修,即使朝不保夕,随时会曝尸荒野,也会被称赞一句有志气。选择成为一名阵修,除非天资聪颖,否则少不了被冷嘲热讽,最后捉襟见肘。
起步异常艰难的阵修,往往捱到囊中羞涩,都苦苦找不到能够信赖自己的顾客。
阵修找不到顾客,就打不出名声。打不出名声,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买不了造价高昂的刻刀、灵石、阵图等道具研修,继而增进修为。
增进不了修为,则更无人愿意信任修行低微的阵修,他们就与客流绝缘。
鲜少有人会放着名声大振的阵修不管,去理会底下昧昧无闻的阵修。
就此陷入死循环。
是而,揽收天下奇门遁甲,为三道九流,大开方便之门的呼其峰峰主,辜嘉怡,自掏腰包,开辟流转庭。
问道宗副宗主钟舒文笑她,总爱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流转庭的创立,极大程度帮扶了手头拘紧或经营不善的阵修。
他们可通过交付少量金额,在流转庭的保证下,与来自十业大界的顾客交易,以此提高微薄的收入。
流转庭业务极广,面向十业大界所有人。
不管来者是凡夫俗子,或是修真人士,是名门正派的修士,或大受打压的妖修、魔修、邪修。
不管本人性格是乐善好施,或是无恶不作,只要来了流转庭,支付得起相应的价钱,就算砍下呼其峰峰主脑袋,掌柜的照样倾情接待,帮之筛选能扶助客人脱离追杀的阵修。
这非是一句玩笑话,而是正儿八经发生过的往事。
连玦双璧合力击杀已臻于化境的呼其峰峰主,辜嘉怡。
他们逃跑过程中,被呼其峰上下得力弟子追杀,冒着一身血,闯进流转庭,丢了一袋子魂玉。
二人提出的要求,简洁扼要。给他们找一位愿意帮他们逃跑的阵修,钱不是问题。加码到天塌地陷,照旧担负得起。
背靠羡瑶台的人,说话就是阔气。掌柜拨动算盘的手一松,挑了下眉头。“客人怕不是忘了,我们流转庭因何而办立。数典忘祖,忘本负义,可不是为人的根本。”
薄禄云欲发作,闲庭树摁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掌柜金不换目光放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不紧不慢地提起钱袋子,晃了晃。
“有道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生出来的子女就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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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断了关联,唯一有联系的脐带,也在出生之际,一刀两断。”
金不换舔了舔嘴,青白的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我要你们掏出足够买断辜峰主和你们两人性命的钱财。”
“成交!”
薄禄云和闲庭树二人,在流转庭的协助下,逃之夭夭。
二者隐姓埋名,假扮为一对平民夫妇,在民间休养生息。
他们一边等待着羡瑶台下一步指令,一边男耕女织,度过了一段相当惬意的时光。由此暗生情愫,假夫妻成了真爱侣。珠胎暗结,诞下麟儿。
闲庭树生产时,不敢返回羡瑶台,怕一家三口齐齐丧命。
他们精挑细选,择了以心善著名的草泽谷,赌鹤嘉贤老谷主慈悲为怀。
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
鹤嘉贤老谷主一手撑着绿茵权杖,一手搭着搀扶她行走的赛孙思邈医女,颤颤巍巍地走到孕妇身前。抄起拐杖揍薄禄云的架势,倒是虎虎生风,毫不迟滞。
闲庭树头胎生得艰辛,她和薄禄云同为金戈铁马生存下来的蛊人。全身上下,多处暗伤。
通身二百零六块骨头,每一根都被恶狠狠地打碎过,又在后续的岁月缓慢愈合。就连与薄禄云相依相偎的日子里,都能感受血脉流经裂缝。
“一群杀千刀的玩意儿!”
她都离开羡瑶台那么久了,他们还在整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诊断出闲庭树伤势的鹤嘉贤老谷主,气愤地用木杖敲打地板。
鹤嘉贤老谷主记住了每一个接生出来的孩儿,由于精通人体骨骼的走势,和肌理外观的变化,能够推演出新生儿们长大了的形容。
她自然能认出闲庭树、薄禄云两人,是由她亲手接生到这个世间的孩子。
他们现儿过得这般凄惨,一辈子都要作为杀人兵器而活。岂不是在间接证明她的不是,隐秘地怨责着她带给他们的苦处?
赛孙思邈给产妇换药,喂她喝补气汤。
“没关系的,老谷主。”
浑身盗汗的闲庭树,强制自己打着精神,逗弄着丈夫怀里抱着的婴孩。好不易偷来的闲暇时光,歇一会,少一会,可没有那么多精力留给她休息。
“尊者们说,我们生来下贱,自该生生世世受着磋磨,遭受刀山剑林之苦。”
“不是的……”鹤嘉贤老谷主老泪纵横,她握着闲庭树和薄禄云的手,“你们是世上极其珍贵的存在。就算别人刻意打压、贬低你们,也请一定要相信自己。”
她把孩子们一个个接到人世,却无力承担他们的未来。他们受苦,就像是在向她控诉。
鹤嘉贤老谷主泣下沾襟,赛孙思邈把人扶了下去。
“老谷主,本来就够丑了,哭起来就更丑了。眼睛哭瞎了,谁给你搬人治呀?你那稍有不称意,就断绝音讯的师姐、师妹?”
“你这小妮子,净说风凉话。和她们一样丧良心!一个两个都不回来看望我!”
“哪敢回来探看你,草泽谷客似云来,进了可就轻易不能出去。鹤顶洪、鹤知章两位老前辈来一趟,保不齐被你抓了当壮丁。”
“就你嘴贫。”
“嘴贫不是老谷主喜欢的嘛。要不怎么单独把我留在身边?要我说,鹤顶洪、鹤知章两位老前辈青春常驻,而你垂垂老矣,走几步都要大喘气,都是累出来的。还不如早早把谷主之位过继给我,自个乐得清闲,还能快活上几年。”
“我看你是找打。”
“……”
“……”